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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正常的姑娘，哪怕是青楼的头牌歌妓，也是要脸的……这里是高档风月场所，又不是变态集中营。
云烟犹豫着，考虑要不要叫老鸨进来，把李冉叉出去。
她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平亿近人”的土壕并不多，而钱与权，有时能划等号。
好在，李冉没有更出格的动作。
打开窗户后，他便像是傻子一样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云烟心中已把他骂了一千八百遍！
外面那么多姐妹都看着呢，这客人一副柳下惠的样子，知情人知道是他不行，那不知情的，还以为这红袖招的头牌“十八般武艺”不精，提不起客人的兴趣呢。
“这位公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半炷香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歌妓们就差没有蹲在墙角嗑瓜子了，云烟终于绷不住俏脸，坐在他对面，幽怨的抿嘴问道。
“等人。”
李冉微微抬了抬眼皮，看着打开的窗户，视线正好可以瞥见上二楼的拐角。
云烟风中凌乱，花了大价钱，在青楼里，就是为了等人？忽悠谁呢！有那闲工夫，去茶馆坐着，还能晒晒太阳，它不香么！
当然，怨气归怨气，她只能将苦水咽到肚子里。
这公子哥出手极为阔绰，又没有违反青楼的规矩，还真不能把他怎么的……青楼可没规定顾客非得和歌妓们发生点什么关系。
李冉的目光突然一亮！
拐角处，一个身穿青衣的人缓缓走了上来。
“你来迟了。”，目送他走近屋子，李冉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他最讨厌迟到的人……尤其是，需要办正事的时候。
“有点小事耽搁了，不过，这小事对你有好处。”
那人摘下斗笠，一张和善却精明的圆脸赫然入目，牙行的东家，马老二，马立。
云烟一脸懵逼。
同时服侍两个客人，她也遇到过，但这两个人……自打进门后，根本就没有看过她一眼！
是他们不够飘呢，还是自己不够风骚？
头牌的自尊心碎了一地……然而这还不算完。
“把窗户关上，你去削点苹果和梨，再弄点其他水果来。”
李冉终于主动朝着她开口了，但这话……把她当什么了！粗使丫鬟么！
“公子，奴家卖艺不卖身……我去去就来。”
云烟义正言辞的拒绝干杂活，可惜嘴巴比脑袋的反应快。
一百两银子，干杂活就干杂活吧，不丢人。
“……你价钱给高了。”，马立一直看着李冉的动作，突然笑了笑，“哪怕要红袖招的头牌陪着过夜，最多也不过一百两银子，况且，她早已不是清倌人了。”
“我知道，不过，我乐意。”
李冉微微眯眼，壕气冲天的笑了笑。
然而，他没有半点臭屁的意思，马立也读懂了这句话的深意。
千金买马骨……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都舍得花银子，那么正事方面也绝不会手软。
“你乐意就好。”，马立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纸。
普通的纸，他扬了扬，微微耸眉，“八百两银子。”
刚刚转回的云烟差点双膝跪地。
一张八百两银子的纸，这厮奸商到了什么程度？
当然，更令她大跌眼镜的是，李冉竟然想也不想，直截了当摸出了八百两的银票。
有钱人的世界，她真不懂。
纸上，是两个人的信息，包括姓名生平简介等等，李冉看得津津有味。
第一个人，外号张五爷，三十七岁，本名张力，西北有名的刀客，一手弯刀出神入化，曾经一人一骑干掉了数百马贼。后来因犯了事，被朝廷通缉至今。
第二个人，郑和尚，三十岁，他名和尚，做的职业，也是和尚，原是五台山清凉寺的沙弥，后来破了戒律，吃荤喝酒，又杀了人，不但被称之为僧人届的败类，还同样上了朝廷的通缉榜。
“你干的不错，这份情报，我很满意。”
李冉颔首笑笑，将纸在蜡烛上点燃烧了。
云烟眼睛都瞪直了，八百两银子的东西，说没就没。
“总算运气不错，没有令你失望。”，马立拱手，表示这是分内之事。
事实上，按照两人约定，他应该提供起码四个以上人物的情报供李冉筛选……如同上次在牙行约定的一样。
已过十天，今儿正好是第一次交付情报的时候。
“你说的小事是什么？”，李冉相信马立是个守时的人，从他提供的情报不难看出对方的细致和负责。
“……上面提到的两个人，都在京城，我正好与他们有一面之缘，若你有空的话，我可以将他们引荐给你。”
马立拱手站起，果然，这“小事”令人满意。
“所以，你将见面地点选在青楼的理由是什么？总不会为了掩人耳目吧？”，李冉表示他乐意见人，但对于马立的安排，并非完全赞同……事实上，青楼人多嘴杂，并不是最好的见面地点。
马立失声笑笑，耸肩道，“我是红袖招的背后股东之一，帮自己的产业招揽点生意，有什么问题么？”
李冉怔住，半响后，伸出大拇指。
“活该你赚钱！”
半个时辰后，云烟终于解脱了煎熬。
再也不用面对两个神经质般的男人了……不对，是四个！
一个穿羊皮袄子的络腮胡子大汉，一个秃顶的和尚，再加上马立和李冉，这是准备在屋里打麻将不成？
她不敢多问，毕竟，对方要求将门关上。
同时，她决定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全部烂在肚子里……混青楼的姑娘，可以没有几分颜色，但眼力却必须绝对好使。
对这几位客人，最好别有好奇心。
当然，其实屋内并没有什么值得窥视奥妙的玄机，甚至，气氛还有些尬。
毕竟几个关系不熟的汉子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是挺古怪的。
“我需要属下。”
李冉深吸一口气，打破了僵硬的场面，他决定单刀直入。
“我知道你们的身份，被大成国通缉的滋味，很不好受，如果我能提供给你们安全庇护，你们是否愿意跟着我混？”
赤裸裸的交易，但态度非常真诚。
“……要我们卖命，你给的价钱还不够。”
张力摇头，他的声音带着一点西北地方特有的卷音，“我被通缉了十年，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那，你的条件是……银子？”
“呵，黄白之物，我有的是，我在西北商道上干了十余年的刀客，手中干净的银子和不干净的银子，足够潇洒下半辈子了。”
“那么，你需要什么？”，李冉并不气馁，反而兴趣更浓。
从佛洛依德需求理论来说，对物资越不在乎，就越看重精神的世界，换句话说，只要能满足张力的条件，他的忠诚度会远超一般人……能用银子收买的部下，就别奢望生死相随几个字。
“……报仇！”
张力用尽肺腑之力挤出两个字，冷漠的眼神如冰一般寒气，“我生平所愿，便是屠尽西北魏家。”
“有个性！”
李冉当即点赞，西北魏家这几个字，同样也是摆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有了共同的敌人，双方便有了进一步深入交流的可能，当然，对于张力话中真假，他持保留态度。
万一是故意投靠的细作就麻烦了。
“我在西北塞外创下了一份不小的基业，刀客弟兄数十人，各个都是好手，只因一次护送任务，与魏家起了冲突，这些杂碎竟然调动了数千官军围剿我们，只我一人逃出来，我早已发誓，这条命，只为报仇而活着……若你能帮我助我报仇，这条命，我便交给你驱驰。”
张力的信誓旦旦令李冉心中疑虑又降低几分。
“行，西北魏家，我们迟早收拾他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李冉知道该如何抉择。
“好！那咱们相互立个投名状……魏家有一批人从西北回京城述职，我计划杀掉其中几个，你若是真心，也杀几个。”
李冉晒然笑笑，举起手掌，“一言为定。”
答应得异常爽快，以至于张力足足怔了几秒钟后，才爆发出爽朗的大小声。
或许，这就是生平得一知己得感觉吧。
李冉收回了目光，看向郑和尚。
“那么，你呢，总不会也有什么仇家吧？”
“阿弥陀佛，出家人哪有打打杀杀的道理，小僧没有仇家。”
郑和尚连连摇头，一副得道高人的口气……可惜，眉宇间没有半点谦卑慈祥的感觉。
虚伪，或者说，这厮思维异于常人……李冉想到他的生平事迹，嘴角闪过一丝古怪的笑容。
“那你需要什么？”
“小僧活得逍遥自在，不需要什么，不过，小僧却有一桩心头遗憾。”
郑和尚突然叹息了一声，“小僧专研佛法，自认有了几分心得，方知世上的佛经解释皆是错的，那些寺院里的庸才只知道戒这戒那，殊不知菩萨教导我们要随心随性，心中有佛，便自有戒律，区区喝酒吃肉何足道哉？”
“我与师傅理论，他反而说我孽障，要杖毙我，我只能逃出寺外，他又屡次派人追杀我……我便偏要证明，我的佛，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