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微天星的来访

　　险峻的峡谷中，路仁拍打着翅膀以极高的速度在峰林与山坳之间穿行，密集的镭射与实单从背后袭来，在他的不断闪避中将山体打的碎石崩飞。路仁连续穿过数道风化岩石之间的缝隙，在一个倒V字形的角落里急停了下来，紧紧的把自己贴到了山壁上。六架数月之前将路仁从天上揍下来的攻击机呼啸着从他身旁略过，路仁早已准备好的光羽瞬间发射了出去。六发六中！路仁兴奋的呼喊了一声，嗖的一下直冲云霄，他之间一路冲过来的方向，巨大的浮空舰正在沿途回收那些被击溃的攻击机，粗粗看过去起码有上百架。
　　在高空盘旋了一阵的路仁朝着浮空舰飞去，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赛天骄和微天星的面前。
　　“你的特训完成了，伙计！”微天星发出咔咔咔的特有撞击声，啪啪的鼓着掌。他或许是十三使徒之中和路仁的关系相处的最好的那个，因为他们两个的个头差不多。。。
　　路仁伸出拳头和眼前的“小个子”上下碰了几下，金属的外甲碰的叮当作响。“哇哦，这该死的特训终于搞定了，我的骨头几乎都断了一个遍了！”他按奈不住兴奋的说道。
　　“是的朋友，你的努力终究有了回报。现在，你已经有了足够的自卫能力，下一步，你打算去做什么呢？”赛天骄俯视着路仁，依然是温柔的语调。
　　“是啊，该做点什么呢？”路仁挠了挠头皮，火花四溅中他犹豫的说：“或许我应该捡起自己的老本行，研究一下机械设备？你们不会介意吧？”
　　赛天骄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我的朋友。赛博坦人和机械之间并不等同，这一点你要牢牢记住。那么，你愿意到我的研究室里来帮忙吗？”
　　路仁大喜过望的拍了下大腿：“当然，在这方面你可是最棒的。不过，在那之前，我想我需要一段时间的假期。我得好好的睡上一觉！”
　　微天星蹲在浮空舰的边缘处看着下方坠毁的到处都是的机械残骸，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没错，而且你也需要一次深度的维护性检修。”
　　“检修。。。没错，检修！”路仁囧囧有神的点了点头，无论和这帮家伙相处多久，有些事情总是很难适应的。
　　又一次龇牙咧嘴的从赛天骄的操作间里出来的路仁独自回到了他的居所，一处位于第二颗卫星上，距离赛天骄当初泡澡的那个热湖不远处开辟出来的菜园子。
　　由于路仁怕自己完全按照使徒们的生活方式过日子会逐渐失去作为“人”的感情与思想，所以一直没有放弃“做人”的基本行为：衣食住行。他在自己开辟出来的这一片小小的空地上搭起了围栏，又砍伐高大蕨类用它们的枝干建了一栋木屋。路仁的围栏里不光种了几种从卫星上搜寻来的“口味”尚可的植物，他甚至还试着圈养了一种脸型长得像羊驼的草食性生物。这种身高大约半米，有着六条短粗腿身上一根毛都没有的怪家伙们有着相当大的食量。在一夜之间损失了所有的“庄稼”以及大半的木质围栏之后，路仁不得不跑到赛天骄的研究室里鼓捣了八个赛博坦日，最终弄出来两台犬型机械造物天天赶着这帮家伙到远处去吃草。
　　路仁打开一个放在木屋角落中的四方柜子，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里面分门别类的码放着一些分割好的“赛星驼”肉。这冷柜是路仁自己攒的，里面塞了一个从废弃的发电设备上拆下来的冷却器。赛博坦人没人需要肉食，自然也就没有搞出来冰箱这种东西。对于那些需要低温保存的材料，他们更喜欢把它们放到液氮里面。
　　从里面拎出来一条懂得硬邦邦的腿子，路仁用一把由羽毛变形组合成的快刀刷刷的把它削成了薄片，用一个大铁盘子盛着。
　　“这倒是真的方便。”削完肉的路仁耍了个刀花，刀锋上一闪而过的高频粒子射流把粘上的油脂和冰花烧的干干净净。把肉片在大铁盘子上码的整整齐齐的，又在上面撒了一些磨成粉的调料，路仁便端着盘子朝屋外走去。握在右手中的快刀快速变形，又转变成了一把喷枪与右手连接在了一起，蓝色的火焰从枪中喷出，烤的盘子里的肉滋滋作响。
　　“你怎么想起跑过来了？”路仁捏起一块肉塞到嘴里，满口脂香的对蹲在木栅栏的顶上用一把新鲜的蕨类嫩芽逗弄赛星驼的微天星说。小个子意兴阑珊的把手中那些驼兽平日里根本不可能弄到的美味扔到了圈里，那些看起来憨憨的家伙们顿时争做一团，甚至相互之间还张嘴虚咬了几下。
　　“不管平日里是多么的和谐，在遇到关乎自己切身利益的问题时，都会变得完全不同。看看这些原本是温吞吞的家伙们就知道了。”他佝偻着后背蹲在了柱子顶端，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一样缩成一团。
　　路仁皱了皱眉头，走到他的身侧，把盘子里面已经凉下来的肉片扔了一片到其中一头驼兽的脚下。那个秃头的家伙先是警惕的看了下地上这一片与众不同的“家伙”，慢慢的伸着脖子凑过头闻了闻，然后张嘴用肥大的舌头把那肉片舔进了嘴里。
　　微天星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只赛星驼吧唧吧唧的嚼着肉片，扭头冲着路仁指着那吃肉的驼兽比划了几下：“它。。。它不是。。。”
　　“你觉得它应该吃草？”路仁把盘子里的肉片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含糊的问道。
　　微天星点点头，他头上安装计算核心的地方散发着高热，热风从后脑的散热孔中被喷出来。路仁肩膀上收拢着的羽翼展开了一小部分，羽毛相互纠缠、蠕动着转变成了一只小小的飞鸟从他的身上脱离下来，扑棱棱的飞进了木屋中。两声柜门开合的声音后，那银灰色的鸟儿抓着一大桶混着冰块的冷水飞到了微天星的头顶上，稀里哗啦的从上面倒了下来。
　　“嗤——”一股水蒸气从微天星的头上升起，他甩甩头上没有化完的冰块，看着那鸟儿落在了身旁的横杆上。“哇哦，这可真有意思，你自己琢磨出来的？”他伸出手指想去摸一摸那鸟儿的头，却被对方狠狠的在指尖啄了几下，上面的涂装都花掉了。
　　“嘿！不要这样路仁！”微天星缩回手，瞅着少了一小片绿色的手指，有些委屈的嘀咕道：“这可是赛天骄新进帮我涂的，最近她可没时间帮我重新弄。”
　　路仁耸了耸肩，把手中的铁盘往机械鸟嘴边递了递，对方叼过铁盘子飞到了木屋里面。“这事你得怪经天纬，他提供的插件似乎让这些小家伙们具备了一定的自我认知能力，每次分离出来的小东西都有着自己的小脾气。我只能在大方向上指挥它们，但很难直接控制它们去做什么，而且每次让他们重新融入到体内时都有种精神错乱的感觉。”他用大拇指朝着身后的木屋比了比，里面正传来哗啦啦的洗刷声，显然那只鸟正在洗盘子。。。
　　微天星歪着头仔细的听了一会，又表情奇怪的看着路仁：“听起来有些像经天纬和先决天的混合状态，但是我为什么会觉得这更像是母猩猩生下了一群不听话的小崽子？”他看着路仁迅速从银灰变得黑绿一片的脸色，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体内的清脆撞击声也重新咔咔咔的响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小插曲冲淡了微天星之前的愁绪，他从柱子上后空翻的跳下来，拍了拍手对路仁说：“带我看看你其他的“孩子”怎么样？”
　　路仁黑着脸撇了撇嘴：“你不提“孩子”这个词我就同意。”说哇，他在微天星的窃笑中带着他绕到了后院里。
　　他边走边对微天星说：“分裂出一个子体需要消耗很多的能量和物质，我得吃掉半个矿坑的精炼矿才能凑够一次分裂。单从辛苦和麻烦这一点上来说，我确实想过让他们和真正出生的孩子一样能够具备真正的自我。然而我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他们虽然能够自行活动，也有着各自相对独立的性格和想法，但它们的基本行为方式全部来自于我。或许将它们比作不同性格的我更加合适一点。”
　　洗碗盘子的飞鸟扑棱棱的从远处飞过来，径直的落在了路仁的左肩上，它扭着头看了走在旁边的微天星一眼，便把整个身体趴在了路仁的肩背上，逐渐与他融为一体。
　　微天星奇怪的指了指飞鸟融入的位置，问道：“你不是说它们和你融合在一起的时候会对你的精神产生冲击么？那这又是在做什么？”
　　“它并没有和我完全融合，灰羽这家伙不太喜欢吃精炼矿，它总喜欢趴在我身上吸收能量。”路仁稍微抬了抬肩膀，一只鸟头从他的肩背上抬起头来，歪着头斜了微天星一眼，又重新趴了回去。
　　微天星这次看清楚了，这只取名叫做“灰羽”的机器鸟只是把翅膀和爪子与路仁的肩背融合在了一起，它的头是紧贴着它的肩膀的，只是颜色和外形刚好合适，就像是路仁在肩上安装了一个外设。
　　“这家伙刚刚是在鄙视我吗？”微天星有些不爽的瞪着那只连头都懒得抬的鸟儿。
　　路仁嘿嘿的笑了两声：“这家伙的脾气有些差，你刚刚不是已经领教过了么？”他指了指微天星掉了漆的那根手指。
　　微天星悻悻的哼了一哼，与路仁一起转过了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