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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空悲切周聪身死 聚豪杰庐山报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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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传庐山创派之初并无正式创始人,众多庐山修道之人为了更好保护《太白诗赋》不为他人盗取,而逐渐形成一个团体,对外统称庐山派。他们尊奉正阳子钟离权、纯阳子吕喦、青莲居士李白为创派祖师,供奉在三圣殿中接受历代弟子膜拜。
  其后到五代时期,天下大乱,为了不受外人侵扰,众庐山道人推举当时最具名望的武阳子柯尘为掌门,协力抵御外敌,是为第一任掌派掌门。
  至大宋宣和年间,天地不仁,法度不明,以万物为刍狗,致鬼神异类滋生。其间,最为江湖中人恐慌的是南海流传出一则鲛人的传言。
  相传此人本非善类,无名无姓,无根无源。潜伏于水中,可达三昼夜,行径千里,如履平地,故后人称其为南海鲛人。至于武学方面,更是无人知晓。江湖术士传言:此妖人吐纳天地之灵气,宿于南海活水之源头,神出鬼没,非人力所能御之。而山中隐者出言相驳:天道昭然,万物皆有定数,相辅相成,相生相克,庐山乃中华诸灵山之牛耳,可降此物矣。诸多谬论,惹得江湖人心惶惶,沸沸扬扬。
  时任庐山第十四任掌门广灵子吴风愿平息这场风波,与太白剑派修明道长领数众前往南海铲除妖人。临行前,吴风将掌门之位传于已年过六旬的师弟周聪,叮嘱道:“此番除妖,凶险难测。贫道观师弟心思缜密,善于权变,他日庐山如遇大难,还望师弟替吾多多费心,保全庐山一脉。”然而吴风一行人自出海后,便了无音讯,生死不明。
  朝天子周聪自接掌庐山派,一改往日行径,深居简出。他长久不闻师兄广灵子音讯,心急如焚,又倍感庐山诸事繁重,力不能及以致前景艰难。一年后,心中郁气累积,久而成疾,遂一病不起。常年卧于榻上,以汤药进补,得以续命至今,已有五载。
  一日,庐山派收到消息,南海鲛人重出江湖,矛头直指庐山的镇派之宝《太白诗赋》。周聪闻讯气愤填膺,原本以为师兄广灵子那日出海降妖,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业已与那妖人同归于尽,换来这几年江湖太平。不想今日妖人复出,而师兄却成永别,不由悲从中来,泣道;“师兄啊师兄,你已仙逝南海,了无牵挂,而我等将何去何从?”
  当日汤药不进,神智恍惚,形骸愈显消瘦。
  周聪昏厥三日,突然精神焕发,如沐春风。他卧榻而起,手持一柄松纹古剑,在养心殿上召集庐山众弟子,将掌门之位传于师弟陆云,并立下遗嘱,道;“本派瑰宝《太白诗赋》自庐山创派以来,便蜚名海内,名震江湖,惹得一些歹人心怀不轨,几欲图之。而我等几代人资质平庸,所悟武学皆泛泛之属,毫无建树,以致庐山落得今日如此窘境!”
  言至于此,周聪痛心疾首,将松纹剑立于众人面前,续道:“今日我朝天子周聪在此立下遗愿,我死之后,停尸七日,大封大葬。以我死之名,广邀江湖豪杰共赴庐山参阅《太白诗赋》。想那江湖英才辈出,其中必有高人能悟出书中奥秘,助我庐山降服妖人。如若无人参悟,必是此书欺世盗名,为前人所谬,以致后人所累。当着众多江湖豪杰之面,将此书毁之一炬,以绝妖人攻山夺书之心,得以保全庐山一脉。”
  年逾六旬的陆云在旁双眸闪烁,老泪横流,他劝阻道:“掌门师兄此举万不可行,此书乃聚集先人智慧所著,毁之可惜。我等庐山弟子齐心协力,定能共渡难关。”
  周聪摇首,道:“陆师弟请勿多言,当谨遵老朽遗愿,如若来人能悟出一招半式,也算是对先人尽心尽责了。”说罢,抽出松纹剑,此剑古朴,通体幽碧,剑刃间杀气滋生,令人不寒而栗。他凝视良久,倏地大喝道:“师兄!愚弟不才,未能带领庐山众弟子渡过劫数,有负师兄重托!庐山百年基业,不想却要毁于我手,死后当何以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悲极神伤,心中积郁之气上涌,鲜血破口而出,喷于松纹剑上。
  是夜,身死。
  太行剑派原址坐落于太行山脉的东灵山上,门众三千余人,雄踞北塞。其创派祖师复姓皇甫,名讳贤,原是太白剑派鼻祖天煞老祖的弟子,习得炼丹强身之法,然其志不在于此,未至精通便弃学从戎,追随太祖爷赵匡胤南征北战,并参与陈桥兵变,厥功至伟,深得大宋朝廷器重。然大宋初建,时局动荡,江湖豪杰人心浮动,为一统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众好汉归心朝廷,皇甫贤主动请缨,威逼利诱笼络到大批江湖中人效命朝廷,被大宋敕封为江湖总盟主,领辅国大将军衔。传至八代,仍奉为盟主。
  霍太山麓下,官道尽头,留有一方石铺空地,正中竖立着一杆大纛,上书“武略大夫皇甫”六个血色大字,时正值仲夏正午,烈日炽热,烤得这六个大字更为刺眼。官道旁并排着五间棚屋、八间马厩,几十名带刀甲兵躲进棚屋的阴凉处,懒懒依靠在木墙上,全无生气。
  突闻官道上马蹄声骤起,由远及近响声渐重。众甲兵神情一振,一瘦高个被当班军头推出阴影,他踉跄地跌到官道上,抬头望去,只见尘土中一匹骏马疾驰而来。来人一袭缟素,背负宝剑,看有四十来岁。宽额方脸,扁嘴山羊须,相貌着实不敢恭维。那人收缰勒马,因马速过快,在原地转了两圈方才停住。瘦高个目视来人一眼,对官道旁的石碑撸了下嘴,又懒懒退回到阴影里躲避炎热。
  来人走马来到石碑前,见这石碑朴实无华,因饱受岁月风霜侵蚀,已褪去碑上文字。不过根据石刻的纹理及走笔,依稀能辨认“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来人又侧目那杆大纛,心道:都说皇甫家自持朝廷倚重,官谱十足,今日可见一斑。鄙夷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随即翻身下马,对着棚屋里的一队甲兵抱拳施礼道:“庐山弟子罗起,见过各位军爷。”
  太行派一向自诩为大宋禁军的编外部队,虽无朝廷粮饷供给,麾下弟子仍自以为豪。道一声军爷,心中颇为自美。当班军头一挥手,算是回礼了。他挺直身板,走上前道:“道兄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罗起恭敬地递上拜山帖子,左手从拜山帖下穿过,送去几两碎银。“贫道奉掌门之命,有要事求见盟主,还望军爷不辞辛劳,方便一二。”
  这个丑老道还算懂得人情世故!当班军头娴熟地收起银子,将拜山帖略略过目,满意地点头:“好说,道兄远到辛苦,权且在此歇息片刻,我这便令人上山通报。”
  东灵山上,立盟大殿内锦旗簇拥,上书各家各派的会址及名号。正殿上悬有一块匾额,龙飞凤舞般写就“海纳百川”四个金漆大字,乃本朝翰林学士蔡襄所书。殿前居中摆放着一张虎皮交椅,左右案台上各竖一方令箭,上书“盟”字。
  殿中一位中年壮汉,方脸长须,膀肥腰圆,满面红光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拘谨,此人乃太行派第八代掌门皇甫敖。恰才守山甲兵来报,庐山有客求见。他近日听闻江湖躁动,烽烟又起,其原因根本在于庐山,此次庐山来人怕是有祸事相商。皇甫敖老谋深算,心中早有应对之策,他有意向身边的少年征求意见:“令侯我儿,你说老夫该不该出面见客?”
  这位名唤令侯的少年,是皇甫敖的独子,早年名曰宝儿,后来皇甫敖得一江湖术士指点,更名为令侯,以求前程无量。皇甫令侯生得乖巧伶俐,资质伟岸,仪表不俗。年方二十有一,受朝廷册封为武义郎,为盟主的不二继承人。他对现下时事了如指掌,每每参与军机要事,深得其父信赖。当即侃侃而谈:“那个南海妖人有神鬼莫测之能,当年众豪杰竭力剿杀未能得逞,此事整个江湖都已知晓。这次复出,声称要夺庐山的镇派之宝,想是势在必得。父亲虽然身为盟主,但也不必出手相救,免得惹来一身祸水。按孩儿的意思是…”皇甫令侯迟疑片刻,见父亲似乎成竹在胸,转而小心应付道,“先应承下来,以为声援,不失盟主职责,看形势发展相机而动。如遇凶险,则迅速撤回以保全实力,日后敷衍了事即可。孩儿想来,其他各派也当这般行事。”
  皇甫敖大加赞赏:“我儿分析透彻,正合我意,换谁也不愿去管这趟祸水。只是…”他沉思片刻,续道,“此事不便由老夫亲自回绝,令侯我儿,你来接待,等下就称老夫有病在身,不便见客。你好生应付着,不可太过直白,伤了一团和气。”
  皇甫令侯信心满满,答道:“父亲尽管放心,孩儿明白。”皇甫敖点头表示赞许,避入内厅。
  皇甫令侯恭送父亲离开后,对殿外甲兵高声喝道:“有请庐山来客。”殿外甲兵将号令一层层传达至山麓下,不消一刻功夫,一名素缟道人跌进正殿,伏地便拜:“庐山弟子罗起拜见少主!”
  皇甫令侯初见罗起相貌丑陋,心中有些厌恶。但见他头系孝带,身穿丧服,想是这次庐山凶多吉少,众庐山子弟抱着誓死之心抵御强敌,心中又肃然起敬,忙上前扶起:“道长何须多理,我等小辈受宠若惊,快请上座,看茶!”早有小厮奉上上好洞庭碧螺春。
  皇甫令侯坐定,略微细品,客气道:“家父身体不适,如今内外诸事皆由我代劳,还请道长见谅。不知朝天子他老人家有何吩咐?”说话语气沉稳,很是精干老练。
  罗起神情激动,泣道:“掌门师叔已于前日亥时驾鹤西去,弟子星夜兼程特来东灵山向盟主禀报!”皇甫令侯万分诧异,对这突然的变故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忙细问:“朝天子害的甚么病,怎么突然就仙逝了?”
  罗起禀道:“掌门师叔身体一向不好,自承掌教之后,病情愈加累重,每以汤药进补,方能续命至今。那日听闻南海妖人要夺我庐山瑰宝,联想起前任掌门事故,神情俱伤,汤药不进…”神伤处,哀泣几声,续道,“陆师叔连夜命弟子前来通禀,还望盟主助我庐山渡过劫难,庐山上下定当感恩戴德,铭记盟主的恩典。”说罢,罗起伏地再拜,全然不顾面前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皇甫令侯忙欠身托住,扶入座椅。谨慎道:“此等大事当从长计议。不知朝天子仙逝后,现在庐山由何人掌教?”罗起回道:“崇明子陆师叔。”
  “哦?”皇甫令侯对这崇明子知之甚少,只知这陆老道武艺不济,却十分痴迷经学,常年僻居独行,不闻俗世。今日庐山突遭变故,却让此等庸才接任掌门,不知是何用意。他需要时间缜密思考,假以敬茶之名,求得片刻功夫,“道长,请喝茶!”随即陷入更长的思索中:那周老道躺了五年的病床,天下共知,一朝受惊吓而死并不为奇。只是这个姓陆的老儿城府颇深,若不细查贸然出兵的话,我东灵山就要枉作替死鬼,此事定不简单!
  皇甫令侯十分警觉,当下有了主意,故作担忧道:“家父身为江湖盟主,出兵救援乃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我东灵山深受朝廷厚恩,坐镇北疆不可轻动,其中难言之隐也不便向外人道来。若到时庐山当真抵挡不住南海妖人的袭扰,东灵山断然不会置之不理,届时定会抽调一批人马前去相助,还请道长替在下向崇明子说明原委,多多赔罪,免得伤了两家和气。”言及于此,皇甫令侯转眼一思,现在庐山覆灭将至,就算伤了和气又有何干系。
  罗起叹气道:“既如此,弟子也不便强求,一切但凭少主处置。只是周师叔心知庐山此次劫数难逃,临逝前特留下遗嘱,愿请江湖众豪杰前往庐山一同参详《太白诗赋》,待那妖人袭山之时,当众将书毁之一炬,还望众多豪杰作个见证。一来,免得被妖人夺去,荼毒江湖;二来,想必那妖人也有自知之明,绝不会与全江湖的英雄好汉为敌,定会死心归去,得以保全庐山一脉。”
  皇甫令侯更为惊愕,迟迟未能接话。想不到周老道为了保全庐山连这等办法都做得出来,殊不知没有《太白诗赋》坐镇,庐山也是名存实亡,真是匪夷所思。良久,他才叹惜道:“《太白诗赋》乃武学一大瑰宝,毁之着实可惜!”
  罗起神情颓废,道:“实乃无奈之举!周师叔又说,历任掌教穷其毕生才学都未曾参悟此书,今日却为这本废纸倾覆庐山,此乃不明之举。愿将其公诸于世,还望有缘之人能从中悟出一招半式,也算是慰藉庐山创派先祖的在天之灵。”
  内厅突然传来几声干咳,皇甫敖几时已卸下锦袍,披着一件黄缎大衣由侍从搀扶而出,形色甚是憔悴。他道:“听闻庐山来人了?”罗起忙迎上去拜礼:“庐山弟子罗起拜见盟主。盟主有恙在身,还请内堂歇息。”
  皇甫令侯将皇甫敖扶上虎皮交椅,二人做着好戏,甚是逼真。皇甫敖吃力道:“老夫身体并不打紧,一切以江湖大事为主。庐山之事老夫也有所耳闻,不想如此严重。事情迫在眉睫,老夫定当出手相助。”罗起感激涕零,再拜道:“如此再好不过,多谢盟主成全!”
  “好说好说!”皇甫敖突地话锋一转,问道:“道长今年贵庚几何?”罗起神情愕然,不想盟主突然问起年纪是为何意?小心禀明:“弟子承蒙祖先庇佑,虚度四十二春。”
  皇甫敖继续问道:“道长几时上得庐山?”罗起如实答话:“十六岁上山,拜先掌门广灵子为师,想来已有二十六载。”
  “原来是广灵子门下高徒,失敬失敬!”皇甫敖故作敬佩,细问,“不知道长可有师兄?”罗起应道:“弟子曾有三位师兄,五年前随家师远赴南海降妖,音讯全无。”
  皇甫敖又道:“如若老夫没记错的话,现在庐山在道长辈分之上的仅有崇明子陆道长一人了。”罗起称是,仍然不知盟主用意。
  皇甫敖再问:“道长现在庐山位居何职?”罗起回道:“弟子不才,暂居授业大弟子之职,协助现掌门陆师叔处理内外诸事。”皇甫敖绕了很大一个弯,总算说到点子上,道:“道长既然在庐山举足轻重,想必经常参阅《太白诗赋》了?”
  罗起听闻此言,显得十分落寞,道:“弟子资质平庸,德缺福薄,未曾领略《太白诗赋》的风采。”皇甫敖追问:“这是为何?”罗起道出其中缘由:“盟主有所不知,《太白诗赋》乃庐山镇派之宝,只有掌门才有资格一睹真容。”
  皇甫敖似有话说,但又不言语,是以眼色支会身旁皇甫令侯。皇甫令侯经年在父亲身旁处事,当然心领神会,接话道:“连庐山大弟子都未曾见过《太白诗赋》真经,外人更加无缘知晓真伪了。如果毁书那日,庐山拿一本假书来诓骗世人,一来保全庐山,二来断了妖人对《太白诗赋》的非分之想。此一举两得之利,何乐而不为?”
  罗起一时语塞,继而忿然作色,道:“庐山自三圣创派以来,一向秉正磊落,以江湖道义为先,几任掌门都不曾动摇分毫,家师赴难便是佐证。尔今庐山遭逢大难,众弟子上下齐心,同仇敌忾,誓与庐山共存亡。只是掌门周师叔有遗言在先,才出此下策,但断然不会昧心做此下作不齿之事。”说罢,罗起义愤填膺,竟气得面红耳赤,全身发抖。
  皇甫敖见此神情,想他所言不虚,当即装模作样呵斥皇甫令侯:“我儿放肆!庐山乃正派君子,天下共知,你胆敢妄言菲薄,还不快向道长赔罪!”罗起心中怏怏不乐,对道:“不必了,少主快人快语,性情使然。所说也是真心实话,弟子不敢受礼!”
  皇甫令侯正要上前行礼赔个不是,却被罗起一口回绝。这当赔罪不是,不赔罪也不是,现场一度尴尬。皇甫敖打岔解围道:“道长宽宏大量,海内罕见。既如此,我儿就不必拘礼了。”皇甫令侯悻悻退回父亲身边,不做辩答。
  皇甫敖又打探道:“不知朝天子在世时可有收徒?”罗起黯然答道:“周师叔早年喜好游历山河,未曾收徒。后接任掌门,劳心劳力得以顽疾,更不曾收徒授业了。”皇甫敖追问道:“那崇明子可曾收徒?”罗起回道:“陆师叔痴迷经学,常年闭关潜心专研各家学术名典,鲜有露面,也不曾收徒。”
  皇甫敖故作恍然,贺喜道:“哎呀呀,道长真是前途无量啊!如不出意外,崇明子百年之后,庐山掌门之位非道长莫属,届时《太白诗赋》也将传入你手,可喜可贺。”罗起双眸放光,脸上欢愉之色一掠而过,忙道:“盟主言重了,弟子不敢有僭越之想。”
  皇甫敖又顾自叹息,道:“只可惜《太白诗赋》即将毁之一炬,难以传承下去。就算将来真的传入道长之手,也是真伪难辨啊!”
  罗起听罢,又是痛心扼腕,又是悲愤欲绝,心中直道苍天待己不公,命途多舛。皇甫敖看这情形,方才相信毁书之事属实,当下无话。
  罗起递上崇明子陆云的拜山书简,两目无神,颓然萎靡,晃晃悠悠得下山了。皇甫令侯见他走远,询问:“父亲当真要去庐山?”
  皇甫敖笑道:“世人垂涎那本《太白诗赋》已久,老夫正好借此机会一窥究竟。”
  雁山派位于温州雁荡山,与水帮的总舵龙门岛隔海相望,相传其创派祖师陈剑秋为大唐开国元勋胡国公秦琼之后。武周时期,女帝为巩固朝纲震慑朝野,大肆诛杀功臣之后。秦琼后人为躲避祸端,逃离京师。其中有一支迁居到江浙沿海一带,因当地乡音“秦”与“陈”相同,故更姓为陈,避世繁衍下来。其后有名剑秋者,在武学造诣上独辟蹊径,将秦氏双锏演化成双剑,开创江湖双剑搏击之先河。他在雁荡山一带收徒授业,逐渐成势,奠定雁山一派的根基,为后人奉为创派鼻祖。其后几百年,雁山弟子将攻防双剑发扬光大,在江湖上影响深远,成就江南第一剑派。
  灵峰双剑宫内,堂上首座有位白袍老者,年过五旬,鬓发斑白。他原姓叶,仿先祖陈剑秋例,更姓为雁,取字南飞,为雁山派第十八任掌门。早年行迹江湖,颇有侠士风范,人送雅号“江南飞仙”。堂下弟子一色白衣长缎,背负双剑,腰系雁翎镖,各个威风八面,神采奕奕。但凡雁南飞得意弟子,皆着白衣彰显身份地位。为首白衣弟子姓刘名童,方额尖脸,下颚稀稀留有几根胡须。他见掌门久未定论,提议道:“师父,庐山派正值多事之秋,而庐山弟子现下却来我派山门,其用意昭然若揭,必是要借助师父在江湖上的名望,请师父出面斡旋。想那五年之前庐山并未知会我雁山一声,自不量力种下祸事,而今当自食其果。师父虽然威名天下,本派威震江湖,但也不必事事都要参与。不如就由弟子出面接洽,几句将他打发了事。”
  庐山已到油尽灯枯之时,尽早与他脱离关系方是上上之策。但是庐山既然派人救援,未进我双剑宫就在山门外打发回去,有失我雁山气度,还是见上一面吧,等下再寻个理由回绝便是。雁南飞思忖良久,终于有所头绪,道:“且听庐山弟子有何话说,带上来!”
  约莫一盏茶功夫,一道人进入双剑宫,拱手拜道:“庐山弟子高进拜见雁掌门!”高进乃罗起师弟,瘦身高个,长脸柳须。他身着一袭素袍,连日来一路奔波劳碌,神情略显疲倦。雁南飞从他的穿着上看出些许端倪,庐山弟子惯穿青衣长衫,今日怎么是素袍?问:“庐山已经出事了?”
  高进泣道:“掌门周师叔已于前日亥时仙逝,今特奉现掌门陆师叔之命前来雁山报丧!”
  雁南飞大为吃惊,那老头卧病五载,不想在这紧要关头死掉了。他接过刘童呈上来的书简,心中疑惑重重,无暇过目。忙问:“朝天子害何病仙逝的?”
  高进答道:“周师叔一向体弱多病,前日听闻南海妖人重现江湖,声称要夺我庐山隗宝,心急如焚,回想当年吴掌门死因,怒火攻心,当夜不治。陆师叔命我前来雁山,望借雁掌门天威共御妖人,为江湖除一大害。”
  哼哼,周聪啊周聪,你死的真是恰当时机啊!赚得本派上山祭奠,正好助你庐山抵御外敌,死得真是高明。连死也要算计我雁山去陪葬,心机真是阴险歹毒。雁南飞心中咒骂,然脸上不露神色,道:“我雁山人少力微,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听闻东灵山门生众多,且装备精良,可往那儿求援。皇甫盟主深明大义,定会出兵护山,到时候我雁山另起一队人马以为声援,大事可成矣。”想那皇甫敖也不是一个傻子,平白去庐山葬送人马。
  高进倍感失落,道:“庐山现在岌岌可危,周师叔知道庐山即将覆灭,特留下遗嘱,愿请天下诸位英雄豪杰前往庐山参阅《太白诗赋》,等妖人攻山之时再毁之一炬,免得落入妖人手中后患无穷。”
  雁南飞心道:周老道临死之前倒是想得十分透彻,自上任掌门吴风蒙难之后,庐山已大不如前,其在众多门派中实力已沦落为最薄弱一派,若不是顾及彼此都是名门正派,早有心前去抢夺了。遥想当年师父专研李白的诗句大半辈子,也未能悟出个所以然来,死时嘱咐我:“他日若有机会夺得《太白诗赋》,定要焚于墓前,了却为师多年心愿。”这次上庐山若能悟出个一招半式,也算是慰藉师父在天之灵了,但又唯恐是个陷阱。雁南飞道:“道长请回,老夫自有安排。”高进称是,躬身再拜,退出双剑宫。
  刘童却没有雁南飞这般拘谨,听闻要焚烧《太白诗赋》,好似毁了自家宝贝一般,心急如焚道:“师父,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不去,定要便宜了旁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周老道抱着毁书的决心,倒是便宜了我们这些外人。这等好事,想必其他门派也不会错过,话虽如此,万事还需得小心。雁南飞当即派遣:“刘童,你安排几路探马,往东灵山、龙门岛以及各大门派打听消息。为师先领一行人前往庐山,如果有何风吹草动,立即追上来禀报!”
  “徒儿领命!”当下,刘童招呼一众师弟分派事务,往各处撒开探马,不提。
  罗霄剑派位于湘赣边境,坐落在罗霄山脉武功山上。其根源追溯到东汉时期,由天师道张陵在蜀地鹤鸣山所创。经张衡、张鲁两代人苦心经营,逐渐壮大成势。随着晋朝一统天下,天师道开始向全国各地蔓延,已成燎原之势。然至南北朝,正值天下战乱纷争之时,有人假以道教名号滋事生乱,惹来当权者的打压围剿而骤然衰落下来。其中有一分支迁徙到罗霄山中,隐居避祸。以至到宋代,仍拘守罗霄山脉一带活动,鲜有弟子在江湖涉足。罗霄剑派与龙虎山道派正宗大相径庭,不炼丹药,不善符箓,却以轻功及幻术名著于世。虽如此,历代掌门仍秉奉道教三清,冠以张姓,以天师自居。
  武功山白鹤观内,一位老者端坐殿前,银发苍须,面目清瘦,倒有几分道骨仙风。老者名景,道号清秀真人,乃罗霄剑派第二十五任天师。他听罢庐山来人报丧原委以及求助之事,侃侃道来:“庐山浩劫难恕,此乃天之不幸。我罗霄一派出手相救,犹如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烦劳道长告知崇明子,由他亲赴东灵山请皇甫盟主号令江湖诸大门派以及各路英雄好汉前往庐山共御强敌,方可成事。”
  殿下庐山弟子道:“此事诸多变数,恐难齐心。”张景道:“尽人事以听天命罢了,料想全江湖还是有一些豪杰秉义赴难的。”
  庐山弟子又道:“周掌门临终前留有遗言,知道庐山此次劫数难逃,特邀天下诸位英雄前往庐山共同参阅《太白诗赋》,事后再毁之一炬,不愿落入妖人手中,给江湖带来新的浩劫。”
  张景叹息道:“朝天子这又何苦呢,先人倾其一生著就的经典,毁之实在可惜。”庐山弟子呈上书简,道:“此乃无奈之举,还望天师不辞辛劳亲赴庐山。”张景应道:“贫道与朝天子有同道之谊、手足之情,定会去拜祭他最后一面。”
  太白剑派位于秦岭山脉的主峰太白山上,长年积雪,坐镇西陲。其创派祖师为天煞老祖,取“天罡地煞”之意。相传此人乃太清道德天尊转世临凡,善于丹鼎及燧火之术。
  太白圣楼内,一青年男子手握星云剑,神情激昂。他姓尹,名讳大正,道号重生,乃太白派第十二任掌门。五年前,先掌门修明道长俞清川助庐山广灵子出海降妖,将掌门信物星云剑传于他,之后便音讯全无。尹大正时刻不忘为师复仇,今日庐山得报,心中热血沸腾。他毅然应允:“道兄请回,我大正即日兵发庐山,铲除妖人,为家师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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