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期末考试

　　忙忙碌碌，一个学期过去了。
　　终于到了期末考试。想起之后幸福的寒假，每个人都格外开心。
　　曲副校长通过学校广播站，组织学生进行诚信考试的宣誓：“我庄严宣誓，遵守纪律，珍惜名誉，诚信考试，诚信做人，对自己负责，对未来负责，绝不弄虚作假！”
　　伴随着一声，宣誓完毕，孩子们便背起书包奔赴考场了。
　　“不要紧张，好好审题——”老师们还在教室门口唠唠叨叨的。虽然明知道孩子们已经听不到了，还是忍不住叮嘱再叮嘱。
　　比起孩子们，其实更紧张的是老师。
　　看着这些意气风发的孩子们陆续进了各自的考场。
　　老师们便开始领取试卷，而后来到各自的监考教室。
　　“下面开始发卷，大家一定要写好姓名、考号，再答题！”花影简单强调了一下，便开始分发卷子。
　　孩子们都很安静，很快，教室里便只剩下沙沙地写字声。
　　花影慢慢坐下，仔细打量着这些孩子，看他们认真的表情真美丽，看他们努力思考的模样好可爱。
　　忽然，一个孩子举起手来。花影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怎么回事，孩子便开始用最快的速度往教室外边冲去，可惜，还是没有来得及，他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吐了一地。
　　呕吐的味道迅速弥漫了整个教室，其他考生们也开始有些浮躁，有的皱紧了眉头，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还有的开始用手捂住口鼻。
　　再看看那个男孩，他煞白的脸色，表情痛苦，花影知道他是病了。由于考试紧张，孩子们脾胃又虚弱，稍微吃得不合适就会腹泻或呕吐。这种突发情况，其实每次考试都会有，只不过今年恰好发生在花影监考的班级而已。
　　花影赶紧联系场外流动监考的老师：“刘老师，快来帮忙！”
　　很快，来了两名老师。他们一个帮助花影监考，维持学生秩序；另一个扶着生病的孩子去收拾洗漱去了。
　　花影赶紧处理呕吐物。她先去外边花坛里铲了一些泥土，盖到上边，等吸附一会儿以后，用笤帚将之扫起来，清理倒掉。最后再用拖把拖干净，消毒。
　　处理停当之后，花影对帮忙监考的刘老师说了声，谢谢。
　　刘老师离开了。花影继续监考。她先站着观察了一会儿，觉得一切正常，刚想坐下休息一会儿，就听见“咣当——”一声巨响，吓得花影心脏都狂跳了几下，吓得学生们都停住了答题的笔。
　　而后是歇斯底里地咆哮声：“我没有作弊！你们冤枉我！”接着，又是几声咚咚咚的响声。
　　后面居然听到周赫的喊声：“场外监考人员，刘老师，卢老师，快来！”
　　场外监考老师很快过去了。
　　花影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便安抚学生说：“没事了，别看热闹了，继续答题吧！”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一个男生把资料都放在厕所里，而且让同班的另一个同学做完题，抄好答案，也放到里面，而后自己利用上厕所的时间去偷看。结果，被场外监考的老师发现了端倪，告诉了周赫。
　　周主任去教室里找他，可是他死活不承认，最关键的是，这孩子有点自虐倾向，摔了凳子，又用拳头砸桌子，砸得满手是血。
　　周主任只好和流动监考的老师一起，连拖带拽，把他拉进了办公室。
　　周主任是领导，处理问题比较冷静。他先请孩子坐下，然后跟他说：“你先冷静一下！”
　　等孩子冷静了，周主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跟他一起分析问题。
　　周主任说得口干舌燥，可是最终孩子也只是承认了不该往厕所放东西，不该跟同学要答案（留着考完对答案），不该情绪激动，损坏公物。
　　周主任也是无语了，气得说：“好吧，那你放假前，先把凳子给修好！”如此这般，以示惩罚了。
　　学校里的领导其实很辛苦，尤其是管理级部的主任，殚精竭虑不说，战战兢兢不提，最要命的是，要管理一个级部的学生啊！而和他打上交道的要不就是人中龙凤之精英，要不就是“精英中的精英”。
　　常常处理问题学生，周赫真是太难了！他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自信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因为——实在没有成就感，实在太难感化了。
　　教育不是万能的，真的不是，不然干嘛要警察叔叔？
　　所以无论你怎样强调诚信，强调努力，强调公平公正，也总有人想走捷径，想投机取巧、弄虚做假，而且乐此不疲的大有人在！成人、孩子，皆是如此！当然孩子多是在大人世界，潜移默化，受影响习得的。
　　很快，考试结束了。孩子们欢呼雀跃，手舞足蹈，好像被囚禁了一个世纪，那么兴奋，他们把书纸扬得满天飞。
　　花影说：“拾起来，注意素质啊！”但是看他们那么高兴，也忍不住莞尔一笑。
　　学生们说：“发泄完再捡！”
　　花影说：“别高兴太早了，有哭的时候！”
　　学生说：“老师，你不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吗？”
　　花影说：“我只知道这还不是中考！”
　　学生说：“老师，劳逸结合嘛，你真不会聊天，你应该问问我们，假期最想干什么？”
　　“那你们想干什么呢？”
　　“玩——“
　　”旅游——”
　　“考不好，一切免谈！”花影说。
　　“咦，老师，你好扫兴！”学生们对花影的不善解人意，表示嗤之以鼻。
　　放走了学生，老师们便在办公室，制定评分标准，开始着手批卷！
　　此时的气氛是非常愉快的。
　　“你批得好快！”
　　“你批得好慢！”
　　“赶紧的，批完放假呢！”
　　大家一边紧赶慢赶地批卷子，一边漫无边际聊着天。
　　终于批完了，成绩也出来了。宁芯偷偷看了下，摸摸自己的小心脏，调皮地使个眼色给花影，竖起来大拇指。她们两个班考得都不错，总算可以安心过个愉快的寒假了。
　　最后一项是开全校大会，赵校长布置寒假中的相关任务：
　　一是，寒假期间要精心钻研下学期的教材，认真备课；
　　二是，准备局里组织的教师业务检测；
　　三是，进行不少于六次的家访活动；
　　四是，写业务笔记，党员学习笔记；
　　五是，最重要的一条：拒绝有偿家教！赵校长反复强调了三遍！
　　散会了，真正放假了。花影回办公室拿东西，却见姜婷正默默地认真的收拾着东西。
　　“还没走啊？姐姐。”
　　“嗯，收拾收拾东西——”
　　“你可真认真啊，这些都要带回去吗？”花影看着地上一个大箱子，姜婷还在往里边装东西。
　　“对，都带走！”
　　“那我等你吧！还能帮你拿一些！”花影说。
　　两个人一起下楼梯，走在校园里，姜婷忽然说：“花影，我明年就不来了。”
　　“什么？为什么啊？”花影很震惊。
　　“你也知道，我的关系本就不在咱们学校，原本是考虑离家近，能够照顾孩子，可是，总是安排我当班主任。我这确实胜任不了，就打算回原学校了。而且我和周主任又不太合拍——”姜婷慢慢地说，像在理顺思路。
　　“周主任其实也没啥，姐姐，你不必那么在意。年轻，谁都有用尽一腔热血也要实现的英雄梦想，有捷径谁又会不走？况且，他也算有才干，也有能力的了。我们就干好自己的活就行了。”
　　“违不违心？你忘记他盗你版权啦？”姜婷说。
　　“嗨，我早想开了，那里边也有很多他的心思！姐姐，你这脾气真得改改了！到哪里也不能和领导过不去啊！”花影替姜婷担心。
　　“你倒是真能自我开解，算了，反正我是不伺候了——不过，周赫他年轻得志，未经磨砺，难免轻狂，也未必能得善果。”
　　“姐姐，我可真舍不得你……”
　　“还都在教育系统，开会什么，还会见面的！”
　　“嗯，也对！”花影嘴上说对，心里却很难过，谁都知道，即使在一个学校，只要不在一个年级，不在一栋楼，都很少见面。何况是这样？若真再见，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必定是：好久不见。
　　把东西给姜婷送到了车上，看着她开车越走越远，花影心里空空落落的。
　　正在走神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喊她：“花影，影子——”
　　竟然是薛斌！
　　“你怎么来了？”花影很吃惊。
　　“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小飞呢！”
　　“小飞？小飞，怎么了？”
　　“又不开口说话了！”
　　“为什么呢？原本不是都快好了吗？”花影心都揪起来了。
　　“因为院长跟他说，福利院教小学知识还可以，初中最好能到正规学校，他可能有点紧张！”
　　“这是好事啊！花影激动地说，“我看看能不能跟校长说说，让小飞来——”花影说着说着，就不说了。
　　“怎么不说了？”薛斌开着车，笑着从前视镜里看了花影一眼。
　　“好像没这么大的面子……”花影低低地说。
　　“哈哈，不用你操心的，院长会跟上级主管部门汇报协商的，而且，你们学校条件好，教师素质高，福利院又和你们学校离得最近，很可能会分到你们学校的！”
　　“真的吗？”花影又高兴起来，“那我就可以经常去看看他了。”
　　“没错！到时候你可得多照顾他呀！”
　　“没问题，放心吧，我们现在就去吗？”花影急切地说。
　　“我们先买点东西。”
　　“买什么啊？”
　　“给小飞，买点吃的，玩的啊！”
　　“有道理，有道理，听你的！”
　　买好东西，他们来到杨督导的心理咨询室时，已经是傍晚了。夕阳用余晖尽情的渲染着装饰着墨青色的天空，明一块，暗一块，且五彩斑斓，一片绚烂。
　　花影不禁赞叹说：“真美啊！看，还有彩霞！”
　　是的，是极美的黄昏！一点也没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惆怅。
　　杨督导正在给小飞做治疗。他先将小飞带入半催眠状态，再导以“意念对话”，让他放松身心，达到治疗的效果。
　　没等一小会儿，疏导治疗结束了。小飞坐起来，眼睛也有了神采，竟然主动喊了花影一声：“姐姐！”
　　这一声姐姐，喊得花影真是有了想哭的冲动。
　　“看看，小飞，喜欢吃什么？玩什么？”
　　他们把吃的玩的，通通拿出来。
　　小飞却抬起头，望向外边的天空，虽是傍晚，天空依旧不改其浩瀚深远的魅力。小飞一字一字地说：“姐姐，我要上学了！”
　　原来，小飞的心底比谁都渴望自由，渴望飞出去，飞的更高，飞向更广阔的天地，只是，他还没有完全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