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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上 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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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23日夜晚,陈锌先被墙上的“八英钟”叫醒,想睡回笼觉的时候又被桌上那只金丝雀叫醒。还好这只金丝雀是镔铁铸的,不然这么折腾,绝对会被人从金丝笼里拎出来摔在地上。陈锌一边穿衣服一边苦笑,前几天陆透抱怨什么“最近抽的任务都是夜巡”的时候,是他自己自告奋勇说要跟着见识见识,顺便学学术法。
  现在只好踱步来到堂屋上,正看见陆透换了件新斗篷,今天戴的面具还是那个红白相间额顶有太极阴阳鱼的京剧脸谱。
  面前桌上是一只打开的大箱子,半箱子书,全是什么《段考38套-符箓篇之龙虎山特训》《昆嵛山名师精讲精解》《青城段考模拟汇编》之类,陆透黑着脸来了句,“师父还托人给我带了很多各地特产,也一并送过来了,这半箱是各种小法器,有些是我找三哥做的,还给你带了把斧头,是蒲元记的,不过其实我只在那家订过长剑,不知道斧头好不好用。”
  “这是安化红茶,下午师父送装备的时候附带的。”
  陈锌喝了一口,不过其实因为刚睡醒,嘴巴里味道怪怪的,再加上脑子里也一团浆糊,只好干巴巴地回了句赞叹“好山好水出好茶”云云。
  “今天晚上不用巡黑市了,说是要整顿彻查,所以临时换了任务,我去郊外催催帐就好了,你不来也可以。”
  陈锌觉得自己想法被看了个光,自己是真想回去再睡一觉,又觉得现在好歹是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人家打工自己睡觉,实在怪不好意思。
  “据说郊外张家村的那个土地庙,之前十几年,交地租交香火钱一直交的分文不差,所管之地下属民众从无恶评上报,所以本来吧,每三年一次的阴司大计,凡在那那个村子干过土地的都能卓荐升上城隍,结果今年,倒是闹了这个事情。不过应该就是没什么大麻烦,难不成是全村的大好人突然抽了疯,一半人砍死另一半人,一直死人,死到全村都没了?”
  陆透大概本来想说个笑话让陈锌清醒清醒,没想到自己说的不是笑话,陈锌倒真的一下子清醒了,只好提议,说陈锌想试试新斧头的话就一起来,自己也拍了拍新挎上的烟青色小包,说什么全是新得的,所以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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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锌只是隐隐知道的是,陆透之前因为“搞砸某件大事”,不但自己重伤,现在的身份也在功曹监察期内,原则上不许杀生,除非生死攸关或疑犯逃亡,还有什么限行于白雀区内,也就是西陵市内他者聚居区中,所以今晚应该是第一次有出城许可吧。
  现在陆透重新拿回功曹令牌,自然可以无视西陵夜晚的封市令了,只见他背着一桃木一青钢两把长剑大摇大摆地走着,嘴巴里没在嚼着奶糖的时候就在哼着什么不知名的小调,似乎专等着被金吾卫叫住的时候亮明身份。出了城,本来路途倒也不远,陆透又非说要御剑。陈锌也知道这是他之前重伤时无法施术憋坏了的毛病,只好由他突地一声,放出一片一丈见方的云朵形棉垫,自己也跟着跳坐上去。
  “启!”陆透捏个剑诀,云垫便飞过草尖,其实速度也就比骑马快一点,高度也没什么“飞天”的惊喜感,但陈锌还是讨好型人格发作,问道,“好厉害,这是几级的术?”
  “其实也就四段吧。”陆透故意说得很平静,尾音里则是想让人夸奖。
  陈锌腹谤一句,熊孩子爱炫耀,还是准备遂了他的愿,却发觉云垫慢了下来。“转过山就是了,小心点,怪怪的。”
  陆透特意停在一棵桃树下,两人跃下垫子,陆透一边收云垫一边让陈锌找几根桃枝带着,“这边的人气怪怪的”,听这语气,绝对是后悔讲那个笑话了。
  两人在月下走着,陆透又开了个“三哥给的玩具”,说可以隐藏交谈声和足迹。
  “查催账,为什么要大晚上地啊?”陈锌还是忍不住问。
  “对方已经欠债了,就知道一定会有人上门,所以白天里的戒心更重,到了晚上想,啊哈,没问题了,防备也就轻些。而且,”陆透叹了口气,“主要应该还是,西陵临时给我换班,又不知道该派什么任务,还不想白给我发一天工资。”
  陈锌也觉得应该只是因为公资,不然不会派个管驱魔的来收账。
  “我以前也干过催香火钱,是挺烦的,其实你这么想,上头那些开支都是要靠这些香火钱,所以不缴税,就跟从上头那里偷东西一样,偷法器判的可是挺重的吧。”
  “那这次要欠钱杀人了?”
  “也没那么恐怖吧,本来就是按辖区算香火钱,如果烧香烧的多,阴司大计就判可升城隍,香火钱太少就罚俸禄继续干本职土地,这次,大概也就是这个村子反差太大。”
  “大概?”
  “嗯——”
  “嗯?”
  “其实我也刚知道的,就是让你找树枝的时候收的讯息,说昨天一日一夜各已经有两批共四位功曹来过——”
  “嗯?”
  “西陵那边应该只担心案件被拒接,所以秘而不宣,别人帮我查的。”
  “嗯?”
  “无论如何,今晚我是要查的。你等会儿临到村口就停下来,找个地方躲到天亮吧。”
  陈锌大概明白了局势,不过现在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至少可以安慰一句自己多虑了,如果直问了结果,怕是更郁闷。而且陆透这会儿才说出来,应该也是希望自己继续跟着,于是横下一条心,斧子握在手里。
  “谢谢。”黑暗中,传来一句不清不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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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到村口,陆透从怀里摸出一对儿折纸兔子,介绍说是什么“斐波那契”,吹口气就放在地上,两只小兔子立刻活了一般绕陆透转圈儿,陆透则默念数字,小兔子转第一圈变三只,第二圈变五只,越来越多,待陆透说了声“八,八十九”时右手指村,小兔子们就跑跳着进入村里各家。
  “五十二户人家,房子全是空的,有几间不久前还有人住,村后的坟地,最近的墓是十二年前的,而且,都没有上贡品。而且村后有四个新——”
  “那——”陈锌刚要上前就被按住了。
  “再前二十步就是‘红线’,活人进,肯定都会被发现,说不定还会加什么触及必死的凶诅”陆透从包里找出一只小铃铛,“先向刑律司报告——哦——信号屏蔽?”
  陆透又摸出一只折纸狐狸,把铃铛系在狐狸背上,吹一口气,一只小狐狸背着铃铛跑走。
  “可惜,那个铃铛是带定位的,还是应该在这附近摇铃,不然后援来了也要找很久。你猜信号屏蔽源设在哪里?”
  最后一句根本不是发问,陈锌只好反问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陆透从包里又拿出一只铃铛,递给陈锌,附带一只单筒远视镜,陆透轻声嘟哝着什么,然后告诉陈锌,自己准备变鸟飞进村子,等陈锌看见自己落在土地庙顶的时候,默数三下再摇铃。
  “变乌鸦?”
  “其实乌鸦晚上睡觉——”
  “我知道,那边的乌鸦就在睡觉——”陈锌指了指土地庙旁一棵大树。
  陆透耸耸肩,“好吧,大晚上叫人起来不太好,不过能收集点证词也可以,我先去问话,让后飞到土地庙上。”
  陈锌在单筒镜里,看见“乌鸦”摸黑飞到树上,果然激起几只乌鸦不满,不过无非跳着脚换了个树枝,有几只叽叽呱呱地低声叫着,现在从单筒镜里看过去一对比,才感觉陆透变得那只乌鸦很“小巧”——不对,是其他乌鸦太大太肥了。
  “乌鸦”终于从树上飞下,落在土地庙顶,陈锌也按时摇了铃,狠命摇了十几下,才发现叮当声已经停了,铃铛吐出来的长纸带早就有半尺多长,密密麻麻印着“上路后援已上路后援已上”的循环,陈锌这才放下心来。这时回看单筒镜,又倒吸一口气。
  乌鸦绕着香炉,跳着脚转了一圈,终于决定,对香炉上的红宝石下手。陈锌几乎要被吓出声,因为乌鸦身后,草丛里,突然站出一个身着官服的黑脸身影。
  不管了,什么躲起来,还是红线——陈锌拎起斧头向前跑去。即将跑到“红线”时,天翻地覆——
  原来是自己被恢复成人形的陆透撞倒在地,“干什么啊,说了让你躲起来的。”刚要辩解,看陆透已经一骨碌爬起来,两手各执一剑站好架势。身后那位黑脸官人也拿出武器,竟是一条长象牙笏板。
  但瞬间,全村亮如白昼,半空里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城隍张望塘,你伙同城隍张望山、张望月与土地张望河,鱼肉乡里,该当何罪!”
  “次——”陆透结个法印,“没想到有这帮人来,这个有点疼,你忍着点。”
  不是有点疼,是整张脸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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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锌醒过来,身上盖着陆透的新斗篷,身边是个穿着刑律司下属快援队制服的漂亮小姐姐,对方递给他一杯温水,一番柔声询问后便指了陆透的方向。
  “那位功曹大人跟巡礼下界的名天讳人者将军在那边呢”,小姐姐悄声说,“我们这些下界的他者,不管是几级的术士,都该对名天讳人者恭敬些,不然据说羽化时的评估会吃亏呢。”
  陆透正在土地庙前的树下站着,双手抱在胸前,对面依稀一位浑身亮金甲的将军,旁边一位点头哈腰的人类方代表,分明穿着三品官服。
  陆透低着头,像发火的野猫一样弓着背,直到陈锌临走进了才发觉,抬起头来,京剧脸谱下咬紧的嘴唇上满是不悦。陈锌站着也尴尬,本来是想把披风送回去的,毕竟四月的晚风还有些阴冷。这时一脸谄笑的三品官员开口问,陆透只得回答“随行辅佐”。
  “哦,你的接应?”将军回头,死死盯着陈锌看了半天,“说起来,我看了红线防御,是设了对付异形他者的咒文,你倒说,自己‘只是’变了鸟就飞进来了?”
  陆透嘴角微微抽搐,“我说了,我变的是乌鸦,应该是运气好。”
  “陆大人福星高照,以后也请多担待。”
  陆透根本不理这位三品大人,仰起脸径直向那位将军发问,“十二年,连升了三个城隍都没发现,现在死了四个功曹,两个少昊的,怎么办?”
  虽然看不见将军的表情,不过那位三品官员是急得冒出汗来。
  陈锌只得上前,帮陆透穿好斗篷,准备劝他一劝,这时才看得仔细,新斗篷的银色搭扣是只栩栩如生的鹰隼。陈锌抬起头,发现那位将军也死死盯着搭扣,眼睛又扫向陆透腰间,停在功曹牌子的五颗“段位星”上,重新看回扣子,表情竟有些微妙。
  “你是陆知寒家的,小七,对吧,我听说少昊驻西陵的功曹里有姓陆的,就想来看看,原来,你都这么大了。”
  “现在是公事公办,还是多将军要找我家长告状?”陆透没好气的说,连陈锌也感觉他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那位多将军叹了口气,“你的收音桶呢,刚才录完乌鸦,还有空碟片吧?”多将军等陆透换好琉璃碟片,接过竹筒,一脸正色,“末将多闻天,愿以仙籍担保,必定彻查此事,还死者公道。”多将军还收音桶时,打趣般说着“试听一下,看我没骗你。”倒像是长辈哄哭闹的邻家孩子。
  陆透倒也还真的回放重听了一遍,才把琉璃碟片退回,拿在手里扬了扬,“你自己说的。”
  多将军这次真笑出声,重新正色说道,“此事归根结蒂,是十二年前的法器失窃,典守者难辞其责。最近如再有人犯,也请陆功曹通力协作。”
  “如是职责所在,必当尽力。”陆透还是一副赌气的口吻。
  多将军倒是不以为忤,“这片土地,也是当年令尊大人守下来的,如今陆家后继有人,令尊大人也会很欣慰吧。”
  陆透又仰起头,嘴角是咄咄逼人的叛逆,面具下流出两行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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