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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天下大谋 / 第六章 天可汗王 中

第六章 天可汗王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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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在漆黑中李柱慢慢爬上了高台。
  此处本是夜间驻守值岗的地方,可如今他却没有按规驻守,抬头不停地张望,看到营内巡逻兵远远走去后,他从一个麻袋中掏出了几张纸条,纸条上面全是李爰爰的字迹,一行一行娟秀而工整。
  每张相同,都有七八十字左右,皆是按李爰爰字迹雕刻出模板,再用荧光粉沾印而制成,因为材料特殊,所以在黑暗中也能使人看清那一笔一画。李柱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一字一句无不使他浑身震颤,仿佛内里蕴含着无穷力量。
  回过神来,确认书写无误,还有风的方向——今晚的风很是狂大,疾风是往营内的方向吹去的。
  李柱这回捉了一把又一把纸条,往黑暗中扔去,只见纸条刚脱手,便就随风四散开来,极速飞了出去。很快,一麻袋的纸条尽数撒完,他急匆匆地下了高台,又重新退回到黑暗中……
  将军帐中果真如前面所言那般灯火通明,人影攒动。
  舞姬曼妙的身姿和灵动的舞蹈透过光线映投在布匹之上,仅仅是影子的起舞就已经足以令人拍案叫绝。
  鼓瑟之音声声绝妙,歌姬的喉嗓更是空灵摄魂,搭配着古筝一字一唱而出,宛如珍珠颗颗坠落玉盘,不绝于耳,传神动听。
  仆人趋步而行,毕恭毕敬,酒肉端在手中不停地送进而后光盘而出。
  帐篷内里果真是三名肥头胖脸的将军,他们手揽着曼妙的腰肢。
  正将军坐于中间,左右将军则坐于两侧。每人面前都放置有大几一张,上面摆满了酒肉瓜果,面前则是歌姬舞姬在表演。
  他们随着音乐和舞蹈欢声笑语,恣肆畅饮暴食。篷内的温度渐渐升高,与外面冰冷而狂风呼呼的环境相比,简直就像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众将军正喝得半醉,正睡眼朦胧间,突然,门外一阵又一阵骚动之声传来,肉眼可见帐外人影匆匆划过,仿佛要发生战事急于调兵遣将。
  “嗯?篷外何事,为何如此骚乱?”正将军有些不悦,怒言传喝门外守士。
  “启禀将军,帐篷外到处都有与此相同的纸条!”那守士走进传上一张纸条,声音急颤。
  正将军接过,打开,定睛一看,顿时脸色一沉,右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那张大几登时破裂两半。
  左右偏将瞧见大事不妙,连忙凑上来一起看,这不看还好,这一看霎时后背一凉,冷汗涔涔而下。
  那纸上的一言一字就像刀斧一般直击人心,扼住咽喉般使人不得呼吸,节奏韵律倒像是钟鼓之鸣,激昂澎湃,道是:
  “阴殇寒,阴殇寒,使我无时不思南;相思苦,相思苦,使我归时惟寄骨;英雄一声吼,三贼抖一抖;万人聚事不齐义,何时而南至?与子共持刀,与子共饮血,与子共存亡!”
  此时门外,营中各处皆是一片荧光,仿佛一道光河静静流淌,纸条在地上各处遍地都是,风把它们吹到死角处,弯腰便可拾起。
  不说人手一张,单有人拾起一看,之后便就能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其势不可遏制,最后营中人尽皆知,众人议论纷纷。
  纸张上那“寒”那“苦”说的不正是他们士卒日日夜夜所受的煎熬么?
  “三贼”不正是他们所恨之入骨的三个将军么?
  还有那“南归”,不正是他们日思夜想的归乡吗……
  有的士兵看到后痛心而不能自已,泪水哗哗直淌,思家、为国、生死各种情义杂糅在一起顿时迸发出来。
  很快,随着营中一声声怒吼响起,整个军营就像是炸开了锅,一时间,马蹄声,刀剑声,血溅声,风声……声声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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