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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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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人类与妖精万年的争端中,有一条亘古不变的定律,普遍来说,妖精会比人类更具战斗力。八境的妖精往往能对抗九境的人类,以此类推。所以有蒹葭在身边跟着,李雏等于说有了一尊高达九境的强悍保镖,但是蒹葭这个保镖只管威慑,李雏很清楚遇到九境的时候蒹葭是绝对不可能会出手的,甚至于当遇到八境,需要蒹葭显露真身才能对抗时她也大概率不会出手。所以这尊保镖基本上是中看不中用。
  这位等同于人类九境的宗师级高手越来越显得低龄化,时不时让李雏脑袋发疼。就好比现在,这位小姐攒着两千两银子大有一种将天京城买下来的气魄,在这位阅历远远低于实际岁数的大妖心中,两千两基本等于无穷数字。没辙,李雏只好苦口婆心地跟这位小姐解释两千两其实根本买不了多少东西,特别是在这座天京城,刚才就她在聚贤楼吃的那些东西起码都要四位数起步了。
  蒹葭一脸幽怨地跟在李雏身后,却依旧牢牢地抓住银票,李雏生怕她将这张银票给捏碎了,那就好玩了。李雏倒也想自己保管,但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通,能让蒹葭控制住内心的购物恶魔已经是李雏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办到的。蒹葭悻悻地逼问李雏这两千两要做甚用,但李雏秉持着一开始的原则,天南地北地忽悠蒹葭。在李雏的训练下,蒹葭也开始能够辨别哪些是狡猾人类的谎言。
  天已渐沉,蒹葭一心找个客栈安定下来,但李雏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蒹葭只好跟着李雏,从先前的经验看,李雏比她蒹葭要周到得多。
  两人已经穿过了天京城内繁华的商业区,进入了一大片平民区。天京城的规模无比庞大,在穿过了这片平民区之后还会见到一座小城墙,过了这座小城墙才会进入内城,那儿才是各大豪门府邸所在之处。
  李雏在这片复杂的平民区里弯弯绕绕,凭着记忆中的地址终于找到了一户深居在窄巷里的人家,但此刻那户人家正遭到一些麻烦。
  几个混混模样的年轻人穿着短褂堵在那户人家的门口,围着一个清瘦的五十来岁的大叔,此人正是李雏要找的仆人。李雏没有立刻接近,远远观望着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个年轻人应该是来收取什么保护费的,老叔也照办了,那伙年轻人中的一个收下了钱之后拿着铁棍看起来还想让老叔受点皮肉之苦。李雏皱着眉头正打算让蒹葭出手。那伙年轻人中的另一个,浓眉大眼颇为稳重看似是几人中的首领,直接拦住了要动手的那人,一边低声喝道:
  “拿人钱财还要伤人肌骨,我是这么教你的?”
  但总归,这群人拿了老叔的钱财,准备离去,李雏和蒹葭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几个混混愣了一下,但见这两人姿态明显是来挑事的,于是站位分散了点,晃着手中的铁棍要给两人一点颜色瞧瞧。正要进门的老叔见到李雏,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少爷...”
  几个混混听到老叔的话语,面面相觑,若是这个老头的主人,那岂不是...?几个混混顿时头皮发麻,那可是跟他们的主子的主子的主子的主子同个层次的人物,正是因为这位主失了势离开了天京,那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才随口发了句话让这仆人也不要过得太舒服。但既然这位主都回来了...
  几个混混顿时陷入了尴尬的局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李雏直视几人之中最为稳重的那个,语气不起波澜却让此人精神上备受压力,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帮派的。”
  此人浓眉大眼看上去并非奸恶狡诈之徒,此人拱了拱手,虽有些局促,却不卑不亢地说道:
  “小人叫李二郎,给黑虎帮办事。”
  “黑虎帮...”
  李雏轻轻皱了皱眉,天京之中这种小帮派如过江之鲫一般,一年能换好几批,他当然也没听过这黑虎帮,要问这李二郎黑虎帮的上头恐怕他也不清楚,于是李雏暂时作罢,说道:
  “你们为上头办事,我也不会迁怒于你们。既然我回来了,你们回去跟上头交代,以后就不要来这出了。”
  李二郎拱了拱手,说道:
  “定如实禀报。”
  说完李二郎就要带着几人离去,李雏说道:
  “还忘了什么事情吧?”
  李二郎止步,从伙伴那儿把银子要回,亲自递给老叔,李二郎拱手行礼沉声说了句“对不住了”。几人走的时候,那伙儿年轻人们中先前咋呼着要给老叔再来一棍的年轻人还小声嘟哝着李二郎为何要把到手的钱还回去,当时就给李二郎狠狠地在脑壳上来了一下重的。
  李雏上前几步与老叔轻轻地抱了抱,老叔却不太习惯少主人如此亲昵,老叔此刻也不觉多么激动,只感慨道:
  “五年了,少爷终于回来了。”
  李雏说道:
  “是啊,差不多该回来了。”
  老叔的确更显老态了,但毕竟先前都在皇宫做事,虽然五十有余但依旧显得精神,发间的花白却是止不住地显现出来。老叔上上下下地打量李雏,常年在皇宫做事养成的习惯让他微微蹙起了眉头,语气也变得严厉了些,说道:
  “少爷就算在外也得讲究些,这番穿着打扮不伦不类,有损少爷名声。”
  李雏挥了挥手不以为意地说道:
  “现今还有什么名声。”
  见老叔的目光依旧严厉,李雏不由得缩了缩头,补充道:
  “回头我就把衣服换了。”
  李雏把蒹葭拉了过来,就像是给亲人介绍自己的对象一般,一脸喜色地让老叔猜猜这位是谁。老叔这才好好打量起蒹葭,看少主人这话里的意思自己也该认识。蒹葭突然变得扭扭捏捏,这场面她也没经历过,从觉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意思。老叔上上下下瞅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李雏这才揭秘道:
  “老叔,你还记得小时候在皇宫游玩的时候,我与你说有个七条尾巴的宫女吗,就是这位,当时你也在场的吧。”
  老叔大惊失色,原来这位看似未经人事的姑娘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妖,老叔反应过来就要给蒹葭跪拜,蒹葭大惊忙扶住了老叔,以她的反应速度肯定不能让老叔真的跪下。李雏也抓住了老叔的胳膊,不愉地说道:
  “老叔你这是整哪出啊?见到我了也没拜没跪的,怎见着这位就要行大礼了。”
  老叔抓住蒹葭的手腕,一脸感激地看着蒹葭,一边严肃地说道:
  “对少爷,那是因为少爷以前说过无需行礼。但是这位妖狐大人贵为大妖,却愿意陪伴少爷身边,那是少爷的大幸事,也是这位姑娘的慈悲心肠,这份恩情少爷没法明说,但是老仆得为少爷好好鸣谢。”
  闻言,李雏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抓住蒹葭的手让她放开,老叔抖抖衣袖,满面都是感激与尊重,以极其正式与神圣的姿态做了一个跪礼,完完整整地行了三回拜礼。蒹葭见此幕,一脸迷茫不安,看看李雏也没什么表示。
  老叔行完了礼,站起身来,轻轻地扶住蒹葭的小手,真诚地说道:
  “妖狐大人,我家少爷从小身体不好,三岁就失了生母,陛下与少爷的兄长从来不拿正眼看少爷。少爷生母娘家早年犯了大错被皇帝陛下抄了,所以少爷从小就是孤家寡人,在宫内受欺负,就连得势的宫女太监都敢不待见少爷。没想到少爷外出游历五年回来,还能得到您这样的大人的亲睐。”
  说着说着,老叔就开始抹起眼泪,连蒹葭也是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睛中一闪一闪的,忙说道:
  “您放心,就看您的面子,我会尽力护您家少爷周全的。”
  老叔面露喜色,激动地轻轻拉起蒹葭往屋里迎,一边惭愧地说道:
  “屋里简陋,没什么可招待的。”
  蒹葭一只手轻轻搭在老叔手上,老叔顿时觉得步伐轻盈了很多,惊叹道:
  “当真是神仙手段,您果然是上天派来的神仙姑娘啊。”
  被一顿猛拍马屁,蒹葭脸上一脸羞意,但她对这位李雏的老仆人可谓是好感满分,就像是看到自己的亲叔叔一般,连带着看李雏都顺眼了很多。李雏跟在后头进了院子,心里感慨道还是老叔厉害,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就跟蒹葭处好了关系。
  老叔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虽说因为李雏被废,老叔也被迫搬回平民区,但毕竟为皇家做事那么多年,生活上肯定也是没多少问题的。老叔做菜的时候,蒹葭也帮着切菜,先前也是开客栈的,这些基本的活儿还是会做的,本来李雏也想帮着干活,但被老叔轰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少爷这般身份怎么能干这事儿。李雏心里盘算怎么老叔不让自己帮忙,却允许蒹葭帮忙,但是见老叔与蒹葭在厨房有说有笑跟父女一样,李雏的心头顿时就跟明镜似的,老叔这是帮自己打好关系啊。
  这顿晚饭吃得很慢,老叔也没问李雏这几年去了哪儿过得怎么样,反倒是绕着蒹葭问她的情况,顺带着李雏也才知道蒹葭的过往。
  蒹葭说道自己于大约二十年前来到人间,在人间的头几年可谓是吃尽了苦头,偷窃劫道这些事儿没少干,后来遇到了一家好心人才安定下来,那户人家是开餐馆的,于是蒹葭就给那户人家打了几年下手,再之后蒹葭就升格到了七尾,被迫外出寻找妖丹最后找到了天京皇宫。至于这个过程中有没有吃人,蒹葭没说,两人也没问,这种事情心照不宣就好。再之后的事情,李雏也就猜到了,在距离天京不远的龙马镇开了个客栈,大约就一直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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