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修行

　　当叶徇走进灶房时，陈萍早已经在里面忙活起来，只见她将砧板上的韭菜轻轻堆归拢到一起，取出一柄菜刀，那菜刀刀刃呈半月状，形似弯刀，但其刀背平直，刀尖锋利如针，刀柄比普通菜刀略大几号。
　　紧接着，菜刀一挥，呼啸如风，竟看不清是何时出刀，又似是没有出刀，只觉得她刚刚一直未动。细细一看，光亮的刀刃上竟未沾有丝毫韭菜片，而韭菜却被切得整整齐齐。
　　就连眼界极高的叶徇也不由暗暗赞叹道:“这刀功，倒也还入得了台面。”
　　据叶徇所知，陈萍在年轻时便是一位刀修，凭借着她现在手中的这把刀，斩过无数强者，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她手中的刀也同样威名赫赫。
　　只不过，现在这把刀砍的不是修士，而是瓜菜。
　　陈萍听到了脚步声，转头一望，见是叶徇，不由露出一抹微笑，说道:“来了呀小子，真是辛苦你了，把东西给陈姨搬上来罢！”
　　叶徇将木桶放于一旁，把肩上戾齿鳄之尸体放到了砧板上，陈萍粗略瞟了一眼，便对着叶徇说道:“小子，你且看好，今日陈姨我再将那一刀法演示一遍，待会儿你定要细细观摩，陈姨我不会再施展下一次！”
　　见此情景，叶徇早已习已为常，每日清晨，陈萍总会在灶房内教叶徇各种功法，在这一年，陈萍决定传授给叶徇一套自己自创的独门刀决，希望叶徇能够传承并发扬广大她的刀法。
　　她入世修行数十年，早已将修习的神通法决融于生活之中，因此，她的每一个似乎不经意间的举动，动作，都可能代表着一种法决。
　　这等作为，可以更加贴近于自然，只有将道法融入自然，才可感受到天地间的规则，推演大道的气息，使自己的道法更加精进，正所谓道法源于自然，便是如此。
　　叶徇淡淡回应一声后，便屏住呼吸，一双黑如墨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陈萍。
　　他虽曾为绝世强者，但大道之上，众生平等，道法造诣极高之人，也有他们不懂之处，道法修为尚浅之人，或许还有其独到见解。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人人皆可为师，无论他们的身份与地位如何，也都有值得学习和借鉴的地方。
　　这时，只见陈萍将菜刀举起，却在半空中停顿，似乎是在酝酿。
　　“所谓刀法，便是快，准，狠！”
　　陈萍的手指如流水般灵活，刹那间，菜刀翻飞如雨，竟有一两道残影闪现于半空，在巨鳄背部上下游弋，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如同暴雨打梨花。
　　刀光闪烁如数十条飞腾的银龙，狠狠撞击于那尸体上，竟扬起好几阵大风，呼呼作响，鳞甲哪可能承受这等压力，被刀光震碎，仅仅数刀，便将那戾齿鳄的兽皮都给剥了个干干净净，鲜血四溅，血腥味蔓延整个灶房。
　　愈来愈快，刀光如万千闪电，此刻，肉眼已无法捕捉到那迅猛的刀刃，鲜血也再无法沾染上刀刃丝毫，刀划过空气，竟发出刺耳的暴鸣声。陈萍的刀依旧在挥舞，残影许久未散，宛如千手佛佗。
　　陈萍目光如矩，菜刀翻飞如雨，厉声道:“要快，要迅猛，但也要有度，将力量控制入微，以最小的能量发挥最大的效用！”
　　她俨然换了一个人，从先前的普通平凡，开始变得豪放不羁，刀的每一次挥舞，都在宣泄着某种狂野，放荡。
　　“刀意！”叶徇眼神微凝，他感受到陈萍的刀刃上略带一丝大道气息，虽然有些微弱，但依稀可见。
　　嗤嗤的刀气混在风声中，那戾齿鳄被漫天刀气袭卷，全身上下至少被剁成上万块细小肉片，每一块都厚如纸，厚度大小皆相同。
　　叶徇将两块肉片放于手中，细细查看，发现这肉片光滑平整，肉质密度均匀，不由有些讶异道:“观这肉片，看来陈姨已经控制入微多年了。”
　　说罢，便将肉片丢入嘴中，嗯……口感尚佳。
　　陈萍的刀也在这一刻忽地停了下来，依旧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威势却也久久不散。
　　陈萍沉默了一会，似是在回味刚才的意境，忽地又转过了头，双目紧盯叶徇，严肃问道:“刚才，你学会了几分？”
　　“大概有其四分意境。”叶徇略一思忖，答道。
　　陈萍眉毛一挑，眼中却露出了一丝不敢置信之色，“当真？”
　　“我骗您做甚，那岂不是自讨苦吃？”却见叶徇微微一笑道，眸光中充斥着自信。
　　陈萍不由来了几分兴致，说道:“耍几下来瞧瞧。”
　　叶徇也不说话，只是从那木桶中取出条鲜活的鱼，拿起菜刀，也不动，任由它活蹦乱跳，而不阻止。
　　叶徇屏息，目光却停留于那仍在蹦哒的鱼儿身上，那鱼儿正要蹦出砧板时，它一跃而起，鱼尾紧贴于鱼肚的那一刹那间，叶徇也动了。
　　一刀，快准狠，直接开膛破肚，鲜血淋漓。
　　又是数刀，速度如风，刀刃紧贴尚处于半空的鱼身，几乎融于一体，大片鱼鳞飞溅，直接剥去全身鳞片。
　　鱼离砧板还有五寸远时，一刀轻挑，刀尖顺势挖出内脏，在鱼落于砧板上时，鱼鳍也已被处理干净，整条鱼也变成数千生鱼片，但仍有些许鱼鳞残留于其上，当然，这是叶徇故意而为之。
　　正所谓控制入微，叶徇把握得恰到好处，不多不少，正好四分意境。
　　陈萍双目圆瞪，脸上多了几分震骇。
　　她才教叶徇一年的刀功，便已能领悟四分意境？
　　这套刀功，乃陈萍入世修行多年的得意之作，即便是天才，也几乎不可能在一年之内悟到一分意境，更别说四分了。
　　而陈萍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传授叶徇仅仅一年多的时间，叶徇便能悟到四分，着实令人震惊。
　　忽地想到些什么，陈萍的脸上却多了几分了然，心中暗道:“天降神子之体质，悟性皆要比寻常人强大，能够达到此等境界，确也是有些不足为奇了。”
　　想到这里，陈萍却冷静了下来，面色有些严肃道:“刀法仍旧差了不少火候，速度太慢，在控制入微这一方面更是没有做好，你且看这肉质，大小厚度不均，就说明力道把握不住。”
　　她拿起几块生鱼片，细细为叶徇讲解，不时放入嘴中细细品味，将肉质的不足告之叶徇。
　　看着陈萍的语气和脸色，叶徇一阵恍然，心中暗道:刚刚陈姨一脸惊讶，显然是认为我居然仅仅只能够领悟到四分意境，随即却又变得严肃了不少，更加说明了我没有达到她所期望的要求。
　　叶徇这般想着，不由感慨:看来这个世界的修道门槛提高了不少，自己还表现得不够优秀啊，下次得多露几手了。
　　于是，他表现出更加虚心听讲的模样，却不由让陈萍一阵满意。
　　“不错，没有因为领悟到四分意境而骄傲自满，反而虚心求学，真不愧是修道的好苗子！”陈萍望向叶徇，越看越是满意。
　　“今日的教学便到这里，好好领悟罢！”陈萍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这是一种鼓励，但落在叶徇眼中，恐怕又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二人在灶房内忙活起来，好一阵子过去，灶房内的肉香也逐渐飘出，一盘盘菜也被呈到餐桌上。
　　吃完饭后，却见焦神扬搬出了好几个漆黑的大罐子，内存有红色的液体，这是他这些年收集的各种凶兽的精血，有蜈蚣，巨蝎，各种毒蜴之精华，又有含有一丝鹿蜀神血的灵兽之血，全都倒入一个可容数人的三足鼎中。
　　接着，他又从屋内取出了不少名贵药材，加了进去，并往下堆了不少柴火，焦神扬全神贯注地盯着鼎中之物，以自身灵力不断搅拌，不时投入一些药材来中和鼎中之物。
　　鼎中的液体略显粘稠状，里面的鲜血在各种药材的混合下却变得黑乎乎的，如墨汁一般，气味难闻，令人作呕。
　　除此之外，焦神扬又拿出了夔兽的脊骨，猛虎的虎鞭，以及一些较为珍贵的凶禽翼骨，只见焦神扬用力一握，费了好些劲，才将其磨成粉末，倒入三足鼎，顿时间，鼎中液体剧烈沸腾，不断有气泡浮于药液上，“噗通噗通”地破裂。
　　大抵过了一个时辰，焦神扬这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停止炼制，鼎中药液却呈紫黑色，看起来十分粘稠。
　　这是焦神扬精心为叶徇所准备的药液，乃是他努力了好几年才得以炼制而成，可见他对叶徇的重视。
　　“二蛋zi，过来泡药液了！”焦神扬朝屋内招呼一声。
　　“嗯！”
　　叶徇依言而来，却见焦神扬指了指身旁的那三足鼎，叶徇顺着焦神扬所指之方向一望，眼眸却不由一亮。
　　焦神扬看向叶徇，咳嗽几声，一脸严肃道:“此物乃我耗费大量时间与精力，集万灵之精血和各种药材，精心炼制而成的【万灵液】，可令你成功破境，待会儿你且爬入鼎内，运气吸收鼎内物质，我运功助你一臂之力。”
　　叶徇闻言，不禁满头黑线，这焦神扬吹嘘的本事倒是不小，鼎内所蕴含的凶兽之精血与万灵之血能有可比性吗？这等指鹿为马的手段，叶子渊表示自愧不如。
　　若是以万灵之精血铸造道基，恐怕要不了几年就有焦神扬那般境界了。
　　但这里面的东西倒也勉强能用，叶徇这般想，却也已经迫不及待地脱下了衣裳，露出了光亮并隆起的肌健，朝霞灿灿，照于其身，一阵闪烁，宛如碎金一般。
　　焦神扬虎目微眯，盯着叶徇，告诫道:“若是感觉到疼痛，那便证明此药液有效用，即便是疼痛难忍，也切不可从里边蹦出来！”
　　“我自然明白！”叶徇答道。
　　待叶徇全身浸入那【万灵液】之后，焦神扬突然运功，催动自身灵力，化为灵火，焚烧三足鼎。
　　叶徇只感觉一阵剧痛遍布全身各处，如针扎一般，刺入周身穴位，他却面色依旧如常，一呼一吸，带有一种独有的韵律，全身刚而不僵，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只见他盘膝而坐，除头之外，其余地方皆被液体浸没。
　　他以最基本的呼吸吐纳之法，不断吸收其精华来洗筋伐髓，净除肉身中的杂质，以保持肉身无暇之境。
　　叶徇并不急着冲击境界，他要使道基完美无暇，绝不能渗杂一丝杂质。
　　许久，这药液也开始逐渐失去了效用，叶徇的身体被药液刺激得有些疲惫，但面色依旧淡然如初。
　　“泡也泡完了，该去后山训练了！”
　　焦神扬摆了摆手，却见他早已经走出数丈远，叶徇连忙跟上去，与其一起前往后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