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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局之思维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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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逸阳是个情感上一厢情愿与人为善的人,这源于他的成长经验、生活经验和社会经验的局限,所以他一厢情愿的将李朔、周畅当成他的好朋友,太过于相信别人是他的软肋。然而,多年的求学经历也塑造了他遇事冷静思考、不怕事、敢担当的良好品质,别看平时王逸阳耷拉脑袋、老实无语的蔫样儿,越是遇事越能检验他内在的性格品质。
  在艾合买提驾车押送王逸阳回乡林管站的路途中,王逸阳已经完全没有了刚被抓时的慌张无措,他的头脑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他对艾合买提的骂骂咧咧毫不在意,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里,无论自己怎样向艾合买提解释,他总是不会相信。其实,王逸阳没有真正明白,在艾合买提眼里,他不只是个盗鸡贼,更是一个没有社会地位、不可能有信任基础的外乡人、无根之人。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当艾合买提审问他、得知他来自于一个陌生省份的农村的时候,脸上所炽盛出的那股子蔑视,决定了他不可能有丝毫被尊重的余地;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瞧不起,就像看一个跑来要饭的乞丐般,丝毫怜悯都没有。对于这样的人谁都可以欺负,而且不会有人替他出头,更不会有人替他消灾解难,他只能在煎熬中等待最终判决的到来,伸头缩头都得挨那一刀。
  坐车一路颠簸,王逸阳也沉浸在深深的忧伤之中,和李朔、周畅相处快一年了,没想到别人一开始就是在布局、设圈套,他只是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也不明白既然要整他、为什么又要拖到现在呢?王逸阳当然也不知道,自己的科室领导正在卖力的制造舆论、欲置其死地而后快!
  底层之人连自己挣扎使出的那点力气都有可能令他自己跌滑进更底层的泥沼深渊里,更不用说,在他拼尽全力挣扎的时候,有这么多踩踏他、压制他的阻力呢?
  兰萍乡政府办公楼建设的高端大气,各职能部门都有独立宽敞的办公区域,清一色现代高端的办公设备,四层主楼旁边是乡食堂,当艾合买提押着王逸阳回到乡政府时,正是开晚饭的时点,艾合买提直接将王逸阳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丢了句“老实呆着”,便自顾吃饭去了。
  夜,漆黑一片,王逸阳此时此刻的内心世界,已经点不燃丁点儿的光亮。
  此时的王逸阳大脑在飞速旋转,他在一遍一遍回想着抓呱啦鸡时的前后经过,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任人宰割的田地,他也知道凡是做局肯定会有漏洞,他要找出漏洞所在,也许会有一线生机。王逸阳什么也不顾忌了,当他看到艾合买提办公室有张单人床时,便直接跳躺了上去,闭上眼睛冥思起来。
  华庭大酒店,源溪县最高档的消费场所,源溪县人民都知道,能出入华庭吃饭的必定是县里的上层名流。在聚义厅包厢,本可以坐十几个人,现在却只留了三把座椅,桌上摆的是五粮液、软中华,上桌的菜是最豪华的海鲜套:鲍鱼、象拔蚌、生蚝、螃蟹、天鹅蛋、皮皮虾、比手掌还要大的竹节虾、比手臂还要长的阿根廷红虾、比胳膊都要长的阿拉斯加蟹腿、三文鱼刺身,每个座椅前的桌子上都摆着麻辣锅底的电火锅。当胡德亮、马万胜看到李忠旺置办了这样一桌席面时,心里也都明白了,这是有事相求。
  李忠旺将酒杯斟满,恭敬的送到胡德亮、马万胜近前,又恭敬的递上烟、点上火,说到:“感谢两位领导大驾光临,小弟备些薄酒,不成敬意!”
  胡德亮是县委常委、公安局长,副县级,能来参加李忠旺的宴请看似是给足了面子,实则也是看重了李忠旺的家族势力,虽然李氏家族官运不旺,大都在科级止步,但却是源溪县由来已久的老家族,更是首屈一指的富贾,李忠旺的副局长一职可是烧钱烧出来的。胡德亮看着天天浸淫酒色、外强中干的李忠旺,说到:“忠旺老弟太客气,在工作上我领导你,在生活中我们就是朋友嘛。”
  马万胜是个汉人回族,之于场面上的事,尤善于把控逢迎,眉开眼笑的说到:“李老弟不是外人,咱们业务工作上经常打交道嘛,哈哈。”
  李忠旺见桌面的礼数尽到了,便也不再拘着,直接举杯敬酒,一杯下肚,便招呼起吃喝来。只不过吃饭的就三个人,活跃场面惯用的黄段子也就省了,还好都是好烟好酒好菜,气氛也很融洽。不知不觉,两瓶酒见了底,仨人已经热乎到称兄道弟了。
  “忠旺老弟,是不是有啥事呀?”胡德亮看着李忠旺说到。
  “有事直说,兄弟,老哥我帮不了的还有咱们胡大哥嘛!”马万胜今天是酒足饭饱,更有机会搭上了胡德亮,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其实李忠旺所求何事,马万胜心里门清儿,不就是一张拘留证,虽说抓几只呱啦鸡压根不是事儿,但李忠旺坚持拘留的话何不给个顺水人情嘛。
  李忠旺见是时候了,咳嗽一声,说到:“兄弟还真有件事情麻烦两位哥哥,其实对两位哥哥来讲也不是个啥事,就是我手上抓了个案子,要拘留人,得办签批手续。”
  话听到这里,胡德亮眉头一皱,心想:“绕这么大一圈子,就为了一张拘留证?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随口说到:“这是啥事情嘛,按程序报批就行了。”
  马万胜揣着明白装糊涂,俗语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嘛,他倒好像急着还人情似的,叫嚷到:“李老弟你太见外了呀,吭一声不就办了,还绕这么个圈子?!”
  李忠旺心里正寻思要不要把事情讲清楚,场面上办事不把话说到,这桌饭就等于白请。
  “是这样,胡大哥、马大哥”,李忠旺就把王逸阳偷盗呱啦鸡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然后摆出一副没办法的模样,继续说到,“这个事情就给这么着‘寸’上了,不办不行呀,要是听说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不追究了,都知道这年头吃个野味儿不算啥事,可就硬生生撞到枪眼儿上来啦!唉,不办不行!”
  胡德亮心里明白了:“原来要把我当刀用啊?!但是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不能没有句话。”胡德亮问到:“你说的这个人也是单位上班的吗?”
  李忠旺嚷嚷到:“就是一个外乡来的小年轻,傻不愣登的,也不知好歹,好像在公共就业服务局上班。”
  胡德亮心里猛然敞亮了,心说:“这个山东娃儿可是源溪县的‘灵人’呀,你们老李家拐弯抹角把人利用了一年,现在要卸磨杀驴啦?!哼!”但他嘴上不咸不淡的说到:“小事情嘛,按程序办就行啦。”
  马万胜附和道:“这是我职权范围内的事儿,理所应当!”
  “即便这样,也得和人社局的老白过个话吧?不管因为啥事,动了他的人,总得说一声嘛。”胡德亮提醒的说到。
  “这一点老哥尽管放心,工作我去做!”李忠旺急忙回答说,心中却说到:“等我把拘留证办下来后,再说不迟!反正风都已经放出去啦。”
  酒局散了,李忠旺还要安排娱乐活动,胡德亮推说有事便走了,马万胜酒色财气样样精通,便也跟着李忠旺逍遥去了。
  白利民,源溪县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局局长,兼任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当他看到赵东海脸带怒气的来到办公室时,心中不由得乐了,随口调侃到:“什么人把赵大局长挤兑住了?”
  赵东海扬了扬手中的资料,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到:“还不是这帮手下人,鼓捣出个请愿书,吆五喝六非要开除王逸阳,白局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嘛?!”
  白利民幸灾乐祸的说到:“怎么?镇不住了?”顺手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坐,聊聊。”
  赵东海给白利民敬了支烟,他自己不抽烟,所以也不带火,只是分场合的给领导散散烟。见白利民把火点上,慢条斯理的喷了一口,便开始汇报干部王逸阳的事情,白利民边听边翻看了下请愿书,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
  等赵东海汇报完,白利民拿着打火机点了点那份请愿书,说到:“这又是你手下的张小莉整出来的吧?不是我说你老赵,用人方法不对,用一个得罪一大帮!这个女人倚仗自己老子曾经是县领导,谁都不放眼里!还有那个哈帕尔古丽,吹什么妖风,一上班我屁股都没坐稳呢,艾尼瓦尔副县长就来电话了,劈头盖脸的一顿批评。我们这里是庙小菩萨多呀,屁大的事都要整个六方会谈。”
  白利民把烟掐灭,端起杯子“咕咚”了两口茶水,继续说到:“背后挑事的还有那个牧羊狗,咋蹦跶上来的我不知道?!不就是李忠旺的家奴,主子一个电话就蹦开了,给就业局带来多么恶劣的影响!”
  白利民瞪了赵东海一眼,说到:“还有你,手下的人管不牢靠,王逸阳一个外地人,你就眼看着李忠旺家的人利用他、设套圈他呀?!”赵东海一听火气烧到自己身上了,心中不快也不敢有所表现,连连点头,却不做声。白利民感觉到了赵东海的抵触情绪,心中一凛,转了话题。
  “昨天晚上,公安局胡局长给我打电话了,说李忠旺求他签批拘留证,也是人家给我面子,说屁大点事儿整这么大阵场,这事也就过去了。”白利民接过赵东海递来的烟,点上,冒了一口,说到:“你老赵不抽烟,还整天揣软中华呀?”看着白利民漫不经心的样子,赵东海知道他还有后话,所以没搭腔儿。
  “老赵,我也知道你呆在现在的位置呆久了,如果有可能,老哥我愿意腾位让贤。”赵东海心里有些发毛了,他知道白利民前面的话越中听后面的话就越刻薄。“但是你方法不对,老哥给你说前面话的意思是想跟你交次心,咱们共事多年,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我也五十多岁了,副县待遇也拿上啦,勾心斗角大半辈子,嘿嘿,扯远了。”白利民灌了两口茶水,好像下定决心似的,继续说到:“张小莉是有姿色,她充其量是在施展古代里那个所谓的‘媚术’,目的就是保证她自己的利益。但是你要明白,她不是公共资源,也不会被你打造成公共……”
  白利民话没说完,只听“咣当”一声,赵东海已夺门而出,“哎,你个老赵,小心眼儿嘛”,白利民盯着办公室的门沉思了片刻,收回目光的时候却也发现了赵东海留在桌子上的一包软中华。白利民会心的笑了,知道赵东海听进去了,而且以后会把他当成铁杆老哥。
  白利民站起身,拾起桌上的软中华,抽出一根,点上,喷了个烟圈儿。政治就是赌,刚才他给赵东海说的那番话,只会造成两种结果:要么记情,成为白利民的政治盟友;要么记仇,站到白利民的对立面。看来这把是赌对了,白利民狡黠的笑了。
  “做出来的局肯定会有破绽!破绽在哪里呢?”王逸阳苦思冥想着,“山南农家乐离乡里、县里太远,我不可能是两条腿跑过去的,可是怎么证明我不是存心去偷呱啦鸡的呢?李朔、周畅电话都联系不上,吐尔逊又远近知名,我即便再把前后经过说一遍,也没人信呀?!关键是这个不能直接推翻我抓呱啦鸡的事实呀?唉,这个局设计的,人证跑了,物证我手里提溜着的,人家存心设计我,怎么会留把柄呢?即便当面对质,人家也会咬死不承认!这个事,真的没救了吗?”
  王逸阳又回想了一遍抓呱啦鸡的前后经过,寻思到:“按说,吐尔逊是个抓呱啦鸡的高手,那是他的地盘,从他说话的口气看,他带人去抓野鸡那是常事,他那农家乐开了这么多年,即使有野鸡也早就抓完了吧?”
  王逸阳突然感觉到自己抓住了这个布局的漏洞,他强迫自己集中精力,继续专注的想到:“他带我去的那个丘峰所在的位置并不偏僻,而且很容易就能爬上去,对比周边其他位置,那个丘峰应该是唯一一处适合攀爬的地方。连人都能轻而易举爬上去的地方,呱啦鸡能一拨又一拨的过去送死吗?每次抓鸡都是用泡过酒的小米,而且自己一场子就搂了二十多只,不太合情理吧?”
  “被我抓的那些呱啦鸡难道是农家乐庄园里养的那些吗?”王逸阳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这个局‘必须’要做成功的话,那么就得让我‘必须’抓到呱啦鸡,这样才不枉费他们的一番设计。如果这是他们精心设计了很久的一个局,又必须保证这个局做成功,他们一定会提前去那个丘峰上查看,看是否抓到了呱啦鸡。甚至他们会直接将呱啦鸡弄上去,摆在那儿,让我以为是我抓到的。再假设一步,如果他们确定那个地方根本就抓不到呱啦鸡的话,他们就只会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把已经被醉倒的呱啦鸡弄上去,伪装个现场,然后让不明真相的我去‘捡’这个黑锅!”王逸阳终于想到了症结所在,想到了这个局的破绽所在。
  “当时我还不知道这是个局,还不知道那些醉的‘呱啦啦’、‘咕啦啦’的呱啦鸡根本就不是我逮到的,在那个地方,估计呱啦鸡毛都捉不到。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好你个吐尔逊,你的地盘,你就‘一手包办掉了’。气死我了,这个当上的?!可是我又怎么能证明那些被逮着的呱啦鸡是吐尔逊自己养殖下的呢?”王逸阳又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
  “还有一点,那就是作为那一片林管员的艾合买提不可能不知道在那一块儿根本就抓不到呱啦鸡!”王逸阳恨恨的想到,“这一路上,这牲口把我给骂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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