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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黑海之底 / 第五章 回忆

第五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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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伦,天要亮了,快起来。”瞿亚伦睁开了眼睛,母亲正在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头发,身旁的父亲正在打着哈欠,也是一副才醒的样子。
  “你们两个真是的,说好看日出,晚上还玩到那么晚。”母亲鼓起脸颊抱怨。
  “出来玩,肯定要体验一下当地的夜市啊,”父亲倒是理直气壮,“这边海鲜真的好便宜,昨晚我们两个肚子都撑了。”父亲也揉了揉瞿亚伦的头。
  “我为什么会海鲜过敏嘛。”母亲嘟起了嘴,“好了,你们俩快收拾一下,爷爷奶奶都在外面等着了。”父子俩赶忙起床洗漱整理。
  时值六月,正逢初夏,再过几个月,六岁的瞿亚伦就要上小学了,由于经常听祖父讲航海的故事,瞿亚伦一直想去看看真正的大海,趁着天气还不算太热,父母特意抽时间和祖父母一起,带着瞿亚伦来海南旅游。
  收拾完后,一家五口人步行前往海边。六月的海南气温已经有些炎热,但日出之前往往是一天最冷的时候,岸边海风吹拂,甚至还有些寒意。层叠的海浪轻拍在沙滩上,发出慵懒的水声,空气中湿漉漉的,带着一股浓厚的鱼腥味。
  一家人没有去著名的旅游景点,而是住在了一个小型港口,祖父年轻时曾经在这里做过生意,对这一带非常熟悉。这也正合瞿亚伦的心意,因为他向往海,并不是多么喜欢海洋本身,而是向往祖父故事里那精彩的见闻和刺激的冒险。
  瞿亚伦跑到祖父身旁,祖父正在远眺大海,不知思索着什么。祖父把他抱起来,轻声说:“亚伦,你知道吗,我们家族很久以前就和大海结下了缘分。我们的祖先最开始通过海洋前往美洲,之后一代代前人通过海洋贸易经商,在海上工作生活,直到我的祖父,最后再传给我。”祖父从包里掏出了一块怀表,怀表伤痕累累,可以看出经历了漫长的时间,祖父流露出一丝怀念的微笑:“这是我的祖父当年用过的表,他告诉我,迷茫的时候,这块怀表能为我指引正确的路。”
  “那您为什么不继续开船呢?”瞿亚伦有些疑惑,祖父当年生意做得颇为不错,以至于现在自己的家庭条件都比较优渥,但祖父正值壮年却选择停下事业,在内陆定居,哪怕家人对他的事业和生活完全没有意见,但是祖父态度非常坚决。
  祖父看着远方没有回答,眼中划过一缕忧愁,沉默良久,他垂下眼帘,收起怀表,仿佛自言自语般轻言:“因为我逃走了。”
  天空已经不再是一片漆黑,海天相接之处已经泛起许红光,一些夜渔的渔船也伴随晨光驶回了港口。看着一艘艘轻快的小船,瞿亚伦内心一阵悸动。他指着刚靠岸的小船对家人说:“我们坐船去海上看日出吧。”
  “好啊,我还没坐过船呢。”父亲看起来也有些兴奋。
  “行啊,老头子在船上忙活了小半辈子,还没带我坐过船呢。”祖母也在一旁应和。
  “不行!”突然的厉喝吓了大家一跳。
  祖父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缓和了语气:“这天还没亮,光线不好,我之前在这边做生意,这边海况也不太安全,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就麻烦了。”
  大家都沉默下来,父亲想了想,露出微笑:“港口附近的水比较浅,应该没有问题吧,要不我们就让船在港口附近漂一会儿,不往远处走,小伦来之前一直吵着要坐船呢。”
  祖父脸色还是有些僵硬,但是看了看怀里的瞿亚伦一脸渴望,思索了一会儿,答应了下来,但还是再三嘱咐:“一定记住,千万不能离开港口太远。”
  祖父说着:“我在船上待了几十年了,还是更喜欢陆地一点。”并没有同行,剩下的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登上了一艘渔船,看着他们兴致这么高,船主也热情大方,答应带他们在浅海漂流一会儿。
  船缓缓驶离了港口,瞿亚伦站在船舱里,感受着船身伴随着海浪轻轻摇动,吹着湿润的海风,颇有些享受这种感觉。远处天空越来越亮,终于,一抹火红从海平面缓缓浮现,初生的太阳并不刺眼,带着一丝温暖和一片柔和,瞿亚伦闭上眼睛,倾听着海洋的声音。
  水声伴随着波涛连绵不绝,突然一个诡异的声音传入了瞿亚伦耳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破开海水高速前进,瞿亚伦四处张望,周围海面一片平静,这里身处浅海,也不会有什么大型鱼类。
  “听错了吗。”他再度闭上眼睛,耳旁还是海浪和海风的声音。
  “支付……代价”一阵幽邃的呢喃透过海水传入了瞿亚伦耳中,声音低沉悠长,仿佛穿越了时间,起源于古老的过去。
  巨大的撞击声突然响起,整艘渔船发生巨震,所有人都不能站稳,在船舱里摔成一团。伴随着母亲的一声尖叫,瞿亚伦抬起头,眼前的景象令他惊恐万分。船舱开始扭曲变形,向内塌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外面用力挤压,船头和船尾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相互靠近,整艘船似乎正在被拦腰对折。几块窗户的玻璃已经被挤压破碎,海水不断地涌入船舱,窗外看不见天空,渔船正在快速沉入海底。
  岸上的祖父正一脸凝重地盯着不远的小船,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说了谎,他并不是更爱陆地,相反他更加怀念年轻时在船上随波逐流的生活,但是他已经没有胆量再回到船上,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离开陆地,那个东西就会找到他,让他支付长久以来拖欠的代价。突然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祖父惊恐地看到那承载着家人的小船在一股恐怖怪力的作用下,急速扭曲变形,被拖入海底。祖父忘记了一切,发疯一般大叫着跃入海中,向船游去。
  船上一片混乱,船舱已经没剩下多少空间,海水还在不断涌入,瞿亚伦感觉得到船正在被慢慢挤扁,那力量是如此强大,很快自己也会被挤成一团肉泥。瞿亚伦很害怕,但是更多的还是愧疚:“如果我没说要坐船,如果听了祖父的话……”,他的眼泪流了出来。
  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他,瞿亚伦回过头,眼中映出了父亲的脸,父亲已经被船舱卡住,尖利的铁皮刺进他的身体,浑身都是暗红的鲜血,但他抓住瞿亚伦的手没有丝毫颤抖。他拍了拍瞿亚伦的肩,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男子汉,哭什么哭。”转过头,一拳接一拳地砸向旁边一扇没有破的窗户。随着清脆的声响,玻璃应声破碎,强劲的水流将整扇窗户瞬间冲垮,玻璃的碎片刺进了父亲的身体,父亲一声不吭,咬紧牙关,抓住瞿亚伦就往窗外塞去。但是水压过于强大,仅靠一只手根本无法对抗,父亲发出了瞿亚伦从未听过的怒吼。
  就在这时,又一只纤细的手抵住了瞿亚伦后背,回过头,却仅能看到母亲的半张脸,而另外一半已被掩埋在残骸之中。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但母亲只是面带微笑,她总是这样笑,眼中饱含温柔的爱意,她宠溺地揉了揉瞿亚伦的头发,用沙哑的声音轻声说:“小伦,我们爱你。”背后再次传来一股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瞿亚伦被推出了窗外。
  海并不深,些许微光穿透了水面,借着亮光,瞿亚伦看向渔船。似乎有一根巨大的如同章鱼触腕的物体环绕在船体上,但瞿亚伦从没有听说过世界上会有如此巨大的章鱼,触腕仿佛从远处深海中伸来,看不到尽头。瞿亚伦划动双手,拼命向着残骸游去,他明白自己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就再也见不到父亲和母亲。但一切都为时已晚,随着一阵扭曲的声响,船体被触腕彻底挤压成一块废铁,伴随着金属与海底摩擦的声音,被快速拖向了深海。瞿亚伦无力地嘶吼着,灌进了大口的海水,眼前光线逐渐暗淡,意识逐渐模糊,突然有一只大手抓住了他,把他托出了海面,昏迷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祖父悲痛欲绝的脸。
  “为什么会想起那天呢?”瞿亚伦默问,眼前是自己断裂的手臂,鲜血如流水般喷涌而出。执法者再次发起进攻,怀中的小猫不久就要惨死在利爪之下:“但我又能做什么呢?”
  “还是和那时候一样啊,”内心发出一声苦笑,如果是父母,就算拼尽全力也会保护自己,“但我什么都保护不了,如果那时候留在船舱里的人是我的话,是我的话……”
  执法者的利爪逼近眼前,眼前将只会剩下殒命的小猫,空气撕裂的声响已经清晰可闻,但一道稚嫩的嚎叫先一步传入耳中。瞿亚伦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能量从耳膜传遍全身,那能量在身体内以极高的速度反复奔涌,似乎是一种震荡,亦或是一种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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