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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奇怪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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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以后再说。”陆征林却并没让陆今说下去,摆摆手道:“现在我要帮忙筹备礼佛大会,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还要想办法跟西蜀对接马匹的事情,实在没有精力再考虑别的。”
  “那,好吧…”陆今只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同时心中暗骂,又是这个破礼佛大会,现在这倒成了所有人的头等大事,搞得大家生活节奏都乱了。
  不过这也让他对礼佛大会有了一丝好奇,既然梁国举国上下都如此重视,真能搞出点新花样来也说不定呢?
  从陆征林家中出来后,陆今便对陆谨梅道:“你说所有人都围着礼佛大会转,这到底能弄成个什么样啊。”
  “啊?!你没去看看么?”陆谨梅睁大了眼睛看着陆今,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礼佛大会弄得可热闹了,现在映月湖的游人比年会时候都多。”
  “什么?礼佛大会不是明天才开始么?”陆今这几天一直在家中研究九转还魂丹和血茶花的事情,完全不知道礼佛大会的主场地早就人满为患了。
  “你是不是傻…”陆谨梅白了陆今一眼,“外地来参加礼佛大会的人肯定会提前到达啊,来了之后不就得先去逛一逛看一看么,打好几天前映月湖的游人就很多了。”
  “哦,对对。”陆今拍了拍脑袋,也觉得自己挺傻的。
  这里是梁国,是生产力低下的封建社会,没有高铁更没有飞机,大家出门都是靠两条腿的,能有辆牛车、马车已经算是有钱人了。在这种条件下,自然不可能像自己前世那样下午开会上午才动身,大家肯定是要提前行动的,说不定有的人好几个月前就开始往临安赶了。
  “要不咱们也去看看?”现在既然所有事情都开展不下去,陆今百无聊赖之下,索性也参与一下这项全民活动。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如果生活强迫了你,假如不能反抗,那就干脆躺下来享受。
  “我没空。”陆谨梅拒绝的干脆利落,“二伯要协助筹备礼佛大会,生意上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我现在忙的要死,哪有功夫出去玩。”
  边说着边头也不回的钻入马车,催促车夫向南城驶去,那边还有些账目要等着她去查对。
  陆今站在路边,呼吸着马车扬起的飞尘,满脸无奈。一群没良心的东西,赚钱的时候都来找我,一不赚钱了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妈的,你们不去,我自己去。”陆今也懒得再找同伴,转身回到陆征林家中借了一匹骏马,独自向位于城西的映月湖行去。
  临安城规模颇大,纵使坐下的骏马脚力不错,也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跑到映月湖畔。陆今看天色已经临近中午,便将马匹寄存在了一处马栈,自己则沿着湖边的道路信步而行,一边欣赏着湖光山色,一边留心哪里有对胃口的食摊,顺便把午饭给解决了。
  陆谨梅说的果然不错,虽然礼佛大会还没正式开始,但映月湖边的游人已经多到堪比年会的程度。原先幽静的青石小道,现在不管哪里都看到游玩嬉戏的人群。
  而且这些人说起话来口音各异,显然是来自全国各地,甚至有不少北方口音的人从身边经过,估计是北周的人都有来参加。
  陆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虽然略显嘈杂,但却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息。他置身其中,又以另一个世界的眼光来审视当下,不由产生了一种割裂感,让他觉得既虚幻又真实,显得非常奇妙。
  就这么边看边走,陆今突然被一阵浓郁的香气吸引了注意力。他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个摊位,推车上摆放着木桶、案板,身穿短衫的摊主正从木桶中捞出一只卤好的肥鸡,放在案板上切剁。
  再看木桶,里面盛着大半桶酱色的老汤,老汤内的卤鸡半隐半现,伸出来数条鸡爪和鸡头,看起来总有七八只的样子。随着摊主挥刀剁肉,桶中的老汤也在微微晃动着,陆今所闻到的香气,就是从这晃动的木桶中散发出来的。
  就在陆今看的过程中,摊主已经把卤鸡剁好,然后从案板下面的推车中摸出一整张新鲜的荷叶,将鸡块包进了荷叶里,又用麻绳捆扎起来,递给了等候在一旁的顾客。
  而摊主身后还摆着几张矮桌,有客人就坐在桌边吃鸡饮黄酒,看来这里不仅能够外带,还可以就地解决,有点大排档意思。
  陆今不由吞了一口口水,早就听说临安的荷叶鸡十分出名,重生以来却从没吃过,今天既然碰上了,不妨买上一只尝尝。
  想到这里,陆今迈步走到摊位前面,花十文钱要了一只卤鸡,又五文钱打了一壶黄酒,然后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独自吃喝起来。
  因为他不需要带走,所以包鸡块的荷叶并没有用麻绳捆扎,而是直接铺在了一个大木盘中端上来的。
  陆今用筷子夹了块鸡腿肉,金黄的鸡皮上还带着点点汤汁,再配上新鲜荷叶独有的清香气味,就这么闻上一闻都已经让人馋涎欲滴。咬了一口,更觉得软糯酥烂,鲜美异常,果然不负盛名。
  陆今一手夹着鸡腿,一手又倒了杯黄酒,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临安的黄酒也是天下闻名的特产,性温微甜,喝起来十分顺口。
  一杯温热的黄酒下肚,陆今更是胃口大开,索性放下筷子,用手抓着鸡腿大啃起来,举动跟他华贵儒雅打扮颇为不符,引得旁边过往的游客纷纷侧目。
  有几个年轻姑娘更是掩嘴轻笑,但看到陆今俊朗的面庞后又忍不住俏脸微红,笑意里便带了几分娇羞,倒也可爱的很。
  陆今却不管这个,暗想老子鬼门关都走过一遭的人了,还在乎这点虚头巴脑?两手抓着鸡腿,在众人的眼光中照啃不误,甚至抬起头来冲那几个俊俏姑娘微笑示意,反而搞得她们不好意思起来,赶紧低着头满脸通红的跑开了。
  呵呵!陆今满意的砸吧砸吧嘴,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然而用这种不要脸的眼神逼退了围观群众后,陆今却仍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他忍不住扭头寻找,果然看到右手旁的一株大树下面,坐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里的鸡腿。
  这名乞丐虽然坐着,但依旧能看出身形魁梧,再加上满脸的络腮胡须,很有几分浪荡江湖的粗豪之气。可就是这么一条粗豪的汉子,此刻却像个馋嘴的孩童一样对着鸡腿挪不开眼睛,这种反差比陆今锦衣华服的手抓卤鸡还要大。
  陆今忍不住心里好笑,又连皮带肉的啃了一口,故意嚼的吧唧作响,然后再喝了杯黄酒,哈了一声说道:“真香啊!”
  那乞丐的喉结立刻剧烈蠕动起来,鼻孔也是一张一翕的,好像要把卤鸡的香味全部吸进肚子里。陆今看他这副馋极了的样子,倒也不忍心再逗他,拿起另一条鸡腿冲他摆了摆,说道:“来,一块吃点。”
  乞丐的眼睛顿时放出光来,毫不犹豫的起身走到陆今桌旁,却没有伸手去接,仍然用眼睛看着陆今。陆今奇道:“怎么,嫌少么?吃完再拿就行。”说着把鸡腿放回木盘,又把木盘往前推了推。这只卤鸡分量很足,陆今自己本来也吃不完,有人来分担倒省的浪费了。
  乞丐却摇了摇头,说道:“有肉无酒,吃起来没什么滋味。”
  这句话直接把陆今给气乐了,没想到这人如此蹬鼻子上脸。但他这份直爽倒也很对陆今的胃口,相对于跟书院那些公子哥们虚与委蛇的应酬,同这种人喝酒反而更加痛快。
  陆今笑道:“对对,是我考虑的不周全。老板,再打一壶酒,拿一个酒杯来。”然后冲乞丐说道:“请坐请坐,今天我做东,请老兄喝几杯。”
  等摊位老板把酒端上来,乞丐已经老实不客气的坐到了木桌旁边。老板虽然满眼奇怪,但既然有人买单,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陆今现在想的很开,只要高兴舒服,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他倒了杯酒,对乞丐道:“走一个?”
  乞丐也倒了杯酒,冲陆今晃了晃,举到嘴边缓缓喝下,然后才拿起刚才陆今给他的鸡腿,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陆今看乞丐刚才的馋相,还以为他一定会大嚼大咽,没想到他从喝酒到吃肉,竟然都如此斯文,跟之前的形象又是巨大的反差。
  乞丐吃了几口鸡肉,又自斟自饮的喝了起来,边喝边品评道:“临安的黄酒虽好,口味还是单薄了一点,不如会稽的花雕、女儿红来得醇厚。”
  陆今听他谈吐文雅,更加觉得奇怪,问道:“老兄从哪里来?”
  乞丐看了陆今一眼,说道:“从树下来。”
  陆今愣了愣,这话虽然近似抬杠,却又一点都没错,他确实是从树底下走过来的。想想又问道:“到哪里去?”
  乞丐端起酒杯,说道:“醉梦里去。”意指无处可去,喝醉了就睡。
  陆今暗想这礼佛大会还真不是白开的,连乞丐都会打机锋了。但也明白了对方不想透露自己的行踪,便不再多问,拿起酒杯跟乞丐对饮起来。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就把两壶酒喝了个精光。这时乞丐手中的鸡腿也吃完了,却没再去木盘中拿,而是起身说道:“不错,很不错。”也不知道是夸酒菜不错,还是说陆今不错。
  陆今正想着该怎么回答,乞丐已经转身离开。他身高腿长,不大会功夫就隐没在了人群中。陆今被他来去如风的做派搞得有点发懵,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心想这礼佛大会果然还是有点意思的,各路奇人异士应该少不了,最起码这个乞丐就不是一般人。
  这让他对礼佛大会的期待又增添了许多,同时打定主意,明天礼佛大会正式开启时,一定要再过来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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