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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春风起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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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年,一千零三十六年。
  大宋疆土之上,有座名叫金陵的城邦,城中有着一条商客来往众多的街道,街道中央的拱桥下有着一条长河。
  因为一场秋雨的缘故,这条长河,这座石桥,这条街道,以及金陵这个大宋最为富有的地方都是透着一股肃杀之意。
  漫天的枯叶不断从树枝上飞落,带着些许水渍铺满着这个街道,看起来很像无数被从水里捞起来的金块。
  当然,没有人会认可这种比喻。
  除了个别人……
  比如白来……
  好吧,谈不上认可,只是眼睛比较亮而已……
  作为一名酒铺的老板兼伙计,要支撑这么一家破酒铺,对于他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确实比较麻烦。所以,即使他是个视钱如命的疯子恐怕也不足为奇。
  起初,他刚租下,来时这里面的灰尘挺多的,桌椅也都比较破旧,有几个还缺了一截桌脚,但都被他所一一解决了。
  比如去外面捡几块较为平整的石头垫在桌脚下或者拿些杂茶叶去跟隔壁王大爷换几本不用的书……
  虽然如此,他这里的生意却依旧不是很景气。
  普通人避之不及,有钱的、当官的则瞧不上。
  除了偶尔会进来乞讨一番的几个乞丐和把这当成流浪窝的猫狗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活人了。
  有时,他也会想,自己当初肯定是脑子被黄金砸了才会花二十两银子买下这座茶楼。
  不过好像确实找不到比这更便宜的了……
  那些说书人不是经常说精诚所至,黄金遍地吗?为什么在自己眼前的只有黄色的叶子?是自己运气不好,还是人品不好?好像也就只偷过一只鸡,几颗白菜,几根萝卜,几袋米和……嗯……好像偷的是有点多……
  当然,有时他也会生出把酒铺卖了,大不了亏点银子,总比饿死的强之类的念头,却总没有行动过。
  他仍旧在维持着这家酒铺。
  躺在竹椅上,轻轻的摇动着,望了望地上的叶子,又望了望那片红透半边的天,低声说道:“就只会落叶子吗?”
  “有本事给我落点金块……”
  “或者给我送几个富家少爷来也行……”
  “真的要穷疯我吗?”
  ……
  “等你死了自然都会实现。”
  太阳渐沉,原本这座茶楼此时更不应该有人来,却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真的听到了白来的话,不远的夕阳下竟然真的走来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约莫和白来差不多大,眉眼如画,肤色白皙,生的如一个女娃。身上穿着镶着发光的金边的金衣,胸襟前嵌着几颗白色的棱石,闪烁着彩色的光,一头细长的黑发可能因为经常梳洗的缘故,看起来非常柔顺。
  唯一的瑕疵,就是其脸上那显得有些漠然的神情。
  不是天生而来对万物的漠然,而像是经历了某些苦痛的经历,将自己的所有的情绪隐藏在内心,不受任何事影响的漠然。
  这是一个有钱人,也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白来看着逐渐向自己走近的耀眼少年,双眼缓缓眯了起来,却没有起身去迎客,假意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心想不是让你送个麻烦来……
  少年是金陵城知府的儿子,是金陵城最有钱的人家的小公子,但不知为何总是对他冷眼而对,似是非常厌恶他。
  尽管如此,少年却并没有做出表达他对白来厌恶的直接行为,比如找人把他围到一个巷子里,收拾一顿,再放几句狠话,或是直接将他赶出金陵……
  反而,他每个月会给白来送一大袋银两。
  就好像白来欠了少年的钱,少年又怕他饿死,还不了一般。
  ……
  金衣少年看着白来的这个动作,细眉微挑,靴子踩着地面上的落叶逐渐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只在短短片刻这声音便已经到了白来的身前。
  白来稍稍睁开一只眼看了一眼已经到自己身前的金衣青年,接着又闭上。
  然后,他的整只椅子便开始了剧烈的摇晃。
  白来起身,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对着金衣少年说道:“这样很没意思。”
  金衣少年面无表情,又踢了一脚竹椅。
  “我欠你钱了?”
  白来翻了个白眼,知晓自己跟这个少爷说再多也没用,于是再次躺下,恢复了先前慵懒的神情,又打了个哈欠,说道:“打烊了。”
  金衣少年看了他一眼,微嘲道:“你开过张?”
  “有肯定是有的。”
  白来睁开眼,想起前些天金衣少年从被拖进青楼的情景,认真的说道:“肯定是你光顾着去青楼看那个清倌儿了。”
  金衣少年眉头微皱,白皙的脸有些红,垂在腰间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了起来,但想到在府里老爷子对自己的嘱咐,强压着心头的怒意,伸手解开了系在腰间的细绳,向白来扔了一袋银两过去,旋即冷声道:“老爷子给你的。”
  白来看着对着自己面门而来的布袋,抬起一只手,逆着一股轻微的凉风,接住了那个沉甸甸的布袋。
  他轻轻拉开布袋口的两根细带,一道闪亮的光芒便在即将消失的夕阳下射进了他那双并不怎么明亮的黑眸里。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
  白来移开了落在袋子里的目光,看向了金衣少年那张冷漠的脸。
  “你不需要明白。”
  “我又不是傻子。”
  “现在是了。”
  “我以前是不是做过让你们家不高兴的事?”
  “以前?”
  白来从竹椅上起身,狠狠的晃了几下袋子,听着里面的响亮清脆的撞击声,低声说道:“败家,太败家了……”
  一声响起,茶楼后的水面上绽开了一蓬水花,白来捂着心脏的部位,往后佯装踉跄的后退了两步,神色苍白。
  “你记得以前?”
  金衣少年的靴子带起一片落叶,从白来的身旁经过,又停下,眼神逐渐变得与还未来临的寒风一般寒冷。
  白来双目空洞,视线一直落在方才那个装满银两的袋子落下的水面,似乎是没听到金衣少年的话。
  丢银子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可他还是很难受……
  “你记得以前的事?”
  一阵凉风忽起,周边的柳树落下几片枯叶,街上的落叶纷纷而动,缠绕着两人,隔开着两人。
  白来偏过头,说道:“我俩认识吗?”
  他现在心情有点不太好。
  金衣少年微微一愣,转过头,冰冷的目光透过正在他俩中间飞舞黄叶看了白来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重新踏着满地的声响走了。
  “不认识。”
  “那就好。”
  ……
  天边的红霞将尽,随着少年的低语,门口那张竹椅的消失,以及时间的流逝,笼罩着金陵的残存光芒逐渐被黑夜所吞噬,直至地上亮起万家灯火,天上出现明月与星辰,才彻底消失。
  “每天转来转去……”
  “你这个做天的不累么?”
  酒铺中点起了一盏油灯,一名少年伏在案上苦读了起来。
  “修行……”
  “嗯,不要银子,能赚银子……哪有这么好的事……”
  一张满是刻痕的书桌上,摆着一盏冒着淡淡黑烟的油灯、一本卷了角的旧书、一个……没钱的人。
  “有风险,怪不得做这行的人少。”
  白来皱着眉,仔细的看着旧书上的每一个字,仿佛在思考如何解决某个非常复杂的问题。
  一丝丝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落在白来的拿着一页书的手上。
  “纳天地于内……”白来低声说道:“难不成要我把天地给炖了?”
  “哪来这么大口锅?”
  街上,清凉的晚风轻轻吹动着窗纸,发出细微的抖动声。
  白来用手撑着脸,低声说道:“小胖子的东西果然不行。”
  “我还是继续卖我的酒算了。”
  他用两根手指拈起书的一页,推开窗户,将其如垃圾般丢了出去,起身离开身子底下微凉的黄木,眼中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修行的狂热或者惋惜之色。
  世人都渴望修行。
  即使此途不比仕途的高官俸禄,行商的财源广进,却仍然有数不尽的人为此。
  因为这两个字代表力量。
  在如今这个天子昏庸不堪的年代,唯有力量和数不尽的银两黄金才能自保。
  而数不尽银两黄金对于大宋许多户普通人家来说则是太过遥远。
  他们连温饱有时都解决不了,谈何花钱买命?
  即使卖儿卖女卖妻,恐怕也只能苟活一时,说不定过些日子,便会有人在半夜的某时用刀子叫醒你。
  于是,人们开始对明天这两个字充满了恐惧。
  但,夜晚不会永远存在,太阳终将会升起。
  修行二字在某些人的煽动下,成为了替代明天,或者夜晚的太阳。
  因此,市面上便出现了“感知集”这一修行书。
  由于价钱便宜以及心中那份不安在作祟的缘故,这些书卖的出奇的好,从事的商户大多赚了超过五指数的银两。
  并且,据说此间有个官家为了不让自己的仙缘被分给别人,便将某一天的书全部买光了。
  修行二字也便由此在大宋火热了起来。
  可白来并不在乎修行。
  他也从未想过要修行
  他看那本书也只是想找到一血自己身上某些问题的答案。
  ……
  书在晚风中嗡嗡作响,纸张不断向后翻腾,然后落地,接着窗外响起了两道不同的声音。
  白来的脚步一顿,想了想,又转身走到那张简陋的书桌旁,再一次支起窗户。
  “你这是在挖我家墙脚吗?”
  “她不见了。”
  窗子下的阴暗地方中有着一抹白色,看起来很大很显眼。
  白来站在窗旁,没有开口去问他是谁,因为他知道他是谁。
  因此,在短暂的沉默后,他说道:“怎么了。”
  “她白天好像被欺负了。”
  窗户下隐隐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在原本凄凉的风中显得格外可怜。
  “谁?”
  “学堂的学生,据说是谢家的小公子。”
  “怪不得……一根不多吧?”
  “一根?”
  “那两根。”
  “成交。”
  ……
  白来将窗户缓缓放下,走到床旁将脱下的外衫穿上,说道:“先回去,找到给你送回来了。”
  “嗯。”
  细微的衣袍抖动的声音在风中逐渐消失,窗外的那道矮胖的身影向着街上的某处走去。
  白来轻轻叹了口气,站在门槛前望着天空中的月亮与星辰渐渐隐于黑云之后,心想等下应该有雨……
  又得忙一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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