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秘辛

　　”只要魔族还在人界来去自如，我人族就永无安宁，雄才大略的轩辕黄帝自然准备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联手巫山神女风里希潜心钻研了十余年后，终于创造出了聚灵阵，给黑暗中的人族带了了一丝曙光。”
　　“天地初分之后，三界之间藕断丝连，充满了大大小小的空间通道，魔族正是通过这些通道来袭扰两界。聚灵阵脱胎于九嶷巫阵，以强大武修为阵眼，聚天地灵气为巫力，激发阵中昆仑玉中的空间之力，进而崩碎这些通道。至此，人族第一次掌握了拒止魔族的办法，在洛水旁终于开辟出一块相对安全的地方，建立了西陵城。这一年，是荒古前十一年。“
　　十九不禁为这位人族先贤拍手叫好：“真是厉害！”
　　”西陵城规模不大，只是洛水旁的一小块地方。但更重要的是，全九州的人族都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人族的力量聚集起来了。”
　　十九心驰神往，仿佛自己也成为了当年西陵城中的一份子，感叹道：“这下好起来啦！”
　　张三没有搭腔，接着讲他的故事：“并没有这么简单，更多的人，当然也就招来了更多的魔，黄帝和风里希的目标当然是关上九州所有的空间通道，给人族开出一个万世太平，后世把这一段壮举叫做“补天”，你应该也听说过女娲补天的传说吧？“
　　十九点了点头。
　　张三淡淡道：“风里希就是女娲娘娘的本名。“
　　他不理会十九惊诧的眼神接着道：”补天绝非易事，且不说魔族会拼命保住每一个空间通道，血战一场之后就算是赢了，聚灵阵启动所需要的海量灵气，非恒强者也无法作为阵眼提供。“
　　”而聚灵阵一旦启动，无论成功与否，处在中心的阵眼，都会受到空间潮涌的反噬，通道越大，空间反噬越强。问题是，人族只能凭周围魔族的规模粗浅的估计通道的大小，进而估计反噬的强度，估计总有错误，无数补天者就因为过于强大的空间反噬在聚灵阵中身死道消。“
　　”我人族自然不乏不惧生死的猛士，不过轩辕黄帝知道，人族无法仅凭自身之力无法完成一边对抗魔族一边补天的壮举，他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与天界联手。”
　　十九好奇道：“魔族不止是对人族有威胁，对神族不也有威胁么？人神联手不应该是理所当然啊”
　　张三呵呵一笑：“天上那群神仙，唯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羽毛，魔族不打到玉清境他们自己都不会着急，何况眼下人族吸引了魔族的注意他们自然更加乐见其成。至于让他们出力来打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这群清气所化的神仙可从来不做。”
　　十九对神仙的印象立马大打折扣，连忙问道：“那怎么办？”
　　张三叹了口气：“轩辕黄帝做了一个交易。”他扭头看向十九：“还记得我说过神魔乃清浊二气所化么？”
　　“嗯。”
　　“人就很有意思了，清浊交融，浊气化为皮囊，清气成三魂六魄。”
　　“人的魂魄是极为纯粹的清气，对神族裨益比之昆仑玉犹有过之，而魂魄极为脆弱，若非自愿而强取，极易破碎。轩辕答应天界，天人两界联手，每战之后，人族以魂魄奉为牺牲。这也就是以人为牺牲祭天的由来！”
　　“到底有多少族人为了补天这泽被万世的基业奉为了牺牲已经无从考证。向来有说史笔如铁，落笔无情，但我猜这无情的史笔记到这里的时候应该也手下留情了，《春秋》上这里一片空白。”
　　“我们知道的是，十一年后，黄帝轩辕与祖魔蚩尤战于涿鹿之野，三日不歇，终斩蚩尤，涿鹿的通道崩塌之后，三界终于只剩下了一个通道，也是最大大大大大的一个——就是如今的昆仑界，这一年，也就被定为荒古后元年。”
　　十九追问道：“黄帝这么厉害，就一直让这个口子留到今天？”
　　张三白了他一眼：“你行你上？”
　　十九摆了摆手：“我不行我不行。”
　　张三摇了摇扇子：“看不出来么？局势到这一步已经发生了变化——对魔族而言，虽然他们也可以用昆仑玉撕开一些小口子，但昆仑界毫无疑问这是他们侵略两界剩下的最重要的通道，岂能轻易放弃？”
　　“对神族而言，真把魔族赶出昆仑了，人族自然没有了向他们祭祀的理由，昆仑界一旦关闭，他们还怎么向人界索取昆仑玉和牺牲？”
　　“当然，最重要的是，即使是对人族而言，封死昆仑界也几乎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昆仑之浩瀚，要彻底堵死，恐怕得倾尽九州的灵气，就算人族甘愿冒这个风险，也没有这么强横的人能承受住聚灵阵的空间反噬将它启动起来。而且，就算是在人族内，也大有人觉得，只要能把魔族堵在昆仑界内，与其冒着倾家荡产和天地两界翻脸的风险，不如先休养生息，待日后在图时变。”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很多你这个小脑袋瓜没法理解的原因下，我们功盖千秋的黄帝陛下，没有搞定这件事情。”
　　“黄帝都搞不定的事情，后来的人自然更加搞不定，于是荒古元年之后，三族反而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人族不断的加固昆仑界，不求退敌，但求让魔族一场打下来亏得比赚得多，争取休养生息的机会。天界呢？从此不用直面魔族，乐得清闲，时不时还能收点保护费，反正魔族一日不除，人族就离不开天界的支持。魔族在昆仑界打的越来越不划算，索性也不再强攻昆仑，用昆仑玉直接打开小型的通道袭扰我族，掠夺昆仑玉，走起了以战养战的路子——这就是涨潮的由来。”
　　“赶潮人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九州的强者应昆仑界的号召，奔走于九州，以抵御起彼伏的潮涌，经年累月下来，九州便把这群人称为——“赶潮人”，赶潮人独立于九州六国之外，直接受命于昆仑，不问世俗之事，终生以赶潮为己任。”
　　“而其中最强大的那些赶潮人，便被称为弄潮儿“
　　张三话锋一转指着十九道：”陆前辈，就是这几百年来最牛逼的弄潮儿——没有之一。”
　　十九咽了咽口水：“是有多牛逼？”
　　张三甩了甩他飘逸的长发：“牛逼的事情有点多，我想想从哪儿说起啊。”
　　十九连忙又让自己坐得更端正了些。
　　张三满意的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陆前辈九岁就拜入昆仑成均学宫，十四岁不到就成为昆仑赶潮人，不到二十岁就凝练出剑意“斩灵”，成为几百年来最年轻的大剑师。新历三四一年，魔族兵临昆仑界绩合关，事发突然，绩合关不过几百赶潮人驻守孤城，陆前辈一人一剑一壶清酒，饮一口清酒便斩杀一名大魔，吟诗一句。四口酒，四句诗，要了四条大魔的命，杀退几万魔族，也成就了陆斩之这三个字的不世威名！现在那首诗还刻在绩合关的城墙上——”
　　三百年来伤国步
　　八千里外吊民残，
　　九州尘纷犹未熄
　　此身弄潮何须还！
　　张三使劲儿一拍十九的大腿激动道：“这是何等的豪迈潇洒？！”
　　十九被拍得一哆嗦，附和道：“确实潇洒。”
　　张三又是一拍十九大腿，兴奋道：“更牛逼的还在后头呢！”
　　十九挪了挪位置，离张三远了些，示意张三：“你接着说，接着说。”
　　张三抬起的手略带遗憾的落下来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后来就是三五三年了，这一年陆前辈把三界都掀了个天翻地覆，先是一人一剑远赴西域，一剑斩了当时西域第一大国有穷国的国君风有名，紧接着，月轮国君公羊止就宣布率月轮国上下举国并入北狄，让北狄成了现在的西域第一大国。“
　　”具体发生了什么恐怕没人知道，总之三日之后，月轮国的国君公羊止就自裁于汤水旁的首阳山，没过多久，群龙无首的有穷国也被周围的乌孙、楼兰、小宛三国瓜分，西域九国一夜之间变成了现在的西域七国。“
　　”这还没完，据说一个月后陆前辈又去玉清境把天界四极帝在南天门口堵了七天七夜，也没人知道到底是为啥。最后更是干脆直接从昆仑杀入魔界碑渊海，听说是灭了碑渊海全族——这当然无从考证，不过起码自从三五三年之后，九州上就没人见过碑渊海的虎炎魔了。“
　　”而且，自那之后，陆前辈也就再没从魔界出来过，直到现在。”
　　十九问道：“出什么事了？”
　　张三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据说是陆前辈的红颜知己空见仙子在北荒落冰原上被碑渊海的大魔所害，陆前辈才冲冠一怒为红颜，不过这件事情啊，内情复杂，依本公子看天地人三界或多或少都占一份。”
　　十九惊奇道：“人族也占一份？”
　　张三看着十九意味深长道：“有时候啊，人也不比魔可爱多少。”
　　十九认真想了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郑重的对张三说道：“多谢！”
　　“谢什么，无非是又讲了些九州上人尽皆知的故事而已。”
　　十九摇了摇头：“不是谢你讲的，是谢你没讲的。“
　　“哦？”
　　十九认真的看着张三问道：”大叔是被逼进入碑渊海的吧？“
　　不等张三回答，他自顾自接着道：”如果是为了报仇，碑渊海都平了，何必要呆十年，你故意不讲，是不想让我觉得大叔有很多仇家，我一害怕，就不敢做大叔徒弟了，对不对？”
　　张三一愣，突然想起陆斩之下午说过的话——这个看起来憨头憨脑的山里少年，确实也不算太傻嘛。
　　他收起扇子笑哈哈一笑道：“没错，而且现在全九州至少有一半的权贵都在把他们最杰出的子弟送到北邙山来，为的就是能让陆前辈收入门下，很快这群天之骄子就会发现，他们抢来抢去的香馍馍，居然已经被一个北邙山下的穷小子不费吹灰之力给捡走了，你猜他们会怎么着？”
　　张三拍了拍十九的肩膀：“小盆友，有钱人都是有很多烦恼的，当天下第一很累，当天下第一的徒弟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当然，你要是觉得太有压力的话，记得帮本公子说两句好话。”
　　说罢便从屋顶跳了下去，下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我说十九，本公子睡哪儿？”
　　十九苦笑了一下，他隐约明白大叔说要上的课是什么课了。
　　他从屋顶跳下去，给张三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