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昙陀草

　　袁一凡给自己倒了杯温茶。
　　“唉.....”
　　每每一个人的时候，袁一凡就会拿起脖子上的吊坠，巴巴望着，呆呆的叹息。
　　这是父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也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念想。
　　一块由木质结构包裹着，中间嵌着一颗拇指般大小的晶体，整体看上去很普通，倒是那块深红色晶体，晶莹剔透，微微能察觉到有丝丝荧光游走。
　　袁一凡曾经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宝石，可当铺掌柜告诉他就是一块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晶石，分文不值，他也就只能在背后骂几句掌柜的有眼不识货之类的牢骚话便无趣的离开了。
　　提起他那素未谋面的父母，他们会是长什么样？他们还在吗？也许他们早就忘了他们还有个儿子吧!多少个日夜的思念沉积。
　　心里何止是千遍万遍的呼喊过幻想过......
　　他想恨，可是父母连在梦里都不会正面出现，压根连父母的长什么模样都不知，说恨似乎也无从恨起。
　　不过要是有天知晓他们的下落，不论天涯海角，一定会去当面的问问那二位素未谋面的父母当初是出于什么狠心将自己的骨肉抛弃？这些年他们过的是否安心？良心是否受愧？不怕遭天谴吗？
　　他也曾多次问过叔叔关于父母的事，可每次提起叔叔都是支吾两语搪塞过去，再后来也就没多问了。
　　也许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是难言之隐吧。或许现在父母是否健在，他们过得怎么样，这些虽然都无关紧要了，但是袁一心中还是决定朝一日一定回去寻一寻。
　　袁一凡正呆呆想着，不知袁济海何时走来，突然开窍道：“惊蛰，惊雷后昙陀生”。
　　“老袁，你别一惊一乍的”
　　“昙陀草？”
　　“就是传说中能治百病的奇药昙陀草？”袁一凡记得曾经在叔叔的书房偷玩时在一本名为《四洲百草》的书里见过关于昙陀草的描述。不过当时并未太在意，后来在走街串巷的送药时，无意间又听说书的老头讲过。
　　大概就是说这是一种极为奇贵的药材，但是只生长于悬崖陡上，能驱毒瘴，增强抵抗，延缓衰老，美颜永驻等诸多功效实属世间罕有的奇珍药材。
　　曾就有位富豪愿意掷下千金，扬言谁若是能获得一株昙陀草，便可前来领赏。
　　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有几个不怕死的主说是找到了几株昙陀草，后经查实作假，几个好汉差一点被人打断双腿，被扔河里喂鱼了的下场。
　　事情过去了很久但还是成了一段人们茶余饭后时常提及的闲话，昙陀草的价值更是在人们口中传来传去，传的神乎其神。
　　“臭小子，你从哪儿听来的，是不是偷看我书了？”面对叔叔的责问袁一凡司空见惯，不过说来也奇怪，从小叔叔就不让进自己的房间，为此袁一凡还讨过几次骂。
　　“嘿嘿，听说书的老头讲这昙陀草是一种很名贵的药材，得到一株便可发家致富，是不是真的。”袁一凡向来不敢多问什么，只是叔叔愕然提起这被人们传得神乎其神的昙陀草，心底不禁好奇的问到。
　　“那是当然，只不过这昙陀草虽是能治百病不可多得的奇珍药材，可是至今未曾听说有人得过一株，市井所传的也不过是古书上的记载而已。”
　　“这世上还有叔叔未曾见过的奇药，可惜，真是可惜了。”袁一凡意味深长的长叹一声。
　　“世界如此之大，未知之事又何其之多，你有懂什么？”袁继海也大叹一声。
　　袁一凡心想竟是市井传言，这昙陀草固然难得，可究竟还是有人见识过，不然古书怎会有记载，当下恭敬献上一杯茶，不妨想打听点关于昙陀草的识闻。
　　袁继海慢条斯理坐下，品口茶淡淡的道：“你刚才不是说，这天气怪异的很吗”
　　“我问你今天是几月初几啊？”
　　“立春？”袁一凡诺诺的回答，他就从来没有正经翻过黄历，要不是看见路边的花已经开了，可能这两个字都答不上来。
　　袁继海差一点就把嘴里的茶水吐出来”记住了，今天是二月十二，也就是惊蛰，二十节四气中的第三个节气。自然生物因受节律变化的影响而开始发生萌芽”
　　“时至惊蛰，气温回暖，春雷乍动，雨水增多，万物得以滋养，惊蛰也就预示着春耕的开始。”
　　“也就是说，惊蛰后万物复苏，而昙陀草也是这个时候生长出来的？”袁一凡挠了挠头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不止昙陀草，所有的动植物从这天开始新陈代谢，拥回大地。”
　　
　　“哦，老袁咱药铺这些天，只出不进，这样下去我怕那些神药引子会提前用尽，要不我明天就山上挖采些以备不时之需，顺便寻几株奇药孝敬您？”袁一凡说到神药引子这四个字轻重分明然后又叹了叹。
　　“山上的竹庐也挺久没去，也不知荒成什么样了.......”
　　袁一凡那点心思不过是想借着采药的名义偷懒几天罢了，这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袁继海不想也明白，但是他说的也对，百草堂本来也是和大多药铺数一样所有的药材都是采购而得，但是自从袁继海发现有些病症如果仅用那些传统的药方，只能是治标不治本，所以经过这么些年的研究实践，摸索出了不少神奇良方，而这些神奇良方的药引子主要都是从上山挖财来的，这也是百草堂能屹立不倒，甚至还能与当今有着百年基业的萧家药铺抗衡一二的秘密。
　　
　　现在就有几样重要的引子快要用尽了，若不是自己脱不开身，早就上山了。哼这小子平日里虽无所事事，一到关键时刻倒也机灵，这些年也帮了不少忙索性答应道：“恰逢时令变换，寻门望症的人络绎不绝，我又离开不得药铺，就如你意，山上带些药回来也好。”
　　“可别空手而归啊。”
　　“好勒，您放心！侄儿一定不辱叔命，带一些名贵药材回来，孝敬孝敬您。”第一次听到叔叔如此爽快的答应了自己，袁一凡心头乐的都要蹦起来，但还是掩住心情，故作深情作了一揖。
　　“如果叔叔没别的吩咐，侄儿这就去收拾收拾......”终于可以一个人出去透透气了，袁一凡已经迫不及待了，低声说道。
　　“嗯，记得带上几瓶驱湿护体的药。”
　　“还有把百草经也带上......”
　　袁一凡都到了内院的门，又赶忙跑回来拿上药柜上那本厚厚的《百草经》，蹑手蹑脚的跨进内院的门。
　　留下身后的袁济海不住摇头叹息。
　　他本想着等袁一凡长大些，打算让他学习救死扶伤的本事，将来也能靠着营生不是，可眼前这情景怕是没指望咯。不过这样也好，这小子一想随性而行惯了，就是逼着他学，也成不了才，况且行医治病之事本来就需要坚持，决不能操之过急。要是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强迫他学，这小子向来每个定力，口无遮拦，他涉世尚浅，远不知这世俗的险恶，要知道那萧家药铺可是一直虎视眈眈，窥于他的秘方已久。就算泄他毕生的心血也不打紧，可要是被人利用，误入歧途他可怎么对的起他的救命人袁一凡的父母？让他平平凡凡过一生也好啊。
　　二十年前，离阳城不远的地方发生了大规模疫乱，受灾的村庄数十座，涉医不久的袁济海毅然投身了救治疫患的行动，几番波折后疫情得到控制，但是活着回来的大夫寥寥无几，侥幸活下来的人不死也留下了终生残疾的遗憾，袁济海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据说是被一对年轻男女所救，昏迷中他并没有记住恩人的面貌，当他醒来时，只见身旁躺着一个婴儿，还有一张字条上写着孩子父母的临别之言。
　　他推测，这个孩子应该就是当时那对男女留下的或者他们就是孩子的父母，为了报答未留下名讳的恩人，他决定将婴儿抚养长大，而那个婴儿就是现在的袁一凡。
　　百草堂的内院不大，几间房子围着一个小院子，院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药房内有序摆放着各种药。此时库房隔壁的房间传来人翻动东西的声音。
　　袁一凡正准备明天上山所需的物品，在翻动放置杂物的箱子时他找到一捆细绳子。
　　“带上吧，说不定，有用。”
　　看着自己装了满满当当的行李，想不出还落下什么，才重重的仰躺在床上。
　　“昙陀草，这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奇药呢......”
　　袁一凡嘴里念叨着，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盆墨兰，这是上次送药时在路边小孩那儿用两个铜板骗来装饰自己的屋子盆栽，算是屋里唯一看好的东西。柜子里还放着他所有的家当，老袁每个月给他的十文工钱，可是攒了这么些年，似乎也只有百十来块，都是铜钱，一个碎银子也没有，可袁一凡还是把它视如命脉，每天晚上都要捂着睡。
　　此刻他就一如既往的把储钱盒子捂在胸前，美美望着旧屋顶，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