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抱月剑仙

　　当关再度拍飞一柄飞剑。
　　十四柄飞剑，十四个掉书袋的名字，什么少焉月，西窗烛之类的，那位飞剑主人还很有范的念一柄飞剑，用一柄飞剑，好不威风。
　　邑菡在一旁看的倒是津津有味——神仙人物嘛，飞剑对敌，当是如此，如果没被师傅拍飞就更神仙了。再看看这师傅，如同打哈欠一样，挥挥手去硬撼飞剑，虽然似乎比起来和那倒霉的小剑仙没什么比头，但明显，气势上输了啊！以后我学仙法，哦，不，叫什么——身外法，一定先把架子练到位，强弱之分可以修炼，帅不帅是一辈子的事！
　　那小剑仙剑指收到衣袖里，抱拳行礼，十几柄飞剑在他周身环绕着，完全看不出在当关手上吃了瘪。
　　“厉害，兄台只手破我飞剑，果非凡人，在下认输了。”
　　邑菡对这小剑仙好感度直线上升，风姿翩翩，还谦逊识礼。可惜，如果不是他自己找上来挨打，也不会暴露智商问题了。
　　当关回礼，笑道：“本有剑阵不用，已是自断双臂，若用出来，你我胜负尚未可知。”
　　小剑仙将飞剑收进一只漆红色的葫芦里。
　　“虽然用出来也不一定赢的过你，但剑阵是杀人的法子，用的多了，反而失去了气势。”
　　当关点点头，似乎很是认可他说的话。
　　“在下周一淮，师从太白剑派，还未请教。”
　　“当关，无门无派。”
　　周一淮多望了当关两眼，再度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邑菡已经听到周围讨论太白剑派的声音了。
　　有时候，吃瓜群众反而能暴露很多消息出来，比如，这周一淮已经是太白剑派里很具名声的后辈，人称之为抱月剑客，曾以杀阵“入怀”诛杀九幽邪魔百余。比如太白剑派在很多界内都颇具威名，神兵谱上的剑有十几柄藏于太白山上，但是最重要的太阿剑却丢了。又比如，太白剑派的一位女剑仙和一个和尚私奔了，太白剑派的大长老和三长老互生情愫后来却发现是兄妹……
　　从来到这世界起就发现了，无论哪个世界，八卦绝对是人类的天性。
　　邑菡听的“耳”不暇接。
　　“别发呆了，好好吃饭。”耳边传来当关的声音。
　　当关拍了拍邑菡的脑袋，颇有一种为人父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师傅吧。
　　“师傅，你知道那个太白剑派吗？”
　　“知道，太白剑派是一个很古老的传承了，这个世界的李太白，他的剑法便是来自太白剑派。”
　　当关用了一种传音入密的法子。
　　“我们是不是能见到这位青莲居士啊！”
　　邑菡眼睛都要变成小星星了。
　　“等去了仙尘界，有可能吧，谁知道这位天下逍遥的诗仙在哪。”
　　邑菡感觉，自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往仙尘界了。
　　激动了半天，邑菡才回过神来：“师傅，刚刚那个中二少年如果用了剑阵，你还打的过他吗？”
　　当关想了想：“刚才打的过，以后不一定。”
　　“为什么？”
　　“他已经开始蓄势了，而且，他身上有一样法宝，‘不鸣则已’。”
　　“这样岂不是很鸡肋，最大的底牌还要一直留着，放出来也有可能就差一点伤害。”
　　当关不置可否。
　　“师傅，你能不能也教我炼飞剑，好帅啊！师傅，你有飞剑吗？”
　　“没有，这种法宝，也是我这趟出行一个很重要的目的。”
　　“法宝啊……”
　　“那小子的法宝可不是那几柄飞剑，而是那个纳剑的葫芦。”
　　每个人的本命法宝只能有一个，但是，身外法宝却可以有无数个。就像万恶的封建主义社会，只能有一个妻子，却可以有许多妾氏……
　　本命法宝身死道消，若主人丢了性命，法宝亦会“殉葬”，而身外法宝却不会如此。
　　“什么都能炼制成法宝吗？”
　　“理论上来说是的，只要所选的载体能够承载你的‘道’，便是你的本命法宝。”
　　邑菡捏起一块桃花酥：“这行吗？”
　　当关想了想：“也许……可以？”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子驾御着一块桃花酥的场景。那场面，有点像桃花酥的味道，清新脱俗。
　　“好了，快点吃完，一会我教你炼器之法，虽然你暂时用不上，不过，先了解一些也好。”
　　邑菡已经捕捉到了乾坤二炁，正式踏进了通天桥。虽然知道邑菡天赋异禀，也另当关煞是咋舌，要知道，她接触天地本炁也不过几日时间而已，却已经超越人间界无数江湖武夫毕生所求了。
　　可能这就是起点不同的悲哀，虽然现在的邑菡肯定胜不过那些江湖武夫，但两者未来的道路却是清晰可见。人常言：高高在上的神仙缺少了人情味，可是，神仙们和凡人们玩不到一起啊，有几个神仙愿意舍了洞天福地，灵珍奇馐，落下凡尘来？不问世事不是不问，而是没什么能被重视罢了。就连这江湖，说不得哪个突然冒出来，搅动江湖风云变幻的小后生，不过是人家哪个仙门跑出来游历天下的。
　　“师傅，你这趟出来都要做什么？”
　　邑菡喝着一杯桃花酿，靠在窗边。
　　桃花酿虽然是酒，但味道却很是清淡，也没什么后劲，颇像是前世的饮料，但又不像饮料般充斥着色素的味道，反而如风中桃花的香气。如今化身成邑菡最爱的饮品，回房间前与那老板娘花了一枚山海钱才买来了两壶——味道确实很好，当关表示也很喜欢……
　　“炼制本命法宝，去仙尘界送一封信，挨过十二相枢的杀招，还有就是师傅说的不得道，不入门。”
　　“不得道，不入门？”
　　“据说，这是很久以前的一位老祖宗留下来的门训，沿袭至今。”
　　“那么，什么是‘道’呢？”
　　“那就不清楚喽！”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估计道自己本身都不明白自己是什么。”
　　当关点点头：“我猜也是。”
　　……
　　去往大世界要一月之久，如今不过几日，也已经路过了几个洞天地界，走出了界桥的邑菡，也得见更广阔的天地。包括当关亦是如此。
　　琅环阁所处的地界与万界树不同，虽与万界树息息相关，却又渭泾分明，所以对于万界树，大世界，当关也是纸上得来终觉浅，如今也是亲眼见上一见。
　　有的洞天福地，人妖共存，万物并生。有的千里恶土，人妖不两立，万物争锋以求进化。有的汇聚诸般万象，万物生灵，缘由各异，各执一词。倒是一出出好戏，也算得上跌宕起伏，要是到了说书的嘴下，也不失为一段段传奇了。
　　不过万般的世俗，无论是阴谋阳谋，行恶为善，看多了总觉得腻，还不如说书的那虚构出来的快意恩仇来的痛快——山珍海味吃腻了，也想来点忆苦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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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半月前当关败了周一淮，周一淮就一根筋的找当关练剑，虽然每次都惨败，却丝毫不气馁，完全把当关当成了砺剑石。
　　往日周一淮都是收剑，行礼，随便扯两句有的没的，然后便回房间去，今日收了飞剑，周一淮的目光却投到了邑菡身上。
　　邑菡如今踏进通天桥，得到灵气洗礼，也兴许是《九玉灵章》的缘故，有没有通天桥的实力不好说，皮肤倒是越来越白皙，虽然一身宽大的男装，却也显露出了美人的潜质，小小年纪，就已经具备了一种别样的魅力。
　　“你的徒弟？”周一淮问道，眉宇间居然多了一丝别样的惆怅。
　　当关颔首：“比较贪玩。”
　　邑菡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来了两只蛐蛐，自己在那斗的不亦乐乎。
　　“狐族？”
　　当关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人族。”
　　“你还是给她遮掩一下，如果修的青丘术法，切莫暴露出去。”周一淮又恢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我的徒弟，天下何处不可去，天下谁人敢起邪念。”当关冷哼一声。
　　就算邑菡并非他的徒弟，邑菡也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一个能够告诉他，他并不孤独的人——他才不会告诉别人，每逢佳节倍思亲时，他心中那犹如无根浮萍一般的孤独感。
　　周一淮深深地盯住当关。
　　“怎……怎么了……”
　　他的目光看的当关有些发毛。
　　“那里出来的，都是怪物啊。如果，我是你就好了，万界天下，何处去不得，何处就不得。”
　　他说完，转身离去。
　　这也是几天来他说话的最多的一次。
　　当关却听到了，那股冷彻骨髓的煞气，与那种极度的不甘心。倒是与他的杀阵很相符。
　　当关也大概猜到了，说不定这位抱月剑仙曾经有过一段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恋情，多半还是和一个狐妖，结果要不是红颜天妒，因故夭折，便是什么见色起意，却顾不得佳人周全，致使佳人殒命之类的老套戏码。当关又不是个喜爱八卦的人，也懒得打听这些人家的私事。
　　得想办法旁敲侧击打听点故事出来听听，感觉对于这种人，灌他点酒就好了。当关心下打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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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日，周一淮除了拿当关磨磨剑，居然开始找邑菡聊天，每次还给邑菡买上几块桃花酥，或者一些点心小吃之类的。
　　和邑菡聊天的时候，这个抱月剑仙居然还掘弃了他那冷冰冰的气质，换上了一幅死板的微笑脸。
　　这更加确信了当关的猜测。
　　“小菡，你有没有觉得周一淮有点不怀好意。”
　　“有吗？没有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无事吗？他不是麻烦你练剑吗，所以给我买点糕点报答一下嘛。”
　　“……”
　　“怎么了，师傅？”
　　邑菡疑惑的看了看当关，然后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师傅，你不会吃醋了吧！”
　　当关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说什么呢，我吃什么醋。”
　　邑菡笑吟吟的抱住当关胳膊：“好啦师傅，我也和你聊聊天好吧，不过，这些糕点好像不够呢……”
　　“……”
　　自己家的好花，绝对不能被猪拱了。
　　好像哪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