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同世界

　　林越审视这把枪和拿枪的人，近距离开枪不怕误伤吗？想要移动却发现那没了脑袋的尸体，他的手依然紧紧抓着自己的脚，力道也没丝毫减少。挣脱不得的同时枪声再次响起，尸体的整条胳膊被轰断，断裂处骨头是带着焦黑的黄色。终于将那手甩开，我怎么能这么冷静？如此镇定面对这一切？
　　赵英来上前将林越拉到身后，这个动作让林越心头一暖，跟着他看到赵英来手中握着一把军刺，刺身棱柱构体，整体黯淡无光。
　　我们是来商务谈判的吗？这又是军刺又是枪的，你们莫不是来打仗？林越有点崩溃，抓住赵英来胳膊，急道：“赵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英来不回头，只是看着那些箱子里的人，说：“发生点状况。”
　　点？林越无语，都死人了好吗？
　　“特殊事件，级别暂时不明，根据国际公约，《进化者相关事宜》第十七大项第六条，普通人涉及特殊事件应无条件服从进化者，进化者应优先保证普通人生命安全；《进化者相关事宜补录》第九大项第一条，无进化者场合发生特殊事件以种子为优先服从对象，多种子在场以毕业院校排名区分从属。”西乡雅子的声音响起，说完后看向金镇九，问道：“这些人怎么处置？”
　　金镇九摆摆手，撇嘴道：“杀。”
　　“只能杀掉吗？”西乡雅子喃喃自语。
　　杀……杀掉？林越惊了，都不抢救的吗？
　　金镇九仔细查看了剩余纸箱的状况后，对西乡雅子说：“典型的病毒袭击，还记得上学时学过的‘川月半岛事件’吗？你不觉得很像吗？南边这是又开发出了新型病毒，但是很不成熟啊！感染率依然很高，可对死体的强化幅度远远不像书本上描述的那么可怕，就连我们种子不被咬伤应该也不会有事，那这有什么用？只是针对普通人吗？”
　　赵英来出声：“你的意思是这些人都被感染了？报警管用吗？”
　　西乡雅子摇头：“尾叶岛孤悬海外根本就没法架设线路，与外界联系只靠早晚各一次的邮轮专线，警务厅就算发现异常也要先判断事件性质，等特殊事件专务组派人来估计至少要四五天之后。”
　　“官僚主义。”金镇九。
　　林越在几人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箱子里的人，这时发现有些不对，忙提醒几人：“他动了。”
　　林越指的是小林，可不只是小林所有纸箱中的人都在蠕动，这是要醒来的征兆？
　　金镇九知道不能再等，对西乡雅子道：“需要我帮忙吗？”
　　摇摇头，西乡雅子噙著下唇，雪白小脸在昏黄灯光下凄美、艳艳。似是下定决心，单手将一缕头发绕到耳后，双手抓住裙边猛力撕开，包裹在连体黑丝袜下丰润大腿上的是修长直刀。
　　手持直刀的女人让林越有些动容，尤其是看着她温柔地抱住小林的头，哄睡孩童般轻声私语，红唇印在小林额头上，手中直刀竖在小林颈部，一推、一转。喷射鲜血侵染西乡雅子半身，她一丝不苟地将小林已经断开的头颅放正，嘴中用母语说了一句话。
　　林越认真想了想才明白她说的应该是：“人世皆攘攘，樱花默然转瞬逝，相对唯顷刻。”脑海里对这句话有印象，不禁说：“他是你……”
　　“未婚夫。”西乡雅子闭目深呼吸后，像是解释更像是说给自己：“我必须要维护他的尊严，《特殊事件应对条例》第三项病毒专项第二条，普通人感染病毒应立刻清理。”说着甩甩头，走到金镇九面前，深深弯腰，郑重道：“金君，雅子暂时遵从您的命令。”
　　金镇九古怪笑着，眼神从西乡雅子脸上扫过一直向下，看向她撕裂的裙子，说：“你们先进去，这些人我会处理掉。”
　　西乡雅子毫不犹豫听从金镇九指令，赵英来拉起林越就走。三人走到过道的时候，后面响起枪声，金镇九的话传过来：“雅子，你准备好了吗？”
　　西乡雅子停下脚步，林越和赵英来错身过去时，赵英来忍不住问：“雅子小姐，事情真的这么严重吗？我们躲在这里管用吗？”
　　西乡雅子摇头，轻咬贝齿：“安全只是暂时的，我是中京大学毕业，金镇九是高丽大学，俩所学校都在世界排名二百以内，他的序列高与我，我们都是种子，种子是这些病毒携带者首先攻击的目标，一旦外面病毒覆盖所有普通人，我们就会像明灯一样吸引它们，躲到那里都没用，所以一会你们最好离开我们。”
　　名校，种子，进化，林越有些郁闷想起高中老师的忠告，同学们！努力读书！努力锻炼！人生的选择只有这一次，不同世界的大门等待你们推开。自己推开的是平凡的大门，人生最悲催的不是看着别人风光自己落寞，而是明明努力过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的现实，天赋真的大于努力，因为努力谁都可以做到，天赋却是与生俱来。
　　林越想着推开门，劲风扑面，幸亏赵英来及时将他拉回来，房间里原本绑着的金发女子身披黑色幕布，冷冷注视。
　　对了，这还有人。林越恍然。
　　金发女向前一抖幕布，黑云压城般罩下，人随布动若隐身在暗处的猎人伺机而动，随时给予致命一击。
　　林越下意识用胳膊去挡，却被庞大力道撞得酥麻难当，整个人向后飞退。寒光凌冽自林越腋下乍亮，西乡雅子紧贴着林越蜿蜒突入，两具身体摩擦，这女人的身子像蛇一样柔软有力，劲道十足。
　　刀光飞舞中，幕布被切碎，碎片蝴蝶乱舞般缤纷，一条玉腿窜射而出，阴毒脚尖直奔西乡雅子握刀手腕。
　　西乡雅子并不躲闪，松开刀，手腕用力直刀随之旋转，呼呼风声大作，原来在刀柄处有丝线与手腕相连。
　　金发女收脚后退，幕布已经不能遮掩全身，俩条笔直大腿露出来，大小腿几乎一样粗细直到尽头时才有明显区分，她似有忌惮看着西乡雅子的刀又狠狠盯向林越。
　　外间枪声停止，金镇九飞快赶来。
　　金发女发声说了一个词语，说完便将身上幕布撩向三人。
　　刀光闪过，幕布自空中分成两半，不着一物的金发女靠在木墙上，肩膀用力木板翻转竟是一道暗门，她刚随暗门消失，枪声响起，暗门上多了个洞。
　　金镇九几乎撞开三人冲到暗门处，一脚将暗门踹开，外间凉风徐徐，月光洒落，幽暗林木曼妙摇摆，那里还有她的影子。
　　“她说，歌莉娅。”
　　“你碰她了？”
　　林越几乎与西乡雅子一起开口。
　　林越顿时尴尬，忙摇头，道：“没有，没有。”说着脑海中想起那湛蓝电弧，又解释：“我只是用手，手指头轻轻点了一下她的纹身。”
　　金镇九扭头愤怒问道：“是谁放开她的？知道她价值多少吗？你们俩加一起也不过才四百学分，她一个就一千。”
　　林越懵逼，什么意思？
　　“托妮亚人，偷渡者，歌莉娅应该是她的名字，来自无尽破碎，闪电与风暴女巫，从纹身上看是闪电一支，自身化为雷霆破却一切黑暗，纯洁无序，万事随心。”西乡雅子。
　　金镇九补充：“生擒奖励一千学分。”
　　过滤掉金镇九的话，林越讪讪道：“从字面上看也不是很邪恶吧？抓她干什么？”
　　“邪恶会屈服，自身的正义永不磨灭。”金镇九难得严肃，很正式的说：“在我们北半球，秩序在正义之上，无序既不遵守秩序，随心则无视法律，这样的人不是恐怖分子是什么？特殊事件中，救助普通人奖励二百学分，生擒偷渡者奖励一千学分。”
　　林越连着听他说了三次一千学分，明白肯定很重要。
　　“林君，你不该去碰纹身，那是她们比自身生命都要重视的图腾，闪电意味纯粹不容丝毫外物，你触碰后会留下你的气息，在某种意义上比玷污她身体还要严重，这是女巫们的底限，可以抓可以杀绝不可亵渎纹身，她与你定会不死不休。”西乡雅子语重心长。
　　林越苦笑：“我三本的，上课老师不教这些，我哪知道？”
　　夜，格外的长。
　　一晚上发生的事深深刺激林越，明天会怎样？根本不敢去想，自己能活着回家吗？父母现在应该已经睡了吧？多希望自己没有来，多希望明天迎接自己的依然是平凡普通的生活，懒洋洋躺在沙发上，喝着饮料看小说，应付着工作，期待着假期，三五好友簇拥调侃，最好还能有个女朋友，当然最好是她。
　　但你真的甘心吗？心底有个声音响起，见识到不同世界不同精彩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