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安排

程蓓做完了面子工程，就火速挂断了电话，她怕赵渊这人不上道，万一说出点什么事情来，那她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她不至于为了这么个小角色搭上自己。
　　
　　“我已经通知了。”程蓓捏着手机，看向程延西，一脸的正经严肃。
　　
　　程延西回过神来，抬了抬眼，没有给出什么反应，程蓓尴尬地清了下嗓子，自己在一旁玩起了手机。
　　
　　过了几分钟，程延西放下手中的文件，语气没有什么情绪：“我下楼一趟。”
　　
　　程蓓被他猝不及防的话给说得又是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缺什么东西吗？我这就叫前台送来。”
　　
　　“不是。”
　　
　　“那我和你一起下去。”
　　
　　“不用。”
　　
　　程延西态度冷淡，他说完就站起来将长腿往前一迈，没有再多讲半个字，就走到门口换上了皮鞋。
　　
　　程蓓坐在原地摸了摸鼻子，摸不准这个堂弟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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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意工作这么几年，见过了不少风浪，但被这样离谱地摆了一道还是第一次。
　　
　　吴悦早就给摄影机按了结束键，她走在边意身边，也跟着无语和愤怒着。
　　
　　没想到那个赵渊比想象中更要让人恶心。
　　
　　边意抿紧了双唇，从电梯里出来到了一楼，她才把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给赵渊拨了电话过去。
　　
　　但响起的是提醒对方正在通话中的女声。
　　
　　“意姐。”吴悦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这个赵渊好让人yue啊。”
　　她皱着眉，说着自己的感慨：“还有刚刚那个女的，哎呀，目中无人趾高气扬的模样，真让人倒胃口。”
　　“还好意姐你让她吃瘪了！”
　　
　　已经走到了君临酒店门口，云城的雨还在下，吴悦说完再次撑起了伞。
　　
　　边意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挂在脸上，没有着急着往前走，她转头看着吴悦，下一秒，嘴角往上扬了一点：“等下再回去。”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吴悦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
　　
　　边意的下巴朝着大堂沙发上努了努：“坐会儿。”她说着停了一秒，“等人来。”
　　
　　吴悦不知道边意说这话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她只知道跟着边意的节奏就行。
　　
　　君临酒店的高档体现在了各个方面，大堂放着供人暂时休息的沙发是真皮的，线条虽然简洁但看起来却又透出一股高贵来。
　　
　　侍者还迅速端了两杯水过来放在茶几上：“请。”
　　
　　边意微微一笑：“谢谢。”
　　
　　吴悦也跟着道了谢后，再度按了摄影机的开关，来都来了，不如拍点素材，虽然似乎也没什么用。
　　
　　边意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她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眉头一挑，不急不缓地按了接听。
　　
　　赵渊的声音立马传入了耳里：“边老师，哎哟，误会大了呀！”
　　
　　“是吗？”
　　“怎么就误会了？”
　　边意嘴角牵了牵。
　　
　　赵渊开始辩解：“我这才发现我报错房间号了，我是606号房，不是1606号房。”
　　
　　边意低着眼，看着茶几上放着的杯子，里面的水平静没有波动，也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正好1606的房客知道你这个人，又正好你之前给人家送过……人。”边意自己说着都笑了起来，“赵渊，你的本职是不是拉皮条的啊？”
　　
　　“边老师，这真是误会，您既不是这行业的，程总也不是嫖-客呀，这是违法行为，是万万不能做的。”赵渊说得很委屈，仿佛真是一场误会似的。
　　
　　边意敛了敛眉眼，语气冷了下来：“不想和你废话了，赵渊，给你三分钟时间到我面前，否则我把拍的视频曝光出去，带上谢其铭的大名，将这件事的始末发到网上，你看看会发酵成什么样？”
　　“提醒一下，你说的那位‘程总’可是有入镜。”
　　
　　吴悦在一旁感受到了边意骤降的气压，整个人怔了下，才悄悄看着边意的脸色。
　　
　　边意的怒意值在此刻已然拉满。
　　
　　赵渊一听这话，有些慌了，他怎么也没料到是这样的进展，他本来只以为边意是个摄影工作室的小老板好欺负，现在看来对方完全不是个小白兔。
　　
　　而且他哪儿经得住这么一曝光啊。
　　更关键的是他被骂了倒是其次，要是程家那位新上任的总经理被波及了，那他估计真吃不了兜着走。
　　
　　“边老师，边老板，那您现在在哪儿啊？”赵渊就差点头哈腰了，“我这就来。”
　　
　　“酒店大堂。”边意口吻冷漠，挂了电话。
　　
　　大堂内现在又有新的顾客进来，落下了一阵阵的脚步声，有人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边意，侧目过来，又很快就收回了眼神。
　　
　　这人身上现在正散发着“离我远点”的气息，现在上去搭讪的话简直就是撞枪口。
　　
　　边意没察觉到这些，她端起水杯，盯着里面开始晃动的水，内心默念了一个称呼——
　　
　　程总……？
　　
　　她又想到了1606房间门口的那个女人转头喊的那一声，但她不觉得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吴悦的话拉回了边意游离的思绪：“意姐，他会来吗？”
　　
　　边意点点头：“当然会。”
　　“因为他有害怕的东西。”
　　
　　吴悦又是似懂非懂，“哦”了一声。
　　
　　赵渊在一分钟后就出现在了电梯口，他一眼就看见了在沙发上坐着的边意，他小跑着过去，停在边意面前时还喘着气，仿佛赶得很着急一般。
　　
　　“边老师。”赵渊露出一个笑容来，他看了看手表，“没到三分钟，我没迟到。”
　　
　　赵渊这人长得肥头大耳的，人也就一米七出头的样子，他现在挺着个啤酒肚穿着浴袍就匆匆下了楼。
　　谢其铭还在外面赶着通告，但有助理陪同着，他就懒得一起去了，索性回了酒店休息，边意给的时间紧，他也来不及换衣服。
　　
　　边意站了起来，看着他笑着的模样，语气没有温度：“直奔主题，你觉得要赔偿什么才合适呢？”
　　
　　赵渊的小眼睛转了转，而后试探着说：“这样，边老师，晚上我把其铭叫上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嘁。”
　　“瞧不起谁呢？”
　　“让谢其铭和我们意姐吃顿饭就算赔偿了吗？这算哪门子赔偿？”
　　吴悦在一旁听不下去，禁不住出声打起了岔子。
　　
　　“助理小姐姐，赔偿的细节我们在饭局上详谈嘛。”赵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说是不是？”
　　他又看着边意，语重心长起来：“边老板，你开工作室不容易，多个朋友多条路。”
　　
　　边意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透露今晚的“赔偿”细节。
　　
　　但她显然不吃这一套。
　　
　　晚上吃饭？
　　做梦。
　　
　　“赵渊，你以为我们很闲吗？”边意显然耐心没多少了，秀眉往下压了些，“晚上我们会把成片发给你们团队，你让谢其铭发条微博并且艾特我们工作室。”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意语”开了三年，经营得还不错，但没有人会不想赚更多钱，谢其铭现在正当红，微博的阅读量很高。
　　
　　赵渊立马摇头加摆手，一脸的诚恳：“不过分不过分！跟边老师你们合作很有默契，为你们宣传一下是应该的，是我们的本分，跟‘过分’这两个字根本搭不着边。”
　　
　　“行。”
　　“那什么时候谢其铭发了微博了，我们这边再删除视频。”边意说完露出了一个微笑。
　　
　　赵渊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好的。”
　　不过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似是有些担心，他盯着吴悦手中的相机，正想说什么，但边意已经猜出了他的想法，于是快一步开口：“这点诚信我还是有的，也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赵老师可以放心。”
　　
　　赵渊这才笑开了：“那麻烦边老师了。”
　　
　　边意没有再和他继续聊下去的打算，跟这人多说一个字都让她有些窒息，于是她点了点脑袋，就带着吴悦从大堂离开。
　　
　　等看不见边意二人了，赵渊才双手叉腰，一边往回走一边往空中“呸”了一声，低声啐道：“什么狗屁摄影师，坑到老子身上来了。”
　　“最好是别落在我手里，操。”
　　
　　“赵渊。”
　　
　　赵渊听见一到突兀响起的声音，他愣了下，这才寻着声音来源处看过去，只见程延西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他。
　　
　　“程……程总。”赵渊立马来了个变脸，他朝着程延西走去，那些怒意都消散不见，又露出了一副憨厚的样子，“正巧啊，在这里遇见您。”
　　
　　程延西身形颀长，高了赵渊一大截，他听着这些套着近乎的话，眼睫颤了下：“离她远点。”
　　
　　赵渊又是一怔：“她？他？”
　　他看着程延西越发阴沉的脸色，这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边意边老师吗？”
　　
　　这个名字再一出现在耳边，程延西的神情不可察觉地恍惚了下，他朝着刚刚大堂的方向望了望，这才又把目光落在了赵渊身上，两片薄唇张张合合：“我想你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赵渊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努力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他明白了。
　　自己这回是踩了狗屎运——
　　
　　边意误打误撞刚好是程总喜欢的款，那他们和方程公司的合作岂不是可以有进展？
　　
　　程延西没有再和他说什么，回到了16楼自己的房间。
　　
　　程蓓听见开门声立马就关掉了手机的游戏界面，她转过头望向门口，刚想问他下去做什么了，就听见自己的这位总经理堂弟漫不经心地道：“给我约一个摄影师拍照片。”
　　
　　“啊？”程蓓又觉得脑子进入了宕机状态，要知道程延西以前从没有这样的要求，“拍照……？”
　　
　　这趟行程里没有这个安排。
　　
　　程延西换完鞋走进来，冷淡如常：“就找那位叫边意的摄影师。”
　　他说着在程蓓看不见的角度下将唇角翘起了一点，眼前浮现了在楼下看见的边意的模样，等转过头又是那副眉眼清冷的样子。
　　
　　他看着程蓓依旧错愕的神情，又补充了一句：“尽快安排。”
　　
　　程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想要找上那位叫边意的摄影师，又得联系赵渊，否则她要怎么知道边意的信息？
　　
　　可是在十来分钟之前她才把赵渊给骂了一顿。
　　
　　程延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拿起文件看了起来，没有去在意程蓓的纠结，只是抿着的嘴角小幅度地扬了下，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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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意驱车回到“意语”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她刚在椅子上坐下，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就亮了，随之而来的是来电铃声。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边意随手抄起了一支笔捏着，桌上有一个草稿本，她眨了下眼睛，往上面写起了字。
　　
　　电话那端的人清了下嗓子，几秒后才给了她回应：“边小姐。”
　　
　　“……有事吗？”边意对声音一向敏感，她听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而后眉头一凝，警惕了起来。
　　
　　能够知道她联系方式的话，也肯定知道她的工作地址，她可不愿被人家找上门来扯些工作以外的事情。
　　
　　“我预约一个拍摄的档期，摄影师就由边老师你来。”对方依旧是趾高气扬的态度。
　　
　　边意的唇角扯了扯：“不好意思，我的事业比你的事业忙，客户已经排到了下个月。”
　　
　　“你……！”
　　
　　边意不等她再说什么，就将这通电话掐断，而后看着自己刚刚在说话间隙里写下的“程延西”这三个字失神。
　　
　　唤回她思绪的依旧是手机铃声，并且还是刚刚的号码，她想也没想，按了拒接。
　　
　　在手机这端的程蓓：“？”
　　她看向程延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她不接。”
　　
　　“她很记仇。”程延西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程蓓倒是意外了：“你怎么知道？”
　　
　　程延西没回答，他低着眼，淡淡出口：“明天我自己去‘意语’摄影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