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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人类的黄昏 / 第七章 养在东楼里的修罗

第七章 养在东楼里的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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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艾德蒙的微笑
  阳光是北京秋日里的稀客,风则是常客。秋风骤起,天地昏黄,北京便有一种末世的感觉,就像黑山老妖在披着斗篷飞过人间。而今天,稀客降临了,阳光格外的好,到了傍晚还明晃晃地照着,又没有风,到处暖洋洋的,仿佛已经要春暖花开。
  刘京的心情却不太好,中午挨的一巴掌还隐隐作痛,更主要的是连日来怪事种种,让他心力憔悴。刘京只想快点回到照澜院,那个唯一属于自己的小窝,虽然也是租来的。
  夕阳、暖风、地铁里闷热的空气,让刘京觉得有些干渴和心烦,他买了瓶矿泉水,一边喝着,一边上了地铁六号线。
  到了平安里,是换乘站,再坐上四号线几站便是清华西门了。刘京正在换乘,便看到对面的人流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杂在其中,在向着自己缓缓走来。
  金黄的头发,惨白的面容,那不是艾德蒙又能是谁?
  刘京向艾德蒙努力笑了笑,点下头,也没多说话。
  艾德蒙却径直走到刘京面前,举起手,摸了摸他那还有些肿胀的面颊道:“瞎胡闹,挨揍了?”
  刘京转过身,没有理他。
  “陪你坐一会儿。”艾德蒙用那稚嫩的面容语重心长地说,就像长辈那样拍了拍刘京的后背到:“走,去那边。”
  刘京便跟着艾德蒙在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四周,都是急匆匆穿行而过的行人,在这晚高峰的时间里,回家、赴约、接送孩子。刘京呆呆地坐在那里发愣,艾德蒙便如抚摸小狗一样用手缕着他的头发。幽幽道:“你觉得你痛苦,是因为你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觉得不甘于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些时候就是人傻快乐多,多操心点房子、车子、位子、票子、妻子,把人生过得和别人一样忙忙叨叨,不再瞎想,也对未来不存在幻想,烦恼就少多了。”
  刘京看了看艾德蒙,可能还有些不理解。
  艾德蒙又道:“人类未来所的秘密又不止修罗一个,你又何必执着地去弄明白?你是否真的能弄明白。”
  当“修罗”两个字传入刘京的耳朵,他立刻警觉了起来。艾德蒙也知道?
  “都说所里的怪物多,你我难道就不许是怪物?”艾德蒙故意笑着看了看刘京。
  刘京从眼神里忽然流露出一丝丝恐惧,是呀,艾德蒙自己说住在所里的东跨院,那也是一个幽暗所在。刘京向边上,挪了挪身子,手里拿着的“哇哈哈”水瓶在那花花直斗。
  艾德蒙指了指刘京手中的哇哈哈道:“把水拿远点,我有点怕水。”
  刘京便把手持平,拿着哇哈哈离开到身体的最远。晚高峰,人来人往,这一抬手,反而被人撞了。一个上班族慌里慌张地冲下地铁,正撞在刘京拿矿泉水瓶子的右手,水花四溅,撒了一地。刘京正在起身骂那人不长眼,却看艾德蒙已经倒在了地上。刚才,那水溅到了艾德蒙的右臂,便如同水撒到热油锅里一样,嗤嗤嗤地冒起热气,衣服都被滋出几个大洞来。再看艾德蒙的胳膊,已经如发面馒头般肿起老高,鼓鼓的把袖孔撑成了个圆柱。
  刘京上去要扶艾德蒙起来,他那水湿的右手方一沾着艾德蒙的皮肤,便被呲呲灼得生疼。而艾德蒙被他湿手触摸过的皮肤也登时向上弹起,随着手印鼓出一个个如同钢琴键盘般的大包。
  艾德蒙呲着牙,脸上凶相毕露,对刘京吼道:“湿手别他妈碰我!”
  刘京便颤巍巍手在发抖边上,把可能触及到艾德蒙的瓶子、可乐罐子全都远远扔到垃圾堆。
  周围也有人驻足,但晚高峰通勤的压力还是巨大的,也就瞅一眼便走了。只有刘京,在边上默默地陪着。
  说来也怪,五分钟后艾德蒙的身体便恢复如常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只能看到袖子上破的洞洞还在。
  艾德蒙长出一口气道:“走吧,各干各的事情吧,今天的事别给别人提了。”说罢便去坐6号线回所里了。刘京则4号线回清华。
  晚上的宿舍,刘京在那里一言不发,就是开机不停地玩游戏,眼睛已经红肿红肿的。
  凯总回来后却很兴奋,冲着刘京道:“京,你今天早上微信给我说人类奇点的事情,我研究了下,还真像这么回子事。你看16世纪前,人类的科技就是不停地拉磨,来回转悠,无所进展。东方就是不停的朝代更迭,中国的秦汉两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哪个朝代都差不多一个鸟样。日本不也是这样,从天皇、到幕府、到战国,大家打来打去,科技和生产力上千年不变。印度的莫卧儿王朝比千年前的孔雀王朝又强多少?西方呢,就是搞神学,搞封土建城堡。人类的发展好像进入了死循环。”
  “京,京儿,给你说,我编程做模型也最怕这种死循环了,都不知道从哪里就进去了,在那边空转,出不来。”
  “京,京儿”凯总伸着胖脸,在那里满口喷沫的讲着,刘京却不理他,自己玩游戏。凯总也不顾他,讲到兴头自然不吐不快,接着道:“你看,二战前,人类又死循环了。当时德国的突击步枪、虎式坦克、V2火箭,一个个多牛逼,已经达到了热战武器的顶点,但就是在核武器上被锁住了。”
  “刘京,哎,你说现在科技是不是又到瓶颈了,感觉现在一年一年的也没啥重大发现。有种说法,说科技树上所有低垂的果子都被人摘干净了,高的够不着。我看这说法在理,现在真没啥好搞头了。”
  “京儿,你说像我们这种也算是精英了,想做点事的,现在天天忙得都是啥呀。核心研究的就是怎么送饭快,怎么打车近,怎么给用户针对地推广告,怎么加油、洗衣、做饭,全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哎,我呀做的都没信心。”
  “京,你说现在是不是也得有人能搞出个奇点、爆点出来?要不也就这么来来回回兜圈子了不是?”
  凯总在那里唠唠叨叨个没完,刘京却仿佛都没听见,就在那里不停地玩,不停地玩,一局一局的输,一局一局地坑队友。最后,凯总也觉得无趣,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刘京直到耗尽自己最后一份精力,凌晨5点,才恍惚睡去。他抱着小熊,梦想着和晓蓉在一起,在春天里去玉渊潭看樱花,在夏天里一起到坝上草原,在秋天去香山看红叶。而似乎,过去的就永远过去,永回不到从前了。
  8点钟,刘京又起床去上班,今天有点晚,在平安里换乘没有看到艾德蒙。
  刘京在所里的实验今天还是由那个打着绷带的徐老师来安排的,依旧无聊。是从空中扔下铅笔,测刘京经过多长距离能用手把它抓住。
  其实,那徐老师也觉得无聊,只不过课题需要,不得不这么糊弄出数据来。
  做了几组,他们便开始聊天了。
  徐老师抱怨道“刘京,像你这种测超反,就是超级反应的小项目,倚着我的性格,就不该去搞。”
  “对呀”刘京也道,多无聊呀。
  “没办法,张所要起项目我也没办法,把你也招聘进来了,在国家也把项立了,你说我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搞。”
  刘京便问道:“那所里还有其他大项目?”
  “多了去了”徐老师道:“我跟你说,别看咱们所新成立1年,还就十几个人,可国家级的重点专项,就”。说着,徐老师腾出那只好手来,在下面偷偷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个国家重点?”刘京问。
  “对,你想想,那些个大学、研究院,动辄好几百个正高,又有几个像样的项目?”徐老师撇着嘴,很是自得。
  刘京也不解的问,:“为什么?”
  “咱们所长能量大。”徐老师小声说。
  “你说的是张所?”
  “对,”徐老师再放低了声音问,“你知道张所是什么级别吗?”
  刘京摇摇头。
  徐老师自得的晃了晃脑袋道,“告诉你,别吓着了,是正局级!”
  刘京心道,十几人的单位也能国务院直属,那么高配个正局级领导也有可能。
  “而且”徐老师把嘴贴近了刘京的耳朵道:“张所是能通天的。”
  刘京对通天二字的意思是明白的,就是张所有能力将意见直接送达国家最高领导层。一想到张所那满头白发,叼着烟乐呵呵的样子,刘京也感慨万千。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张所是隐蔽的高人呀。
  徐老师又道:“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讲这些吗?”
  刘京又摇摇头。
  “其一,你已经入了所里的编制,咱们真实身份是同事;其二,这两天我看张所也常找你聊天,小伙子的能力不错嘛,以后我们还要相互帮助。”
  刘京看着徐老师那嘴脸,不由得心生恶心,可能在哪里都有这样的人吧。他压制了情绪,没有表现出来,并趁机问道:“那修罗的项目也是重点项目了?”
  “当然是,修罗的事你也知道?果然是所长的人啊。”“但修罗还只能排在第3号,前面还有1号项目和2号项目。”
  徐老师看着刘京惊异的双眼,心中十分满足,卖着关子道:“不过具体的,我还不能说。有保密制度,没法办呀。”
  刘京的好奇心又被高高吊起,不行,一定要搞清楚,死也要死个明白!
  第22章关在东楼里的修罗
  上午的实验就这么草草完事,中午吃饭,刘京找到了马丽和霹雳,要夜里行动,去东楼摸底。霹雳热情高涨,叫嚣着一定要摸清,不能让人当傻子耍。马丽虽说有些反对意见,但见两人这么坚持,也就顺了大流。
  三人的计划是这样的,晚上下班刘京先去假装打卡,实际则回来,先和霹雳住一个宿舍,等到夜里三人再统一行动。
  有了计划,时间都过的飞快,下午刷的就过完了,晚上刘京就猫在霹雳的宿舍里先睡觉,一直到了夜里12点,三人才在院子中重新聚首。是夜,北京的深秋,晚上尤其天寒,月光明朗,照的满院撒白。三人为了行动方便,都只穿了紧身的黑衣,嘴里哈着白气,有点冷,但显得干练。第一个目标便是东楼的二层!
  一楼有后勤阿姨值夜班,此时已经熟睡,三人蹑手蹑脚来到楼梯口。楼门锁着,但这难不倒刘京,昨天在所长办公室他已经将《512所机密场所紧急避难方案》熟记在胸,依着方案,输入密码,门就开了。
  三人上到二楼,又一道密码门,刘京依样画葫芦,也打开了。楼梯口分做左右两路,左边是东楼的南半拉,右边是东楼的北半拉。
  先看了看北侧,是一面玻璃墙,通天彻地,把整个楼道封的死死的,轻轻敲一下,当当的,应该是那种坚固的防弹玻璃。刘京向里用手电照了照,透过玻璃看到,三米外还有一面铁墙也是黑黢黢的,从上到下把楼道封的死死的。刘京用手电筒在那墙上晃了晃,也未发现什么特别,正要转身,却感觉有些异样,他低低地声音对马丽和霹雳说:“看到没有,有人在敲击那铁墙!”
  马丽和霹雳顺着手电筒的光线看过去,却未看出半点不同来,疑惑地看着刘京。
  刘京道“你们再仔细点。”
  马丽这才看到,那黑黢黢的铁壁中间,似有微弱的,一下一下的起伏。低声问刘京“我也看到有人敲那铁壁了,可为什么没有一点声响?”
  刘京不说话,把手电筒向这被封的过道边缘照了照,霹雳也凑过头去看了又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从这里到那铁墙间的玻璃不止一层,是十来层!这么死死密闭着可不一点声响都出不来吗?这是要关住什么?需要这样的层层布防?为什么结实的这样丧心病狂?
  三人都思索着,也想不出所以然来。而此时,便听得脚边传来细微的,皮带传动的声音,才发现在这过道的右下角有一个排水管似的动西,在那管子里晃晃悠悠传出一个碗来,又一个。两个碗都像是被人刚刚吃净了晚饭,还残留着几粒大米和一些汤汁,在碗口的边缘,像是用牙或者汤勺磕击出来一些深深浅浅的豁口,刘京认得,那是摩尔密码,意思是“放我出去!”
  这二楼的北侧,定是也关着什么秘密的怪物,现在看来可能不是一只,而是两只。它能看得见手电筒的光,能敲击铁墙,吃着和我们人类类似的菜饭,并在碗边上啃出摩尔密码来求救。它,或者它们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牢笼把它们囚禁起来,隔绝了和人类世界所有的感官交流,为什么?
  刘京在那不停的思考,马丽却被楼梯口的穿堂风吹的不行,冷的只打哆嗦。她本身就瘦小,在这寒夜还只穿了紧身的黑色健美衣,在外面呆久了的确是冷。刘京看她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哆嗦,摸了下她冰凉的小手道:“再坚持一下,我们看过了那边就下去。”
  马丽咬着牙,点了点头道“行。”
  三人便去到南面,是一道铁栅栏,也是通天彻地的把整个楼道封死了,看那些钢筋,比大拇指还错,想必非常结实。大家都知道,这就是米老师昨天说的关修罗的地方。
  霹雳到很有兴致,用手不断在那铁栅栏上拨弄,推拉,突然他道:“看,这里有个门!”的确,是一个钢筋焊成的门嵌在那铁栅栏中。
  刘京低声道:“小心,别乱动!”
  而霹雳早已推开那特栅栏门进去了!那门居然没有锁!刘京正要嗔怪霹雳太过莽撞,却见他拉着马丽也进去了,只得跟着。
  门的里面,隔着两米多,还有一道铁栅栏,也是通天彻地,用粗钢筋结成的。这次,三人都离这道铁栅栏远远的,因为昨天米老师告诫过。
  霹雳用手电筒透过栅栏,向里面照了照,看到有一张床,上面铺了些稻草。再有就是地上一个水盆,其他的空空如也,地面非常的干净。他们用手电筒扫视着里面的每个角落,窗棂子,地面,墙角,就是没有发现任何东西。霹雳壮着胆子,向前凑近了,看到那后一道栅栏上也有一道门,门锁着,是一个二斤来重的狗头锁,很是结实。三人又仔细用手电检视了下栅栏里面,的确是没有任何异物,屏住呼吸,也没有任何声响。
  霹雳用手巴拉下那狗头锁,哗棱棱地应该还锁着,回头对刘京道:“是不是有人把修罗放了,或者转移了?”
  刘京忽然看到一个黑影从里面的顶上飘然而下,忙低声喊了声:“小心!”
  那怪却已经用前爪撘住了霹雳的手腕,嗤嗤的往笼子里拽。是修罗!她原来就一直躲在房顶的视线死角里!
  霹雳虽有蛮力,但突然间右手被拉进笼子里制住,一时也无法发力,只得侧过身子,向外挣扯,左手却不敢去碰那铁栅栏,他知道一旦左手再被制住那真如同之前米老师那样回天乏术了。刘京和马丽便死死拽住霹雳的左手,拼命外外拉。而那修罗却格外地有力气,用利爪勾住了霹雳,后肢蹬在那铁栅栏上,长尾巴还甩呀甩,三人一时还真拉不动她。而修罗却腾出另一个前肢,伸出笼子,轻轻地划过霹雳的面颊,如同狮子在调戏着他的猎物。霹雳早已魂飞九天了,豆大的冷汗在他脸上哒哒哒直滚,下身也是忽然一热,一股暖流蓬勃而出。尿了。。
  那修罗又向后挣了挣,伸头贴着栅栏,已经开始用它那长长的舌头聊骚霹雳的耳朵了。霹雳急中生智,低声急促道“晃它,晃它,用手电晃它眼睛。”
  一句话提醒了刘京,刘京便用手电筒打开强光,向那修罗闪去。刹那间,看到一个绿绿的怪物,四肢修长,爪子尖锐,长尾巴,一张脸不似野兽,倒像是人脸一样,在趴着啃霹雳的耳朵,鲜血呲呲地溅出来,滴滴哒哒流在他的肩膀上。霹雳真是条汉子,居然梗住脸,没有吭声!
  强光射过,也把那修罗吓了一跳,它忙侧了头,并用前肢挡住了脸。随之,霹雳的右胳膊也被松了一下,三人一用力,霹雳的身体已经能离开那紧贴的铁栅栏了。
  此时,修罗却似乎已经适应了手电筒的强光,放下遮蔽的前肢,转过脸来,看着刘京。刘京也看着它。
  那是一张绿绿的脸庞,褐色卷曲的毛发在脑袋上披散着,一双眼睛很大,有乒乓球大小,向外突突着,绿绿的瞳孔在手电的反光下,晶莹的像宝石。
  霹雳忽然觉得肩头一松,就快速挣脱了右手,却看见刘京就像中了邪一样,缓缓向那修罗靠近,并伸出手想要抚摸它。而那修罗,此时也如温顺的小猴子一样,四肢盘在铁栅栏上,不时摇动着尾巴,傻傻地盯着刘京。
  “快走!”霹雳不由分说,一手扛起刘京,一手拽着马丽便飞奔下楼。刘京在霹雳的肩头,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抬头怔怔地看着修罗。
  修罗也在看着他。
  霹雳扛一个,拉一个,早已下来,冲出了东楼,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跟着的马丽也拉了拉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三人赶紧又退回到东楼里。
  便听见,东跨院的方向,铁门嘎吱吱作响。接着有轻轻的脚步出来,踩着深秋的落叶,嘎吱、嘎吱、嘎吱,由远而近。一个小孩的身影走了出来,金黄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在寒夜里却只穿着了单薄的睡衣裤,被北风吹起,如同雪国的幽灵。刘京认出来了,低声说了句“艾德蒙。”霹雳和马丽却不曾知道他的名字,但人是见过的,只是不在这么晚的夜。
  月光皎皎,地面如霜,北风卷起的枯叶如同奔走的白狼,艾德蒙瘦小的身影像蜻蜓点水般盘恒在波起的池塘。他向东楼处转头一笑,像是看见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看见,径直走向那一层一层饲养着的乌鸦。
  乌鸦们本已睡去,此刻却忽然惊醒,扑拉着翅膀都拥挤到靠外的笼壁上。
  艾德蒙向下沉了下手,那些方才还聒噪不安的乌鸦就安静下来,一只只低头站在笼边。艾德蒙便伸出小手,隔着笼子,挨个抚摸着乌鸦的小脑袋。
  刘京忽然觉得似曾相识,昨天,在地铁里,他不是也这样摸我的头吗?
  这会儿,艾德蒙又从睡衣的口袋里掏出些食物来,远处看,好像是大米或者豆子,他在一个一个的喂给乌鸦。而那些乌鸦也如同听话的孩子般,在那里不争不抢,静静地等着。不多时,艾德蒙把兜里的食物全部喂完,拍拍手,看了一眼东楼方向,飘飘然又回去了东跨院,说来、说走,都如同幽灵一般。
  三人又躲了一阵,看四下再无声音,便刺溜一下,钻进了主楼。相互间也没说话,马丽自回寝室,刘京跟着霹雳回到了他的宿舍。
  第23章当你直面死亡
  进门,插门,打开屋里的小灯,霹雳惊魂未定,用手使劲锤了锤胸口,耳朵上的血也早已凝固,不再滴答。
  霹雳没管刘京,去浴室洗了个澡,把尿骚的裤子和沾血的上衣都换了,又在耳朵上上了点药。回头再看刘京时,却还在宿舍里坐着,一两个小时了都一动不动。
  霹雳看看外面,月光已经没了,夜到了黎明时分显得格外的黑,转头对刘京说:“还能睡两个小时,睡吧。你睡我的床,我睡椅子上。”
  刘京一动没动。
  霹雳又说了遍:“睡吧,还能睡两个小时。”
  刘京还是没动,淡淡的说:“我还想去饲料仓库看看”。
  “要去你去!”霹雳没好气地说着:“我可再也不跟你瞎折腾了。”
  刘京也不说话,起身便往外走。霹雳叫了他几声没叫住,看刘京真去了,担心安危,也就在后面跟着。
  穿过院子来到饲料仓库,刘京知道密码,开门进去了,霹雳也跟着。屋里和那天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差别,一地的乌鸦尸体,都是修罗吃剩下的。屋里同样还弥漫着那股血腥的味道。刘京不去管它,径直走向西屋,那间由于有锁,上次没有进去的房间。刘京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物件来,是他这两天特地从淘宝上买的万能的钥匙。把那小物件连上手机的充电口,就看到蓝灯亮了。刘京把那物件插入锁孔,那物件咔哒咔哒了两分钟,不断调着里面的绷簧,接着绿灯就亮了。刘京一拧,锁开了。
  却原来东屋是个厨房,靠近进门的地方有个冰箱,里面有灶台,有煤气罐,有锅碗瓢盆,是普通的再不过的厨房了。刘京让霹雳站在门口不要乱动,自己用手电筒在房里一点一点的搜查着。直觉告诉他,这房里一定有古怪。
  站在门口的霹雳也没啥事,便打开身边的冰箱看。上面有盘剩菜,半碗米饭,还有一截开了口的奥利奥饼干。霹雳从里面抽出一块来,吃着正香。再往下翻,在冰箱的最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摸了下,里面硬硬的有东西。霹雳就把那黑袋子抽出来,解开口,里面有一个大鹅蛋,也不知道是生的还是熟的。
  霹雳把那鹅蛋拿在手里,好凉!借着冰箱门里的灯,能看到那蛋裂了一个小缝,却并未流出蛋清来。霹雳已经能够断定,这应该是个熟的鹅蛋了。只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打开吃了。折腾了半宿,他是有点饿了,可那奥利奥饼干吃一块两块,别人也不知道,这鹅蛋一打开可就露馅了啊。
  霹雳正在犹豫间,就觉得手中的蛋咔咔似乎有点动静,他看那蛋上的缝隙越裂越大,越裂越大,竟开了一个两指宽的口子来,接着就看到一个毛乎乎、湿漉漉的脑袋探了出来。
  霹雳兴奋地朝着刘京喊道:“快看,快看。小鹅孵出来了!小鹅孵出来了!”
  刘京看了一眼,脑门上青筋暴露,低声吼道:“扔了,扔了!快!”
  霹雳不情愿地把那蛋放在地上,而那蛋壳却裂开了,里面钻出来的不是小鹅,而是一个圆脑袋,长着八条腿、长尾巴的生物。刘京上前就要给踩死,却被霹雳一下拦住。那小怪物也感觉到了风险,挪动着腕足,躲到霹雳身后。
  刘京对霹雳说到:“你起来,难道米老师的情况你都忘了吗?”说罢就拨拉开霹雳,便向那怪物踩去。
  那怪物却一下跳到了一边,抖了抖身上,把蛋壳里带来的粘液甩掉。刘京上去又是一脚,却还没踩着,那怪物蹦走了。待刘京再找时,用手电筒照便这厨房,却再也找寻不到。
  霹雳却不在意,说到:“你看他,像个毛绒玩具,多可爱呀。放他一马吧。”
  “不行!”刘京正说着,便听到外屋窸窸窣窣的像有声音,他拉着霹雳走出里屋用手电筒一照,惊呆了。
  那怪物正趴在乌鸦的尸体堆上,用腕足一个一个的向口器里填塞着尸体,而体型也不是刚才那个毛绒玩具般,而是有一米来高!
  那怪物看到刘京,腕足就停了下来,只有口器还在那里咔咔嚼着,啪啦啪啦不断掉落着凝固的血块。
  “快关门!”刘京喊着,拉着霹雳躲进了里屋,把门一插,两人又死死地靠在了门上,相互对视而觑。这所里哪来的这么多怪物。
  外面又悄无声息,两人的心刚刚平复,而听一声巨响,靠着的铁门已经被腕足从中穿透了一个大洞。刘京和霹雳赶紧躲开。接着又连声巨响,另一只腕足、第三只腕足、第四只腕足接连透门而入,把那铁门穿成了筛子。
  咖吃一下,那铁门竟然连门带框,向内轰到了地上,在门上趴着的,是那个怪物!只见它一个一个抽出门里的触手,盘锁着蠕动着身形,晃着尾巴,每个腕足都像一条蛇。
  怪物慢慢的逼近刘京和霹雳,刘京和霹雳就往后退呀,退。已经没得可退,挨着墙角了。
  霹雳壮着胆子向前伸了伸手,颤声道:“乖宝贝,你看,我孵的你。”
  那怪物仿佛听懂了点,竟不再向前蠕动身子。
  霹雳也成功地在一晚上尿湿了他的第二条裤子,但还在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中伸着左臂,大着胆子说:“我孵的你,我是你的妈妈呀,乖。”
  那怪物似乎又听懂了,伸出一根腕足向前。霹雳便觉得那是要和他牵手,就向前挪了半步,伸手够了够。
  谁知,那怪物却一下腾起身来,同时伸出五六条腕足,像抽鞭子一样啪的一下抽过去,直接把霹雳打翻了几个跟头,摔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汩汩冒着血!
  可怪物却对霹雳看也不看一眼,慢慢地,慢慢地又向刘京游动。刘京紧贴着墙壁,已经无处可躲。
  那怪物却轻轻伸出了腕足,黏黏的,凉凉的,在刘京的脸上划过。刘京双手使劲往外巴拉,像被缚的小羊那样无力挣扎。而那怪物,就是这么一下一下抚摸着,挑逗着他。怪物的腕足缠到了刘京的脖子,刘京用双手使劲去拉,去解,解不开。怪物又用腕足缠住了刘京的双腿,不紧不慢地收缩着。然后,它用尾巴一扫,刘京站立不稳,躺倒在地上。
  接着,胳膊,躯干,头,刘京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被那怪物的腕足紧紧的缠绕着。刘京想喊,已经喊不出声音,那些腕足不断收缩着,把刘京肺里的空气一点点挤压出来。刘京张开大嘴呼吸,另一只腕足直接顺着嘴,冰凉滑滑地一下插进喉咙。这时,刘京瞪大了双眼,就见那怪物的口器张开,露出森白的牙,反着地上手电筒的微光,就像死神的镰刀。
  刘京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他的一生。
  无论那些爱,还是被爱,都将离他远去。
  他闭上眼,挂着泪花,默默等待着这一刻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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