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天下第一

　　一路瞎逛，步平与王大业已经进入了吴国内地，来到了东海附近，随处可见的船只渔民，靠海的人自然就是靠海吃饭。
　　“我说，咋俩这样瞎逛，能找得着王一二吗？”
　　也许是因为太无聊了受不了，王大业回头望着步平。
　　“你问我啊？”
　　“就我俩，不问你问谁？”
　　“我怎么知道。”
　　得，又把天聊死了。
　　一望无际的海水，阵阵浪涛拍击海滩的声音，如果静下心来，总不会觉得无趣。
　　可是王大业静不下心“话说，你那亲戚，什么来路，搞得那么神秘。”
　　“你话唠啊？”
　　“不说话，没事做嘛。”
　　步平深吸口气“听过湘国的王室的事吗？我说的可不是现在的南湘。”
　　“听过些，你是想说哪件？”王大业疑惑的问，心想这事怎么扯上的。
　　“前湘国长平公主与前吴王联姻的事。”
　　“那不是黄了嘛，最后长平公主全家都让那宰相砍了头拿去献媚。”
　　“给你说个故事吧。”步平停顿了会，又接着说“如果那件事情是错误的，其实长平公主没有去求湘王妃，依然前往吴国进行这场不情愿的政治联姻，但是结局依旧没有改变，湘国宰相赵勾在城破之际，献上主君人头以求苟活，那么长平公主最后的结局会是怎么样的？”
　　王大业小小的眼睛里，充满着疑惑。
　　步平没有在意王大业脸上的表情，接着又问“这么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王大业迟疑了一会，不确定的说“这过呢怕是要被人欺负惨了吧？”
　　步平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
　　步平没有回答王大业，沿着海滩继续向南边走着，因为这几天在茶铺里打听到的王一二的踪迹总是靠着这边的。
　　“你是说，那亲戚是长平公主？”
　　“我没说。”
　　“可你讲的这个故事......”
　　“就只是个故事。”
　　“那你讲它干嘛？”
　　“无聊。”
　　......（一条帅气的分割线静静的飘过）
　　东海边上有个破旧的小渔船，远看就是根粗糙的青木，长满青苔，侧面还有间不大不小的小木屋，屋子前面是用几根木头像是晾衣杆似的架着，上面挂着不少的鱼儿，一看就是咸的。
　　看起来这样的小破船是不可能征服大海的，小破船上有个中年汉子，邋遢的胡渣，油腻的头发一根根垂到脸颊，头发胡须连接在一起，看起来就好像整块海藻套在了头上。
　　汉子一把一把的拉扯着兜网，小心仔细的把网上的鱼蟹虾子一点点的掏出来，放到身边的桶子里，整个过程中渔网遮住了汉子的前胸，只漏下一个脑袋，让人看得清楚是谁。
　　若是汉子没站起来，绝不会有人知道这个身材高大的家伙胸前划满了伤痕，足足八尺壮汉，整块黝黑石板似的前胸划满了刀伤，剑伤，箭伤，戟伤。
　　密密麻麻的真的吓人，突然汉子放下手中的网，冲着北边露出了全身可能是唯二纯白的牙齿，笑得就像是个年芳十七的200斤。
　　步平俩人远远的就看见那边有个破船，离得近了些，才发现船上的渔夫笑哈哈的就冲着自己跑来。
　　“这人是不是个傻子？”
　　“我怎么知道。”
　　王大业眼中似有金光闪烁，贱兮兮的又说“怕不是你家亲戚？”
　　步平白了王大业一眼。
　　没多久，汉子离得更近了，好家伙，自己骑在马上还没有这家伙高，但是王大业猜的没错，这汉子步平还真的认识。
　　“平少爷！”那汉子大声的冲着步平喊道。
　　“王二！”步平赶忙下了马，也大笑着冲着汉子喊。
　　这一幕在王大业的眼中像极了那年的黄花巷子里的男女，多么的催人泪下。
　　悄悄的王大业抹了把眼泪，原来这汉子王二是步平幼时父亲的老友，常住在步平家中，小时候经常带着步平悄悄溜出去，带着他行走在上京城的江湖里。
　　最后汉子听说步平全家遭难，心灰意冷就来了东海老家做个渔夫。
　　王大业可怜兮兮的望着步平，心里想看来以后得对步平更好些了，这孩子从小没了父母怪可怜的。
　　步平被王大业这一顿望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有毛病不是？”
　　算了，孩子被旧事重提悲愁涌上心头，就不计较了，王大业这么想着，也没有反击，反而眼神更加的怜悯。
　　王二可不懂这些花花肠子，拉着步平就往小屋走去，王大业接过马匹牵着马跟着过去。
　　一到屋子，王二就问“少爷会喝酒了吗？”
　　“会喝，今天得喝十斤。”
　　王二一听大笑，只是笑声还没传出又垂下头滴了泪。
　　步平也笑着垂下了头，王二掩饰似的赶忙去取酒。
　　乘着王二去取酒的功夫，王大业叹了口气“逝者已逝，生者仍存，逝者怎愿生者泣。”
　　“你可不像是能说这种话的人，哪里偷学来的？”步平诧异的问。
　　“谁说的老子没这点油水？”
　　“那是墨水。”步平一拍脑袋，果然还是个蠢蛋。
　　“嘿嘿，管他什么水，反正是老子说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又再我面前自称老子了？银子不香了还是酒不解渴了？”步平怕了拍王大业的脑袋，深沉的语气吓得王大业一哆嗦。
　　“少爷，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步平得意似的，嘴角有了弧度，还是这样开心。
　　王二扛着一个大大的木桶，撞击在木板上的脚步声彭彭的，好家伙，这一看得有七八十斤了吧。
　　一切随简，三人拥着篝火席地而坐，王二掏出个铁壶热上了酒。
　　“少爷，这几年...”
　　步平打断王二的话“王二，这些年我过得挺好的，吃的香睡得好，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王二又开始了哭哭啼啼，一点也不像是个八尺大汉能做的出来的扭捏状。
　　“哈哈，那个意气风发，千军阵前一人往的家伙去哪了？”
　　“咔嚓”王大业从兜里掏出了些瓜子，居然就开始吃上了。
　　步平瞅了王大业一眼，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瓜子“还有没有，在掏点出来。”
　　王大业连连摇头“没有了，一滴也没有了。”
　　王二看着这两人，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些不讨人喜的话，三人嘻嘻哈哈闹到了窗外月光都洒进了屋内。
　　“对了，王二，你知道王一二是谁吗？这人不也是和你一起在平河杀的北秦人吗？”
　　王二挠了挠头，想了想“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啊，什么来路的？”
　　王大业一听这个，一下子来了兴趣“王一二啊，天下闻名的天下第一！当年平河之战，独自守在奈何桥上，一人一双拳头杀了秦军四万七千四百三十一人，三十万人大军之中斩了北秦二皇子的人，一人击退北秦重甲三十万！自此天下无人敢言第一！”
　　囫囵吞了口酒，又接着拉着王二的袖子大声说“我可是他的小迷弟，要知道我们俩来东海就是为了找他，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打探到的消息，那人就在东海。”
　　王二双手搓了搓，露出饱含羞涩的表情“没听说过”
　　王大业不由的失落，捡起篝火边上的小树枝扔进了火堆。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呢。”步平也失落的说到。
　　王大业则是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也是位大高手吗？
　　“没有的事，少爷。当年在平河的时候我可不是一个人行动的，还有项庄、老李、麻婆。”说着的时候王二还掰着手指头细数。
　　王大业又来了兴趣，因为他听到了项庄，这位可是楚地铸剑庄庄主，天下第四，与当年的李承齐名天下，被称为西楚双剑。
　　“而且我是用剑的，不是用拳头的。”王二的这一句，那就彻底打消了王大业与步平找王一二的念头。
　　“那王二你也是个大高手了嘛。”王大业与步平俩人眼里冒起了星星，都盯着王二看。
　　王二羞涩的好像黄花大闺女似的，扭捏的点点头。
　　“有多高？”步平与王大业出奇的一致。
　　“比项庄高一点。”王二更加的羞涩了，扭过脸颊不敢看步平。
　　步平与王大业更加的兴奋了，说着要王二去外面耍上一俩招。
　　王大业还屁颠屁颠的找到步平的曱甴递给王二。
　　王二一拿上剑，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左手负手而立，沉吟了会说“这把剑不错的。”
　　步平点点头，王大业则是不敢催促，就这么等着。
　　突然王二抬起头来，双目似电，左脚踏前，右手摆剑耍了个剑花，剑鞘不知何时矗立于沙滩里。
　　一剑出鞘，瞬间回鞘，没有人看清楚这一整套的动作，只是忽然便发觉插在地面上的剑鞘早已是剑与鞘。
　　耍完这一套，王二就自顾自的走回小屋哼哧哼哧的睡着了。
　　而王大业与步平俩人瞪大了眼睛，生怕漏了什么，一直盯着海面，就这么站着像是俩根木桩似的。
　　许久了，海面风平浪静，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声，原来天都亮了。
　　俩人叹了口气“就这？”
　　王二起床出门一看这俩人眼中满是幽怨，挠了挠头，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