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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拍卖那些事儿 / 第六章 竹禽

第六章 竹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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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涵虽然为人十分随和,但内心却相当执着。他离开项府后并未就此打道回府,而是寻了间客栈住下。翌日,他来到了一间小酒馆,这酒馆是一栋二层小楼,隔着一道街,正对项府大门。方若涵在二楼靠窗处找了个座位坐下,点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不多时见一小厮从项府内走出,他记得这小厮昨日曾在大堂内见过,便招手邀来酒馆小二道:“小哥儿帮个忙,我想请个朋友上来聊一聊。”说着塞了几个钱到小二手里,并朝着那小厮微微抬头示意。小二会意,不一会儿便将项府小厮领上楼来。方若涵邀那小厮坐下,又点了些个酒菜,道:“在下冒昧相邀,还望小兄弟莫要见怪。”
  这小厮只有十八九岁年纪,看起来人很是开朗,他道:“我记得你,昨日来过我们府上。你是来找我们老爷求东西的。”
  方若涵心想:“昨日我并未开口求*购,这小厮竟猜到了我来意,看来是个伶俐的人。”便道:“这位小兄弟记得不错,正是在下。”说着微一拱手道,“在下方谦,字若涵,敢问小兄弟如何称呼?”
  小厮随意地摆了摆手道:“叫我小左就行了,说吧,什么事儿?”
  方若涵道:“在下并无他意,只想与小左兄弟聊一聊。”说着为小左斟了一杯酒。
  小左一听便明白了方若涵是想问自己打听些项府之事。他也不装客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赞道:“好酒!”又吃了口菜,狡黠一笑道:“这酒我也不白喝你的,有什么话你尽管问,能说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不方便说的那就……”
  方若涵微笑会意,又为小左倒了一杯酒道:“敢问小左兄弟,你家家主可有何喜好之物?”
  小左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老爷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除了那些家传的藏品会特别在意以外,还真没见他对其他东西心动过。”
  方若涵心想:“要打动项云堂,的确不可能是普通之物。”又道:“那项先生可有何兴趣爱好吗?”
  小左摇了摇头道:“没有。老爷每日生活都规律的很,卯时起床,辰时读书,巳时练字,午时用膳,未时小憩,申时会客,酉时晚膳,戌时散步,亥时就寝。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日日如此,不曾见他做过别的。”
  方若涵心道:“听他这么说,项云堂这日子枯燥得怕是跟和尚也差不多了吧。”略一沉吟,对小左道:“小左兄弟可知项先生有何夙愿未了吗?”
  小左道:“听说我们老爷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生来就是富贵命,祖上又出过许多名人,嘉兴的官老爷和乡绅们都敬他几分,向来只有人来求他,却没有他办不了,要求人的事。”
  方若涵心想:“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项云堂如果当真一无所求,这事就有些棘手了。”不禁微微有些发愁。
  小左见方若涵面色凝重,道:“每年来我们府上求*购古玩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从来没见老爷给过谁东西。我劝你呀,也不用再费心思了。”
  闻言方若涵淡淡一笑,并不接话。他忽然想起昨日临别之时见到的大夫模样之人,便问小左道:“敢问小左兄弟,项府中是否有人身患有疾?”
  小左觑了方若涵一眼,笑道:“嘿,你怎么知道的?”
  方若涵也笑道:“看来方某是说中了?”
  小左道:“不瞒你说,我这便是要去药铺里抓药呢。”
  方若涵道:“敢问是何人身患有疾呢?”
  小左夹了一口面前的菜放入口中,一手支头,一边嚼着道:“是我们小少爷身体不太好,病了大概有三个多月了。”
  方若涵道:“三月都未治好,看来是沉疴了。”
  小左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病,却总不见好。小少爷病了这三个月,人瘦了一大圈,都脱形了。”
  方若涵道:“不知这位小少爷到底身患何疾?”
  小左没有答话,筷子停在半空看向方若涵,突然歪嘴一笑。方若涵立刻会意:既然有病而又不方便告知他人,那定是隐疾了,再问下去恐怕会要难堪,便不再追问,提起酒壶又为小左倒了一杯酒。
  虽然刚才小左的话并未说全,方若涵仍隐隐感到此事或可从小少爷这病上下手。他思忖道:“若要有所进展,需得先弄清小少爷病症究竟为何。然而既是隐疾,便是去询问大夫,也不可能得知详情,项家似乎又对此事讳莫如深……”方若涵正自思考对策,见小左一口酒一口菜吃得十分过瘾,忽然微微一笑,心中已有了计较。
  方若涵道:“在下有一好友,家中资产颇丰,前些时候得了一场病,也是治了半年都未见好。”
  小左道:“看来你朋友得的也是个不太好治的病了?”
  方若涵摇了摇头道:“并不是。”
  小左道:“那怎么治了半年都不见好呢?”
  方若涵道:“非是病症难治,只因大夫有些不尽人意。”
  小左道:“我知道了,他是请了个庸医,所以才一直治不好吧。”
  方若涵道:“这大夫吧……医术高明的很。”
  小左一脸好奇道:“既然不是大病,大夫医术又高明,那为何会治不好?”
  方若涵道:“都怪我那朋友出身太过富贵。”
  小左道:“有钱人不是应该能出得起更多诊金,用更好的药么?”
  方若涵道:“便是因为这个缘故。”
  小左道挑眉道:“怎么说?”
  方若涵道:“说来话长,我那朋友也是半年之后才弄明白事情原委。原来为他治疗的这位大夫医术虽高,医德却十分低劣。他见我那朋友出手阔绰,家人又十分上心,便故意拖着病情,不肯对症下药,将病治得反反复复,时好时坏。又在药方之中加入了许多名贵药材,都是些可有可无的药。”
  小左面露不解道:“大夫看病只收诊金,抓药去的是药房,他往药方里添加名贵药材,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方若涵道:“小左兄弟有所不知,这大夫与药房其实早已暗中勾结,大夫开了药后,药房会将药费分出几成给这大夫作为回钱。”
  小左道:“这……可是每日去药房抓药的人那么多,他们怎知哪张药方是这位大夫开的呢?难道药方上写着他的名字?”
  方若涵道:“他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在药方上签名,但人若是想钻些空子,总归会有办法。他故意在药名中写上几个别字,又在一些字上无端添加了几笔,这便是暗记,药房的人一看便知。”
  小左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方若涵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医者本该是父母心,可惜如今不少人竟成了吸血蜱虱。”
  小左听了方若涵的话,似乎被点醒了什么,道:“你的意思是,我家小少爷的病也是……?”
  方若涵道:“方某不敢妄言,不过……也未尝没有可能。”
  小左嘶地吸了一口气,皱眉道:“这……”
  方若涵笑道:“你拿去抓药的这张药方……”
  还没等方若涵说完,小左立刻反应了过来道:“对了!你刚才说,如果大夫开的药里有猫腻,药方子上很可能会写有别字,对吧?”
  方若涵笑着点了点头。
  小左立刻从怀中掏出了药方来看,他一个下人,识字不多,生僻的药名更加不认得,看了半天,也没能看明白。
  方若涵道:“在下曾读过些粗浅医药书籍,要不我来帮你瞧瞧?”
  小左心道:“这个人一看就是个读过许多书的,应该能看的明白吧。”于是将方子递给方若涵。方若涵接过药方,仔细读起来。小左巴巴地望着他,等他下结论。方若涵将药方看了两遍,还给小左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方子没有什么古怪之处,合理的很,恰当的很。”
  小左听他这么说,放下了心,接过药方重新揣进怀里道:“我们老爷是何人?我谅这大夫也不敢玩花样儿。”
  二人又继续边饮边聊起来。不多时,小左酒足饭饱,辞了方若涵,自去抓药去了。方若涵从小酒馆出来后,便立刻写了一封信,托人寄往杭州。
  三日之后,方若涵收到了回信,与回信一道送来的还有一只小盒。方若涵拆开信笺,见信上写道:
  若涵吾兄见字如晤。小妹得兄手札后反复研读,略有所悟。以小妹愚见,其人病起于肠胃而发于魄门。肠胃湿热乃其本,痔疮失血为其症。其症凶,当先治。此方补气补血之药下的极重,盖失血日久,身子已虚。洋药中有一药膏曰金门膏,可治此症,立竿见影。小妹处恰有此药,同信附上,其下书以用法用量。
  兄终日奔波,切记雨雪添衣,早晚进膳,思之念之,万望珍重。顺祝曼福不尽——妹钟子嫣敬上
  方若涵读罢信笺,打开小盒,只见盒内有一玻璃小瓶,贴着洋文签条,瓶内装有白色药膏。
  这钟子嫣是方若涵的义妹,她的父亲乃是杭州府首屈一指的大夫,钟老膝下无子,只有这一个女儿,便将平生医术尽数传授于她,因此钟子嫣年纪轻轻却医术颇高。近年来西洋医术渐露头角,钟子嫣见其与传统医理用药大相径庭,便毅然去了法兰西留学,数载后归来,以中西医药结合相用,别开生面,在杭州府内也渐渐小有名气。
  原来那日方若涵一离开小酒馆,便将适才所见药方默背了出来,抄成信笺,寄给了钟子嫣,希望钟子嫣能自药方中得出些小少爷病症的端倪。钟子嫣推测小少爷乃是因长期痔疮失血以致出现了气血亏虚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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