第三章 混乱

　　林越靠坐在地板上，胡思乱想了一会，低头看表，秒针刚好走到十二的位置，时间来到十一点五十分整，身子没来由动了动，地板上的水杯里泛起涟漪。
　　酣睡的金镇九翻身而起，西乡雅子动作更快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向暗门所在，林越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地震。
　　轰鸣声大作。
　　脚下地底爆发出火车过境般声响，轰隆隆……
　　林越与赵英来对视一眼，“跑啊！”
　　俩人紧跟着金镇九冲出暗门。
　　林越在迈出暗门刹那，一道闪电刺向他面门，同时大地如波浪翻滚，脚下踩空，林越身体下陷，短矛与他擦头而过，铿的一声带着他的头发和些许血迹钉在木墙上，矛身半没，金属材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金镇九奔跑间向树林里开了一枪。
　　地浪远去，树林整体随之忽上忽下，整个小岛都在晃动，夜鸟惊飞，坍塌声、嘶鸣声、撞击声、哀嚎声，各种声音同时爆发。月亮恰升至正空，月光前所未有的明亮。林越从地上爬起来，单手捂头，抬眼看到树林中一道白色身影穿梭不停，猎豹般上下左右随意移动，是歌莉娅。这娘们一定要杀了我吗？
　　赵英来扶住林越，担忧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赵总，我们怎么办？”
　　赵英来看西乡雅子和金镇九都冲进树林，那里一片狼藉，此时只是短暂平静一会肯定剧烈爆发，应该是找个空旷的地方，可又舍不得远离这俩个保护者，犹豫不决。
　　林越见他不说话就道：“躲起来吧，跟着他们更危险。”
　　俩人说着，树林里窜出一个人影是西乡雅子，看到俩人后指着另一个方向，焦急喊道：“你们从那里跑，快！”脚步不停，她向相反方向奔去。
　　嗖嗖嗖声响中，西乡雅子后面追出十几个身影。林越脸色大变，这几个人如果还算是人的话，它们四肢着地，表情狰狞可怕，口中唾液横飞，呲着牙齿，俩支虎牙已经长过上唇，它们瞥了一眼林越二人，眼中眸子细长如线，没有管二人径直都去追西乡雅子。
　　上过战场的赵英来脸色都有些发白，还真的是这种东西。
　　林越他们向西乡雅子指引的方向跑，那里是闹市区，远远看去楼房坍塌过半，地面石子路龟裂无方。
　　不过跑了几百米，赵英来停下脚步，说：“市里人更多，我们进去岂不是送死，再说地震还在……”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俩人毫无征兆原地向上被抛起，腾空落下约有一米的距离才着地，赵英来惨叫着去摸脚，他落下时脚踩在一块石头上，崴脚了。林越没顾上看他，远处街道俩旁的高楼轰然相拥又被无情甩开，碰撞后断裂楼层将大街上的一些人影掩埋。
　　惨状如末日。
　　“我走不了了。”赵英来脸色难看的摸着肿起来的脚，说道：“你去，如果哪里真能活命，你也活下来的话替我跟刘宏清带句话，战场上老子救过他，这次老子是替他来的等于又救了他一命，老子的身后事让他看着办。”
　　刘宏清是公司创始人，林越知道他和赵英来是战友关系，只是这个状况下自己要扔下赵英来独自逃命，这种事我怎么做的出？
　　“我……”林越的话被枪声打断。
　　市区里先是零星枪声，跟着一片一片响起，战争虽然结束民间的武器依然有很多残留，这里是北半球最边缘的小岛，枪支管制并不严。
　　俩人惊喜望向前方。
　　不少人从市区跑了出来，后面追着一串感染体，感染体的数量并不多。林越明白西乡雅子指给他们的路或许是唯一生路，地震使得他们不能躲藏在隐蔽角落，俩人也不具备面对众多感染体的实力，只有在人群中或许能侥幸生还。
　　人如同行走在水面上，跑不快，这样的地形对感染体影响不大，眼看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体追上，人群中有人开始向后射击，枪声错落，不击中感染体头部就不能制造有效杀伤，不是谁都是神枪手更何况子弹有限。
　　林越背起赵英来向人群冲去的时候，枪声已经寥寥，这些人里多半都是仅穿内衣，女人孩子居然很多，男人都在后面。看了看惊慌失措的人们，林越心里叹气，落后的人群中不少人被攻击已经感染病毒，本来不多的感染体比刚才增加不少，这样下去除了团灭没有第二个结果。
　　怎么办？林越居然仍保持冷静，我又不是进化者我甚至都不是种子，我能怎么办？对了！种子，想着将赵英来放下，飞快说：“赵总，自己保重。”
　　“你要干什么？”赵英来想去抓林越的手。
　　林越勉强笑笑不说话，我不是种子这里这么多人总有几个种子吧，感染体会优先攻击种子，只要种子们肯站出来引走它们，这些普通人就暂时安全，而跟在种子身边的我是不是生存几率更大？拼了，总好过等死。
　　林越用俩国语言大叫：“有种子吗？是个爷们的就全都跟我来。”大步走出人群，向着西乡雅子的方向跑，在他喊话过后，十几个人几乎没有犹豫都跟他走出人群。所有感染体明显放弃攻击普通人都追向他们。
　　“哥们，你那个学校毕业的？”逃命时居然还有人搭讪，用的是汉语。
　　我总不能说我是三本吧，这不摆明了坑人家吗？可一会打起来没有感染体攻击自己，他们八成也就明白自己是什么货色，看了一眼问自己话的小伙子，圆寸短发很是阳光有点小帅，身材健硕，胸部肌肉发达，只是形象太惨，光着腚不说还一只手握着裆部。
　　“你这是？”
　　“别提了，真特么背兴刚约了个妹子准备交流一下，唉。”
　　“妹子呢？”
　　“这不后面追呢。”
　　“操！”
　　“没，还没开始呢。”
　　这就是一奇葩，林越判定，随便找了个话题：“大家的觉悟都挺高。”
　　“嗯？”小伙子一愣，道：“哥们，胆挺肥呀！不是种子还敢跟我们聚一块，就算一会感染体不优先攻击你，可打起来啥状况都有，我可没能力保护你。”
　　这就被发现啦？林越觉得自己太失败，不解：“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不废话嘛！”说话的是另一人，他从身后赶超，一头过肩长发，声音很有磁性：“一个普通人二百学分，这里多少人？有多少可以分，谁也不傻，留在这里等他们都变异了我们就能好？不如出去博一把，活下来就赚他个钵满体满，关人心、觉悟屁事，利益罢了。”
　　“国立师范体院，禹龙。”阳光小伙抱拳。
　　“汉音，冷锋。”冷锋还礼。
　　画风不对呀！
　　俩人说完看林越。
　　林越讪讪，首次因自己没好好学习感到自卑，道：“云河州立海事大学，林越。”
　　禹龙一把搂住林越肩膀，自来熟的说：“没啥不好意思的，哥们，我们也就是种子，你知道多少种子一辈子也就是个种子吗？运气好点的五六十能开花结果，除了那些天赋异禀的牲口们，咱们的区别也就是到了床上，我能比你多挺个一俩小时。”
　　“这区别不小呀！”林越艳羡。
　　“你听他扯淡。”冷锋说：“自种子被种下，我们的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就算没进化者那么强大也没有特殊能力，但严格意义上我们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面对特殊事件我们可以选择打或者逃跑，但绝对不能利用普通人，事后就算我们活下来也躲不过监察者的审核，一旦做出违背规定的事就要面对被抽离种子的惩罚，相信我，那还不如死。”
　　“规定很多吧？”林越好奇。
　　“多？”禹龙指着脑袋，道：“我上大学第一年就光背规定了。”
　　“这里就我们三个同胞，一会我想办法引开感染者，小龙，你将林越藏好再来和我回合。”冷锋安排着。
　　林越刚要感谢又有些为难的说：“算了，我还是和你们在一起吧。”
　　“别介啊！”禹龙瞪眼，说：“你藏起来更安全，虽说我们不一定被群灭，可万一呢？”
　　“不是，我还……”
　　三人虽然一直在说话脚步并没停，已经回到林越离开时的树林，林中电光闪烁，短矛像是约好了一样在等他回来。
　　禹龙挥拳准确击打在矛身正中，这刺向林越的金属短矛被打的对弯。
　　“这什么？”
　　林越尴尬笑，看向被地震破坏的树林深处，十几棵大树上都钉着感染体，短矛刺穿它们的头部。歌莉娅白色修身风衣，缓缓从一棵树上落下，她单手从腰后掏出根臂长短棍，轻轻甩动，短棍头尾各有延展形成一根短矛。
　　“我还在被她追杀。”林越补充未说完的话，指向歌莉娅介绍道：“歌莉娅，托妮亚人，偷渡者，行走的一千学分。”看俩人没反应，又道：“上吧！”
　　“上吉吉呀？”禹龙叫道：“你真当我变态？虽说是个极品，可我现在这德性冲上去的话就真是变态啦，还是你来吧，冷锋小哥。”
　　冷锋冷静回复：“我是器乐系的。”
　　“所以？”
　　“所以我没家伙什儿啊！对付感染者靠身手就可以，可这无尽破碎出来的，那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强者，没趁手的家伙怎么打？”
　　“你一玩器乐的，你不随身带着吗？”
　　“你搞体能的，你和妹子嗨的时候也没见你举俩杠铃呀！我正泡澡呢，我有病吧泡澡还拿着我的七弦琴，我现在也就比你多件这玩意。”冷锋说着紧紧身上浴袍。
　　这俩逗逼！林越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