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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天下大谋 / 第二十六章 十七年矣

第二十六章 十七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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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医,她怎么样了?”宋迟至看见御医提着箱子走出,脸上阴云不散,忍不住几步走上前去,抓住他的肩膀,开口便问道。
  “启禀姜皇,李姑娘应该是长途跋涉,劳累过度加上体内受了些风寒。如今睡了一夜,身体已有所恢复些,方才老夫又替他针灸了一遍,应该已无大碍。不过这些天切忌再行操劳,饮食上以清淡为主,多加静养调息几日,便可痊愈。”瘦骨如柴的御医对姜皇微微作揖后说道。
  “如此甚好,有劳御医了。”宋迟至着急到不顾君臣关系而拜谢。
  “不敢,不敢,不过是微臣本职分内之事,若无事吩咐,臣请告退。”御医先是受宠若惊般连忙摇头,而后恭恭敬敬离去。
  “嗯,去吧。”宋迟至点头道,眼神却都飘到了房间内。
  御医很快退了下去。
  太子一直在一旁静候着,等御医不见了身影,这才开口道:“父皇,恕儿臣斗胆相问一句,内里的姑娘可是父皇梦寐以求之人?”
  太子虽说年幼,却已是少年英雄,人中翘楚,如今已替父皇分担了一部分军务政事,危机时刻还能上场拼杀。
  他本名宋十六,字子阁。
  四方人言:生子当生宋子阁。
  至于他的名字“十六”,人们只道是他乃十六日所生,而姜又乃分为十六军,故而宋迟至给他命名十六。
  众人却是不知其下的深层含义,连他本人都不得知。
  回过头来说。
  他毕竟是皇室中的长子,其余兄弟年龄尚小,所有重任自然他都得担着,在逆境中成长起来相对要快些。
  此时他的心性早与成年无异,对儿女之情自然也是懂了一些的。
  他看见父皇收藏着这个姑娘的许多画像,有时诸事不为就只看画像发呆。
  以及刚才那幕声嘶力竭的情景,倒也不用再多想什么了,明眼人一看便知,不是情人是什么?
  此时,他嘴上多问一句,不过是替父皇感到一丝欣慰。
  因为父皇和母后已然撕破了脸皮,如今刀兵相向,生死相逼,夫妻名分亡存久矣,已成仇人相互仇视。
  多年来,父皇始终孤寡一人,常年都不见他怎么笑过了,全靠繁忙的政务支撑着。头发都有了些黄白。
  想想,有个人陪伴着他倒也挺好的,不至于独守终老。
  “是,十六岁那年我遇到了她,我对她说有了名业功绩便回去看她,可匆匆一别,一晃眼,十七年年后的今天,方才得以再见。什么名业功绩,没有万人之上,不过都是板上鱼肉,跳进来便出不去了,随时待宰。是我有负于她。”
  宋迟至没有遮遮掩掩,心中感慨,口中哀叹,眼中悲愤。
  太子看见他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也不打扰了两人的梁缘再续,默然退而离去。
  一连几日,都是宋迟至都亲自持刀下厨,为她做好可口的三餐,准时按点给她送去。
  二人不说往事,不谈未来,相待不过如老熟的朋友,一切都在不言语中。
  其实,李烟柳也想了很多面对他时应该要说的话,甚至连语气和神情都在脑海中模仿了无数遍。
  可是,当她看到眼前这个发鬓竟微微有些发白的男人时,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没有什么能够困扰二人,只觉得,平静相安已是最大的奢求。
  宋迟至何尝不是这样呢?
  只觉得,自己满是歉意,不言语已是最大的饶恕。
  要知道,当年的誓言他根本没有履行。
  昔日,他扬言,建功立功名后再还乡归来,接她回归草原。
  当时他不过是想起一番事业,借以躲避罪名后又不受制于人。功名利禄,他内心本是不愿的。
  可真当踏步迈进后,才发现身陷于此,他恍然大悟,刀兵弓甲的战场根本是个泥潭,一步便就万劫不复,绝无升还的可能。
  当年的他打造出自己的军队,坐拥一方天地,在各路英豪中有了些许小名气和小势力,本是十分满意了。
  但是,其他人却并不想让他这般逍遥快活,总有心怀不轨之人跳出想将他吞并,使他不得不挥刀抵抗。
  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在这巨大的风云战场中,生与死仿佛一个无穷无尽的循环,唯最后站到万千枯骨上的人才有资格说自己功名已就,名利在眼前不过如浮云遮望。
  曾也想过放下一切而解甲归田,完成那多年前的誓言。可是自己真的做得到吗?
  做不到。
  一干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的命运全都捏在了自己手上,自己如何能一走了之?
  这可不是什么市井买卖。
  而且别忘了,他还娶了滋英……
  还有何面目去见梦里都思之如狂的那个人呢?
  真是,城外的人想进却进不去去,城内人想出却出不来。
  唯有差人暗中用金钱赎回了她的自由身,只料想她自由了便就回归草原了吧?
  从此将她深深思念便好,终身不得再见的最坏打算已在心头根深蒂固。到头来,即使自己贵为北国姜国的皇帝,又有何用呢?
  有些东西不是功名利禄、权势钱财就能够换来的。
  悔恨,他悔恨自己走上这条不归路;哀叹,他哀叹自己飘摇中半生蹉跎。
  这一日早晨,宋迟至没有像往日般按时而至,听守卒说是滋英与南国联军又攻破了城门,姜皇亲自带兵冲杀陷阵。各种喧嚣传来,声响彻不已。
  正当她想出去时,却即刻被门外的守卒给拦住了,说是皇上所下的命令,让他们负责死守李烟柳的安全,故而不能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放她出去。因为外面实在过于危险。
  如今,滋英坐拥二十万大军,南国联军则有二十三万,宋迟至不过区区三万,这如何能挡?
  只怕这一战也是凶多吉少,难以胜仗。心中悸动,砰跳不已,不由为宋迟至的性命忧虑于内。刀光剑影,寒锋无眼,万一……于是,她咬了咬嘴唇,仿佛惊慌到啮咬出血来,便不顾阻拦地冲出去,想着只要能确保他尚且平安,哪怕在墙头远远的见见他也好。
  “让开!”李烟柳既是捶打,又是冲撞。
  “姑娘您不能出去,这是姜皇下的重命,请不要为难我们!”守卒不敢还手,只能有身躯抵挡。
  “你们都退下去吧。”正当双方不可开交时,一道声音传来。
  “军师!”守卒们连忙跪拜。
  “嗯。”只见一个头戴道冒,手持纸扇的面白书生走到眼前,对着俯首的士卒道,“都下去吧。”
  士卒们道:“是。”全都遵照吩咐纷纷退下。
  在这军营中,皇上极为尊敬军师,几乎将她视为师傅,他的权力与皇上的权力等同一样,似乎还略高一筹。因为对于军内之务皇上都极为信任他,众多要事全权交由予他。
  “你便是太子所言的李烟柳?”军师微微笑道,见姑娘并未回应,于是便先自报身份,“在下穆乘风。”
  “我知道,听闻穆军师十七年如一日,一直鼎助于姜皇,是大姜的肱骨之臣。”李烟柳站着拜道,“在下李烟柳见过军师。”
  军师突然哈哈大笑道,“我其实也与你有些过交,昔日姜皇娶了滋英皇后,膝下三子缠绕,说是无面目再见于佳人,便托我到南国的某一青楼赎一姑娘的自由之身,此人便就是你吧。”
  “帮我赎回自由身的是他……”李烟柳惊诧的瞪起双眼,柳眉飞起,不可思议的看着穆乘风。
  “非但如此,那年那老鸨还不肯轻易的就此放回你的自由身,说你贵为头牌,乃是她生意的命脉,要赎便就将整个青楼一起赎回,于是我猜若是姜皇的话应该也会照做,便私自便将这青楼也一起赎回了,吩咐老鸨暗中托交于你,不能言明其中种种。”
  李烟柳心头上有着说不出的沉重也有着说不出的轻松感。她本以为那老鸨无子无女,是见她李烟柳实务勤劳这才还她自由身,将烟柳阁传授于她,不曾想竟然是宋迟至的暗中相助。
  “当真是他……”
  “慕某人句句属实,绝无半句掺假。”慕乘风打开扇子,悠然笑道,“另外,慕某人还知道那些偶尔新增的士卒乃是李姑娘的手笔吧?”
  李烟柳一愣,旋即点了点头。她们的行为一向都很隐秘,不曾想竟然被慕乘风竟然识破了。只是有传闻说慕乘风年幼时随同一名隐世高人修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纵观天下,无事不知,当今之世恐难有学士能胜于他。姜国便是他一手帮助宋迟至打造出来的。
  “李姑娘放心,慕某人没有违背姑娘美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在下清楚不过,在姜皇那边我还是保持守口如瓶的。”慕乘风合起扇子,“你与姜皇乃天作之合,情比石坚,你们暗中彼此互相互助,十七年风雨都不能将之挪移半分,世间难得,必成绝世佳话。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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