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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泼妇般的吹胡子瞪眼，没有尖酸刻薄的嬉笑怒骂。
高档次女人的吵架，一颦一动，皆是利器！
昭妃用的武器，是地位。
我是昭妃，我就比你端妃顺位高一位，我就可以不把你丫放在眼里！
所以，她只喝茶，根本看也不看站起来的端妃，稳如泰山。
犹如将咸鱼晾在空中。
端妃很尬，不得不尬，在场五人中，只她一人站着尤为突兀，但要自己坐下，岂不显得败了一阵？
她也有武器，她的武器是……武功！
昆仑山白玉仙人的真传，可不是闹着玩的。
右手微微一抬，一股无形之力径直席卷了昭妃全身，强迫她站起来。
僵持不下时，昭妃坐下椅子已不堪重负，咔嚓的一声碎成了两半，她没了座位，轻哼一声，总算直起了身子，“……妹妹的武艺，又进步了。”
“哪有，倒是姐姐半路出家，短短一年，竟将诸子百家心法练到了第三重火候，武学奇才也不过如此。”
端妃额角微汗，显然刚才误判了昭妃水平，吃了个小亏。
“非也，诸子百家心法讲究博学而杂，通各家流派所学，心法自然水到渠成，绝非苦练而得，皇后娘娘常说，妹妹你舞刀弄剑，虽是师承，但也得专研文章礼仪，方可不坠皇家的脸面，要不，以后多跟我一起读读圣贤文章吧。”
昭妃晒然笑笑，一副亲切待人的样子。
当然，在场众人哪听不懂画外音……分明在戏谑端妃粗鄙不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德不配位。
端妃顿时怒火上头，正要反唇相讥时，皇后突然轻咳一声，“两位妹妹，诗书礼仪之事，可以以后慢慢讨论，还是把这几个秀女先打发走吧。”
潜台词很明白，你们两个吵架我不管，但别在闲杂人等面前让人看笑话。
端妃银牙紧咬，强压心头不爽，回到座位坐下。
昭妃占了上风，见好就收，朝着皇后微微一笑，“皇后娘娘，我以为，端妃妹妹提的建议……很好！”
很好？
诸女瞬间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这两人明明该水火不容才对！
“秀女考核，本就不该投机取巧，若专博评委欢心，已是违背了考核的本意，今日可以博咱们欢心，明日亦可花言巧语谄媚皇上，这等下作手段，如何能将之送往皇上身边侍奉左右？”
昭妃言辞极快，“我非说尹才人是奸邪之人，但论秀女容貌、礼节、姿态，她均非翘楚之才，我等做评委的，自当秉公判断，所以端妃妹妹所言，极是！尹才人，我说的，你可服气？”
尹笉立刻点头道，“昭妃娘娘教训得是。”
“既如此，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至于这几个秀女如何升迁，全凭皇后娘娘做主。”
昭妃微微一笑，退到一旁，她话音落下，德妃和桓妃便站起来，同样请皇后娘娘决断，无缝衔接，根本没给端妃再说话的机会。
“……竹儿，你觉得呢？”
皇后瞧见三人这般动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看向施清竹。
“我……没有其他意见。”
施清竹深深看了昭妃一眼，她不蠢，已知今日中了昭妃的圈套，而德妃桓妃的态度，又明显站在了昭妃一边，显然三人已达成一致，若再生事，得罪的就不是昭妃一人，还有其他二妃，甚至还有皇后也说不定……单纯为了争口气，得不偿失。
“好，那就依你们的意见。”
皇后摊开各妃交上来的评判卷轴，依照打分，当场确定名次。
尹笉排名第三，晋升为常在。
秀女选拔，至此结束，其余秀女看尹笉的眼神，一分惋惜，三分讥讽，六分忌惮……怜惜的是她出彩的表现明明令皇后大悦却只得了第三名，讥讽的是她废了这么多心思却没能拔得头筹，枉为他人做嫁衣，而忌惮的是今日竟然有这么多贵妃围绕她做文章，这小小秀女的背景深不可测！
当然，作为暴风的中心，尹笉却没有成为焦点的觉悟。
她现在只想好好回屋睡一觉。
又或者，给李冉烙两张他最爱吃的煎饼。
“也该结束了吧。”
膳食监外，李冉抬头看天，已到午时。
“冉哥，你真不去储秀宫等结果？”，身边小木子一脸惋惜，没能亲眼见证历史，心情糟透了。
“不用，你是不相信陶姑姑的谋划，还是不相信尹才人的临场发挥？”
李冉晒然笑笑，笃定而自信，“对于确定的结果，有什么好看的。”
“可，可为什么才人不去争取贵人之位，却将目标定在常在上，两者之间，足足差了两品呢。”
“贵人？除了名字好听点，一点实权都没有，得每天待在储秀宫里，而常在就不同了，这位置隶属女官，虽没有资格享受单独的宫殿居住，但可以帮着掌权贵妃协理后宫大小诸事，是个肥差，要不，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膳食监？”
李冉指着面前招牌，晒然笑笑，“膳食监西院，主出宫采买，肥差中的肥差，尹才人得了常在之位，以后，会由她打理这院子，咱们今日来，就是踩盘子，顺便将那些不开眼的障碍扫清了。”
小木子这才恍然，摩拳擦掌恨不得大干一场。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尹笉不当贵人的理由，最重要的一条是……贵人，随时得准备为皇上侍寝。
李冉手中拿着膳食监西院的名册。
按满编制，共有十人，一个账房，两个车夫，六名打杂的太监宫女，再加一名管事。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十人，背后的主子，一个也不同……这种肥缺单位，一向是妃嫔们争权夺利的战场。
赵公公主管膳食监时，他的党羽亲信遍布，投靠端妃后，膳食监理所当然成了端妃的地盘，她排除异己，将其他嫔妃安插进来的卒子清理干净，逼得这些妃嫔不得不站队她这一方才能继续保证既得利益。
所以，西院现有的十人，要么是端妃的人，要么是端妃派系妃嫔的人，李冉一个也不准备留下。
“这地方，是你们两个低等太监能来的？”
两人刚踏进西院一步，便听到讥讽的声音。
马棚处，四个打杂太监正在玩竹牌，横眉冷目，口中呵斥道，“还不滚出去？”
赵二麻子、小初子、刘老太监、张矮子，李冉看了看名册，将几人对上号，淡淡道，“工作时间，你们不照看马匹，整理车况，随时准备出行，反而在这里打牌，可知违反了规矩？”
“……你特么是哪根葱？”
刘老太监大怒，尖声道，“哪个主子名下的，这个月，你主子别想拿到任何采买之物。”
“哟，好大的口气，到底你是西院管事的，还是他呢……”
李冉目光越过刘老太监，看向了内堂门槛上的锦衣太监。
袖口带着黑纱，胸前抹白，乃吊丧之相……赵公公的本家侄子，赵啬。
“采买重地，闲杂人等滚开……嗯，这不是东院打杂的小木子么？怎么，你连规矩都忘了？”
赵啬面无表情，眼中透出高高在上的傲慢。
“……赵管事，你明知几个杂役太监有违法度却视而不见，可知这做法视为同罪！”
李冉淡淡一笑，“按规矩，是不是该鞭罚十下，扣月钱三个月？”
“你是来找茬的？”
赵啬动怒，使了个眼色，杂役太监们放下竹牌，迅速围拢过来。
“怎么，想动粗？我再提醒你们一下，殴打上官，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赵啬瞬间大笑起来，“上官？就你们两只杂碎？也不打听打听，这西院的主管娘娘是谁！别废话，给我打。”
“冉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让他们打呗……你别还手，护住头脸就行。”
李冉朝着小木子狡猾一笑，飞身一跃，跳上了房梁，只留小木子一人懵逼在当场。
说好的兄弟情呢！
雨点般的拳头瞬间打得小木子哇哇乱叫，当然，若仔细倾听，定能发现他的叫声很有节奏感……就不该让这小子穿上软甲再碰瓷，演技真不行。
不过众人得意的张狂笑声掩盖了小小破绽。
仿佛猎物一步步被诱入陷阱里……李冉居高远望，西院外，几个人影正快步而来。
“住手！”
一声娇喝，赵啬斜眼看了看来者，不屑的咧咧嘴，手脚丝毫不停。
“……赵啬，有手谕在此，你不接着？”
陶姑姑面沉如水，拉住快要冲出去救人的翠翠，看着赵啬一字一顿道，“这道手谕，是皇后娘娘下的。”
皇后娘娘……这四个字犹如魔法，赵啬面色终于变了，喝令手下停止殴打，站成一排听旨。
内容并不多，只宣布了以后由尹笉掌管膳食监西院，没了。
赵啬如被雷击，他压根就想不起尹笉是何方人士……当然，想起来也没用了。
图穷匕首见，既已出招，哪能给他翻盘的机会。
李冉跳下房梁，负手走到赵啬身边，取出了一块腰牌。
“这是尹常在给我的信物，见此腰牌，如见她本人，你们几人今日所作所为，起码违背了三项规矩。”
李冉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起来。
“每一项，都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