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夜斗 二

　　“王小二，你服是不服？”靳雨并不理会围过来的李平天和李平远，向王二小冷声问道。
　　“服了！”
　　这王二小倒是干脆，靳雨本来还准备了几套说辞想着他若是不服便如何再行羞辱于他，这下却好似卯足了一拳力气打在棉花上，让他颇为不爽。
　　就在靳雨正思索如何同王二小收场，却听见不远处传来“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响，靳雨循声望去，却见一名风姿翩翩的青衣少年正骑着马朝他们四人缓缓而来。
　　“这不是王城守家的傻儿子吗？”这人隔着丈许远向王二小笑道。
　　这少年看样貌不过十七八岁，却是续了寸许长的短须，颇有几分少年老成之感，此人眉眼之间虽有几分笑意，但是靳雨却总觉得他话语之间隐隐透出一股不善之感。
　　“你是陈卓！陈…卓师父！”王二小见此少年面露惊色，说话间竟也似李平远一般口吃起来。
　　“莫要瞎叫，谁是你师父？我不过是去年奉师命下山陪你戏耍过一个月，可当不起你的师父。倒是我听说你爹替我师父寻得了几件上好灵材，我师父一高兴便让我刘师兄教了你一点“炼脉决”的皮毛，可有此事？”
　　“正有此事，只是我资质愚钝，连刘师父神功的十分之一都使不出来。”王二小低头向这陈卓愧道。
　　“愚钝？何止是愚钝，我看你简直是废物！我刘师兄的“炼脉决”可是如此软趴趴的吗？！”
　　原来这名叫陈卓的少年刚才便已骑马行到了四人左近，已将二人的打斗看了个清清楚楚。只是这四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适才的争斗之上，竟是无人发现这少年靠近。
　　王二小挨了这骂却是低下头不敢言语，刚才的神气一点也没了。陈卓骂罢了王二小，又斜着眼向靳雨打量而来，眼神之中满是轻蔑。
　　靳雨平素与王二小打斗从未有过败绩，却还要念着收几分手，以免伤他太重，今日这少年竟对他如此态度，靳雨也是心中忿然，便收了手中黑刃，将双臂交叉在胸前朝这少年反瞪过去。
　　青衣少年见靳雨竟敢如此，脸上升起怒色，目光一凛，冲着靳雨说道：“小子，你以为自己胜了这姓王的蠢材就了不得了？今日我便让你看看青衣门真正的本事，免得你回头跟人乱嚼舌说我青衣门的功夫不过尔尔。接招吧！”
　　这名叫陈卓的少年是个狠厉之人，言罢便从腰间解下一条三尺长的锦带，扬手一抖，竟是变成一把软剑，冲着靳雨凌空抖出就是一刺。只见陈卓这软剑好似活了一般，霎时竟凭空向前长出，竟变成了一丈来长！软剑迎空抖动，闪烁着粼粼青光，好似游蛇一般，眨眼间已是朝着靳雨胸前刺来！
　　这一切说来繁复，不过从陈卓解下锦带到这剑光袭到靳雨身前，也不过是一个呼吸间的事情。陈卓行事果断，也不耍什么花架子，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击，就要给靳雨一个下马威。
　　靳雨早在陈卓将这锦带抖成软剑之时就已发现此剑非是寻常兵刃，而是同他的“小黑”一样，也是一把灵器，而且看这软剑的诡异模样，说不定比他的“小黑”还要厉害几分。心念至此，靳雨手中早已摸出了他的黑色灵刃，紧接着便像匕首一般将此刃倒持手中，冲着袭来的软剑向上击出！
　　“铮”的一声巨响从两把兵刃相交之处爆鸣开来！
　　陈卓的软剑虽然被靳雨击得向上扬出，但他的“小黑”却也在他手中嗡嗡作响，颤抖不停。
　　“没想到锦阳城之中竟会有你这般蛮横恶徒，今日被我撞见，倒正好为民除害了！”
　　这少年与靳雨不过一个照面，出手便是要伤人性命的狠辣招式，靳雨心中不禁又是怒气勃发，又是愤愤不平，便向这歹人喝道。
　　陈卓却不理会靳雨，只是向他冷哼一声，心中却在想着：“这少年看似乳臭未干，竟也有灵器傍身？”他心中念着，手里却也未停下，眨眼之间便已整好了身形，扬起手中长剑就要向靳雨再次发难！
　　这少年如此恶毒，靳雨不由得想起了靳无双今日对他所说，对付此等凶恶之人又何须再有留手？心念之下，靳雨便是扬手一击，竟是将手中的黑刃朝着陈卓射去！
　　这黑刃本就是一把飞刀，只是靳雨平素只与王二小打斗，又哪里需要他使出这家传的飞刀功夫？故而他平素一直将这“小黑”当成一把匕首来用。
　　陈卓见状大惊，一是惊于这飞刀的速度之快，二则是惊这少年出手竟然如此奢侈，竟将这宝贝灵刃当成飞刀来扔。
　　陈卓见这飞刀来势汹汹，不敢托大，双脚一蹬马镫，竟是向后腾空翻出，躲过了靳雨的飞刀。这飞刀从陈卓身下飞过，只听“哧”的一声，竟是扎入了近旁的一块巨大青石之中，如同扎在瓜果之上一般，刀身全部没入，外面只留两三寸长的乌黑刀柄。
　　陈卓此刻被靳雨的攻势逼得下马，怒色更盛，出手之间也是更显凌厉。只见他身形尚未落下，便在空中翻转之间再次将手中软剑抖出，向靳雨攻来。
　　靳雨见此也不惊慌，而是反手从背后又摸出了两把黑刃，双手倒持击出，“铛”的一声再次将陈卓的攻势化解。
　　陈卓这时方才落地，见这少年竟然又掏出了两把一模一样的灵刃，又是吃了一惊，心想这灵器乃是何等稀罕之物，我这一把灵剑已是费了莫大机缘方才得到，这少年是何许人，竟有成套的灵刃傍身？
　　吃惊之余陈卓心中不由得又生出几分艳羡，竟是暗暗起了杀人夺宝之心！
　　这两人之间的争斗不过数息之间，却已是将王二小三人看得目瞪口呆。王二小方才知道这靳雨平素与他相斗乃是如同大人戏耍小孩一般，自己却还不自知要来挑衅于他，当真是不知好歹。
　　这边靳雨和陈卓一人持剑，一人持双匕，顷刻间早已经又斗了数个回合。陈卓下马之后靳雨才发现此人身法甚是犀利迅猛，只见他浑身腾起一丝丝白色元气，进退更如苍鹰猛虎一般，自己与之相比竟也有几分不如。
　　陈卓左突右击，手中软剑忽长忽短，忽左忽右，皆是向靳雨浑身要害袭来，一时之间这软剑竟如狂风暴雨一般，将靳雨笼罩其中，眼看靳雨竟是逐渐落了下风。
　　这时却见靳雨大喝一声，身下衣裤蓦地鼓起，脚下荡起阵阵银光，竟又使出了靳无双的成名绝技“踏浪身法”。
　　只是这套功法乃是注重轻身之效，对身法速度的提升却是不多，故而靳雨虽然使出了压箱底的功法，却也一时未能扭转颓势，倒是催动这身法对他本身元气之力消耗不小，若是久战下去则是必败。
　　靳雨边斗边退，此刻他前额的头发已然全被汗水浸湿，变成了一绺一绺，他心知如此下去怕是难以为继，思忖之间，心中便想出一步险招。
　　只见陈卓软剑再度向靳雨胸前袭来，靳雨却不再出刀，而是将两刀猛然交叉收到胸前做十字之势，同时他身下飒飒风声大起，银色元气宛如沸水一般在他脚下蒸腾不已，似乎已是将这“踏浪身法”的轻身功夫催动到了极致。
　　陈卓软剑撞上靳雨双刀发出一声尖利的金属爆鸣之声，而反观靳雨竟然借着这一击之势倒飞而出，颇似断线的风筝一般！
　　靳雨棋行险着，终于能摆脱陈卓的攻势片刻，自然不会浪费这难得的机会。只见他双臂上也运起了淡淡的银色元气，紧接着便是奋力向前一掷，竟是将两把黑刃都射向了陈卓！这两把飞刀裹挟着阵阵厉风疾速而来，比之前那一把更是快了何止三分！
　　陈卓上一刻犹在惊讶靳雨这脱身之计，手中利刃尚未来得及收回，下一刻却见靳雨脸上闪过一丝诡笑，这两把飞刀便势若惊雷一般朝他射了过来！
　　此时陈卓想要挥剑挡出飞刀或是再以身法闪避都已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只得将体内元气之力全数运在右手之上，竟尔将这软剑向这两把飞刀扬手射出！
　　飞刀软剑在半空中相撞发出铮铮清鸣，软剑应声倒射落地，而两把飞刀则是一左一右擦着陈卓身侧飞出。
　　陈卓见自己匆忙中挡下了这夺命一击，正暗自庆幸，却只觉左臂猛然吃痛，低头一看才发现臂上竟已被划出一道寸许深的伤口，流出汩汩鲜血！
　　这边靳雨见飞刀建功，又哪会放过这反败为胜的好机会？只听一阵风声呼啸，他便再度向陈卓奔袭而来，使出拳脚功夫又向着少年招呼而来顷刻之间这两人又是以拳脚斗了起来。陈卓素来惯用这兵刃，拳脚功夫并不见长，再加之左臂受伤吃痛，与靳雨过了数招便大感吃力。
　　靳雨顷刻间连出数拳，击向陈卓周身各处，陈卓左支右挡，终于没有接下最后一拳，这一拳靳雨乃是运起了身上最后的元气之力，正正击在陈卓前胸！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陈卓便倒飞而出，去势竟有数丈之远。
　　靳雨此刻却是更要乘胜追击，只见他一脚猛然踏出，整个身体竟随着脚下使力斜刺里向前旋转而出，形同鹞子一般，竟然在半空之中追上了陈卓的去势！紧接着他背朝陈卓一肘击出，重重打在陈卓右肩之上将其击落在地！
　　这一招肘击行如鬼魅一般，正是靳雨日间同靳无双谈及的“诡风拳”之中的“鬼肘”一式。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陈卓，此刻已是仰面朝天摔在地上，一副狼狈不堪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