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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葛春花仗势验镖 尹大正逞能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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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庐山弟子在江湖上广发无名帖,人不分老幼,武不限高低,但凡有胆量接帖者,皆可上庐山。惹得江湖中人心烦技痒,跃跃欲试。就连走街串巷卖艺杂耍的手艺人,设馆收徒的拳脚师傅,更有甚者一些挑夫走卒之徒也疯抢着接帖,不是为了去拜祭庐山派前任掌门朝天子,而是妄想学得《太白诗赋》宝典中所记载的上乘武功。
  现下正是大道盛行之时,众人皆以名门正派自居。一些宵小谗佞之徒,先在江湖上为非作歹,结怨颇深,坏了名声,此时纵有心思馋涎《太白诗赋》武学,也无胆量上正道中人云集的庐山去送死。他们翘首企盼被江湖正道嗤之以鼻却又不敢轻易开罪的方山派如何行动,更有几个好事者亲赴方山,妄想劝说方山派掌门梁中玉与己联手,抢在南海妖人之前将《太白诗赋》据为己有,但未曾谋面就被守护山门的巡山弟子打发了回去。
  夏日清晨,雨露潮湿,南方山林间,湿气更甚,不宜早起出行。然庐山香炉峰麓下,一汪碧水旁,早已人头攒动,一直延伸到山门外。庐山派大弟子罗起在此恭候多时,答谢各路好汉不辞辛劳前来拜祭,并且安排师弟们备足早点侍候众人上山。
  官道上人群倏地骚动,急急让出一条窄道。马蹄声骤起,一队人马急速飞驰而过。众人回望过去,只见马队在山门外停住,下来十多个身披斗篷的汉子。为首之人摘去兜帽,垂下一团秀发,由几条金丝带束裹着;撤去篷衣,着一身红缎劲装,显出婀娜身姿。腰间一张十字连弩,背上满满一袋箭囊,更显英姿飒爽,原来是位巾帼豪杰。早有几个眼尖的认出,忙上前行礼作揖:“见过葛二小姐!”
  这位葛二小姐,闺名春花,在家排行第二,上有一兄名彪,是琅琊葛家庄庄主。葛春花虽是女儿身,但性情甚是彪悍,凭着一身好武艺,在江湖上挫败过众多好汉,以致众人望之心怯,年逾三十竟无一人敢上门提亲,还待闺中。她却不以为然,照旧我行我素。三个月前,联合川西石家的仇敌一举铲灭了石家,除去葛家多年的劲敌,在江湖上名声大躁,已然成了琅琊葛家的实质家主。
  罗起撇下一干众人,上前施礼:“庐山弟子罗起见过二小姐,未及远迎,望乞恕罪!”
  葛春花蚕眉凤眼,露出花样笑容,还揖道:“道长有礼!敝庄得到庐山加急塘报,带领庄中几位好手星夜兼程而来。不想今日得见,竟有如此众多好汉前来相助,庐山真是好人缘。”她一不说拜祭朝天子,二不说窥视《太白诗赋》,却道是千里赶来只为出手相援,理由甚是冠冕堂皇,大义凛然。
  罗起对她的真实目的当然心知肚明,脸上仍旧堆着笑脸,嘴上说着好话:“庐山能得二小姐神威相助,定能化险为夷,贫道在此先行谢过!”
  “客气,略尽微薄之力罢了。”葛春花心高气傲,说话间环视四周,见周围皆是些碌碌无名的山野村夫,心中颇为不屑,可笑他们也争相着上庐山窥宝,真是自不量力。想到这里,葛春花竟忘形笑出声来。
  罗起不知她为何突然发笑,以为是自己照顾不周,忙让出一条道,恭敬道:“二小姐远道而来辛苦,请上迎仙楼歇息片刻。敝派已备上茶点,尽是些粗谷杂粮,简陋得紧,还望二小姐海涵,权且应付一二,养足精神再上山不迟。”
  这楼建于湖畔,分上下二层,雕梁画栋,甚是精美。楼体雄伟宽大,半边悬于湖上,由八根柱子出水撑住,使人置于楼中好似凌驾于碧波湖面之上,神情为之清爽。
  葛春花一行人谢过罗起款待,步入迎仙楼。一楼已被众人占据大半,熙熙攘攘,好似身在酒肆之中,喝令声不绝于耳。她自恃清高,不愿与这些庸俗匹夫为伍,径直上了二楼,找了个临湖僻静之处坐下。早有小道士送上四式糕点一壶好茶,恭维几句退去。
  这糕点做得极为精致,色香味俱全,原来是庐山在九江浔阳楼请来大师傅所做。葛春花虽然是大家闺秀,但对饮食方面并不讲究,眼下见糕点十分可人,心中欢喜,小口尝了一角,美味无比。立时芳心大动,又尝了几口,十分满足。她想如此好吃,定是自己连日来奔波劳碌之故。葛春花又来品茶,这是庐山特有的云雾茶,一幽清香扑鼻而来,她小抿一口,但觉一股清流自舌尖缓缓流入口中,香溢口鼻,沁人心脾,不由得有些目酣神醉了。
  “巫山蔡家见过二小姐。”耳边响起洪亮之声,葛春花霍然清醒,听到“蔡家”二字心头一怔,忙举目四望,只见一位中年汉子拱手立于对面。她暗自惊叹:好俊的身手,帖身上来竟然毫无察觉,若是仇敌,现在岂能活命!葛春花缓缓起身,上下打量来人一番,但见他身形健朗,英气十足,不似楼下那些凡夫俗子。她还施一礼道:“想必阁下就是名动江湖的子母镖蔡正蔡大侠吧?”
  “大侠二字愧不敢当,子母镖使得拙劣不堪,难等大雅之堂,远不及葛家连弩博大精深。惭愧惭愧!”来人正是巫山蔡家庄庄主蔡正,年过四十,为人耿直豪爽,在江湖上口碑极佳。
  葛春花瞧见他腰间短柄飞刀,稀松平常并无特别之处,不似江湖中传言得那般神乎其神。又见他只身前来,心中缓下戒备,问:“蔡大哥也有兴致来庐山呀,怎么不见庄中子弟相随?”蔡正年纪大过家兄葛彪,叫一声大哥显得十分亲近。
  蔡正卑躬道:“说来惭愧,蔡家人丁不旺,所学也是徒有虚名,几个不俏子侄更是不学无术,就不便带来庐山现眼了。”接着又表明态度,“此次蔡某特来庐山,别无他意,仅为拜别周掌门而已。”
  葛春花请蔡正入座,亲自敬上一盏香茶,道:“蔡大哥不必过谦,子母镖的威名小妹也是大有耳闻的,只是无缘得见,甚是遗憾。今日在庐山得遇蔡大哥真是三生有幸,不知大哥可否将子母镖让小妹一观,定当厚恩相报。”
  葛春花一向狂妄自大,现下如此恭敬待人,使得蔡正心中不安。你我都是使暗器的行家里手,一见到暗器,便能窥出其中门径。我蔡家至今屹立不倒,全仗子母镖设计巧妙,激发出去不留形骸,以致江湖中人至今未能窥其全貌。今日如若应允她,岂非将百年机密公布天下,也难保日后你葛家不与我为敌。此举万不可行!蔡正十分警觉,迟疑半晌,面有难色道:“寻常物件而已,难入二小姐法眼。”
  葛春花笑靥如花,道:“蔡大哥且拿出无妨,小妹只为增长世面,仅此而已,切勿见疑,还望大哥成全!”
  蔡正见避无可避,索性豁达起来,爽气道:“也罢,盛情难却!既然二小姐开了金口,我蔡某人也非扭扭捏捏之人,给你看便是。”说着,右手已从腰间抽出飞刀,置于桌上,续道,“此为蔡家拙作巫珩刀,刀身由巫山特有的玉石打造,质地坚硬,使用轻便。或作匕首格挡,或作飞刀抛掷,二者兼可,十分耐用。”
  这巫珩刀通体乌色,刃长三寸有余,上有血槽,锋利无比。除了材质不同,其他与平常小刀无异,并无精妙之处。葛春花凝视许久,未瞧出异样,心中倍感失落。可又转念一想:如果当真这般无奇,恰才又何必迟疑呢,定是弄虚作假。葛春花朗笑道:“蔡大哥真会开玩笑,这巫珩刀确有高明之处,但远非传言般神奇。”
  蔡正对道:“江湖上向来流言蜚语,以讹传讹,不足为信。”
  葛春花登时翻脸,疾手抽出背上弩箭,插在巫珩刀上,用力过猛,将刀身崩裂四射。蔡正突遭变故,猝不及防,忙矮身滚到一旁,惊问:“二小姐,这是何意?”
  葛春花冷笑道:“小妹有心要结交大哥,不想大哥竟以次充好,拿寻常什物搪塞,难道是看不起葛家吗?”
  蔡正不住摇头,倘若有人向你葛家无理索要弩箭上的麻沸散秘方,你又作何感想?如此咄咄逼人,看来江湖传言非虚,此女乖张跋扈得紧。他苦笑道:“蔡某并非有意戏耍二小姐,实在是无有其他兵刃。”
  葛春花笑道:“蔡大哥这是存心与我置气啊!小妹虽无才学,对诸多暗器知之甚少。但也知子母镖或大小不同,或样式不同,总归是一对.而你这巫珩刀却是区区一把,谈何子母,蔡大哥这又作何解释?”
  蔡正赔笑道:“都怪蔡某糊涂,未能禀明其中原委。蔡某临敌惯使双刀,一刀在前,一刀隐于其后。对手往往只格开第一刀,忽略刀后还有飞刀,因而伤人。雕虫小技而已,却被江湖中人传得天花乱坠,蔡某甚觉惭愧!”
  说得似乎有些道理!葛春花有所收敛,见他拱手于胸,袖口肥长直垂到腰间,心中疑惑不解。使暗器者常穿短靠劲装,图得方便行事。衣袖肥大难免有些累赘,他是行家里手,岂会不知,难道袖中另有乾坤?葛春花瞧出门道,试探道:“蔡大哥这件衣裳不错,袖口宽大,不知能装多少银两,多少暗器?”
  蔡正被她道破玄机,心头大为一怔,尴尬道:“这个…”正待他将说欲说之时,楼下传来洪钟般声音:“边外散人龙泽见过诸位!”蔡正眼眸发亮,好似看到了救星,忙惊呼道,“龙兄弟来了!”转而向葛春花赔罪道,“二小姐,龙兄乃蔡某挚交好友,多年不见甚为挂念,还请恕蔡某少陪,暂且离开片刻,不解之处他日定当奉告。”言罢,未及葛春花答话,忙抽身下楼去了。
  葛春花十分懊恼,恰才他只身一人就算是硬抢也有胜算,可是现在多了一个姓龙的帮手,心知此人大有来头,武功定是不差,若动起手来,胜负尚未可知,便断了截留蔡正索要子母镖的念头。
  龙家是大宋北疆重镇望平的名门望族,这龙泽便是家主。近些年,大宋边疆多事,征伐不歇,而宋军又日益羸弱,致使百姓无辜遭殃,国家风雨飘摇。龙泽赤胆忠心,常以古人屈原自勉,恨不能身居庙堂精忠报国,空有一腔热血却无处施展抱负。当下正是多事之秋,英雄用武之地。他率领族人接防望平镇,与外寇对峙长达十年之久,盛名之下,八方有志之士争相来投。
  龙泽擅长治军,对武学方面并不痴迷,远赴庐山全因多年前与朝天子周聪有数面之缘,特来拜祭,借机也好与江湖好汉多多亲近,争取些外援。众人对龙泽的为人十分敬仰,也乐意与他结交。不相识的或称“龙头领”、“龙城主”,熟识的或称“龙大哥”、“龙兄弟”,争相与他行礼作揖,场面一片喧哗。
  葛春花回想多年前,望平城被外寇围困,曾随兄长葛彪领着百来号连弩好手前去助阵,在城墙上见过龙泽一面,当初只觉他身处险境仍能指挥若定,像个带兵的将军。一晃几年过去,现下他名声在外,大受众人追捧,强似一方霸主。多年来的成就变迁,全集他一人之身,却只字未提我葛家功劳。葛春花对此早有怨言,心中愤愤不平道:若无我葛家出手相助,怎有他今日?我大哥处事低调,从来不去争这些虚名,反而成全了一帮竖子小人,可耻,可恶,可恨!她有意提防蔡家与龙家联手,会对自家不利,当下留心听他们说话。
  蔡、龙二人久别重逢,互述仰慕之情,又提旧日时光,感慨万千。葛春花侧耳聆听了一段时间,尽是些无关紧要之话,便渐渐失去了兴趣,也不在理会他们了。
  过了良久,有人飞奔进楼,嚷道:“快看,像是罗霄来人了!”罗霄派闭山不出,久未涉足江湖,今日特来庐山,众人颇感新奇,都道他们也是来窥宝的。
  楼下一阵躁动,继而平静了下来。葛春花察觉出异样,轻步来到楼梯口,见楼下全无一人踪影,想是都到官道上瞧热闹去了。她出道江湖已久,却不曾见过罗霄弟子,当下好奇心起,快步来到临街窗户旁观看。
  官道两旁已经驻足停留了一群人,外围一圈或上马或上树占着有利位置观看。人群中有人惊呼:“来了,来了!”众人愈发伸长脖子了。
  却见一行人素袍长巾快步疾行,好似乘云驾雾般飘然而至。罗霄派与世隔绝,不曾豢养马匹,连日来仅靠脚力长途跋涉,脸不红气不喘,神态自若,着实令人敬佩。待到接近看清面目,各个洒脱超俗,仙风道骨,宛如神仙一般出世,引得众人屏气凝神肃然起敬。葛春花使惯暗器,练就出非凡眼力,对细微事物洞若观火。这群人行径山林如履平地,已非常人所能及,然为首老者更是了得,衣襟飘逸,不曾沾得一滴露水。想是此人内力强劲,形成的气场将四周雨露顷刻间蒸发掉了。葛春花嘴上不说,心中好生佩服。
  这为首的正是罗霄派掌门张景,此次亲赴庐山,明面上是受庐山相邀拜祭朝天子周聪以及参阅《太白诗赋》,其实他对二者并无多大兴致。三年前,门下弟子出了叛逆,盗走《龙腾九变》秘笈隐遁江湖。张景羞愧难当,暗中派出弟子打探消息,几路弟子或死或伤,总算探明叛徒去处,他几次组织弟子围剿,皆是功亏一篑令其逃脱。之后那叛逆犹如石沉大海,再无踪迹。只是近日来,听闻水帮新招了名右灵使,此人来历不明,轻功却很是了得,使得张景起疑。只恨水帮远在江南,又人多势众,加之他行踪不定,不好下手。这次庐山拜祭,水帮帮主也在邀请之内,定会到场。想那叛徒痴迷武学定然不会错过,亦会跟来窥视。此事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张景绝不容错过,当下亲率一十二名得意弟子伺机要将其毙命于庐山之上。
  一干众人哪知其中缘由,都道罗霄派为了《太白诗赋》,也动了贪念出山了,敬仰中带着几分鄙夷。几个好事者私下指指点点:“你瞧,哪个是张真人,哪个是张天师?”有一人答:“看年纪当是第一个,只是不知是真人还是天师。”又一人道:“天师位重,当是一位。胡子最长的应是天师,余下的几个是真人。”众人点头觉得似乎有理,殊不知真人天师原指一人。
  张景内力深厚,这席话听得真切,心中甚觉好笑。他本无心与这些江湖中人结识,只作不知,径直向山门外的罗起走去。二人低头言语了几句,只见罗起又是点头又是叩谢,举止甚是殷勤。罗起手指迎仙楼,想是请罗霄弟子先去用些茶点歇息片刻,张景行礼谢绝,举步进入山门。
  庐山古道,曲径通幽,愈往深处林叶愈发茂盛,道路也愈加狭窄,只容得一人通行。张景不愿门下弟子与他人掺杂一起过多瓜葛,就是铲除逆徒也是暗地进行,不与江湖中人接触。再者心中也有意要在众人面前显露武功,好让人敬而生畏,不是我罗霄派武功不济才隐居山野,而是不屑与这纷乱江湖为伍。张景当即施展独门绝学“凌空虚渡”,脚下生风,身子凌空而起,在林木枝叶上轻点,大步流星般扶摇直上。十二名弟子施展轻功,身法轻盈紧随其后,很快就消失在山间迷雾之中。
  一派掌门有此武功,也就罢了,门下弟子都这般身手,更是非常了不起。众人啧啧称奇,对罗霄武学愈发神往。
  正待众人都沉浸于罗霄轻功灵动潇洒之时,官道上又响起一连串的马蹄声,一行三十余人急急在山门外停住,马背上跳下一个青年道士,信口问道;“恰才可有一行人往这边来?”
  人群中有人说话:“阁下可是太白派掌门重生道长?”青年道士抱剑作揖:“正是在下。”重生道长尹大正自接任掌门,为报师仇闭关勤习武功,鲜有在江湖上走动,因此极少人认识。
  有人接话:“是有一行人来过,已经上山了。”尹大正道:“是些甚么人?”那人道:“都说是罗霄派的,我等以前都不曾见过罗霄弟子,不知道真假。”另一人指点道:“领头的长胡子老头跟庐山派的罗道长说过话,向罗道长一问便知。”
  原来尹大正未进庐山,在官道上远远瞧见一行人正疾步奔走。他心想:不知是哪路人马这般着急赶路,若是相识,也好匀他十匹好马骑乘,免得累出毛病。尹大正催马上前,追赶了一段路,愣是没有追上,心中疑惑:真是奇哉怪也,难道是我看花眼了?他问身旁张清河:“张师叔,你可瞧见前面一行人?”张清河定睛望了一会,道:“雾气太大,瞧不清楚,像是有几人身影。”身后许清风道:“待老许追上去一看便知了。”
  尹大正急催马队,马蹄纷踏四溅,好似离弦之箭,急速冲了出去。又是苦追了一刻,依然远远落在其后。张清河道:“定是我看岔了,将道旁枝叶看成人影,难怪追赶不上。”许清风附和道:“正是,师兄说得有理。”尹大正瞧得真切,眼前人形摆动,在雾中若隐若现,不会有假。只是前方好汉轻功了得,急切间追赶不上而已。
  尹大正心道:我此次上庐山,明为拜祭,实乃除妖。倘若联合几家好手一起行动,那是最稳妥不过了。这些人武功应当不在我之下,况且又是同路,定也是上庐山。待到他们走累了歇息,正好赶上去结识。忙又催马紧紧跟住,不想一路急奔,座下马儿反而累得口吐白沫,渐显吃力慢了下来。尹大正心急如焚,见前方一行人已经隐没在迷雾中,只好作罢。反正同去庐山,总是要碰面的。想到这里,心中稍安。
  一直追到庐山山门外,尹大正有心要探明这行人身份,依言向罗起打探消息,未及开口,罗起已经作答:“先前正是罗霄派张天师率领门下弟子前来拜山。”众人舆论哗然,都道自己好眼力,识得出是罗霄弟子,又分得出谁是张天师。
  尹大正恍然大悟,难怪这些人轻功了得,连马儿都追赶不上,原来是罗霄派弟子,赞赏道:“好俊的轻功,果然是名不虚传!”有人问:“尹道长刚来,也瞧见了?”尹大正反问:“瞧见甚么?”那人答:“罗霄派行事真是古怪,仗着一身好武艺,不走山道,径直飞上山了。”尹大正奇道:“竟有此事?”那人道:“那还有假,大伙儿刚才都看到了,就在眼皮底下这么一跃,就飞上去了。”那人说罢学着蹦跳了几下,可惜轻功不济,显得十分拙劣不堪。
  尹大正一向十分好胜,官道上追逐比脚力,先输了一筹,心中有些不甘。现在罗霄派的掌门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上山,我堂堂太白派掌门,岂能落人之后让他人笑话?他二话不说,一招“太白碎步”,双足迅速交替点地,箭一般冲进山门。身形飘渺虚无,径步留香,幻化出四五个残影紧紧相随,相互借力腾跃而上,分不清哪一个是实体。待到众人恍过神来,尹大正已没入山林云雾之中,没了踪影。
  众人喝了声彩:“好!”张清河等人心中颇为得意,掌门这一手“流星剑法”里的身法,使得极妙。有个不知深浅的泼皮有意让他们出丑,打趣道:“几位道爷,怎么不随掌门一同上山?”张清河见话中有话,怕是来找茬的,谨慎道:“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那泼皮五短身材,耷拉着肩膀,右手搭在腰间剑鞘上,手指有意无意地弹着剑格,锋利的剑刃进进出出。他自嘲道:“免尊去驾,江湖无名小卒,慢剑苗五便是!”
  张清河略微一拱手,道:“原来是快剑苗大侠,贫道眼拙,不识金面,还请恕罪。不知苗大侠有何指教?”
  苗五沾沾自喜,道:“我也就剑上这点微末功夫,没甚么好指教的。只是刚才罗霄派的几位道爷都随掌门上山了,你们怎么站在原地,还不快跟上去?”张清河道:“罗霄派的几位道兄怎么个上山法,还请苗大侠示下。”
  苗五左手指向山门,缓缓上移,道:“当然是飞上去了。”张清河心中愕然,思忖道:这山势高耸入云,且险峻陡峭,我等没有掌门这身轻功,怕是难以应付,不知罗霄派弟子怎么上去的?况且苗五这厮心术不正,也不知道所说是真是假。他心中疑虑,迟疑未答。
  苗五藐视道:“怎么,是不敢呢,还是没这个能耐?”
  人群越聚越多,都要瞧太白派的笑话。葛春花在楼阁上见众人聚拢在一起,将苗五与太白派道士圈在其中,只是相距甚远,听不清他们说话,对身后家丁道:“走,咱们也下去凑凑热闹!”
  苗五在人群中趾高气扬,道:“怎么不说话了,都成哑巴了?”许清风恼怒道:“姓苗的,你待怎样?”
  苗五高声喝道:“姓苗的我不想怎样,如果几位道爷上不了山,就请明说‘我太白派无能,不如罗霄派’便是了。”人群中有人笑出声来,更有人迎合道:“太白派今天要栽面喽!”
  张清河气青了脸,许清风恼红了面,心中均想:自己轻功不济,死便死了,也不能丢了太白派的脸面。二人举步正待进入山门,被一旁的龙泽瞧出异样,忙上前拦阻,道:“两位道长留步,苗兄弟几句玩笑话别往心里去。瞧龙某面上就此罢了,龙某先行谢过。”
  张清河道:“看龙城主面,暂且作罢。”许清风恼道:“姓苗的,咱们都是场面上的人儿,这事不算完了,日后定当讨教!”张清河叱道:“师弟,别再说了。”
  苗五冷哼一声,道:“怎么着,自己武功不济上不去,倒要赖上我了。”许清风怒道:“我老许上山的本事没有,不过踢你上山的本事倒还是有的。”苗五嚷道:“想打架便直说,我苗五爷奉陪便是!”
  一个年轻道士忍无可忍,抽出长剑跳了出来,道:“弟子齐大平特来领教苗大侠高招。”
  苗五后跃出三丈,腰间寒光一闪,右手已握了柄短剑,道:“我苗五爷最不怕以多欺少了,你们尽管全上吧!”
  齐大平大喝一声,挺剑急冲而去,却被张清河舞了个剑花格了回来。张清河呵斥道:“不得无礼。”齐大平委屈地喊了声;“师叔!”张清河低声道:“你不是他对手,还不退下。”
  苗五在人群中更是得意了,手舞足蹈起来。
  罗起忙劝架道:“诸位都是瞧得起我庐山才来拜祭,一切以和为贵,万莫动手。只怪贫道照顾不周,惹来些不愉快的事情,先在这里向诸位赔个不是,还请各位好汉给贫道个薄面,就此歇了。”
  苗五意犹未尽,气道:“早干嘛去了,现在我苗五爷受了委屈,你才出来充当好人,此事不算完,没得了。”
  正当罗起踌躇如何是好之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女子声音:“苗五啊苗五,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当真没人治得了你吗?”
  苗五喝道:“谁在背后说你苗爷爷的短儿,有种的出来!”人群中闪出一条道,一位红装女子走了出来,道:“你姑奶奶我!”
  苗五呵呵一笑,道:“二小姐可别这么说,我姑爷要是泉下有知,非笑醒了不可。”
  葛春花笑斥道:“呸!你也不看看这是甚么地方,来得都是些甚么人,胆敢在这里撒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苗五环视四周,有些人是怒目而视,有些人是愤愤不平,更多些人是事不关己,纯属瞧热闹的。他心想:倘若动起手来,还真没有人肯帮自己。苗五收剑入鞘,神色有所收敛,道:“二小姐,我就是逞些口舌之快,又没杀人放火,怎么就没得活了。”
  葛春花道:“嘴上得罪人的事还少吗,要收拾你的人多着呢。”
  苗五心中不服,顶撞道:“我姓苗的虽说口无遮拦,起码没有伤人性命。你二小姐箭下的亡魂没有一千也够八百,收拾你的人怕是更多了。”
  葛春花哈哈一笑,道:“我所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就说川西石家,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在江湖上造了多少罪孽。我一举夷灭了他全族,全江湖没有一个人不说我杀得好的。”
  苗五摇头道:“你怎知别人都说你好,我看不见得。”
  葛春花冷哼道:“当然有这么几个兔死狐悲之徒可怜石家了,苗兄不会是其中一位吧?”苗五对道:“是又怎样,不是又待怎样?”
  葛春花朗道:“我葛家可不怕得罪人,向来舍得杀人。杀一百是杀,杀一千也是杀,多你一个不多。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箭快。”苗五惊问:“你想怎样?”
  葛春花冷笑道:“今日在这儿结果了你,众位好汉势必没人敢拦。杀了你还江湖一个清平世界,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苗五对葛家连弩绝技心存忌惮,又知葛春花向来说一不二,心中彷徨不安,求饶道:“别别别,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好男不跟恶女斗,大家扯平,哪说哪了。”
  葛春花蚕眉怒竖,喝道:“你说甚么?”
  苗五轻拍脸颊,假意掌嘴,赔笑道:“二小姐教训的是,瞧我又说错话得罪人了,是你好女不跟我恶男斗。”
  葛春花转怒为笑,道:“是好女不跟恶狗斗,趁我心情好,赶快滚吧!”苗五道了声谢,烟一般溜出了人群。
  张清河心中恶气释怀,向葛春花抱剑作揖,道:“承蒙二小姐相助,太白派上下不胜感激。”
  葛春花打趣道:“道长不必过谦,此等宵小,不劳道长出手。再者说,我可没有飞上山的能耐,要是道长逼急了飞上山去,那我如何是好,还让不让人上山了。”
  众人呵呵笑道:“二小姐说的是,我等都不用上山了。”罗起一旁也道:“还是请诸位好汉步行上山吧!”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张清河等人甚觉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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