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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就有带着口罩的白衣天使进来了。
“我要回家，我还要上班。”
依然是昨天的那俩个护士，她们听了没有吱声，只是转身就走了，并重新从外边锁上了门。
阿芯冲过去，捏着小拳头，狠狠地砸在木质的门上，一下两下，门纹丝不动，声响也不大，只是把她自个的手给砸痛了，有些火辣辣的。
三分钟后，门又被打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个男的，依然带着口罩，但是没有穿白大褂。
“你叫阿芯？”
“是的。”
“你和昨晚一起来的男孩熟悉吗？”
“在小区里就见过两次，就是昨晚的两次。”
“以前不熟悉？”
“我说过，昨晚刚认识的。”
“你们在小区里聊了什么？”
尼玛，怎么搞得像特工一样，连一向迟钝的阿芯也感觉到这个问题有些唐突和变味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也问。”
“为了判断你是否感染上病毒，病情有多重了？”
这个男的撒起谎来，扯起鬼话来，顺溜地都不像在说人话。
“我们前后脚碰到疯狗，好不容易安全逃脱了，也就相互说个‘庆幸’、道个‘晚安’，然后就告别，别的就没有了。”
“他好像跟着你去了你家。”
男人问这话时，语气和神情自然地就像在和密友聊天气。
“我看他脸上有血迹，就让他到我家处理伤口。”
“伤口在脸上？”
“后来发现在小手臂上。”
“怎么发现的？”
“他脸上手上都是血，我用酒精帮他清洗时发现的。”
“你们没有聊别的？”
“我说了我们昨晚才碰上的，昨夜才刚认识。我这么丑，他那么傲，我们能聊什么？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个公的，住在我隔壁。”
男子冷眼看了看阿芯，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几乎不察觉就被扫视了好几遍。就没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盘问下去。
“我可以走了吗？今天我还得上班。”
“我们刚确诊了，你没有感染上病毒，一会就可以走了。”
“一会，不行，我现在就想走。”
“这里距离市区百八十公里，周边没有任何公共交通工具，你想怎么走？”
阿芯被噎住了。
“一会有车直接送你回去。”
隔着白口罩，阿芯也都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嘴角的一抹嘲笑。他起身就要离开，等到他的手快要挨到门把时，阿芯憋了半天的问题还是问了出来。
“昨天和我一起来的男孩，那个邻居，他怎么样了？”
“他感染上了狂犬病毒，但是半夜他逃走了。”
“什么？”
阿芯一下子惊呆了。
“这里这么偏远，他能跑哪里去？”
男子用力捏住门把拉开了门，没有再回头就消失在关上的门后。
男子说话还算数，果然没几分钟，就有年长一点的那个女护士进来，带了阿芯走出了这个不像禁闭的禁闭房间和这栋不是牢狱胜似牢狱的青砖小楼。
阿芯依然坐进昨天拉她来的那辆封闭严密的救护车里，睁眼瞎一样就给送回了市区，送到了她住的小区。等拉开车门，发现还是停在了昨晚拉走她的老地方。她下了车，就这么穿着睡衣，从一辆救护车里走出来，避开好多行人的注目礼，微低着头，匆忙走进她的小区。在这个人口呈爆炸人情淡漠的大都市，她从来不担心被人多看一眼。生活在北京的人都太忙了，整天都是急匆匆地逃命步伐，谁都不会多花一点时间、一些精力去留意、评判和传话一个陌生平凡人的闲杂事，更不要说只是一个头发蓬松，穿着睡衣从一辆救护车里走出来的灰姑娘。
如果阿芯换做成一个影视大明星，一个传媒大名人，一个身价百亿的大富翁，或一个在逃的通缉犯，一个花钱请了媒体不惜丑化自己或美化自己，疯了没事也要找事，想红的人，才会有路人、有闲人、有行人掏出手机，齐刷刷地拍照或录像，很快发布到朋友圈，爆料到媒体上，只要有价值性，有关注点，有引导力，这些非专业制作人的作品兴许还会上了头条或热搜。
可惜，上述的假设，阿芯一个都不符合，所以她可以若无其事，光明正大的，坦然快步走回她自己的家。一关上房门，她就赶紧冲向卧室，以快进十倍的速度秒换衣服，拿了上班行当就冲出了屋子。当她小跑着穿过昨晚刚和疯狗肉搏的大工地时，心脏和胃还是没来由得有些抽搐。等她终于赶到公司，一个上午都快过去了。才一进财务室，就被领导给直接叫进了她的屋里。
“你去哪里了？也不提前请假！”
“去医院了。”
领导可能没料到是这个答复，停顿了一下，她看向阿芯的眼神，像在质疑是不是在开玩笑。
“生病了？”
“昨晚回去太晚，被一条疯狗差点咬了！”
“瞎说，这季节，这年头，在北京市区，怎么会有疯狗？”
“一条感染上狂犬病的大狼狗袭击了我，就在我家附近的大工地上。”
“狂犬病的狗？”
女领导精致的妆容下，阿芯看到她脸皮下的肌肉很是明显地牵动了一下，两个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然地握在了一起，几乎形成一个很完美的心型。
“领导，不要紧张，我没被咬到，也没有受伤，只是被惊吓了，要不这就是我为什么还能赶回公司的原因。我早上一起来感觉有些不踏，就直接去了医院，做了个加急的专项检查，确认了没事才来上班的。”
领导听完才放松了，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也分开了，放到了一张摊在她面前的纸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真吓着我了。”
女领导有些夸张地拍了两下她丰满高耸的胸部，惹得一阵波动。
“确定还能工作吗？”
“领导，我着急赶回来就是为了干活的！”
“我是说，你昨晚肯定被吓坏了，确定真没事？”
“我真的没事，请领导放心。”
“那就好，不过以后可要小心了。”
阿芯恨得牙痒痒的，心里没忍住嘟囔了起来。
“都是你逼着加班，干活那么晚才会出的事，我能怎么小心？真是虚伪。”
领导话音停了下，再张嘴就不客气地直奔主题，马上把她面前的那张纸张利索地推到了阿芯的面前。
“这是BJ银行袁行长一早给我发来的邮件，需要我们全力配合她们的检查，还是补充贷后资料。你面前的纸就是今天要准备的清单，下班前务必完成，并给她们送过去。明天一早银保监会巡视组就要进驻她们银行，第一个查的就是我们公司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