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退潮

　　自第一异能组击杀魔怔阎罗后一个月里，第二防线牢牢地抵御住了海怪发狂地进攻，这期间海怪多次出现，但是四级海怪再也没有出现过。终于，九月中旬的一天，被乌云笼罩的禹国罕见的出现了晴天，光芒再次回到了这个古老的国度。潮水逐渐退去，海洋恢复了深邃的蓝色，一些被淹没的中层建筑从水中显露出来。一星期后，低级的海怪潮已经销声匿迹，只剩下一些三级海怪还滞留在被水淹没的陆地上，时不时攻击人类的防线。
　　冀州。
　　“天枢阁下，这里是第二防线传来的报告，请您过目...”说话的人克制着喜悦的心情，镇静地向北斗阁汇报喜讯。
　　身穿中山装的中年人大略地翻看了几页报告，如同古井般深邃的双眼里似乎也漾起了些许波纹。
　　身边另一位身着西装打着红色领带的中年男子面带微笑的说道：“天枢阁下，就等您宣布了。”
　　天枢微微点了点头，“根据目前的形势，我代表北斗阁正式宣布，本次禹国发生的血色潮汐已经结束，禹国人民取得了重大胜利。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有序撤出第二防线，同时军队应当积极配合异能部展开对浅水区域的怪物清理行动。天璇，就拜托你把这一决定汇报中枢会议吧，另外通知一下开阳。”
　　几十分钟后，全国通过线上新闻和广播的形式放送了北斗阁和中枢会议关于血色潮汐的决议。太行山防线后面的人们纷纷走上街头，欢庆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
　　冀州腹地的异能部大厦里，在林婉清的带领下，童安参观了一圈总部，最后两人来到了地下的训练中心，从前线回来的大部分人员都在这里，虽然全国级别的战役已经结束了，但异能者还需要继续参与日常的训练以应对接下来的执勤任务。
　　“这里就是异能部的训练场所，因为我们的体能远超常人，所以我们的训练设备都做出了极大得二改进。”
　　“像这些常用的重量训练器材，里面用来提供阻力的配重已经改为可调的电磁阻尼发生器，同等的体积下能提供的重量是原来的数百倍…”
　　“哟，这不是林组长吗？啊不对，该叫局长了才对，恭喜啊。”介绍被打断，迎面走来一个长发披肩的男子，挥动着手，漫不经心地向林婉清打招呼。
　　“好久不见，唐组长。我也祝贺你取得丰盛的战果。”林婉清向前走出一步，站在了唐丰的面前。
　　童安也停住了脚步，在一旁打量着眼前这个阴翳的男子，鹰钩一样锐利的鼻锋在瘦削的面庞上高高挺起，额下一双细长的眼睛半睁着，透射出锋利而凶狠的光。
　　似乎是察觉到了童安的注视，唐丰抬起头看向林婉清身后的童安，嘴角不自然地牵扯出一个微笑。
　　“这位朋友就是童安吧，久仰大名，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归属单位呢？”说着，唐丰向童安伸出了手。童安接过那只修长的手，入手只觉一阵冰凉。
　　“唐组长，幸会，我就是童安。我现在隶属于第一异能组。”
　　“你的申请应该还没有正式上报吧？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第二小组，凭你的能力我可以让你当副组长。”
　　“歪，当面挖墙脚，唐组长还是这么不讲究啊。”林婉清面带不悦，横跨一步挡在两人中间。
　　“请您原谅。但是现在第一组已经有林局长您这个全国唯一的4级了，再加一个全国第二是不是太贪了一点。出于均衡考虑，我觉得就是我不说，天权阁下应该不会赞成这个申请吧…
　　另外，据我了解，童安兄弟的能力应该不属于‘北方天庭’或者‘五帝’吧？”
　　“特事特办，毕竟按照规矩童安本来应该独立负责一个小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战斗人员构成一个完整的建制了，那我觉得先到先得也不是不行。至于你说的派系问题，他没经过大禹的检验谁也不知道属于哪一方，再说了现在都强调整体统一的概念了，何必再按着古旧说法进行无意义的内耗呢？”
　　“那我也坚持应当让童安进入单独的编制，毕竟一个小组级别的任务根本不需要两位组长级别的战斗人员，这对我们有限的资源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那也不能让童安单独出任务吧？就是再强的个体也不能独自应对战役级别的任务。那他最后不还是得划归到某一道防线？”
　　“局长，此言差矣，对外的战斗任务或许都是战役级别的，可不是还有对内的战斗任务吗？冲突级别和行动级别的任务对于强大的个体人员不是正好合适吗？之前这部分也是我全权负责，但我毕竟还要负责前线战事，我和童安合作分配一下任务不是也可以减缓前线的负担吗？这一点我会向天权和开阳阁下提议。”
　　“不行。山上那帮家伙都是些油盐不进、无视规则的怪人，童安初来乍到怎么和他们打交道？我看还是由熟悉业务的唐组长全权负责比较好，毕竟能者多劳嘛。最后我想提醒您一句，现在我是异能部战斗局的局长，负责一切战斗安排，即使您越级提议，我也会直接向天权阁下表示反对。”
　　周围被争论吸引过来的异能者越来越多，位于风暴中心的童安如坐针毡，他从身后轻拍了一下林婉清的肩膀。随后对着唐丰说道：“感谢唐组长的关心，我的归属问题我想还是交给林局长安排比较好，毕竟我在一组有过一段工作经历，我认为我还是留在一组比较合适。”
　　“走吧，林组长，你不是说还要带我去参观食堂吗？”
　　林婉清会意，向唐丰到了一句失陪，就和童安离开了地下训练场。唐丰摇了摇头目送两人离去，转身进入了一个封闭的训练室。
　　一处僻静的楼道里，童安和林婉清并排走着。
　　“刚才唐丰说的对内战斗任务，是怎么回事？”
　　“童安，你的编号我记得是103号？没错吧。”
　　“是啊。这两件事有关联吗？”
　　“别急，你听我慢慢说。编号是由官方统计时间来确定顺序的，这也是为什么你是大禹最早赋权的一批人，却有一个最末尾的编号。”
　　“也就是说，国内还存在非官方的异能者吗？”
　　“是的，大禹到目前为止还在创造异能者，但是不像开始一样按批次创造了，而是隔很长一段时间创造一到两个。在大禹第一批赋权的十个人里，我是第一个，唐丰是第二个，单凌云是第七个，你是第十个。目前为止，十个人有五个人被划分为非战斗型异能者，四个人被划分为战斗型异能者。”
　　“还有一个呢？”
　　“他就是我说的‘怪人’，是大禹创造的第三个异能者。根据卫城的研究人员说，在家中找到他时，他的浑身溢满了金黄色的火光，在看到研究人员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地上留下了大片黑色的灰烬…”
　　“随后，不论我们怎么寻找都不能发现他的踪迹。直到大禹创造第二批异能者的时候，我们才又遇到了他，他当着秦城研究人员的面用同样的手段劫走了一名女性异能者，到目前为止大禹已经创造了一百四十个异能者，其中有二十五人都不在官方记载，大部分都是被他抢走的。”
　　“他做这些事有什么目的吗？”
　　“估计是神话时代不同‘派系’的缘故。在神话的记载里，创世之初，部落林立，世界外众神纷战。直到神农氏成为共主，成立天庭，各族才趋于和谐统一，随后九黎崛起，炎帝部落失位，后起的轩辕氏击败九黎的首领蚩尤，确立黄帝部落为天下之主，同时成立了‘北方天庭’一直统治诸天，原初的炎帝天庭退居为南方天庭，虽然共称炎黄但是始终没有合并。五帝时代就此开启，直到大禹…”
　　“而根据我们的研究，上古时代确实如同神话记载那样曾经出现过割据时期，那时候每一派都有各自的媒介和异能者，虽然之后北方天庭确立了正统，但还是不能消除派系的分隔…”
　　“最后大洪水降临，各自为战的部落很快被消灭，媒介也被摧毁，只有少数幸存者携带着媒介的残片来到舜统治的天庭，随后舜将各部族的残片融入了北方天庭的媒介，制造出了超越一切媒介的大禹。融合了大地上所有神性的大禹可以赋予不同部落的能力，但是还没有来得及使用大禹，北方天庭就彻底覆灭了。”
　　“现在，虽然国家一直强调统一管理，但是能力同源者还是有聚集的趋势。同源的能力配合会有更强的效果，甚至引发共鸣，使得异能者获得类似天启或者传承的能力阶跃。”
　　“那个怪人是什么派系？”
　　“在他劫走第一个异能者后的一个星期，他向异能部寄出一封信，信中他以东方朔自称，并宣称成立非官方的异能组织‘扶桑’。他相中的能力大都源于扶桑大帝东王公。因为前线战事吃紧再加上东方朔没有表现出对抗的意图，所以一直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扶桑上。”
　　“之后扶桑自身发生了分裂，东方朔所在的大部分中依然保持着和平的态度，甚至还主动参与了这次战争的沿海布防，但是分裂出去的八个异能者成立了具有恐怖性质的组织‘墨渊’，时常对异能部发起袭击活动，干扰正常社会秩序，企图颠覆。”
　　“现在除了沿海防线以外，唐丰负责捣毁‘墨渊’以及和‘扶桑’交涉的工作，单凌云负责处理天脊边境处来自南亚的渗透，我主要负责外派支援的工作。很意外吧，都这个时候了，人类和人类之间还不忘内斗。”
　　“异能部有一百一十五人，即使有大部分都是非战斗人员，那在人数上和异能种类上也可以轻松压制民间组织吧，为什么拖这么久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呢？”
　　“我们人数上虽然占优，但也并没有能形成碾压式的优势，应对海里的威胁已经使我们分身乏术了，况且觉醒时间短、对他们的能力信息了解不足，我们还没有找到行之有效的办法去针对他们。不过海里的威胁暂时平息，接下来这段时间，除了海防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和他们打交道了。”
　　“我们也会参与和他们的战斗吗？”
　　“分配上，我们不会插手第二组的事务，我们主要负责海防和外派。大洋沿岸已经出现了五次血色潮汐了，三个大国都付出了重大的代价才防御了下来，剩下还在进行的两次，恐怕没有大国的支援，拉丁美洲和非洲没有能力自己扛下来。没事，问题不是很大，我刚上任局长，天权阁下应该不会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把你调走，但为了平衡，可能还是会做出变动，现在只能等决议了。”
　　晚饭后，童安和三位异能组组长被聚集到一间宽敞的会议室里，长桌的尽头坐着一位布衣长衫、白须满面的老人，他的身旁，一位西装中年男人正在低语着什么。
　　等待四人坐定，老人率先对童安表示了慰问和鼓励，随后便宣布了会议的开始。
　　“两位的意见我已经知晓，确实各有各的道理。退潮之后，异能部的任务重心就需要从全力抗击海怪，分立到内外两头的安全问题上。这几个月来，墨渊乘着前线战事吃紧，不顾国家大义屡次对内陆地区的金融机构、异能生产机构发动冲击，并且私下里煽动群众、扰乱治安，想要搞邪教。这颗毒瘤一天不拔，异能部一天就不能全力应付海防。”
　　“所以，我希望，在这次宝贵的退潮期里，我们能一劳永逸，争取在下一次海洋危机来临之前，将内部隐患彻底解决。”
　　唐丰和林婉清的脸上看不清喜怒，木椅发出吱呀的声响，两人都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坐姿。
　　“当然，鉴于童安是由第一异能组从前线搭救回来的，同时照顾到本人有留组的意愿，所以童安的归属不改变，依然隶属第一异能组。这次对国内的清剿行动，三个异能组都要参加，由唐丰总负责，其他两小组各派出代表进行协助。”
　　“其他的，第一小组主力待命，随时准备前往非洲支援。第三小组主力调集天脊，务必保障地方部门调查活动的顺利进行，针对来自南亚的侵扰，允许率先出手，尽量不要出现伤亡。这是我和开阳的意见，各位同志可有异议？”
　　林婉清，端起茶杯吹了吹浮着的茶叶，所有人都等待着她的表态。思量了一会，微笑着说道：“我没有异议。”
　　会议散场，林婉清嘱咐了童安两句，两人各自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