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野心与现实

　　第六镇——黄昏已过初现暮色——
　　黑影从城中心出现往城外而去，他在屋顶灵活跃动躲避着追捕他的卫兵。他的怀中露出了异样的光芒，他拿了什么东西才能让最高级的皇家卫兵出动追捕他？
　　凯特带着疑问，他不清楚那个黑影具体是谁，不过从直觉来想的话，他的已经有了答案，但那是个他不愿意接受的答案，他咬紧牙尽量加快了速度。
　　“喂，混蛋！把东西还给我们！”卫兵首领，身披金色战袍，留有长发的男人——英杰，他手持长枪朝屋顶之上的黑影大喊道。
　　见黑影依旧在逃，他举起长枪，瞄准黑影向其掷出，黑影敏捷地一闪，轻松躲开。
　　“呦，小伙子，不错的武器。”黑影看长枪飞远，停了下来，蹲坐在原地，等待着他的下次攻击，他怀中的物件散发出的光露出了些，可这些光闪的人眼痛，根本看不清他拿的是什么东西。
　　“海格力斯，回来！”英杰张开手心，掷出的长枪随即飞了回来。
　　英杰持住长枪挥舞一周，蓄力一跃，刺向黑影。
　　黑影向后跳开，英杰的攻击击穿了屋顶掉入了民居中，所幸没有砸到人。黑影看向屋里的英杰，冷笑一声离开了。
　　“英杰！没事吧？”卫兵们紧忙进入民居扶起了英杰。
　　“没事！”英杰起身扑了扑土，正准备继续追击，这时民居中的小女孩来到了英杰面前，拽住了他的战袍。
　　“哥哥？你是牙仙吗，我掉牙了呢。他们也是牙仙吗？”小女孩张开嘴，向英杰展示了自己的不完整的牙床，她笑了笑，英杰也笑了笑，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牙仙会实现你一个愿望的对吗？那么这个愿望就是国王会修好你家的屋顶！”英杰轻轻拍了下小女孩的脑袋招呼卫兵过来假装牙仙，自己拿起长枪，帅气的挥舞了一番跃出屋顶上的破洞追击黑影。
　　英杰在明亮月光的帮助下轻松找到了黑影的位置，他立马冲向了他。
　　“站住！”英杰大喊。
　　月光之下两个矫健的身影在屋檐上跃动，越发地向城外靠近，处于后方追赶的英杰不断的掷出长枪攻击黑影，可黑影却总能一次次地完美避开，还不时的向后嘲讽，这让英杰有些气急败坏。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他们不断的跳跃，跳跃的距离和高度越来越大，甚至一下越过了一条街道来到了第六镇，以后来到了大教堂附近。
　　凯特尽量跟着他们，体力已经有些透支，但自己还是要跟着不可以被落下。
　　在不断的追击中，英杰变得疲倦，喘着粗气，速度逐渐降了下来，黑影见状停了下来，英杰也在原地休息。
　　“你叫做英杰是吧？”黑影扯开身上的麻布，明亮的月光下是那个男人——逊！他不过是刮掉了胡子，露出了他本来英俊的样貌，同时也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一名被多位有名之士所通缉的偷猎者，他曾经盗取过数个强大骑士团的金库而不被发现，也是被发现也永远逮不住他，作案手法极其娴熟，对链式武器的掌握程度很是熟练，尤其是对目标信息的掌握程度，甚至超过了目标的骑士团长和国王。
　　“这个国家最好的卫兵之一。”逊接着说，稍稍遮盖了些怀中的光，在腰上摸索摸索，找到了个卡扣。
　　“没错！果然，果然是你这样的大盗才有能力偷我们的圣器啊，逊！”英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立起长枪准备攻击。
　　“大盗？切～谢谢夸奖！”逊将怀中的东西别在腰间，用刚扯下的麻布遮蔽住那玩意刺眼的光。
　　逊扭了扭脖子，拿出了一把链式武器，武器的一端是锋利的雕花短剑，约有小臂长度，另一端是坚硬灵活的利爪。
　　逊甩动利剑，英杰迅速出击。
　　逊的利剑飞速地向英杰攻去，英杰挥动长枪尽数击开。
　　枪与剑的碰撞迸发出激烈地火花，随着武器间碰撞的声响逐渐急促，英杰也越发的靠近逊，英杰来到了他的有效攻击范围内，他紧握长枪，眼神犀利地看着逊的腿部。
　　“就是现在！”
　　英杰压低身体照着逊的下盘横扫过去，逊迅速跳开，英杰立即扭身用枪柄挥向逊的脑袋，逊双手拉直锁链挡下了这一击，可还是被强大的力量打飞到了屋檐外半米。
　　逊回过神，利用利爪勾住房檐将自己拉了回来，稍显平稳地着陆。
　　逊稳住脚，挥动利剑，抬了抬眉毛问道：“我从刚才就在思考一个问题……你是来抓我的还是拿圣器的呢？”
　　“当然是两项都干……你也知道那件圣器在过去的力是何等的强大。我想你能这么轻松的拿到他，也做了不少关于我们国家的功课，我们这边的法律你也知道的吧。所以……”英杰甩动长枪，慢慢靠近处于屋顶边缘的逊。
　　“那你知道我要用他来干嘛吗？”逊盯着英杰的长枪，嘴角慢慢抬起。
　　“谁想知道。”英杰歪歪嘴，满不在意地说。
　　“为了生存，这东西可以跟一个骑士团换不一笔不菲的钱财！”
　　“骑士团？……”
　　英杰愣了神，逊抓住这个机会用利爪缠住他的长枪拽到了自己的手中，然后逊又用利爪来到了教堂屋顶上。
　　英杰上前追赶可看到这两三米的高低差，一两米的水平差后，此时却望而却步，迟迟不敢上前追赶，他的呼吸在长枪脱手的那一刻变得沉重无力，身体也在一瞬间垮了下来。
　　“把我的长枪还给我！”英杰卖力地大喊“海格力斯快回来！”
　　迎接呼喊着他长枪的名字，可处于逊手中的“海格力斯”没有反应。
　　“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问题吗？英杰？”逊摆弄着长枪，试着向英杰那样挥舞它，笨拙的动作显得非常滑稽，还险些脱手。
　　“谁在乎？把我长枪还回来！”英杰向前小迈一步，身体随之水波似的颤抖。
　　“这把武器叫什么名字？”逊接着问。
　　“优秀的武器才不需要什么名字……海格力斯，它比优秀还要优秀！”英杰咳了两下，捂住胸口，表情痛苦。
　　逊端详起这把长枪“哈哈！对，没错，这把武器很优秀也有着很优秀的灵魂，而你也有把它扔出来的勇气！，现在他在我的手里，你就没办法将它召回了，真是得不偿失。”
　　逊想坐在教堂的屋檐边，哥特式的设计所留下的尖刺让他无处安放他的屁股只好蹲着。
　　“我告诉你吧，我在想的问题——为什么一个能把我这个一百多斤的大汉打飞的人怎么会因跑两步就累的气喘吁吁呢？”
　　“各有各的专长而已……”英杰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而这小动作被逊所察觉到了。
　　“那能一下跃过一条街的人怎么现在不行了？能一下跳出房顶的人现在怎么也不行了？”逊的语气像极了质问，但更像是嘲讽，“看看你气喘吁吁的样子吧！小子，这会是你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教训！”
　　英杰向后挫了半步，逊紧接着说：“你的力量大部分都属于这把长枪！这把名为海格力斯的长枪！”
　　英杰听后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来，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拜了，这把长枪应该值一些钱……够她的一些饰品了，女人总要些饰品的。”逊站起身逐渐消失在了英杰的视野中。
　　“嘁～混蛋！给我回来！”英杰无力地喊道，“若是正面交锋根本无人能击败我！”
　　逊听到此话回到了教堂屋檐边，看着此时无力的英杰，逊不屑的笑了。
　　“呵，你知道吗？小子？我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最后我得到了一个教训。”逊歪头摸了下胡茬，回过头来继续说：“我已经三十多岁奔着四十去的人了，跟你这种人不一样，我的第一要务是活着，我的家里还有我的妻儿，虽然我已经离开家三年多了。”
　　逊的身后飞来一把有着他半身之高的三刃飞镖，他砍下利爪扔到一边，将锁链链接在飞镖的中心轴承处，他的所有链式武器全部是这种办法诞生的！将本不该在一起的东西连接在一起，这是他的强项，也是作为一个小偷的基本准则。
　　逊抡圆胳膊将飞镖甩动起来，飞镖的转速开始慢慢提升，划开撕裂空气的声音越发清晰。
　　“既然那帮家伙嘲笑我不杀人的话……我现在就破个例，把我那时所受的教训再加倍给你一遍！”
　　飞镖的形状已经模糊，成为一个变幻地圆形，太快了，连月光都不得在上面停留，气流的声音在英杰耳边不时的传来英杰想要逃走，可他的身体却发软无力，跌倒在地，他的身体开始发抖。
　　他从未感受到过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他害怕了。
　　“喝！”逊甩出高速旋转，俨然成为一道飞轮的飞镖，在空中呼啸着划出充斥力量的弧线，直击英杰的脖颈。
　　英杰他忘记了他的长枪，即使有长枪也很难躲开了。
　　“我就要这么交代在这了吗……”英杰颤抖着说道，他依旧想要保持自己的高傲，可自己心里已经承认败了，无可奈何地低下头放弃了抵抗。
　　“还没呢！英杰！”
　　凯特总算追上二人，利用白镰爬上屋顶，用尽力气甩出黑镰试图击开逊的攻击。
　　凯特的力量远不及逊，他只改变了些飞轮飞行的角度，没在朝着英杰的脖子去了。飞轮带着黑镰命中了英杰，好在黑镰的刀柄给这次的攻击提供了缓冲，飞镖刃尖也没有命中要害，只是击中了大腿和肋骨。
　　英杰因伤跪倒，将要掉下屋檐，凯特随即用白镰缠绕住英杰把他拽到了自己的身边。给他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
　　凯特握住双镰把柄，诧异地惊愕地看向教堂上的男人。
　　“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凯特质问道。
　　“你知道吗？小子，我为什么喜欢把两件不相干的，甚至是对立的武器强行用铁链链接在一起，因为这是调和！”逊收回飞镖，立在身边靠了上去，“同时，这也是身为一名大盗的准则。”
　　凯特看了眼手中的双镰，紧握刀柄的手在微微颤抖。
　　“意思是说你那是劫富济贫吗？”凯特小声说道。
　　“呵，差不多，我挺需要这笔钱的……任何东西之间都需要调和，光与暗，正与邪以及富与贫。”逊说完后笑了一声，拍了拍嘴巴。
　　“原来大叔你是这么低劣的人吗？！”凯特探身大声问道。
　　“低劣？呵，低劣？”逊歪过头，瞥着眼睛看着凯特。
　　“我为了生存而已！而你呢？连自己的灭族之仇都不愿报，我虽然很佩服你，但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会让你的父母和死去的族人失望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凯特左手甩出白镰钩中房顶外梁，将自己牵引跃起，右手握紧黑镰横砍击中逊的胸口，鲜血泼洒在凯特的紧闭的眼眸上。
　　逊一个跃步踢开了长枪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英杰的不远处，英杰伸出手一点一点地靠近长枪。
　　“海格力斯......”
　　逊护住圣器后跃两步，拉开距离，胸口伤处流出暗红的血液，传出来一股很大的腥味。
　　“不够用力，不过看你这样子真的是鼓足了勇气才攻击的吧？”逊依旧冷静，任凭着伤口处的血液横流。
　　“的确，我从未伤害过别人，而你刚刚想杀掉他的举动让我下定决心。”
　　凯特的心脏激烈跳动着，他明白必然会有“血”的出现，但他毕竟从未真正接触过“血”，他咽了口口水，心底里竟然在为自己动刀看了人而兴奋。
　　“难道不是因为愤怒吗？也有吧，我知道你不是不想报仇，你只是不知道真相而已！”逊脱下身上的伪装，纯黑色的贴身装甲显露出来，胸口上所谓的的伤口不过是一个皮质的血袋。
　　“难怪大叔你的血闻起来怎么有点咸，还有些腥。”凯特咬了下呀。
　　“鸡血做的，不错吧面对畜生很管用。”逊甩动飞镖，飞镖高速旋转，再次成为一道飞轮。“就用我送你的武器来击败我吧，这是我的传统。”逊将飞轮置于右手维持转动，左手甩动利剑。
　　凯特握紧双镰，将锁链缠绕在双臂之上。
　　双方立在原地僵持许久，凯特按捺不住率先进攻，逊扔出飞轮破坏凯特脚前的屋顶，凯特跳起跃过破洞，来到逊面前，举起双镰，发起奋力斩击！双镰散发出光芒，两道剑气随之产生，接着一声斩的巨响后，教堂的半边屋顶坍塌，鲜血泼洒在瓦片之上，还在不断地迅速流淌着。
　　“真是要命啊，小子。”
　　逊爬上屋顶，从凯特的后背下深深刺入的飞镖，凯特跌落进教堂之中，砸在了碎瓦之上，脊椎被飞镖所伤，无论凯特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站起来。
　　在刚刚一瞬间，逊的飞镖击穿屋顶后就固定在了屋梁上，凯特发动攻击的瞬间他将自己牵引到了破洞中，并对凯特发动了致命的攻击。
　　逊跳到凯特的身边，给他翻了个身，凯特的眼角里流出了痛苦的泪水，逊的利刃轻轻抹过凯特的眼角，带走了眼泪。
　　“链式武器不是那么用的，小子，它们其中的灵魂你更无法掌握。而我呢，武器中没有像样的灵魂照样把你打趴。”逊拿利刃敲打凯特的脸，剐蹭他脸上的鳞片，细微的疼痛他已经感受不到了。
　　“嘶……我……”凯特说不出话，牙上全是咬破的牙床流出的血，他的肢体不断抽动，试图站起来，试图抓起武器，试图进行反击，可全都是徒劳。
　　“给你武器是我的传统，我被很多人用我给的武器打败过我，而他们都没有什么所谓野心，他们都是想要生存下去的人，他们很现实，很强大！”逊一只脚踩到凯特的胸膛上。“而那些被我干掉的不是些吊车尾就是你这种有些所谓野心的人，你还太年轻了，孩子，我不打算因此而不干掉你。”
　　“你……你不过是……为自己没能实现野心……找理由！……”凯特挣扎着抓住了逊的脚。
　　“借口？野心？我曾经有过，但我现在不需要那种东西，小子，你的故事真心不错！”逊踹开凯特，握住利刃刺向凯特。
　　“我，还不想……”
　　“还没完呢！”
　　这时，英杰捂着伤口踹门而入，举起长枪瞄准逊。
　　“海格力斯！贯穿他！”
　　长枪接受了命令，缠绕起弧形的能量灌注枪尖，英杰扔出长枪，逊想要躲避却被凯特再次抓住了脚，飞速的长枪贯穿了逊的右肩，长枪所缠绕的能量将右肩完全破坏——逊，失去了他的右臂。
　　逊叫喊一声倒地，英杰刚刚苏醒无力地瘫坐在大门边，凯特因剧烈的疼痛昏厥过去。
　　月光下，教堂内，三个男人受了不同的伤，倒在了同一片土地上，他们不会死在这里，这里没有朝圣者，没有教皇来替他们向神祈祷，他们，都输了，每个人都输得很彻底，但并非全部。
　　迟钝的卫兵们赶到了这里，带走了三个人，他们需要救治，更需要接受各自的审讯。
　　针织店里，那个等待着自己“孩子”回家的女人，衣衫不整地瞭望着窗外，他还没有回来，而她再也没睡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