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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八卦阵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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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昭烈帝在借剑给鹤知梅的时候说过,到还剑的时候还有一劫,这句话始终像根针一样扎在鹤知暝的心头。
  他此番来到青羊宫,除了求助于余天师外,也打着一个还剑之前好好修养一番的主意,这几天一路奔波不说,又和盗书人形成了敌暗我明的局势,鹤知梅也怕一不小心着了敌人的道。
  在休整了一天一夜之后,鹤知梅和花清趁着深夜,再次来到了武侯祠。
  相比第一次来武侯祠,这一回鹤知梅对祠中的布局已经了然于胸,因此他们并没有走大门附近,而是绕道东北角上准备直入后殿。
  然而他算盘虽然打得好,可是一等翻过墙头,却顿觉不妙,因为这墙中浓雾弥漫,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而等他回身想去拉住花清时,已经早不知花清人在何处了。
  夜入武侯祠中,鹤知暝不敢声张,而且花清打小在自己身边长大,这小子自有其鬼精灵的一套,其实不太担心,反倒是眼前这一阵突如其来的浓雾更让他戒备。
  花清翻过墙头也是落入一片浓雾之中,但刚走出几步,眼前的景象却是豁然开朗,只见庭院中几处假山,一畦池塘,地上星星落落点缀着数丛花木,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雅致所在。
  正当花清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忽然那假山后刮起一阵风吹得他睁不开眼,自古道:“云生从龙,风生从虎”,风过处,只听见奔雷似一声吼,从假山背面竟转出一只吊睛白额的大虫来。
  那大虫睛如闪电,口似血盆,只把两爪在地上一按,和身便从半空中扑下。
  花清背靠宫墙腾挪不开,只觉得两边肩膀一沉,那大虫前爪已经搭在身上了,花清处变不惊,顺势着地一滚,抽出长剑在虎腹上划开老大一条豁口,大虫吃这一剑,摇摇摆摆洒出来许多鲜血,接着好像山崩般发出一声闷响,已倒在地上不动了。
  花清看那老虎死得透凉,呼出一口长气还没一半,哪知道又是霹雳似一声虎吼,原来那大虫一翻身,居然重新立了起来。
  花清这下吃惊不小,向来只听说猫有九条命,可从没想过老虎也能复生,要是这畜牲也有八九条性命,那自己两肩一顶三盏命火可不够它玩儿的,眼轱辘一转,看着池塘边的假山已有了计较。
  只见花清奔到池塘旁边,背靠假山而立。
  那大虫紧追不舍,等离着有两丈距离又是纵身一扑,花清侧身让过,大虫身在半空不能辗转,就听见垮拉拉一声好像天摇地动,连带假山也是崩下许多砂石,再看那大虫正卡在缝隙中咆哮挣扎,急得一条尾巴把那空气一通乱扫。
  花清“啪”的一声打在那大虫屁股上,笑道:“任你妖艳儿活闪几百条命,也敌不过道爷我聪明绝顶!”两条膀子用力,一剑把那颗虎头斩落下来。
  哪知虎头落地却并没有鲜血喷出,而是轻飘飘掉出来一片物事,随着这件物事飘落,那真虎的尸身就像一阵飞灰渐渐消散不见了,花清拿起来一看,原来是黄纸剪成的一头憨态可掬的老虎。
  他左看右看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把纸虎揣了继续往南走。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却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刚开始微风拂面只觉得神清气爽,谁知越往后走,风势越来越大,脚下都快要站立不住,再走几步,只觉得嘴角一股腥甜,原来脸上已被刮出几道血印。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风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何况一刮起来,想回头也是没用,倒让花清犯难了。
  不过有了斗虎的经验,他倒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武侯祠里有谁在暗中操控一切,既然是人为的手段,那就总该留下一丝破绽。
  正在苦思的当头上,忽然一道黄影从他眼前闪过,当他看清了是一张黄纸在空中随风飘舞时,却差点被气笑了。
  设阵人明明白白的把阵眼放在了他眼前,但也摆明了告诉他,你拿我没有办法。
  眼看那张纸符高高的挂在天上,花清身边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得着它,除非是将自己的长剑扔出去,但纸符随风乱舞并没有规律可循,何况在这么大的风势之下,长剑也极难保持准头。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已经慌了手脚,但花清多少也算见过世面,如今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总不能够坐以待毙,当即脚下运劲深蹲,身体好似离弦之箭向半空中窜去,在那呼啸声中,脸上、手臂、双腿被风刮出无数道细长的血口,一件长袍也变得破破烂烂,唯独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纸符不放,待上升之势渐颓,花清喊一声“着!”,长剑脱手,清白的月光照映在剑身之上,好似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剑光过处,狂风顿止,一把长剑串着纸符从天而降插入土中,而花清也紧跟着重重摔落在地。
  他喘息半晌,一瘸一拐的爬起身来,只见长剑兀自嗡嗡颤动不已,而剑上串着的,又是一张用黄纸剪成的公鸡。
  八卦之中,巽同风,巽为鸡,这一点倒难不住道士花清,而且巽卦东南,倒一并连自己所处的方位也弄明白了,不过八卦所对应的八种动物当中: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可从来没听说过有大虫的,看来在武侯祠中设阵之人不仅精通八卦,而且还作了许多变化,以致卦象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花清看看前方,湘妃竹顺着宫墙一路延伸至黑暗之中,如果再往南走就是离卦,不管设阵之人变不变阵,这离卦都可谓凶险万分,因为离卦正南,东南西北乃是四象主卦,更何况离为雉,这个雉跟鸡咯咯可不同,当凤凰讲,花清看看满身的伤痕,心里可没有把握能闯过这一阵。
  他捡起一枚石子往宫墙外扔去,哪知石子好像撞上一堵看不见的墙一般,又反弹回来滚入草丛当中。
  这倒是多此一举了。
  花清耸耸肩,两手抱在脑后,大踏步往南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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