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劫楼

　　当关再度拍飞一柄飞剑。
　　他给周一淮的喂招已经成了这趟去往大世界行程路上的节目，围绕在大厅的人们总是会围绕着“今天太白的抱月剑仙能在疑似琅环阁传人手下用出多少柄飞剑”的主题进行金钱上的交换，简称赌博。
　　当关最讨厌赌博，不过他喜欢赚钱，更何况还养了个无底洞的小徒弟。所以，他每次都会让邑菡乔装打扮好，然后押自己控制好的数量上。虽然一次不过不到一枚山海钱，但每天都有稳定进账还是很有前途的，不过赚来的钱都被邑菡压下了，从来没到自己手里。这对当关的工作积极性有了不小的打击。
　　飞剑如流光，却转瞬即逝，剑气如虹，却仿佛无根之水，一掌断水流。流光溢彩，裹挟剑气纵横，反不如那平平无奇的白皙手掌。剑动惊风散，却受不得一指指中，落地扫了灰尘……
　　众人数着，十六剑、十七剑、十八剑、……、三十五剑、三十六剑、……今日倒也怪，平日里的周一淮最多用出三十六柄飞剑便停手，力有不逮。如今已经三十九了，却未见这位抱月剑仙有力乏之迹。
　　“难不成这位剑仙突破了？”
　　“算起来，这位算得上是最年轻的人仙了之一！”
　　“年少有为，有望天仙证道啊。”
　　“不过，看那位琅环阁传人，恐怕已经证得天仙果位了，说不得便是万界第三十七位大圣。”
　　“人常言，天仙果位，已经可以破碎万界屏障，自在虚空了，又何须来乘这万界楼呢。”
　　“琅环阁中人，不可常理度之。”
　　“那小子看上去那么年轻，真怀疑是不是返老还童的老怪物，或者，哪位大圣的斩身？”
　　“半诚先生不是说了，这小子将有死劫度。”
　　“我觉得有半诚先生现身，这小子估计就是那琅环阁传人了。”
　　“在理，每次琅环阁传人现世，半诚先生都会第一个与其相见。”
　　“哼，张半诚不过是个老骗子，算出一定天机，见到谁都搭话，总能碰见琅环阁传人，不过以此行骗罢了，青兕山上怎么出了这么个沽名钓誉的家伙。”
　　“你不是武当的江曾夜吗？”
　　“嘁！”
　　武当山与青兕山都称自己是大道正统，互相看不过去，互相较劲也有几百年了。
　　邑菡听着周围人的闲扯，细数着接下来能赚的楼宇钱。
　　“还真是五十七，这谁押的五十五？”
　　邑菡眼前一亮：“我的，我的！”
　　“这个小孩怎么有点眼熟……”
　　“这个小孩这段时间一直在赚，都没有停过！”
　　众人的目光转向邑菡。
　　“她……她不是跟在琅环阁传人身边的那个小孩吗！”
　　在场众人突然涌起一个念头。
　　邑菡本在收罗一堆楼宇钱，九个楼宇钱是一枚山海钱，看上去，这已经有十几枚山海钱了。她突然感觉头皮发麻。
　　“小菡，你在干什么。”
　　当关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此处的安静，他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人群，站在邑菡身后。
　　邑菡松一口气，抱起面前一堆楼宇钱：“师傅！看，这些都是我赢来的！”
　　她笑吟吟的仿佛献宝一般。
　　当关揉揉她的脑袋：“你赢来的，你自己收着吧。”
　　邑菡闻言，将一堆钱币收进燎沉香中。
　　当关牵着她走出去：“等等周一淮要请咱们吃饭。”
　　“那我要最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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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师徒走出人群，温度骤然回升，冰冷的气息压的众人喘不过气。
　　许久，才有一个清瘦的汉子出声：“难不成，他有传闻中的他心通？”
　　众人心中各有某个恶念，也是因此，那位青年给了众人一个无形的警告。
　　“似乎，他那徒弟是七窍玲珑心的先天之体。”不知谁说了一句话，人群沉默半晌，突兀作鸟兽散。
　　琅环阁传人，七窍玲珑先天之体。兴许，大世界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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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时分，万籁寂静，倒也非是漆黑一片，淡淡的暖玉光不耀眼，洋洋洒洒，却令人安心，偶有清风徐来，裹挟着桃花芬芳。
　　虽然已经住了半月有余，却丝毫不令人生出厌倦之感。
　　当关给邑菡盖好被她踢掉的被子。
　　这种带着凉意的春风，偏偏最容易引起一些小毛病，累计多了，整个人的身体便垮掉了。
　　从窗子望去，那一池荷塘之上偶然跃起点点星辰，白日劳作的精灵各自在莲台上栖息，水波微动。当关倒是想起了在琅环阁时的场景。
　　初次入阁时的震撼，第一次驾云，第一次见到几位大圣，师兄师姐的语重，师弟师妹的调笑。偷入禁地遇见的那位老头。还有那册已经不可考的破旧竹简所记载的千古兴亡事。
　　楼阁突然震动一下，仿佛雷震的声音传遍楼阁，邑菡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听到雷震声音，瞬间惊醒：“师傅？这是怎么了！”
　　当关的身影消失在窗口。邑菡跑去窗边，向外望去，她微微张口，震惊之情满溢。
　　只见当关的身形立在空中，青衫袖口张开，拍打在一道紫色的雷霆上，那霹雳居然不可跨越半分，反被袖口收去。当关的身影被那道霹雳映照的渺小无比，却不动如山。
　　另有几柄飞剑从楼阁中飞出，竟然将雷霆斩断成几段。周一淮立身在一柄长剑上，闪到当关一侧。当关一振衣袖，那断做几节的雷霆极速收缩，化作一团雷球，收在当关的手上。
　　向远望去，一座楼阁已经变作废墟，偶有几个身影从中飞出。
　　当关捏住雷霆：“出来一见？”
　　周一淮御动周身的飞剑，为当关挡下突然飞出的几颗长钉，一柄飞剑遁入虚空，将一个身影带出来。
　　那是一名女子，身形窈窕，居然是之前与黑熊精争执的一人。
　　她避开飞剑，口中吐出一枚长钉，直取当关。
　　当关伸手一指，将长钉定在空中，怀中飞出一根金绳，将那女子束缚住。
　　“出手！”
　　她怒斥一声，浑身衣衫破裂，连带着一层皮肤留在金绳中，一具玉体暴露在空中。她恨恨的看了一眼当关和周一淮，身形缓缓消失在虚空中。
　　“金蝉脱壳，和大圣人物的虚空符。”
　　周一淮皱着眉头。
　　“这是哪一位大圣，打上了万界楼的主意。”
　　当关摇摇头，挥手收回金绳，另一只手捏碎雷球。一道闷哼从虚空中响起，然后一道身影猛地扑向当关和周一淮，那一袭儒衫之中，无数雷霆爆裂而出。
　　他自爆了！一道道舞动的雷蛇从他体内破体而出。儒衫青年满面悲怆。
　　“吾赴死也！”
　　几柄流光溢彩的飞剑，一只折扇从他怀中飞出，却未飞向当关和周一淮，而是不知遁向何处，四散而去。
　　一道道身影从虚空中显露，向万界楼各个方向冲去。万界楼处不知何处跑出无数甲士，迎向这些身影。
　　飞剑，法宝，层出不穷。哀吼，惨叫不绝于耳，甲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将那些身影屠戮一空，只有少数生擒。
　　为首几人便是那儒衫青年一众。儒衫青年虽然自爆，却将飞剑折扇丢了出去，那女子身负大圣法宝，自逃命去了。
　　当关不是很理解，这样一场没头没尾的袭击是为了什么呢？
　　不得不说万界楼的安全，虽然其损坏了一座，但因为内部的防护法阵，并未出现人员伤亡。
　　万界楼的七姑娘过来感谢一番当关和周一淮，便忙着去处理之后的事情了。在万界楼出了岔子，乘客们的损失也是一件麻烦事。总要查一查那群袭击者的底细，也好“报复回去”。
　　当关回到房间，邑菡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两条白皙的小腿。
　　当关探查过，邑菡的境界提升不明显，也没达到预想中的一日千里、虎虎生风，反而皮肤越来越好。当关严重怀疑邑菡没干别的，净是修炼“美容”了。
　　见到当关回来，邑菡跳下椅子，跑到当关身前，抓住他的手上下看看。
　　“怎么了？”
　　邑菡仿佛松了口气：“没事吧师傅……”
　　“怎么会有事呢。”当关浅笑摇头。
　　“那雷霆……”
　　“那小子修炼的是五雷正法。不知道道家的正统术法之一怎么跑到他手里的。”
　　他想了想：“不过，他的五雷正法似乎是残缺的。不知道一群还在沉香楼境界的家伙怎么敢来袭击万界楼。”
　　“沉香楼……师傅，你真是他们说的天仙果位吗？”
　　当关想了想：“大概，还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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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邑菡直到深夜才睡。当关也直到邑菡睡下才睡，所以当关第二天起的很晚。他走出门时正碰上十三，十三探头进门，看到还在睡着的邑菡，转过头看当关的眼神变得十分诡异。
　　“诺，这是七姐姐叫我送给你们的，他说很谢谢你们的帮忙。”
　　她抬手递来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这是万界楼的信物。有了此物，在万界楼里便可以享受很多福利。
　　换算成某些门派山门，算得上是长老一职了。
　　“多谢了。”
　　当关也不客气，伸手接过荷花苞。
　　十三做个鬼脸：“你还真不客气啊。”
　　当关眼角抽搐。这个名叫十三的臭丫头对自己很有意见，还真是，太烦人了。
　　在万界楼传递消息只能通过万界楼一方，而且付出的代价并不小，但是事关重大，有关当关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这场袭击结束，恐怕三十六位大圣之间又要有一场针锋相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