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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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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时的天真无邪,终究是抵不过时间的蹉跎,就像当时曾经立下的海誓山盟,到头来也不过是堆积在心底的一丝苦涩刻痕,就算痊愈还是会留下伤疤伴随一生。
  “张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莘莘姑娘不忍直视那音容相貌,将脸略微瞥向一旁,只是听似轻柔安宁的嗓音中,却夹杂有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凄凉。
  “辛儿,许久不见,你真得越发动人明艳了。”
  熟读儒家圣贤之学,更对男女授受不清之类处世警句铭记于心的潦倒书生,竟悄然攥住了眼前女子的袖口,他看着她,有些失神,有些恍惚,终是答非所问道:“辛儿,其实老实说,我还是觉得那时候的你要更好一些,虽然我们那时穿的不过是些粗布麻衣,还打满了补丁,比不了你现在穿的绸缎衣衫,不过,我真的还是觉得那时候的我们要更好一些。”
  年轻貌美的艳帜清伶对眼前男子并不反抗,只是呆呆地看着,静静地听着,未曾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我知道的,这些年你受了许多的苦,我也恨自己没用,不能给你想要的幸福。”
  “不过,辛儿,我马上就又能去春闱赴考了,等我及第了......”
  张书声看着眼前的温婉女子,脸上堆满了期待,继续道:“到那时,你会跟我走么?就像小时候约好的那样。”
  两人本是咫尺之遥,因为隔着那层蝉翼轻纱,却仿佛远隔千山万水般,从始至终,他都未曾看见过她的表情,看不到莘莘姑娘的表情,过了好久,才听见她缓缓说道:“跟你走,走去哪?”
  “海角天涯,只有你只有我的地方。”
  张书声张口而出,神情毅然,似是在心底排演过不知多少次。
  莘莘姑娘轻轻摇头,笑道:“张公子在开什么玩笑,海角天涯在哪里,我们又该怎么去,这些你都知道么?”
  张书声没料到她会如此问,也没想到她和自己说话时的语气会变得如此冰冷,怔忡好久才说道:“当初的约定,你都不记得了么?当时你说,你说非我不嫁,当时你说这个世界上最想依靠的人是我。”
  莘莘姑娘听到这些话,心如刀绞,但却强忍住悲伤情绪的蔓延,强装平淡道:“张公子,你走吧,去考你的功名。”
  “我要你亲口说出来,当时的约定可还记得?”张书声不禁向前踏出一步,刻意挺直了本就瘦弱的臂膀,颤抖地说道。
  “我确实曾经与张公子你海誓山盟,可是现在时过境迁,你和我早已不是当初那般无知,再说这些又有何益?”莘莘姑娘语气依旧平淡。
  “有意义,有意义,什么时候都不晚,只要能在一起,什么都好!”
  “别傻了,你走吧,你不该为了我这样的女子,荒废一生。”
  “什么叫荒废,不能和你在一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张书声已有些歇斯底里。
  莘莘姑娘低垂下头,沉默不语。
  听着他们这些对白,整个海棠弄悄无声息,异常安静,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隐藏在两人之间的情愫,却又不知除了沉默还能做什么。
  “张公子,您看看好好地怎么还醉成这样。”
  老鸨徐三娘常年混迹烟柳场,可也没见过这等痴情种,于心不忍的同时,又不得不照顾自己眼中的贵客,于是赶忙走上来,拉了拉张书声的手臂,又朝着手下的几个龟翁使使眼色,厉声道:“还不快扶这位张公子回去休息。”
  几个龟翁刚想上来搀扶,许久不曾出声的王公子却抢先一步一把将张书声推倒在地,颐指气使道:“敢和老子抢女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自己都快饿死了,还学别人玩痴情,这种东西是你这种窝囊废能够拥有的么?”
  张书声从地上爬起来,身形有些摇晃,面色有些苍凉,没有理会王公子,只是整理了衣冠,朝着台上那女子,柔声道:“我在等你的答复,不管你的回答是什么?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绝不纠缠。”
  “......”莘莘姑娘仍然低垂着头,没有回答。
  王公子又伸手推搡了他一把,撕扯着他洗得有些泛白的儒衫,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识抬举呢?她没回答便已经是回答了,我劝你识趣一点,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过得顺心如意的,你有钱么?你有势么?什么都没有,放在人群里,什么都不是。”
  张书声借着酒劲,一把甩开了王公子的手,泛白儒衫也被扯烂,从怀里掉落出一个穿着红绳的小珠子,张书声刚想去捡,却被王公子抢先一步。
  “这是什么?哇,是红豆啊!你个穷鬼,挂个红豆是什么意思?僻邪啊?”王公子哈哈一笑。
  张书声想要抢过红豆,却又被一把推倒,围观的看客见此场景都有些不忍。
  场内乱作一团,可谁也没有注意到,台上的莘莘姑娘秋水眸子中泛起的水光,眼底的温柔一闪而逝。
  “你别欺人太甚!”燕然缓缓向前,这次身后站着两个人,想要再次打抱不平。
  王公子在燕然手里吃了几次亏,也不敢再多加放肆,嗫喏道:“给就给,这种东西,白送我也不要。”
  话音刚落,就将那红豆扔在了地上。
  张书声拿起那串红豆,用手指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放在手心,递到莘莘姑娘面前,温柔道:“你看,我一直保存的很好。”
  “这是什么?”莘莘姑娘收敛了眼中的暖意,冷淡地说道。
  “这是咱们小时候的红豆啊,你的呢?”张书声满怀期待地说道。
  “这个啊,估计是早就扔了吧,有了金银首饰,谁还会留着这种东西,留着让人笑话么?”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却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他还是整理了思绪,继续说道:“丢了也好,丢了也好,我也觉得红豆这个东西太过低廉,和你不是特别般配,当初的约定还作数么?我明天就要赴京赶考了,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临走之前就是想听你亲口说说。”
  “既然是小时候的约定,当然不作数了,小孩子不懂事,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么?”莘莘姑娘目光游离,轻描淡写道。
  “哦......我就问问,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从你口中亲自说出的,这下子也不会有什么奢望了。”张书声神色黯然,面容戚戚。
  “嗯......”
  “辛儿,很庆幸认识你,能让我直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张书声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不叫辛儿,我叫莘莘,而且我也不喜欢别人叫我这个名字,我现在不辛苦,我很快乐,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你的痴情在我眼里就是累赘,我不想在看见你。”
  “不出意外,你我永世不必再见,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人,你还是好好考取功名吧,请你以后真的不要再打扰了。”莘莘姑娘说完最后一句话,肩膀微微有些晃动。
  张书声怔怔地听完这一切,手中攥着的红豆被汗水侵染,冷笑一声,边轻轻松开手,转身而去,任由那红豆遗落在那里。
  王公子嬉笑着跑了上去,一只手搭在了张书声的肩膀上,小声说道:“张公子,别生气,她是不是欺负你了,待会我干死她。”
  张书声心头突然一痛,好似千万银针扎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险些跌倒,燕然箭步上前,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儒衫男子凄然一笑,轻轻推开了燕然的搀扶,因为酒劲未消,身形有些摇晃,还是整理了衣冠,颤抖着说道:“君子死而冠不免。我也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前尘种种,涌上心头,书生的脚步无比沉重,大脑中一片空白。
  “玲珑筛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不知!不知!”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不难!不难!”
  儒衫男子踉跄着脚步,独自走在这车水马龙,笙歌艳舞的街道,在众人议论纷纷的话语里,背后的书箱摇摇晃晃,吱呀作响。
  万家灯火,我与谁亲,微风抚动,尘埃未起,可书生分明感觉这风大的离谱,这尘满天飞扬,要不怎么会感觉眼睛瑟瑟的,要不怎么会泪流满面。
  燕然从未见过这么,这么孤独的背影。
  王公子走过来轻轻勾住了莘莘姑娘的瘦弱肩膀,她在那一刹那熟练地挂上了笑容,两人在众看官的失落而又羡慕的嘘声中缓缓走向了那亮着红烛的房间。
  ......
  不知过了多久,窗棂之外,更阑人静,隐约有粗重的鼾声响起。身批鹅黄轻纱的温婉女子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之中的女子,正值青春艳丽,神色却有些凄然,既然回不去,不如两相忘,她的衣襟不知不觉间已被打湿了一片,她的手心攥着一颗已经有些发霉的红豆,她爬在梳妆台上昏昏睡去,梦中的她在笑。
  那一年,她还是干净的如同一捧秋水的女孩,那一年,她遇见了和他情投意合,又有些顽皮活泼的他。
  那一年,她父母因故去世,她被卖进了青楼,成为了夜空中的一朵莺花。
  往后的每年,她都会在台上看到台下角落里的他,可她只能装作没有看见。
  旧屋门前的那条溪流小河是否还如往常那般清澈,两个小孩还是否如当初那般无邪。
  鲜血浸着红豆,香消玉殒于这清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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