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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草根子 / 第一章 进山之西域风情

第一章 进山之西域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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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蓝湛蓝的天,高悬着一饼烈日,空气里充斥着一股烧焦的味道——炎夏酷暑灼烧活人的味道。王逸阳正甩着膀子走在柏油路上,呼哧呼哧的,汗水像水珠子连成线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淌。王逸阳边走边嘀咕:“好你个李朔,明明有车,不来接一下,还得让我走着去找你。”
  王逸阳抬头望望远在天边却看似近在眼前的雪山,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思念,回首望向口里的方向,那里有他的家乡。身在源溪城,为了一份工作而驻足,这是他今后的人生。
  源溪县,西北边陲戈壁滩中的一个绿洲小城,位于新疆天山以南的一个名叫克沙勒的地区,北邻库木塔格沙漠,南接塔里木盆地,是古丝绸之路经天山往南支线上的一座文化重镇。这里有着几千年的人类活动轨迹,也留下了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犹如一颗搁置在西北荒漠中的明珠,闪烁着别具一格的风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里只有荒漠,却很少见大河,磅礴戈壁中,任何一个活物都是行走的生气,放眼源溪城,敢在盛夏时节太阳底下轧马路的,也就王逸阳这个外乡人了。上午十一时,步行五公里,快累成狗的王逸阳终于在北环路上看到了李朔的越野车。憋着心里的那股恨劲儿,王逸阳真想上去把李朔海扁一顿。
  接过李朔递来的矿泉水,王逸阳半喝半浇的洗了个头,总算是有了点舒坦劲儿,肺腑之间一呼一吸的全是滚烫的热气,他把短袖扒下来拧了又拧,拧出一地的汗水,然后搭在车的后视镜上风干。
  王逸阳光着黑溜溜的脊背,又“咕咚”掉了一瓶水,打着水嗝说到:“这就是源溪城的好呀,衣服挂上二十分钟就干,搁在我们山东老家,搭个半晌儿功夫,也还是潮乎乎的。”
  “看你这身板,是典型的山东庄稼汉”,看着土渣渣的王逸阳,李朔一脸坏笑的说:“这可怨不得我,去山里避暑,我出车出人还得联系山头,不使唤你们心里不平衡,哈哈哈。”
  “我勒个去,李朔,你让我泡在四十多度的空气里走个把钟头,就要个心理平衡呀?!那好,到山里我可得找点让你心理不平衡的事儿干干。”王逸阳逮着话头把憋在心里的火儿撒了撒。
  李朔从车后视镜上一把拽掉衣服,扔给王逸阳,戏谑的说到:“快穿上你的‘貂皮大衣’,上车!享受好事总要有代价吧。我们去兰萍乡接周畅。”
  “你可真够抠儿的,十块钱打车费你都省!”李朔边摇头边小声嘀咕道。
  越野车一路东去,几分钟便已驶离了这座戈壁小城。汽车飞驰在国道上,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滩,零星会看到些骆驼刺、野西瓜等植被,如果不是坐在车上,一个人身处这样的环境会有多大的迷茫?这种迷茫对于王逸阳来说是经常有的。吹着车内空调,略有疲倦的王逸阳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初来源溪县已是五年前的事情,王逸阳大学毕业后便来到新疆谋生,他的家乡在山东西部的平原农村,那里地少人多,出村口就是公路,到县城、到地市,满共半个小时车程,八百万人口挤在狭窄的地域上,就业择业压力自然也就大。刚来克沙勒地区的时候,王逸阳做了个简单对比:克沙勒地区的地域面积是自己家乡地市的十倍,人口却只有自己家乡地市的十分之一,这就是戈壁绿洲小城的地理人文特色。农村收入来源少,庄稼收成刚够吃饭,是父母外出务工挣钱供到他大学毕业。该是他回报父母、回报养育之恩的时候了,所以,大学一毕业,王逸阳便来到新疆,通过招考到源溪县公共就业服务局参加工作,对于他的父母而言,儿子能有份稳定、体面的工作是他们最大的骄傲。
  李朔是土生土长的源溪县人,家境殷实,从不差钱,至于两人的相识,用李朔自己的话说就是:“某年某月某日,在街上遇到了蔫蔫的、耷拉着脑袋的王逸阳,便决定收为小弟”,想到李朔飞扬跋扈的神情时,王逸阳不禁笑了,李朔别看做事挺坏,不过还真拿他当朋友。
  兰萍乡是源溪县的风水宝地,北去五十公里便是天山支脉山麓,山峰高约一千多米,峰顶终年冰雪覆盖,源溪县的生产生活用水三分之一来自这山顶的冰雪。冰雪融水在山麓注入地下,形成浅层暗河,在兰萍乡处流出地表汇聚成大河,乡里修建了水库和灌溉水渠,成为全县唯一一个不缺水的乡镇,也是全县最富饶的地方。
  从源溪县城到兰萍乡有一个小时车程,李朔把车开的像飞一样,茫茫戈壁,一条柏油路上飞驰着俩人,一种远离文明、生命可贵的感伤情怀油然而生。李朔、王逸阳都属于那种话不多的人,不过俩人在一块儿很投缘,扯个话题就能聊半天。
  李朔本就在开车,余光一瞥,突然大声说到:“逸阳,快看,左前方戈壁滩子上有野骆驼耶。”
  王逸阳条件反射的探身去看,说到:“哇,就是啊,一家三口啊,它们咋跑这么远?它们家在哪儿呀?”
  李朔不紧不慢的说到:“戈壁滩子就是它们的家呀,哪里有吃的就往哪儿去呗。哎,逸阳,戈壁滩子里没去过吧?”
  王逸阳赶忙回答说:“咋没去过?!刚工作的第一年,春节我一个人过的。大年初一,我独自一人往戈壁滩腹地走了好几公里地呢,不过没啥好转的,撒泡尿儿都是珍贵资源呀”。
  王逸阳抖了个包袱,傻笑着继续说到:“你猜我当时还看到啥啦?”
  “青天白日的,你还能看到鬼咋着?”李朔不感兴趣的说到。
  “我后来竟然看到一辆牛头越野车停在荒滩里,远远看见一男一女,也不知道忙乎啥呢,一见到我,俩人就开车走了。”王逸阳一字一句描述到。
  李朔戏谑道:“你当时应该跑快点,跑到跟前仔细瞧瞧,那俩人到底在干啥!这么好的事情让你给撞上了,啧啧,真是的!”
  “啥好事?好奇害死猫,你不知道吗?!”王逸阳自有一套的说到。
  李朔“呵呵”笑了两声,说到:“你小子有意思奥,大年初一去哪儿不行,非要往戈壁滩子跑。人家打野战呢都被你给搅和了。你说说你,人家兴许正在兴致上呢。”
  王逸阳不自觉的脸红了,说到:“我也感觉挺不好意思的,但我也不是有意的呀。走回县城的时候,感觉老是有车跟着,后来发现竟然是戈壁滩子上那辆车。开车的男的隔窗打量了我好半天,后来车一提速就走了。”
  “啧啧,真有你的,人家换地打完野战,舒缓一下激动心情,然后开车回城,就这,还又让你给遇上了!你-真-牛!”李朔哭笑不得的摇头说到。
  “大冷天的,在家里不挺好嘛。”王逸阳不解的说到。
  “你傻呀,打野战的能是两口子嘛?!后来没再发生什么吧?”李朔忧虑的看了一眼王逸阳。
  “没有啊,怎么会有事呢?我又没招惹谁?!”王逸阳回答道。
  “没有就好,你小子差点搅了人家的好事儿,难免找你不痛快,嘿嘿嘿。”李朔笑道。
  李朔一路狂飙将车开进了兰萍乡地界,仍然是荒芜的一片戈壁,不过已经能够远远看到一块绿色“镶嵌”在戈壁滩子上了。这就是新疆的特色生态——戈壁绿洲文明,有水的地方才有绿色、才有生命、才产生文明,千里戈壁才有那点滴十里的绿色文明,就像烧饼上的芝麻粒儿,就像汪洋大海中的孤岛,生命寄生于生态环境的依存关系跃然而出。
  这就是绿洲生态,越野车终于驶回了现代文明,从荒芜戈壁来到了绿色海洋,俩人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心情也顿时放松了许多。短短一个小时的车程,刚开始犹如脱去了文明社会的夹克外衣、人的兽性即将迸发,又迅速回归文明社会、穿回了一件羊毛大氅,这种感觉给人莫名的恐慌。
  兰萍乡的主干路是双向四车道,道路两边是大河水渠,正值夏日,滚滚河水倾泻奔涌,流向千家万户,这种感觉比在县城都显大气。
  李朔不由得打了声口哨,车速也放慢了,心情也莫名的好了很多,欢快的说到:“不愧是源溪县的第一富乡,看这水势就是不差事儿的地方。”
  王逸阳接口道:“必须的,不是说兰萍乡是源溪县的政治策源地嘛,十几万人口的县将近一半领导干部出自兰萍乡,真是难以想象。”
  李朔盯了王逸阳一眼,说到:“确实,你一个外地人都知道呀,这里面有很深的时代、人文、地域背景。嘿,你小子一时半会也参不透。”
  王逸阳回怼道:“少寒碜我啊。”
  李朔安排到:“抓紧给周畅打个电话,就说李总带着小王探班儿来啦,哈哈。”
  “拉倒吧你”,王逸阳回怼了一句,便拨通了周畅的电话。
  “周畅,我是王逸阳,我和李朔已经到兰萍乡啦,啊?对,在主路上走着呢,接下来怎么去你们沙河子村?奥,主路左边有牌子,左拐直走,奥、奥,过一座桥就是你们村了,再北拐,沿着河坝子走三百米,左手就是你们家。好的好的,你在桥边等我们,好的,待会见。”
  “分分钟就到了呀,把羊宰好啊!”李朔喊叫到。
  “周畅,听到了吧,李朔要来吃你家羊啦,哈哈”,王逸阳转述道,“没得问题?!好,哈哈,我给李朔说。”
  俩人很快就到了沙河子村桥边,周畅早已等候在了那里。三个朋友来了个熊抱,不甚欢喜。王逸阳瞪眼看着桥村口嚷道:“快看、快看,周畅,村口那头羊就是传说中的‘种羊’吧?”
  周畅拍了拍王逸阳肩膀,回答到:“还是逸阳观察力强,这头头顶俩角、一袭黑缎子着装的胡子羊就是头年富力强的种羊。”说到“年富力强”时,周畅下意识的看了眼李朔,李朔“咣”假意给了周畅一拳,指着他说到:“你小子瞥我的眼神儿不对啊!”
  周畅正色道:“我这不是给你们介绍介绍嘛,瞧瞧这胡子种羊傲然独立、目空一切的神态,活脱脱一个‘羊李朔’嘛,哈哈哈。”
  “哇,那方圆几里的母羊不都是它的啦?!”王逸阳接着话茬打趣李朔。
  李朔白净的脸红晕了半天,喃喃道:“不就是多谈了几个女朋友,值得你们这么挖苦我?!切,你们还不如我呢。”
  “开玩笑啊,羡慕你还来不及呢。是不是,逸阳?”周畅笑吟吟的解释说。
  “那是!”王逸阳也没再多言语,想想李朔谈了至少一打女朋友,自己连摸过手、亲过嘴的都还没有一个,心里很是落寞。
  冰川峭立横亘万年,山峦起伏蜿蜒千里,戈壁铺卷黄沙漫漫,冰雪融注大河奔流,河谷草原一马平川,湖泊湿地孕育万千,别样的西北边陲,别样的大漠文明,别样的绿洲生态,别样的源溪小城,这里的一切,都和王逸阳中学地理课本里讲述的一样,神秘而壮丽,带给他一次次心灵的震撼与冲击。源溪县,是王逸阳书写自己命运的人生驿站。
  一条滨海大道,沿海岸线弯曲延展,在高低起伏的地势变化间穿行,一边是不断被海水冲刷的海滩,一边则是各式各样、见证时代更迭的建筑,一静一动间见证着这座城的沧桑变迁。在那大海之滨,有一座美丽的学府,之于王逸阳,那里是知识改变命运的地方。海风微咸,涛声阵阵,海鸥声声,漫步海滩,望向天海一线的远方,看那渔船出海又进港,望那海岛孤挺又秀美,海水一次次冲上海滩又一次次回转退回,再一次次冲刷过去,潮起潮落,如此循环,却不停歇。在那丘陵地貌,学校却方方正正的镶嵌在了一块平整之地上,在校园之内如履平地,走出校门就要攀山爬坡。校园,是重塑一个人的方寸天地,是奠基一个人今后人生路的修为之所,是改变一个人命运的地方。然而,那时候的王逸阳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他对生活的认知缺乏理性、对自己的认识缺乏自信、对自己想要的生活缺少规划,他只想有一个立身之所,无所谓哪里,最终,一纸文凭将他送到了源溪城。可是,来到了源溪城,他又不知道将要向往何方?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麦田,挡住视线的永远是那错落有致的农家小院,翻过田地,视野的尽头还是那一个个散落的村庄,偶遇那繁华城镇,钢筋混凝土中寄居着十数万人众,鼎聚商业荣华,安享文化盛世,如此重复的相间排列,构建出了平原一带农耕文明的富足与安乐。在那生而为人的地方,有着今世再难寻觅的快乐时光,巷道里的玩伴,孩提时的童真,读书时的专注,渴望时的烦恼,大河里游泳,沟渠里摸鱼,院子里捉虫,再也找不回的无忧无虑;曾几何时,那里有最团圆的大家庭,人都还在;那里有最恬淡的平静生活,父母即是天地;那里有最团结的声音,兄弟姐妹一家人;花好月圆须有时,回眸倾顾已枉然。人要到哪里去?锻炼筋骨,村落游荡;走亲访友,十里八乡;寻衣谋食,他乡创业;求学探路,足涉天涯;落定一地,生根发芽;待寻归途,身不由己。人无论到哪里去,都会终生铭记生养他的那一方水土,王逸阳早晚会明白,家乡已是他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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