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山间小路
　　从破败庙宇后面一直走，我们走到了山路。看地图的话，这座山前段和后段比较平缓，但是中间有一段特别高的路。那里甚至还有两边是悬崖的路.....看来要多花上几天。.....总之，现在正在走的这段路还算是相当的轻松。两边都是树林，脚下的路稍微有点湿。.....水分相当充足。我看完了地图，把地图折叠起来，放进大衣口袋里。
　　“那个....卡帕，”
　　“？”
　　往后边看去，气喘吁吁的普赛越走越慢了。.....也没办法，毕竟他背着行李。还有西塔给他的弓箭。他的行李比我多很多，所以干脆就全交给他背了。我站定在原地等着他。
　　“休息一下.....吧.....”
　　“.....好吧。”
　　我身边有块很大的石头，让我靠上去站着等。他则是原地坐了下来。然后，他靠上了行李。他的淋漓大汗一下就被秋风吹干，....这是马上就要变成东风的秋风。
　　“冷吗。”
　　“啊，啊.....不，不。....”
　　他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否定。....怎么可能，只是他专注于呼吸，没有注意到吧。以他那副身体来说，可能会感冒。我看着不断大口喘气的他，总觉得他样子有些滑稽。......不过很快，将要去哪里，这个一直我思索着的问题又浮现了上来。我又看向了无尽的树林。
　　“那....卡帕？”
　　“？”
　　“有想好，去哪了吗？”
　　“.........”
　　我懒得回答他。从地图上能看到那里有诸多小镇村落，一下子给出那么多选择，怎么可能.......不过，我一直在意的月神教，他们会是在哪个村落呢。....之前问一下西塔就好了。
　　“哈——.......”
　　他喘到快要平息下来的时候，舒了很长的一口气。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天上。.....蓝天被一些树叶树枝遮住了一部分。这是挺窄的山路。不过........
　　像这样看去，他真的一点都不像是巫师教出来的啊。我有一种预感......算了。我闭上了眼，轻摇一下头，忘了这件事。我离开了石头，检查一下后背。.....果然，黑色的大衣上面被抹上了一块白斑。我伸手去擦。
　　“呐卡帕，”
　　“？”
　　“你到时候也是做医生吗？”
　　“是啊......这个......”
　　转回视线，我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他对于将来的打算这方面的事情问得太多了。那些地方正如西塔所说，可能不太安定。做这个职业......至少在融入进异乡的时候不能做这种职业。更何况我最拿手的还魂术，可不能轻易使用。.....不过我应该可以使用治愈受伤的法术。我伸出右手，看着手掌。.....巫师说过，伤患处法力越是活跃，治愈得越快.....
　　“卡帕？”
　　“，”
　　“我休息好了。”
　　他站起来，然后用力背起了行李。.....那好吧。休息时间就到此为止.....
　　“走吧。”
　　“恩！”
　　他笑着跟了上来。......如果是德尔塔此时就微笑出来了，是西塔的话就喝一口茶了吧。.....我并没有那些多余的习惯。在这点上，我或许和巫师是最像的吧。....我把手藏在口袋，转身就开始往前走。.....虽然不是因为冷，我有个用兜帽遮住一些视线的习惯。不过确实也挺冷。
　　“阿嚏！”
　　从后方传来，他朝着树林打喷嚏的声音。说实话，我们为什么没有用马车呢.....只是因为没有想到。总之，既然他拿得了就让他拿好了。.....谢天谢地的是，他没有叫苦不迭。虽然想表达自己很累但是不会轻易说出口.....这样的帮手很不错啊。
　　“那个.....卡帕，”
　　“？”
　　“我最近弓箭水平有很大的提升了。”
　　“是吗。”
　　“要看我展示一下吗？”
　　“不。不必了。”
　　我头也不回地回答。听声音，他一边说话，一边脚步不是特别稳的样子。前面是一个小坡.....我有种预感。.....难道是因为普塞的腿会骨折之类的吗.....
　　“少说点话吧。”
　　“啊，好.....”
　　我率先走上了山坡，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以后.....看向身后，普赛也低着头前倾着身子往上走着。不过脚步有点踉跄.....没问题吧。我仔细看着他的脚步。
　　“别动！打劫！”
　　左边传来了声音。我看去.....从山坡下面有人架着弩对着我。就是那个人边上的人出声喊的。打劫吗.....就凭一把弩？我转过身，无视着一脸茫然无措的普赛，正面对着他们。
　　“该不会以为只有我们吧？”
　　他又这么说着，指了指我后面。......有点麻烦了吗。后面的石头上面也蹲着人。从什么地方爬上去的吗。不过，那个人应该也不是出面说话的人。我把头转回了刚刚开口的人。....总之，我是打算先试图沟通一下。
　　“你的伙伴，带着很多东西嘛？”
　　我看向了普赛。他把行李扔在了地上，自己一动不动地站着。......我可没有对付他们的同时保护普赛的本事。这点程度我有自知之明。
　　“你要钱吗。”
　　“全部。”
　　他不动声色地这么说着。.....你们就是这么和人交涉的吗....
　　“你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他慢慢点了点头，一边开口。
　　“所以我要全部。”
　　......没办法说吗.....我看向普赛。
　　“你能露宿吗？”
　　“哎？啊，我......”
　　“他不能也得能。”
　　“......”
　　再度看向交涉的劫犯，他的表情很严肃。.....旁边那个人，看手上动作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做了。而且，没有猜错的话.....我瞄了一眼他的眼睛。
　　他应该有过取人性命的经验。当然不是魂魄，是躯体。
　　“普赛，把东西给他们。”
　　“哎？”
　　还在迷茫吗.....我看向他。他立刻反应了过来。然后他慢慢蹲下.....腿还在发抖。用同样发抖的手拿起了行李。......他腿软了啊。拿到行李以后，他们一边盯着我们，一边退后离去。当然，我怎敢乱动。普赛的话，失去了行动能力。
　　“.......”
　　看不见他们以后，我叹了口气。普赛也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坐到了地上。
　　“那个......卡帕......”
　　“我明白。”
　　“接下来我们该”
　　“我明白。”
　　“.......”
　　他见我没有交流欲望，转头过去垂下了头。......我虽然不会特别慌张，但是忧伤还是会有的......这之后该怎么办吗.....我向后退了几步，靠上了石头。手上能感觉到，还握着同样放在口袋里的地图。地图上，接下来到这条路的尽头还有很远。现在的话，感觉更远了。
　　“为什么......”
　　他摸着地面这么说着。......大概是西塔之前说过的，那边的城镇里的人们的骚乱的影响吧......竟然会波及到这里......我又叹了口气，看向了天。
　　看到了白色的云。我本来就不多的，想要带着的东西，被来历不明的人，什么都不懂的人就那样夺走.....仔细想想，逐渐有一种....怒意吗。有点让人烦躁。而且不能挽回，更增添了烦躁感。
　　“卡帕，”
　　突然有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向了普赛。
　　“那个.....虽然可能有点冷，我们露宿吧.....直到到那里.....”
　　“.........”
　　是啊。我也不想走回头路。又不是做不到一路露宿到那里.....
　　“那我...现在去打猎！”
　　“等等。”
　　“？”
　　“你没有武器了吧。”
　　“啊.....”
　　他原本想趁此机会展示射技吧。现在又失落下去了。那我来吗.....但是吃肉的话太麻烦了，还需要想办法生火。
　　“我们吃植物。”
　　“哎？啊.....”
　　我一转身，准备先走。顺便补充一句....
　　“生的。”
　　“哎？！”
　　如我所料，他惊慌失措。
　　.........
　　................
　　......................
　　......露宿吃草的日子，稍微有点不堪。不过没关系，现在到头了....应该。我站定下来。左右两边都变成了很普通的树林，平缓的林地看上去比前面的路更有安全感。而且树比较稀疏，种类各异。
　　“啊——到了到了——”
　　普赛伸了个懒腰。.....毕竟是早上，我们今天醒来就走了一小段路就到了。他走到我身边，和我一样看着眼前的小村子。.....人看上去没有那么多，小路尽头前方就是，有几个茅房，也有普通木制房子，也有砖制，在前方空地上围了一个弧线。所有的大门都朝着这里。.....不像是年轻人住的，那种感觉吧。就像印证我的话一样，时常进出一些老人。
　　“呃！有吃的！”
　　他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就要往前跑去。我把他的肩膀一把抓住。然后顺着他的眼神.....在右前方的茅房前面有个小摊，上面放着展示用的烘焙食物。.....我也明白他肚子里全是难以消化的东西，但是.....
　　“....不是免费的。”
　　“啊......”
　　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大概有一种冲动驱使着他忘记了这点吧。
　　“那个.....抱歉，有点头晕....”
　　“是吗.......”
　　他退了回来。很明显地失落了下去。.....以物易物吗.....这里能找到的猎物都是他们能轻易获得的，要想要那那些东西换食物的话很明显，我们是做不到的。普赛踉跄地往边上走了几步，坐到了地上。靠着一棵长得离小路近的树。....他现在很明显已经精疲力尽了吧。.....搞不好可能会对他诅咒有影响.....不能让这种情况持续太久。总之......
　　“普赛。”
　　“？”
　　“你在后面待着不要动。我去问问看。”
　　“哦.....”
　　他有气无力地回答着，然后撑着地面站起来，脚步随便地往后走去。同时，我往小村子里走去。......就我看来，应该会是很讲道理的居民们吧。我往他刚刚看着的食品摊那边走去。.....一路上，感觉到了不少视线。
　　“摊主。”
　　从房子里面逐渐走出来一个人。......神色不太好。她上下打量了我一遍。
　　“你有钱吗？”
　　“........为什么这么问？”
　　......这个问题太直接了，我只能保持不动声色地绕弯回答。摊主用鼻子叹了口气，往边上的椅子上坐下。
　　“最近日子不太好过。”
　　“...”
　　看着她移开去看树林的眼神，能感觉到.....她遇见过我们之前遇见过的那些人。....也就是说，她也被打劫过吗。还是说有更大的威胁吗....她并没有更多反应，只是看着树林。
　　“那好吧。.....我是个医生，有什么麻烦随时可以来找我。.....”
　　我说完就转身离开。.......仍然是那边惹出来的祸吗.....我又稍微有了一点烦躁感。仔细想想，没钱得不到食物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不知为何，就是想把矛头指向西边的城镇。.....我叹了口气。.....这样想下去，连我都可能变成那样的人。算了吧......
　　我走回普赛那边，他很听话地坐在树林那边，靠近小路的地方。注意到了我，他抬起了头。
　　“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啊......”
　　他沮丧地看着食品摊的方向，然后发起了呆。.....他什么都没有在想，是真正的发呆。....食品摊那边，摊主仍然坐在那里。然后，视野的一角，有一个木屋里面有个老头走了出来，弯着腰，去左边的一口井边打水。....井并不远，他只拿了一个桶。这边看去，秋风吹起了他穿得不多的衣服。
　　“普赛。”
　　“....”
　　“普赛！”
　　“啊！.....”
　　他终于注意到了我叫他。然后他甩了甩头，手按着肚子。是饿了吗.....
　　“你今天还不能吃东西。”
　　因为他吃的可是草。不会轻易就消化。他轻声说着知道，转过了头去。.....我的话，还算可以吧。至少现在还能冷静地分析.....再过几天实在是我也撑不下去了。我转过头去，看向我们来的方向。......什么都没有，只有不断零落下来的树叶。我发现我已经无法集中精神看着树叶飘落的轨迹了。.....好像有什么声音.....马车吗。
　　“普赛，进去点。”
　　“？”
　　“躲在那棵树后面。”
　　我朝着一棵比较粗的树指了指，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慌忙躲了过去。....是离小路不远的一棵树，不特别留意的话应该注意不到。同时我也挑了一棵树躲了起来。....至于为什么要躲，我自己也不知道。
　　马车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然后下坡了，进入了视野。逐渐开近.....从装饰来看，是贵族.....不，也有可能只是有钱人吧。马车开得不是特别快。隐约能听见车内的声音。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呜啊——感觉买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别整天想着这些了。你可别把家里钱都败光了啊。”
　　“知道啦。爸。但是这两天不是我生日出游吗？”
　　“哼。....总之过了这里再说吧。”
　　这句话听得最清楚，因为开到了我面前。然后逐渐进入了小....说是村落也太小了。小集市吗？他们速度不变地从中间的小路穿过了这个地方。逐渐远去。.......我转过身来，靠上了树。....衣服的整洁度的话早就没有在意了。现在环绕着全身的无力感让我无暇顾及那些事情。我也和刚刚的普赛一样，发起了呆。看着前面斜上方。有很多，摇摆着的枝干......
　　“啊——”
　　带着什么东西落上叶子堆的声音，普赛一下子躺在了地上。.....他的话，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在意整洁度。我也顺势坐了下来，靠着树，坐在树根上。.....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想要更接近一点前方树林深处的感觉。虽然后面的小路上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我屈起一条腿，左腿向前放直。如果右腿不屈起来，身体就会往前滑。其实是想两条腿都伸直的。.....我拿出地图，右手肘撑着膝盖，看着。
　　现在我只看得到上面画着奇形怪状不规则的各种线条，还有一块块的颜色。还有很多字。没捏住的边角被风吹了起来。一阵一阵地。之前看的时候当然也是这样的情况。所以这张纸已经变得非常皱了。......左手举久了有点酸，我放下了左手。纸一下子整个掀了起来。只剩下右手手指在用力.....
　　......想放开右手手指，让地图就这样随风飞走。
　　............
　　....................
　　我们就这样一直呆到了夜晚。我什么都没在想，但是普赛则是睡着了。看向他就能在黑暗中隐约看见他的肚子起伏。.....他还没醒。我站了起来。....腿很麻痹。用不了力.....实在是，坐得太久了吗。我撑着树干，让腿就这样支撑着身体，一动不动。
　　......一用力就会有一种相当强烈的酥麻感。痛，痒，麻，这种感觉是最能让人产生无力感的感觉......不过这个治愈得很快。
　　稍微好了一点以后，我一步一步，拖着地上的叶子，走到普赛的边上。久坐了的关系，头昏眼花的情况也稍微好了......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了。地上的一些树叶反着月光。
　　“........”
　　他似乎醒了。我看着他试图睁开的眼皮。
　　“？......卡帕.....吗....”
　　他眼皮一眨一眨的。我能感觉到他还没有能够完全看清我的样貌。.....当然了，因为我的兜帽阴影在夜晚能几乎完全遮住脸。我等他意识到了夜晚了，这个事实了以后，开口。
　　“普赛。”
　　“？”
　　他慌忙爬起的动作被我打断，一手撑着地面，撑起半个身子。我能看出，他现在稍微有点喉咙发痛。.....很正常的情况。
　　“去找尖锐的树枝来。”
　　“....？”
　　“然后我们，往西边去。”
　　“.........”
　　他没有理解，但是也没有露出更多疑惑。因为他注意到我已经有我的想法了。他点了点头，就站起来，去寻找树枝了。.....我也是，才刚想到这个主意不久。入了夜，我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些。.....我转过身，面向小路站着。夜晚这种路相当阴森，普通人应该没有胆量单独出入。.....因为是秋天。
　　“卡，卡帕！”
　　后面传来了折断树枝的声音。.....我必须动手了，趁现在还有精力。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想着白天经过这里的马车，越是感到急切。想到车上的装饰，父子的对话，他们无视着集市赶路的样子......普赛跑了过来，把树枝交到了我手里。
　　.....他们的灵魂和身躯我并没有任何兴趣。但是我想看看，当他们遇上了抢劫会怎样。
　　“普赛。”
　　“？”
　　“我们接下来做劫匪。”
　　“哎...”
　　“我们只拿走需要的那部分。其他的东西，往镇上街道小路上扔。”
　　说完我就往前，走上了小路。随后，普赛也跟了上来。
　　“真的要那样....吗？”
　　“我已经不认为那是错事了。普赛。”
　　“.......好！”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来了兴致。我则仍然没有表情变化。我在迅速地假设着所有会遇上的麻烦，问题。......我们在寂静地只有风声的黑夜中往小路上走。.....风声比白天的时候响。
　　因为黑暗，所以我们并不知道路况详情。只知道走了一段左右种着树砌着墙的路。墙大概两三米高，树种在墙前，地上的泥土上。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个小镇。......很宁静。因为已经是深夜，有灯火的地方并不多。行走在这种小镇里，有一种无所顾虑的感觉。这种能让人忘记一切烦躁的地方......没有什么人喜欢还真是有点可惜。在前方，我看见了一个多盖了几层的房子。我站定下来，这里离那里有几十米，里面的人如果不是特别注意应该不会发现我们。
　　“普赛。拿块石头。”
　　“恩。”
　　他跑到了刚才来的路上捡了一块墙边碎石。....至少也是能砸破玻璃的大小了，他看来应该是理解了我的意思。我什么都没说，便往前走。他在旁边跟上。......走到那户人家的窗户边，我对着窗口方向轻轻晃了下头。然后，我把兜帽往前拉了一下，阴影应该遮住我整张脸了。.....普赛稍微助跑了几步，把石块一扔，随后他跑开了。我稍微用了点力，爬上了窗台。窗户是可以让我蹲下来跳进去的大小。
　　里面传出了动静。....我对他人的隐私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看来他们如我所料，被砸破玻璃的声音吵醒了。很快，有人说着话，慌忙地跑到这个房间。.....两个人吗。门缝的位置有光亮。他们带着蜡烛跑过来的。
　　“！”
　　是一对夫妻的样子。男的托着烛台。他们看着我，我看着他们。
　　“，.......，”
　　他们瞪大了眼睛。直视着他们的眼睛，我立刻发现他们只是普通人。现在完全被讶异所笼罩。我向前走了一步。他们反应了过来。
　　“你，......是.....？”
　　我并不想回答。而且，我感觉到他们此时的感觉了。....那就是一种全身都暴露在我眼前了的错觉。要说是错觉，也不一定吧。因为他们的灵魂和身躯是一体的。两者被暴露时的感觉当然就是一样的。向着恐慌中却无法动弹的二人，我又走了几步。我慢慢地举起了右手上握着的树枝，把尖锐的一端对着他们。
　　“带路。”
　　“？！”
　　说多了他们听不进去。所以我只说了两个字。花点时间，他们能理解我的意思。我视线仍然偏向斜下方。.....只是普通的抢劫而已，我并不想对他们多做什么。毕竟没有仇怨。
　　“啊，啊......要，要钱是吗....？”
　　那个女的跪下在了地上。.....用不着这样害怕。....什么的，我也不可能这样说出来吧。我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拿着烛台的人，点点头。
　　“好，好.....孩子还在睡觉，别吵醒了他.....”
　　他颤抖着腿向里面的房间走。......这句话，是对你们自己说的吧。我不记得我发出了什么响声。反而，我随时都是尽量保持安静的。就如同现在跟在他的后面，整个寂静的房内只听得见他一人的脚步声。我就像影子一样跟着他。他把我带到了一个地下的小房间。然后打开了其中一个柜子。
　　“就.....就这些了.....其他地方也就一点点.....”
　　....没关系。撇了一下头，示意他让开。他让开了之后，看着我把里面的东西全取出来，跪了下去。
　　“求，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
　　他低下了头以示诚意。.....所以说，没必要这么慌张吧。看着这样的他，我缓慢开口。
　　“我对你们的性命没有兴趣。”
　　“......”
　　他还是不敢抬头。.....原本还想让他帮我拿的。算了吧。我左手把装着钱的袋子拎了出来，并且故意洒了一点零钱在地上。他听见清脆的金钱洒落声，稍微抬了一点点但是还是没有完全抬起来。然后就这样不动。一直到清脆的声音结束。我对着这样的他，冷笑了一下。然后我转身就离开。不发出任何声音地。走回一楼，走回那个女的跪着的地方。....这点程度的黑暗还不至于需要灯火。所以我把他留在了那里没管。
　　......当然，这些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全部财产。这点程度的事情我知道。我也知道他故意隐瞒了更多的财产所在处。.....我只是假装没看出来而已。至于为什么.....掂量一下左手的袋子的重量就知道了。——这些就够了。况且我还给他留了修窗户的钱。
　　原路跳出窗户，普赛就在边上的地上靠着墙坐着。看到了我欣喜不已。我对着他晃了一下拎着的东西。给他听声音。他更加笑得合不拢嘴了。
　　“别笑了。藏两把在你的口袋里。剩下的扔在那边地上。”
　　我指着前面的黑暗地面跟他说着。他点了点头，从我手中拿走了袋子，然后跑向那里。我也慢慢走着跟上他。哼..
　　这下不用担心体力和精力了。我轻声舒了一口气，向着斜上方看去。不可思议......风是看不见的，但是我总觉得能看见一样。好像能看见那透明的轻盈的但是巨大的东西在狂奔。....快要冬天了，风力很大。它还吹着我的衣服，兜帽。感觉衣服紧紧地贴上了身体。我朝着风吹来的方向站着。吸入着这冷空气。
　　......然后轻易地就想起今后伙食无忧的生活......想起不久前还和我共同露宿的普赛，今后还是和他，即将过上不同的生活。.....明明是第一次来的小镇，却产生了一股温馨感.....然后，我一边的嘴角逐渐上扬了起来。
　　接下来....今天的时间就这样结束了吧。我看着兴奋地向这里招招手的普赛。他把那些钱零散地铺了一地。.....这样的话，明天会稍微吵闹一点吧。
　　..........
　　................
　　.....................
　　我不知道时间，但是我在一片昏暗中醒来了。.....当然，在这里生活的时候从来不需要知道时间。身旁，普赛在墙根裹着衣服仍然在睡。我们挑了一个有遮风性的墙角睡眠，当然，不避雨也不保暖。我就这样醒着，靠墙坐着。很粗糙的墙，这是这个小镇的南出口。至于为什么挑这里，地图告诉我那边有大都市。不过当然应该比不上西边的。以现在的我们还没法到达那里。....可能会被赶出来。
　　我站了起来，舒了一下身体。像这样的时候就会想到曾几何时睡在床上的感觉.....我摇了下头，定睛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普赛的睡姿，看起来总觉得是在床上啊。.......可是地面是坚硬的。......我们这几天在这段路上当拦路虎，打劫那些开着马车的或是看上去富有的人。....该叫醒他了。不知道别人会什么时候进出这里，今天要挑一个更靠近南方都市的地方埋伏。
　　“普赛。”
　　他毫无反应，身体一动不动。我朝着他腰部踹了一脚。
　　“！”
　　他瞬间全身一抽搐惊醒了。然后看到我才冷静下来。
　　“开始今天的打劫了。”
　　他听到这句话，一瞬间安心了下来。然后用力站起身。.....我们前几天买了点武器。我买了把小刀他买了把长一点的刀。....我们不需要弓箭。他做好准备之后，我把兜帽往前拉了一点。然后，我朝着前方——这条路的南端走去。
　　“不先吃饭吗？卡帕？”
　　“不。就当是晨练。.....早饭我们直接去瑟尔镇吃。”
　　我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着。....瑟尔镇就是那个南方都市。比这个小镇和港口小镇繁华很多。这么想着，我竟然有些期待这个新地方了。
　　“瑟尔镇吗....会是什么样的呢？”
　　他在后面边想边说。....他也是同感吗。像这样，对新地方的期待对我来说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奇妙的是，有个信任着的同伴的话就根本不会有任何不安。想到今后可能还会持续这样的生活.....我不禁嘴角上扬。不，我们的活动范围有限。不可能超出这几个城镇。而且....
　　“普赛，留意一下有没有对我们的通缉。”
　　“啊，哦。....真希望没有呐....”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左顾右盼。.....如果这样了还没有，那我还真是有点没面子。相比其他劫匪，做得不够多吗。.....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
　　“啊，有了。”
　　我只看着前面斜下方走路所以没注意到。普赛停下了脚步，看着右边的，小路另一边的墙上。上面画着通缉图，还标注了称号......
　　“夺财死神.....”
　　普赛一边读着，一边看了看我。.......
　　“也就是说是时候换地方了。明天开始我们就在瑟尔镇动手。”
　　“好！”
　　“......”
　　他又瞬间兴奋了起来。我无言地看着他。然后他的表情逐渐恢复。
　　“....今后要更加谨慎了。”
　　“啊，好。.....我会控制音量。”
　　“表情也要。”
　　“哎.....”
　　抛下一脸僵硬的普赛，我转身直接往前面走去。......天稍微有点亮了....然后是我们最敏感的声音传来了。前面有个转弯路口，那里另一条路往西南方向。....那么，声音是从哪来的呢。我站定在靠近路口的位置。......似乎是从右边这条路传来的。我示意普赛往前走，到右边这条路岔口的另一边守着。....不是第一次做了，我们都很清楚流程。.....车开到这里，普赛一下子跳了出来。马车急忙停下。马车夫疑惑地看着他。
　　“干嘛啊？”
　　“这个嘛.....能不能载我一程？”
　　“不行。”
　　“那好吧....哈哈....”
　　他挠着头靠近马车，然后抽出了刀。马车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就失去了前行能力——他把缰绳切断了。然后稍微砍了一刀其中一匹马，顿时所有马惊慌而逃。
　　“！？你？”
　　车夫惊讶地看着普赛，车内的人也探出了头。此时我无声地往前走。掩护着我的黑暗还没有褪去。要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
　　他们注意到我，理所当然地惊慌了起来。我举起右手拿着的小刀对着他们，他们顿时目瞪口呆无法动弹。对着这样的他们，我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他们无法反抗的距离.....马车边上。探出了头的人的惊慌被我一览无余。我不带表情地缓慢开口了。
　　“下车。”
　　他花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然后颤抖着手推开车门，小心翼翼地走下来，拘谨地站在我身边。我用刀对着他，看着另一名乘客。当然，她也下来了。然后普赛迅速上车找他最擅长找的东西，然后迅速给两个人搜身。
　　“....项链就算了。”
　　“哦。”
　　他把项链往地上一扔，然后拔腿就跑。而我自然也是跟在了他后面。我背对着他们，一步一步地往瑟尔镇的方向走。.....他们不可能耍花样。因为他们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刚才的注意力完全被我的刀所吸引住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无法反抗。走到靠近小路尽头的地方，他蹲在墙角数着钱。
　　“哇......这次好多.....”
　　“.......你拿太多了。”
　　“哈哈哈哈！.....”
　　他毫不在意地朝着我笑着。我也只能对着他苦笑着摇摇头。
　　“这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
　　好像是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他心急地拆了开来然而里面只有一个金属圆柱体。.....似乎没什么用。
　　“这个就不要了吧。扔在这里好了。”
　　“好吧。.....来，卡帕。拿着。”
　　他拿出两堆钱币给我。我顺势往口袋里放，然后手仍然插在那两个口袋中。....也是因为最近经常塞满东西的缘故，地图变得很皱了。然后他拿着那个袋子，往镇上跑去。
　　“沿着往南的路等我！”
　　我向着回头这么喊着的他点了点头。.......话说回来，做这样的事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已经逐渐变亮了。.....亮光从东方泛起，我朝着左边看去。......被墙挡住了。....这里的小路就是这种构造，没有办法。不过再走两步，墙上有洞。用途不明，但应该不是用来看风景的。从这里看过去的渺小世界.....有几棵树，树枝的间隙透出了很远的那个地方的光亮。
　　.....好像，最近很少看地图了。之前有事没事就会看，现在感觉已经把上面的内容看熟了。我拿出地图。然后当场把它撕得粉碎。......扔在地上似乎有点过分了，我把它们放在了洞里。......然后一阵风吹过，碎屑被吹散了。
　　树叶落完已有很久了，能再看到这幅场面......我没什么感觉。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是我的视线却被洞里还残留的，卡在缝隙里的碎屑吸引住了。没有任何感受，我只是发呆一样看着。......好吧，普赛还在等我。该动身去城镇里了。想必他此时还在一边奔跑着一边乱撒钱吧。.....已经有不少路人上街了。.......每次做这事，我从来都没有担心过他会被抓住。幸好，我的伙伴是这么一个不需要我担心的人啊。我又苦笑，......不，只是嘴角上扬起来而已。
　　......街上的路人有的疑惑迷茫，有的忙着捡钱。这也算是见惯了的场面了。我在这样的有点喧闹的人群中默默向前走着。.....现在的话，他们比较不容易注意到我。然后，我走到面包店里买了两个面包。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总之快捡吧！”
　　“好像是刚刚一个跑过去的人撒出来的。”
　　......总之，面对这种事情基本上哪个城镇的人都一样吧。我咬了一口自己的那份面包，继续往南边走。不过，果然是繁华的地方。大部分店铺这么早就已经开了。.....面包很干，所以我吃得有点慢。.....不过怎么说呢。我还挺喜欢这种走路方式的——喧闹着的人群中气定神闲地往前走，而且还有人在前方等我。
　　这大街很宽，左右两排店铺，路中间还有一些小房间。这个路中间应该是休息之类的地方吧。而且它下面是河流。一直发出着水流声。有些没有搭建小房子的地方河流就那样暴露出来。.....不算窄的河流，要过去还需要小桥。大概有四五米宽吧。给人感觉，就像是两条并排的大街。
　　“卡帕！”
　　前面，向我打招呼的普赛在人群的注视中往左边的小路跑去。我立刻停下脚步，往我身边的通往左边的小路走去。.....大部分人的视线应该是能避开的。然后，我们在另一处会面了。
　　“哈，哈.....”
　　他还是老样子撑着膝盖不断喘气。我把手中属于他的面包递到他眼前。
　　“哈哈.....”
　　接过以后他立刻吃了起来。.....狼吞虎咽。他应该很饿了吧。我们昨晚没有吃晚饭。我的话是没什么关系，按照在巫师那里养成的习惯，我一直都是饿了才吃。....到港口镇那里生活的时候则变成有固定的饭点，加上饿了才吃的。.....我们这个组合，他出力气比较多。好像有点难为他了。
　　“啊......吃了像没吃一样.....”
　　我苦笑着看着抱怨着食物量少的他。然后他转身看着前面......前面是海。不过这个都市港口在西端，这里只不过是观赏海景的地方。
　　“要过去看看吗。”
　　“哈哈.....”
　　他笑着往前走去。然后，这里到那个临海护栏前的沿海小路有一个坡，是草地。他快走着下了这个坡，然后一鼓作气冲到护栏上，手撑着看起了海。.....这样的动作不怎么需要用力来控制身体。他跑得很随便。我也走下去，到他边上也看着海。不过我没有拿出手来。
　　“很久没看了啊——”
　　“在港口镇的时候，没有看腻吗。”
　　“哈哈.....但是也是很久没看了吧？”
　　根本就不是很久。不过我也懒得纠正他了。刚做完一个高度消耗精力的事，想要这么放松下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是很正常的。我现在也放松了一切警惕.....除了护栏突然断裂之类的。不过基本上不会。所以我现在，又像发呆一样看着远处。
　　“......卡帕，”
　　“？”
　　“今天还要做吗？”
　　“......让我看一下刚刚拿了多少。”
　　双手拿着钱伸出口袋，......还有不少。而且还是金币。我把右手拿着的那堆递给他。
　　“拿着，你去换一套衣物。”
　　“好。.....有点浪费吧？”
　　“不。你的确需要换了。”
　　“呃......那好吧。”
　　他勉为其难地接过了钱。.....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这个城镇不会因为繁华所以物价就很高。
　　“啊.....海风好冷。”
　　他拿走钱之后，抱着肩膀面对着海，抖了两下。我也转过去。.....这点程度的寒冷的话.....我也稍微有点抵抗不住。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像这样看着呢。
　　“卡帕，.....我们是，不能定居的吧？”
　　“恩。”
　　“那.......就是说一直会东逃西窜咯？”
　　“......不，我们不会走太远。更大的都市去不了。”
　　“这个还不算大吗？”
　　我慢慢地摇了摇头。越是大的城镇，阶级性的区别越大......我们去不了那样的地方。....也就是说，今后我们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在去过的地方四处流窜。那样会很艰难....
　　“.....普赛，”
　　“恩？”
　　“.....今后，你再更谨慎一点。”
　　他看着我，我看着大海。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然后他笑了出来。
　　“恩。”
　　我也舒展开了嘴角。总之，今天就当是和这个都城打个招呼。今天的工作还是老地方，我们还是做拦路虎。
　　“等你买完衣服，我们回那条小路。”
　　“好！”
　　他用力地答应了之后回头跑去。而我，接下来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吧。希望他能快点。.....不过他不太会精挑细选的吧。.....时不时有路人经过。不过没有人特别留意这里。当然，我也没有特别留意他们。......但是普赛离开了的现在我开始留意起来了。刚刚一直无视着的大海的波浪，现在也开始从那里发现粼粼的波光的精美了。.....德尔塔绝对画不出来的精美画面，还带着浪声。......随着天越来越白，波光也在相应地变色。
　　.........
　　................
　　走到小路，已经是快中午了。....所幸没有高手能在短时间内记得他的长相，回来的路上非常和平。这个时段，小路这边也有很多来往的人。一般没人会挑这个时间在这里下手吧。我们也只是很平常地在走路。
　　“呃....卡帕，”
　　“？”
　　转身看去，发现走在我左边的普赛一直盯着刚刚路过的人手上的食物。而且还因此停下了脚步。其他的路人则根本没有当回事。
　　“你全用来买衣服了吗。”
　　“啊.....是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说是崭新的，但是这件深蓝衣服的布料，感觉无法支撑他的日常活动。
　　“....不太值得。”
　　“啊哈.....有点后悔了.....”
　　“少花点力气吧。”
　　“哈哈......”
　　看到低过头尴尬地笑着的普赛，我的脑中一下瞬间浮现出了“这样好吗”的问题。......一直做这样的事情真的没问题吗。.....突然，一种抑塞的感觉涌了上来。
　　“？怎么了吗？怎么不走了？卡帕？”
　　“.....”
　　周围的人群匆匆忙忙要走过这条小路。.....从前方分叉路传来了和这里不一样的气氛。我看着那里，同时开口。
　　“你吸引一下他们注意力。那里。”
　　“？......啊。”
　　他看向那里之后不久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因为我们对此已经很习惯了，所以每次有追缉的人来我们都会迅速行动。普赛跑向那个路口，而我快步往前走去。.......走了一段路，听见后方传来了叫喊声。我向后看去，......大概有四五个人。追着普赛往这里跑。总之，我先装作无辜的路人。剩下的就交给普赛了......是不可能的。四五个人的话不能完全交给他。所以我默默跟了上去。.....这种时候，如果他有把弓的话......
　　“喔————”
　　他一边叫喊着一边跑向了小镇。......真是个麻烦的主意。不过有慌不择路的成分在里面，也没有办法吗......我快步跟上去走到小镇上。然后，.....到我出场了吗。
　　我走到一个两栋房子之间的过道里。然后拿出绳子，一端塞进一面墙壁上，裸露出来的砖块缝隙中，大概有我膝盖这么高。.......我做这件事的全过程被边上一个坐在地上发呆的人看见了。......他没剪胡子，看不出年龄。....他就是盯着我看而已。
　　“等等给你封口费。”
　　“....”
　　他什么都没说，便转回了头去，继续发呆。于是，我拎着绳子另一端，坐到了对墙地上。和他一样，靠着墙坐着。......这里不怎么会有人经过，因为乍一看还以为是死路。.......声音接近了，我站起身，放开绳子。顺着声音来源走出过道。果然，前面普赛正向着这边跑来。他的后面时不时射出箭.....他们是带武器来的吗。一瞬间，他察觉到我了。然后，我走回了过道里。
　　........
　　“哈——哈——哈....”
　　普赛直接坐在了地上喘气。靠着墙。他现在已经连往这里看一眼的余裕都没有了。不过没关系。因为没有必要了......绳子足够长，我早就用这根绳子死死绑住他们四个人了。要不是我现在拿着弩对着他们，他们还会继续骂下去。此时他们只能撇开视线生闷气。....多半在懊悔着吧。这个不用仔细看就能知道。
　　“你们的武器，.....送我们一个吧。”
　　我看向普赛，示意他挑一个，摆在地上和我手上的弩。而他只看了一眼就转回头去。
　　“哪个都行吧。不是都一样吗？”
　　于是我踢了一把到他那边。
　　“普赛。”
　　“啊？”
　　我瞥了一下他们四个。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走过来给这四个人搜身。
　　“你们！？啧！”
　　......一两句怨言就让他们说说吧。普赛搜了一段时间，很快拿出了几个袋子。.....看上去不轻。我头撇了撇那个从头到尾在旁观的人。
　　“一半吧。”
　　“那么多！？”
　　“剩下来的你去买点午饭。”
　　“好吧.....”
　　他恋恋不舍地把两个袋子扔给了那个呆子。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看到了钱袋子立刻站了起来，朝着外面冲出去。我们都只能无言地看着他。
　　“.....数一下有多少，普赛。”
　　“啊，好。.....”
　　没数多久他就喜笑颜开。.....这氛围让我也不禁扬起了嘴角。
　　“总之，午饭多买点吧。”
　　“哈哈....，”
　　他一边笑着一边还是盯着钱看。.....该走了。我把手上的弩往四个人面对着我的那个脸上砸。然后带头离开了这里。
　　“喂！！松绑啊！”
　　“这两个强盗——！！”
　　“竟然还分钱给乞丐....？”
　　把那声音当做嘈杂到了极致的风声，我和普赛离开了这个小过道。.....我在心里祝福着那两户人家不会被噪音打扰到。普赛兴奋地直奔小路，打算去瑟尔镇。
　　“....去那里干什么？”
　　“那里的饭好吃啊！我之前注意到一家饭店，那香味.....”
　　他停下脚步，回头对着我解说着。....真亏你能注意到。
　　“怎么样？你也来吧卡帕？”
　　“.....好吧。”
　　.....什么时候吃饭这种事情也会让他这么兴奋了？想到这里，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而且微笑着。......不过，.....我站定了脚步，看着他无拘束前行的动作。
　　我又想起来不久之前的违和感。“这样好吗？”.....在心底深处，有一种抗拒感传来。这种感觉从一开始就有，而且越发强烈。虽然每一次行动的时候都会被我一下子抛开脑后。.....我们在做什么呢。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刚刚一直忽视着的季节性的寒冷，一下子传遍全身。就好像取回了身体的感觉一样。周围路人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和风声同化，变得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音量却提高了。.....我很熟悉这种感觉。这是冷静的感觉。然后，时响时轻的声音不断触动着我的大脑。....人的声音，干扰力很强。人的感染力也很强。......我想，我还没有做出什么错事。
　　无视着异样感，我往前走去。
　　...........
　　..................
　　........................
　　“阿嚏！.....”
　　深夜，该睡觉的时候普赛却完全睡不着。我坐在他边上，看着他。....我们还是在墙角过夜，我靠着墙坐着，他躺着。....最近两天的确比之前冷了很多。
　　“嘶.......”
　　他咬合着颤抖的牙齿，吸气，把冰冷的空气从齿缝之间吸入口中。然后感觉到了寒冷，一下子又哈了出来。这样的话，他多少会有些体内发寒。
　　“...别那样做比较好。”
　　“....的，的....但是....”
　　他连说话都困难了。....寒颤的确很难抵抗。他现在不断抖着，时不时大幅度抽动一下。而我伸出的手也僵硬了起来，皮肤变得光滑。寒风一吹上来有一种皮肤要裂开的痛感。这种季节很难治愈伤口。因为伤口处很难活跃起来。而且麻烦的是，连痛觉也会降低。
　　“睡不着啊....卡帕....”
　　“....我也差不多。”
　　“我们.....找个房子....”
　　“......”
　　“吧？”
　　“..........”
　　我叹了一口气，看向前方。.....这就是冬天的麻烦。普赛是普通人，抵御不了这种寒冷。因为这是连我都无法抵御的。现在的话，我还能勉强控制住身体的颤抖。
　　“下次.....多抢一点.......点....的....”
　　我垂下了视线。耳边，除了风声还有他勉勉强强挤出的只言片语。在我视线的位置，是刚刚为止还发着火光的篝火。....我们背着小路，在墙的另一面，草地上，点了篝火。而现在，只剩下灰烬。
　　“多抢.....一，一....的呃.....”
　　“买个房子。是吗。”
　　“啊，啊......”
　　他听见我代替他说完了话，安心了下来。.....但是.......
　　“把，把火......”
　　“不。不行。”
　　我果断地拒绝了重新点火的要求。因为这样做没有意义。.......夜晚很长。
　　“卡帕.....拜托.....了....再点一会儿.....”
　　“........”
　　我叹着气，又把火点了起来。然后他用力撑起了身子，靠近火源，喘着气。.....看着满脸发僵的普赛，.....寒冷能把人逼到这种地步啊...什么的，这样的感受浮现出来。
　　“呐卡帕....”
　　“？”
　　他就在我身边，火光映上了他的脸和衣服。
　　“为什么不能多抢点，买个房子？”
　　“......”
　　很无奈，我除了叹气以外，没有办法回应这个问题。我也看向了火焰。它不断舞动着。变化着。每一刻都稍纵即逝。耳边，除了嗞啪嗞啪的燃木声，和渲染着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卡帕，”
　　“？”
　　“好安静啊。.....”
　　“.........”
　　我看着他。他发着呆。然后.....我探知了一下他的感受。但是，探知不到。他仅仅只是在发呆而已。既然这样，我的视线自然地移回了火焰。....好亮。在待久了黑暗环境之后突然接受这种亮光，眼睛会发痛一段时间。然后.....火焰后面，我们前方的草地，树，都暗得看不见。只有近处的草地被照亮了。地上的光也是这样跃动着。一棵棵草和它们的影子都清晰可见。草被风吹着动，影子和火光一起无规则地变化。
　　...........
　　..................
　　........................
　　昏暗的清晨。我靠着墙，醒来无事地看着前方。撑起无力的身体，....感觉到大腿不怎么能长时间用力。等麻痹感消退以后，我不管在一旁躺着的普赛，往河那边走去。....前方的草地上面稍微长了几棵树，走过了就是一片小河。铺满了树叶的草地是个下坡。到了河边坡度变大。....毕竟是河，边上不长草的地方很泥泞。踩着随时会打滑的泥泞，我蹲下来。鞠起一捧很干净的水，用来洗脸。
　　冬天河水的冰冷瞬间侵入大脑，使我产生了本能的抗拒。但是会这样的只有第一把水，之后会逐渐适应。比起脸，手的冰冷才是无法忍耐。....脸和手上的皮肤不一样。.....昏暗中，能看见远处的河水有些结冰。薄冰。表面上的一层。看上去，感觉是这风能吹动的。.....鱼大概不会怕冷。
　　像这样想着有的没的时候，思路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迅速进入到了今天——今天还是和昨天，前天一样的生活。....有时候这种进入状态会稍微花一点时间。尤其是前一天有什么大事的时候。总之，一切照常真是令人欣慰。旁边的草稍微动了一下。.....虽然我反应过来是风吹的，但是......我只记得曾经看到过，河边草地上，夏季，会有找不到的青蛙蟾蜍，可能会发出着叫声，这么拨一下草。.....既然得到了弩，偶尔也自食其力一下吧。....我站了起来，甩了甩手，等待眩晕结束，然后转身走向普赛。
　　......他还是老样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想必他昨晚很晚才入睡吧。然而我还是踹了他的腰部一脚。
　　“！”
　　“.....去洗把脸吧。以后就要没机会洗脸了。”
　　“啊？”
　　“.....河水快被冻住了。”
　　他听到这句话，看向了河。......他只是看着而已。然后他奋力站起身，摇晃着往河边走去。看到这一幕，我又忍不住叹气了。
　　“........站直了再走。”
　　“啊，噢。”
　　他花了几秒才完全站稳。果然他的腿也用不上力吗....不，他昨天跑了很久啊。应该会很酸吧。...过了不久，传来了水声。
　　“今天吃点肉吧。”
　　“啊？”
　　“....到你展示射技的时候了。”
　　“啊......打猎是吗.....”
　　我走到刚刚他躺下的地方附近，捡起了他的弩。和边上几支箭。....当然是普通的箭。弩和弓当然有些不一样，弩的自由度很低。不过可以用来狙射，而弓长时间拉着会很累。....虽说是木头做的，拿在手里却很有重量感。这么想着，听见了普赛走回来的声音。
　　“这个季节，野鸡什么的应该还是有的。还有鸟。”
　　“恩。....鸟有点难啊。”
　　无视他这句话，我向着小路走去。
　　“啊啊等等，去哪里打啊？”
　　“山那里。”
　　我头也不回地回答。....山中猎物多是显然的吧。虽然有点远。打完猎......，有声音。从小路传来。我们还没有走进小路，所以可以稍微等一下.....恩？普赛在干什么？
　　“喂。”
　　“啊？”
　　我一把拉住了正要走过墙的普赛。他惊讶地反应了过来。......
　　“你没听见吗？”
　　被我一说，他开始侧耳倾听。
　　“......啊，有人.....啊哈，不好意思....刚刚在想打猎的事.....”
　　是吗......他这么说着，挠了挠头，躲进了墙这边。.....他没问题吧。我有些疑虑。.....所幸剩下的金钱还足够，这次不一定要做。而且对方也未必富有。.....我内心深处又传来了强烈的抗拒感。.......这么仔细想着，我拍了两下普赛的肩膀。
　　“这次先算了吧。”
　　“哎？为什么？”
　　“.....”
　　我不怎么想回答，只是看了一会他的疑惑神情之后转头叹了口气。然后我解除了紧张的态势，转身回来往墙上靠着站着。
　　“卡帕？”
　　“......晚一点再出发。你先坐一段时间。”
　　“.....哦。”
　　他虽然肯定不知道我的想法，但是还是乖乖就坐。在我边上，靠着墙。身后，墙对面，刚刚的路人逐渐经过了这里。他们的谈话声虽然轻却完全盖住了风声。很清晰。我看着前面，....河是看不到的，被树挡住了。
　　“呵啊————”
　　普赛在打哈欠。然后他擦了擦眼睛，开始研究起了弩。.....看着这样的他，我总有种感觉......
　　“卡帕，”
　　“？”
　　“昨天的收获现在还剩多少？”
　　“.....不知道。”
　　“哎？”
　　“你从来没问过这种问题。”
　　“啊.....今天空嘛。”
　　“.......”
　　我看向他，他现在好像研究腻了弩，两手撑着地看着前面。然后视线又转向天空。.....天空和前面一样，还是一成不变。而且什么都没有。....差不多了吧。
　　“走吧。”
　　“好！”
　　他立刻站了起来，简单地拍了拍裤子。....毕竟是新买的。
　　.............
　　...................
　　我们在山中，随便挑了一个位置。....是个看不见那条山路的位置。因为我总感觉小路上会有行人，而我不想我们被打扰。所以，往树林深处走了一段路，找了个能掩护身体的位置。....一块石头，趴在石头后面的话不会被前面的动物看到。我们都把上半身架在了石头上，只露头地看着前面。.....不远的树上有几只鸟站在树枝上。
　　“看见了吧。”
　　“恩。”
　　他搭上箭，然后握着把手准备射箭。很仔细地盯着那里。.....他紧紧地皱着眉头。然后突然放下了。转头对着我。
　　“风会影响的吧？”
　　“.....影响不会特别大。稍微偏一点好了。”
　　“哦。.....”
　　他瞄了一段时间又放下了。
　　“偏多少啊？”
　　“.....我怎么知道。先试一发吧。”
　　然后他瞄了两三秒，射了出去。.....偏了不少，在高度上。往树枝下面了十几厘米的样子。然后他挠着头看向我。
　　“啊....哈哈....”
　　“往上一点吧。”
　　“哦。”
　　只有五支箭，我突然就有了不详的预感。正当我疑惑着，他第二发往和刚刚差不多的地方飞去了。....不好了。那几只鸟开始注意到不对劲了。它们互相看了看，并且朝着箭飞去和飞出的方向看了看。
　　“啊....再来一....”
　　我一把按住他的手臂制止了他。他便疑惑地看着我。很快，疑惑转为尴尬。因为他知道我制止他的原因了。
　　“呃......这个......”
　　“.....怎么回事。”
　　“......”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和那把弩。然后，他改变姿势，靠着石头坐下了。我也随着他这样坐下。
　　“卡帕，”
　　“恩。”
　　我的回应稍微有些脱力。因为我有点不想说话。
　　“.....可能早饭没有吃....的缘故吧。哈哈....”
　　“......”
　　“哈，哈......”
　　看到我的视线，他转大笑为低头想事情。看到他这样，我也低下了头，看着草地。
　　“卡帕，”
　　“.....”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
　　“.........”
　　是吗。......我在心里这么回应他。等待他下一句话的期间，我重新感觉到了空气的冰冷。还有天逐渐变亮这个现状。
　　“我...逐渐，有点集中不了注意力了。....”
　　他为了说出这句有点难以启齿的话，说得很快。说完以后，他和我都感受着冬风。残酷的寒冷......必须接受的寒冷。虽然皮肤在抗拒，但是躲不过。就算蜷缩着四肢，.....这么想着，听见了鸟叫声。
　　“你明白的，卡帕。....那个。”
　　“恩。”
　　我肯定地回答了他。他回避着不想说的东西，我也并不想说。
　　“逃不掉的吧。那是......”
　　“......恩。”
　　我比起发出声音，更多的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我.....想过了。.....与其变成那样下去.....卡帕，”
　　他看向我，表情带着某种觉悟。....似乎确实是想过的什么事情。
　　“你不是会吸魂术吗？”
　　“......”
　　我只是，在毫无其他变化的表情之上，紧蹙着眉头看着他。
　　“，”
　　他的表情，直接表达着他明白我听得懂这句话。没错，我当然确实能听懂。而且我甚至比他更清楚他的话语意味着什么。....没什么好犹豫的。....没有必要。我在心中暗下决定，转回了头。仍然看着草地。
　　“先坐着，休息一下吧。”
　　他缓和了表情，也看起了周边的景色。手上那把弩，也被随手一扔。就这样掉在了草地上。发出着草接住弩的柔和声音。.....夏季会更柔和，现在的草很短。更像是地毯。
　　那种短毛地毯。.....不，仔细想想跟草可不一样。浓密的绒毛布满地毯，某个东西落下会发出“咚”的声音。——当下面是地板的时候。听声音觉得是个很沉重的打击，但是其实不会有太大损伤。我见过那种地毯，....在富丽堂皇，或者尊贵高等的场合。他们喜欢用这东西装饰，也喜欢着踩在地毯上的声音，更喜欢的是那种柔软的感受。....当然我也向往啊。我不需要整个房间，或者一长条什么的。只要门前有一小块就够了。开门进屋，就听见“咚”的一下，那是进到了家里的实感..........
　　我懒得张口地叹出了气。眼前飘散开的热气比张口会散发出的更少。我感觉到手已经自然地垂在了草地上，手背贴着冰凉的泥土，还有稀疏的很干的草。我明白自己现在太过松懈。现在假如遇到袭击，我一定不会反抗。......树林的景色，哪里都一样。这也有树，那也有树.....已经没有兴趣了的景色不会看厌。如果寒冷也能因为感受到的太多而厌倦，.....哈。
　　“呼.....”
　　身旁，普赛有点瞌睡了。.....这种寒冷下吗。....等等叫醒他吧。.....然后告诉他这种低温不要随随便便就睡着了。有点危险。逐渐地，他闭上了眼。肚子的起伏告示着他还活着。....我也有点累。毕竟睡得很少。所以我把头往后靠，靠在了坚硬冰冷的岩石上。任凭寒冷的风直接洗刷脖子上的血管。....乏力的时候，谁都会无视这些的。不过我不会松懈到就这样睡着的程度。
　　.........
　　在开始感觉瞌睡的时候，我摇了摇头驱散一下睡意。然后撑着石头站起来。如我所料，普赛仍然在睡。.....这样已经睡到中午了。我踹了他腰一脚。
　　“哧！”
　　“....做梦了吗？”
　　“.....”
　　好像被我猜中了。他惊讶地回想，但是没花几秒他就下了想不起来的定论。.....睡得比较深的话，醒来以后会被醒来时注意到的东西打乱。
　　“哈哈，想不起来。”
　　他这么说着站了起来。....头有点痛吧，他摸着太阳穴的位置。
　　“啊.....睡得脑袋里面发涨....”
　　“.....准备走吧。”
　　我不打算多花时间来等他。不过稍微走得慢了点。走了两三步便听见后方传来了重心不稳的走路声。.....算了。这次就不管了吧。我尽量压制着脚踏枯草地的声音走着。
　　“啊，已经中午了啊.....”
　　“恩。我们去小集市那里吃一顿。”
　　“啊！是那里啊......”
　　他果然一下就想起了曾经站在不远处观察到的景象。......这样想着的我自己也想起来了。那是......秋天的时候。......走到靠近小路的树边，我停下了。
　　“卡帕？”
　　“.....你记得那棵树吗。”
　　我指向的位置，他看来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回想起了一些东西。他看着那里，然后又看向小路。
　　“好像埋伏过......”
　　“恩。”
　　他还在想着什么，我在此期间靠上了树。....头向右转就能看见小路的位置。脚下有树根，但是我没踩在上面，我脚支撑在更前面的位置。
　　“那一次.....没有动手吧？”
　　“恩。”
　　我只是简单地单字回应加上点头。尽管他在这棵树的另一边正面对着小路应该看不见我的头。他仍然在回想着那一天的事情。
　　“没动手是因为.....那时候还没有那个想法吧。”
　　“恩。”
　　我点点头。
　　“而且非常饿，大家都没什么力气，精神也很难集中，”
　　“恩。”
　　我又点了头。
　　“肚子里装的全是草，”
　　“恩。”
　　“甚至连当乞丐的心都有了啊...”
　　“哼....”
　　那只是你吧。
　　“然后我们在林子里睡着了.....”
　　“恩。”
　　“睡到很晚.....”
　　“恩。”
　　“你叫醒我了，卡帕。”
　　“恩。”
　　“......”
　　“.........”
　　我们都沉默了下来。我向右看着小路，还是和秋天时一样的路。风声不厌其烦。只是比以前更加冷。好在，我们身上的衣服更多了。头往树上靠，发现书皮的坚硬感比岩石差不了多少。而且更加粗糙。
　　“卡帕，”
　　“？”
　　“你吸魂的时候，会看到我的一切记忆吧？”
　　“.....差不多吧。我从来没有试过。”
　　“好吧。那到时候给你分享我以前的事情吧。”
　　“.......”
　　他这么说着笑了出来。
　　“哈哈....想到不管什么样的事情都会笑出来啊。卡帕。”
　　“......是吗。”
　　“....以前也有和我一起给人添乱的伙伴啊。啊.....那真是多到想不起来的事情....”
　　他越说越轻了。可能是逐渐开始回想了吧。......差不多了。我直接站直，然后走到小路上。头也不回。
　　“走吧。”
　　“啊，哦。”
　　小路比起林中更平整一些。走在平整一点的路上步伐也会变稳。虽然对他除外。....我不动声色地出言提醒....
　　“步伐不稳。普赛。”
　　“啊。.....”
　　他花了几秒调整，然后稍微.....仅仅只是稍微，稳了一点。能感觉到他注意力在周围的景色上。......我只是轻声叹了口气。我对于现状，已然不想改变什么。话说回来。
　　“普赛，弩呢。”
　　“啊，啊.......”
　　....他的反应又让我不禁摇了摇头。.....他现在应该还在想着曾经的事情吧。我是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不，说不定刚刚有很短暂的一段时间。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然后发起呆。顿时忘记了其他的东西。
　　......我们走到了集市。只是门都紧闭着。我站在路尽头看着那样的荒凉景象。普赛却仍然走了过去。......因为是冬天吗。
　　“喂——！有人吗！”
　　他站到每个房子之前喊着。.....如果没有人，那是因为.....无法继续待在这里了吗。看着一动不动的一圈房子和在其中走着喊着的普赛，我产生了一种这里已经没有人了的感觉。只有树木这种无情的生物在风中摇晃。他终于走到了曾经向往的食品摊，但是那里连摊子都没有了。
　　“喂——！”
　　但是他仍然保守起见，喊着。.....这里，在我们不断夺取富人钱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呢。......这么想想，眼前的荒凉顿时变成了荒芜。一种这里不属于人的感觉涌了上来。或者是.....废弃了很久的遗迹。我走到边上的树边，又靠上了树，正面对着小路。....向右转就能看到他，他此时因为光凭叫喊没用，拍起了每家每户的门。从头拍起，边拍边喊，一个不漏。唯有那个水井是他从未注意的东西。......再看下去没有意义，我颈椎也有点酸了。所以我往前方的地面看去。...垂下头来会好受很多。耳边传来了拍门声和叫喊声。右耳。
　　“没人吗！我们有钱啊！！”
　　.....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好吧。我在心里苦笑。....的确，在我口袋里还剩着一点钱币。我捏了几下，钱币之间发出的清脆碰撞声传了出来。....贴着衣服，声音低沉了很多。
　　“我要放火啦！！”
　　.....他应该不会这么做的吧。看见仍然没反应，他狠狠地踹了食品摊那个房子一脚。连他自己身体都向后退了几步，差点他自己摔倒了。.....站都站不稳还这么踹吗。然后他靠着那门，原地坐下了。看见我，他耸了一下肩。然后头往边上一撇，看着那边的树林。我也有点站累了，坐在了树根上，靠着树。.....这条小路和对面的小路都没有人。这种场面很让人放松。天上，冬天的太阳相当于没有。或许这就是冷的原因。......之一。
　　........
　　.............
　　没有到夜晚的时间，但是天暗了下来。普赛站了起来，逐渐往我这边走来。....我这边也没有想好，接下来怎么做。但是我也站了起来。
　　“卡帕，晚饭......”
　　“....不用急，我不打算让你吃了。”
　　“？.......”
　　他看了我一段时间，终于理解了我的意思，疑惑被消除以后就低下头撇过视线。这一切景象都在逐渐变暗。
　　“你想了很多回忆？”
　　“....”
　　他无言地点点头。刚刚他坐在那里，一直在发呆。.....白天还好，但是天暗下来时大风吹过树林，茫茫的树枝一齐发出唰唰的声音有些....该说是震撼吗。还是说是感觉到自己很小....那么，接下来......该怎么......我站着不动，他也站着不同。我们都看着地面。
　　......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马车吗。慢了几拍，普赛也察觉到了，他一下子竖起头。然后看着我。
　　“.......”
　　“，......”
　　大概我们想到了同一件事吧。他逐渐笑了出来。.....好像我也是。我带头，往树林里面躲去。我们在林里往前走了一小段路。马车逐渐接近，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他们不可能察觉到我们。
　　“普赛，吸引注意。”
　　“好！”
　　他立刻跳了出去。....这外行的动作让我满心担忧。不过，这一次失败了也无所谓。这是我的决定。
　　虽然很暗，但是能看见马车上的装饰。窗内有窗帘，里面发出了灯光。窗下面还贴着一块流苏布，上面有什么图案。巨大的轮子在稍显颠簸的地面上颠着，整辆车受其影响颠着。车夫坐在上面，他应该没有夜盲。所以他注意到了突然窜出的人影。
　　....这辆用材精致的高贵马车，应该是打算今晚停在这个小集市过夜。....夜袭一群人这种事情我们不太会，我们更习惯拦路。他抽出反着月光的刀的同时，我悄无声息地，从黑暗的树林中逐步向前走去。....向着马车侧面。同时，我拉了一下兜帽。....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识夺财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