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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从木盆之中探起脑袋，抓着木桶的边沿睁大它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望者离它越来越远的年轻人，脸红扑扑的，有些可爱，年轻人犹豫了一下。
他虽然会水，但师父从不允许他前往深水。
他师父总说以后再告诉他。
如今他师父已经离他远去。再也没人告诉他了，也没有人限制他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木盆，心中叹了口气，然后追了上去。
底部很光滑细腻，就像一块温玉，赤脚走在上面很舒服。
白浪排空，木盆停了下来，或许是光线的原因，那片水域显得有些偏暗。
这里是平日里他的视野盲区，他在边沿是看不到这里的，水已经快要没到他的脖子。
木盆突然停止，有些余意未尽，戛然而止的感觉。
是什么，迫使它停了下来，然后有规律地顺时针慢慢的旋转?
婴儿惊喜地将手伸进了水里，原本平静的湖泊翻起了奶白色的水花。
年轻人有些奇怪。
为何，这木盆还在旋转?
等等，木盆为何会旋转?
他往前慢慢地走了几小步，突然脚下传来异样的感觉，像是走到了悬崖的边缘一-般。
他赶紧将已经半踏出去的脚给收了回来，往下望时看见了一-段石阶。
这是充满岁月气息的石阶，日夜受流水侵蚀却仍能感受到它尖锐的棱角。
他是站在了石阶的最顶端，目光透过淡白色液体一样的水面，向下望去。
石阶深约一米，石阶所往，矗立着低矮班驳的石头建筑。
这里以前很可能是没有水的。
那么，究竟为何，这里后来会被这不同寻常，始终温热的淡白色的液体所淹没？
他的视力极好，在淡白色液体的最深处，有一处岩眼，可以看见有水流相撞形成的波纹从里面汩汩涌出来。
这或许就是师父始终不让他到泉深处的原因，也是这座暮云山最大的秘密。
年轻人推测到。
那么，岩眼之中究竟藏着什么呢?
年轻人远望过去，看见了雕阑玉砌，旁边还有圣火的石雕。
这竟然是一个祭坛，祭坛的设立自然是用来祭神的，大周王朝有严格的礼制宗法，唯有在最靠近神的地方才会有祭坛的存在，世间一共有三处祭坛，一处在皇宫，一处在神宫，还有一处在神女峰的山涧。
这应该是第四处祭坛了，超越世界认知的第四处祭坛。
祭坛上面镂着一个花纹，有些皲裂，也有些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年轻人微微皱眉，似乎那段记忆离他有种若有若无的遥远。
灵光一闪，他忽然想起了道殿之中那张沉重的乌木桌子上面，和那上面镂的龙纹一模一样，然后心中微诧。
于此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闪烁了一下，似是收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他定睛仔细望去，祭坛的中央好像是一个印迹，发着幽暗的辉光，从水面上看去清晰无比。
这不是他昨日里看到的天地印吗？他忘不了天边的那枚天地印，师父进去之后，他时不时地就会望那边看一眼，仿佛天地印还在。
事实上，天地印已经随着魇的离去而遁于无形了，但天地印终是由星云构成，由魇展开的一条通往异界的时空裂缝，其裂开之时爆发的强烈星云气流岂是这么容易可以消褪的？
天边仍然有星痕，那是只有这个年轻人和一些绝世强者才能看到的魇留下的讯息。
木盆，正好真在那个印迹之上下方的水在不停地质时针搅动，就像一个规则的漩涡。
年轻人想要过去，一探究竟，但他的师父从来不让他过去，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
师父通晓天地法理，不让他过去是有道理的。
这里，一定有他无法应对的危险，虽然那是他师父以前告诉他的，但是他并不清楚他现在能不能应对。
他本身并不是一个好奇的人，也是一个很稳重的事情，一个人的稳重只体现在他只做有把握的事情，而且会把它做到接近完美的地步，追求极致。
师父曾经也教诲过他，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他一向对师父的话深信不疑，而且他也认为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他的师父以前是有一把剑的乌木的剑鞘，剑鞘的顶端有一块泛黄的白玉。
剑身看起来很细长，一直被随意地挂在大门上面，不知挂了多久，他只见过一次他师父拿起了它，其余时候都任由它挂在门上，被风吹雨打，就算原本华丽的乌木剑鞘被雨水腐蚀得不堪入目，师父也漠不关心，仿佛这把剑不属于他似的。
这把剑叫做苍穹，苍穹就是天空，天空囊括世间万物，以苍穹作为剑的名字，这是何其的霸道？
在那唯一一次他师父拿起苍穹剑之前，他从来没有看见他师父拿过那把剑，也没有见过那把剑出鞘的样子。
每次进出道院，经过道院大门的时候，他总是能看见苍穹剑的剑气源源不断，如斯如缕地从乌木的剑鞘之中溢出来，日积月累，他不免产生了对这把剑的好奇。
他问他师父他能不能看一看那把剑，他师父摇了摇头。
十二岁那年，也就是他刚上山的时候他趁他师父出去，偷偷地将那把剑取了下来的
手拿刚接触到剑鞘，剑就起了反应，黑色的丝状剑气开始躁动仿佛要冲破乌木的剑鞘似的。
他并没有在意这些，毅然手握着玉色的剑柄，将剑抽了出来。
剑身似乎是由黑玉做的，阳光之下闪着寒光。
“唰”一声，剑气四溢，充斥在他的周围，剑身之上陈年的乌黑瞬间褪去，露出纯净地如同深山老泉一般的剑身。
他手中的剑，被一个浑身漆黑的人理所当然地夺过，似乎这把剑本来就是他的。
他不知是何时出现的，身上线条不停的蠕动，像一条条粗细均匀的小虫子，密密麻麻，似乎是由剑气凝成的。
这是什么剑，可以化虚为实?
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黑影闪过，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挟那把剑以诡异的身法斩了过来。
速度很快，他不知道该如何避开也不会知道如何才能源开剑气的笼罩。
灰袍猎猎飞舞，袍摆几乎被完全掀起他的师父突然在半空之中闪现了。
年轻人当时已经绝望地团上了眼睛，等死。
他很后悔，他应该听他师父的话的。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破空的声音。
待他难以信地睁开眼睛。他的师父正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拿乌木的剑确。
剑，已经归鞘，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剑鞘之中。
周围还有星屑的残留，似乎是刚刚战斗留下的。
看挥了挥衣袖，星屑变成点点火星飘散而去。
他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如炬。
”为何不听为师之言。“魇淡淡地说道。
“我...只是好奇。”年轻人低头说道。
“好奇心害死猫。”魇说道。
年轻人问道:“刚才……那是什么？”
“那是剑意。”魇平静地说道。
“什么是剑意。”
“剑意就是剑识。”
“剑识?”
“剑的意识。”
“那是不是没把剑都有?”
“不是，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剑元，剑意是由剑受到剑元的催发形成的。”
“清问师父，什么样的剑才会有剑意?”
“材料上佳，身经百战的剑。”
“是绝世名剑吗？”
“也不全是。”
“那师父你这把……”
“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
“老魔君的。”他淡淡地说道，眼睛之中闪着精光。
“啊？！”年轻人震惊了。
“那你为何能使用?”年轻人问道，似问了个弱智的问题。
因为魇此刻像看弱智一样看着他。
“因为我征服了这个剑意，令它为我所用。”
“那剑意....是用来干什么的?“年轻人组织语言道。
“这是一种感觉。”魇深思良久道，因为这真的只是一种感觉，就像遇见熟悉战友一般的感觉。
“感觉?“年轻人疑感道。
“嗯。”魇淡淡地说道。
戏水有感觉，心跳加速有感觉，生老病死也有感觉，那么剑意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对于为师来说，就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快感，一剑西来十四州，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豪放。”魇看着他缓缓的说道。
看到年轻人疑感不解的神情，他笑了笑，似乎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还小，等你遇到真正属于你的剑，就懂了。”魇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把剑，他记得还挂在道院的门上，那扇门已经有些残破了，小半是风雨沧桑，多半还是黑剑凌厉的剑气所赐。
师父走后，他没有留意，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带走。
这似乎想的有些远了，他本来还想再思考一会儿，但是他感觉到了脸上的湿意，那个婴儿似极有灵性，看他深思无动，便扬起点点水花，在艳阳下显得五彩斑斓，如同珍珠一般打在了年轻人的脸上。
年轻人顿然醒悟，他想起来，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决定要不要过去。
好奇心害死猫，师父的话语再一次回响在他的脑海，他的师父通晓天地法理，以往告诉他的东西到如今大都一一应验，似乎他的师父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