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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龙莽驱藤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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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黑豹白狮远遁高飞,音宿众人犹是心有余悸,临了“谷毁人亡”四字,更让人思之后怕。
  这时,在阁中守护伊可儿的流奚和蔓也现身楼顶,流奚似乎心有不甘地道:“长老,刚才的事,我们都听到了,你就这么放他们走吗?”蔓跟着道:“是啊,这叫做‘纵豹归山,后患无穷’。”
  祁格心知摩虏此去,必会将此事报知龙莽,依着龙莽的脾气,十有八九会亲率大军前来复仇,到时,非但音宿八巫性命不保,呼祁部落也怕是在劫难逃。
  当下吁一口气,嗟叹道:“福兮祸兮,自由天定,我们命有此劫,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摇了摇头,接着道:“十年前,为了推翻龙莽的暴虐统治,我们音宿一族同其他十七个部族合谋举义,联手反抗,无奈龙莽老妖太过强大,最终我们是一败涂地,十八部落也被龙莽诛杀殆尽。幸得奥森酋长所救,我们八人存活下来,在这洞天绝谷之中,藏形匿迹,倒也过得自在。这份大恩,我们岂能忘却?”
  塔罗义形于色:“音宿一族,最重恩义,奥森酋长的救命之恩,我们自当永铭于心,没齿不忘。”
  安徒朗声道:“不错,就算真的‘谷毁人亡’,我们也要誓死守护伊可儿,绝不能把她交出去。”
  “没错,我们誓死守护伊可儿!”其余众人连声附和,端的是视死如归,大义凛然,慷慨激昂之气喷涌而出。
  祁格听罢,目光从各人脸上挨个扫过,随后欣慰一笑,点头道:“好,好样的!有你们这句话,我们便豁出去,大干一场吧!”
  “好,大干一场!哈哈哈……”八人一齐放声大笑,声震山谷,响彻云霄。
  ——————
  众人回到楼阁,祁格立即派介酥和安徒二人前往呼祁大寨,将伊可儿受伤暂栖风音谷之事详述告知。
  岂料奥森酋长和夫人罗依有事外出,并不在寨中,只有部落里威望最高的“三大长老”之一“天问长老”狄伦带了八名侍从前来探看。
  那天问长老须发垂地,一袭黑袍,手上拄着一根鹿首青竹拐杖,脸上皱纹满布,不知已几百岁高龄,但面目慈祥,给人一种亲切和蔼之感。
  狄伦见面便向祁格行礼道:“祁格长老,老朽有礼了。风音谷素为呼祁禁地,老朽本不敢涉足,但事态紧迫,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祁格道:“天问长老哪里的话,此事非比寻常,生死攸关,谁还管它什么禁不禁地的。”
  狄伦释然一笑,问道:“可儿呢?”
  祁格随即将狄伦引入屋中。
  狄伦见了伊可儿,凝视片刻,伸手便又将一股灵力注入伊可儿体内。
  不一刻,伊可儿悠悠醒转,身体已恢复如初,一些皮外伤竟也奇迹般的愈合了。
  休斯兰特不禁大喜,忙将伊可儿从床上扶将起来,拉着她的手关切问候,足见关系之亲密。
  狄伦见这巫族少年对哈纳动手动脚,这般无礼,想要训斥,但碍于祁格的面子,只好隐忍不发,别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瞧见。
  一旁的音宿蔓似乎微有醋意,嘟起嘴,转过身,把护额往下一拉,当作眼罩而用,正可谓眼不见心不烦。
  休斯兰特哪管他人怎生想法,自将谷中发生的事滔滔不绝地向伊可儿说了。
  伊可儿听罢,不由得对音宿八巫感激涕零。忽又想起艾米和希娅被杀惨死,忍不住又呜呜咽咽地哭了一阵,休斯兰特好不容易才劝住。
  狄伦向祁格道:“事关重大,老朽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既然可儿的身体已无大碍,不如就让她先跟我回大寨,待酋长回来再从长计议。”
  祁格道:“如此也好。”
  狄伦道:“可儿,依你之见呢?”
  伊可儿却是拉着休斯兰特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神情,嗫嚅道:“我……我……”
  休斯兰特见她不忍离开,赶忙温言相劝:“小可,风音谷已经暴露,你待在这里很是危险,不如你先回去吧。”
  伊可儿听他这般说,心下更是担心,不知幻圣要如何对付音宿八巫。但又想到,龙莽的目的,终究还是自己,只要她离开风音谷,说不定龙莽便不再找音宿八巫的麻烦,思量再三,终于点了点头,答应回去。
  休斯兰特道:“你放心,如果龙莽真的对呼祁部落动手,我们音宿八巫一定前去助阵。”
  伊可儿深信不疑地看着休斯兰特,说道:“好,我等你。”
  狄伦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当下也不逗留,带着伊可儿便匆匆离开了。
  当日,音宿八巫合谋商议御敌之计,思来想去,却全无善策,总觉在龙莽强大的能力面前,一切阳谋花招都是徒劳,索性临敌之际,自在发挥,随机应变。
  薄暮之时,他们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大餐,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以作为今生“最后的晚宴”。
  到了第二日,他们守谷待敌,但等了一天,也不见有人来犯。
  又等一天,仍是毫无动静。
  祁格暗感奇怪,指派塔罗和介酥到呼祁部落察看情况,但见那呼祁大寨和辖下八大村寨都已摆开阵势,严阵以待,却也不见任何外敌入侵之象。
  幻圣龙莽所在的森之谷,距此虽有数百里之遥,但凭龙莽的速度,无需半日,便能杀到。时隔两天仍不见来,不禁令人纳罕。不知是那摩虏尚未将信息传到,还是龙莽果真回心转意,打消了强娶伊可儿的念头。
  不料,待到第三日傍晚时分,风音谷中突然狂风大作,紧接着地动山摇,震颤不止,周围崖壁訇然崩塌,碎石如泻,纷纷滚落谷底。
  音宿八巫巡视一日,疲惫不堪,本已回到塔楼,准备享用晚餐,突逢此变,急忙忙出来察看。
  但觉整个风音谷猛烈颤动,四壁岩崖崩摧,尘土飞扬,乱石翻滚,轰隆之声震耳欲聋。八根兽柱之中已有三根被震裂,若非有铁索牵制,便早已倾倒坍塌。连接兽柱和风音塔的八根铁索也不住疯狂乱颤,风音塔柱随时都有断裂倾覆的危险。
  音宿八巫不明所以,惊慌失措,料定是敌人来袭,却四处寻不见敌人的踪影。
  慌乱间,忽听蔓大叫一声:“看上面,那是什么?”
  众人昂首望去,只见一道如巨大海浪般的绿色灵液自天坑崖顶汇聚而落,势若决堤之洪,奔流浩荡,铺天盖地地泄入谷中。灵液浸没之处,草木土石尽被腐蚀,化作一团团青烟逸散而上,“滋滋”之声不绝于耳。
  这灵液浪潮来势极快,有如提壶注窠,转眼便将风音谷灌满填平,谷中塔楼、铁索、草木、银铃尽被淹没。
  音宿八巫无处立足,循着银铃声飞上半空,四下寻觅,在东面的一座山丘上,果然看到一只庞然巨兽。仔细看时,竟是一只头生六角的八足蜘蛛,通身呈灰褐色,好似一间枯藤结成的庐舍。
  幻象森林人尽皆知,这大蜘蛛正是龙莽的“藤蛛宝座”。
  藤蛛头顶,一个通体发绿的怪人正闲神逸态地端坐在一张碧玉雕成的宝座上。那怪人双耳狭长,口阔鼻尖,头顶盘根错节地长着许多犄角,酷似逆生倒长的树根一般,却不是龙莽是谁?
  山谷被毁,宿敌在侧,八巫心中已无惧意,唯有满腔的仇恨和愤怒。他们相互使了个眼色,二话不说,手颤铃响,挺起追音箭便向龙莽刺去。
  流光闪过,乱箭穿心,眨眼间,龙莽身上已多了十几个透明窟窿。
  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窟窿稍待片刻,便即自行愈合,不留半点伤痕。
  音宿八巫大感惊异,却无暇多想,只是俯仰交错,前后纵横,连番攻击,毫不停歇。
  岂料每一箭刺去,都如投石击水,每一个窟窿也是稍现即合。
  八巫尽皆骇然,心想那“幻影骑士”化身虚影已是棘手,但总有化虚为实的时候,而这龙莽端居宝座,不闪不避,任由他们乱箭穿射,却也能毫发无损,当真是匪夷所思。
  错愕之间,忽听龙莽冷笑一声,念道:“幻兽游龙。”右手食指向上一挑,自谷中腾起一股碧绿灵液,凝成一条巨大游龙,大张巨口猛地向他们袭来。
  音宿八巫欲要躲避,却发觉腕上银铃竟发不出声响,低头一看,方知适才攻击龙莽之时,银铃已被龙莽身上的灵液所腐蚀。
  便在这一瞬间,幻兽游龙已将音宿八巫全数吞入口中,好像粘稠的浆液水牢一般,将他们禁锢在脖颈位置,只露头部在外,以免窒息而死。所幸这些灵液虽有强烈腐蚀性,却只对草木土石之类有效,对人兽等生灵并无作用,否则他们已然化成一滩脓水。
  八巫何曾想过,如此轻易便被龙莽擒住,登时面如死灰。众人在游龙体内不住挣扎,非但无法挣脱,身上的灵力反被灵液一点点吸走。不一刻,便再也动弹不得,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祁格纵声高呼:“龙莽老妖,十二年前,你灭我音宿一族,今日又擒了我们八人,要杀便杀吧,我们死后化作厉鬼,再来向你索命!”
  那龙莽充耳不闻,只道:“音宿一族,果然尚有活口,倒真令本王感到意外。”
  这时,那“圣兽使者”羽落骑着玉狮兽翩然飞至,来到龙莽座前,笑道:“大王,您要如何处置他们?”
  龙莽道:“暂且不杀,留着他们还有用。”说话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小事。
  羽落待要详问,又听龙莽道:“呼祁部落那边怎么样啦?”
  “那呼祁大寨里,反抗者已全部诛杀,天问和枯木两个老家伙也受伤被擒,只有一个奥森酋长还在作困兽之斗,不过也撑不了多久啦。另外八个村寨都被大法师用法阵困住了,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的。”
  “嗯,很好。那千代呢?”龙莽又问。
  羽落面露轻蔑之色,笑道:“呵呵,那个千代长老可真没半点骨气,我们一来,他就乖乖的投降啦,还说要进献给大王一件宝物呢。”
  “宝物?……有趣,本王倒想去瞧瞧。”说罢,那巨型蜘蛛便迈开步伐,由玉狮兽引路,朝呼祁大寨纵跃而去。
  那条游龙腾舞在天,也紧随龙莽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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