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涌动的剑意

　　涌动的剑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向密室。密室门本就不大，被滔滔洪水的般的剑意灌注的满满。
　　此时铜锣几人的战斗也已接近扫尾。
　　铜锣身为精怪，虽然修行的天资较差，但已经修行数百年，修为相当于人类的造府中期，是几人中修为最高的。而华音的修为高低无法具体估量，若是化为银发之时想必有造府后期的层次，平日里的应是筑气巅峰。
　　苏海月、陈见石不愧是天下第一宗门英华宗的得意弟子，修行天赋实乃惊人，年纪轻轻便已经达到造府境，而苏海月更是隐隐触摸中期的门槛，这等天赋放眼整个东原也是年轻人中的翘楚。
　　这也是钟小楼放心独自与白木匠战斗的原因之一，剑意发出的空隙，用余光扫了一眼苏海月。剑法飘逸自如，章法有度，真气运转流畅，张弛有度，英华宗果然配得上天下第一宗的称号。
　　剑意涌入密室，片刻之后，只听见一声闷喝，一个身影从密室内飞掠而出。身影踉跄地站在地面，险些跌倒。
　　飞卢！钟小楼不等他站稳，一剑挥出。
　　剑芒急飞而去，发出的长啸之声如同一匹浴血疆场的战马，肃杀之气让四周的空气都要凝结，无畏的冲锋掀起阵阵杀气。
　　连营剑法戾气太重，不像是超然物外的修道人的剑法。
　　这是入世的剑法，与出世的你不符。这句话是浩然剑仙的评价，黄目道人听到后自是摇头一笑，不置可否。
　　连营剑法是杀伐之剑，更是决断之剑，代表着黄目道人对过往云烟的决断。
　　但连营剑法对钟小楼来说只是万千剑法中的一种，是他御敌的手段，是他游历天下的依仗。钟小楼对所有的剑法持有敬重之心，心境不同，同一种剑法用出来也就不同。
　　若是嗜血屠夫，任何剑法都是杀人的利器，任何功法都是取命的手段。
　　飞卢一剑斩出，是钟小楼的休止符。
　　人影避无可避被剑芒击中。一口鲜血喷出，人影重重的摔倒在地。
　　接着是瓷器崩裂的声音，四周的景象竟然变得如同破碎的琉璃镜。蛛网般的裂痕伴随着瓷器崩裂之声，景象一片片剥落在地。
　　张灯结彩的场院碎掉，奇石矮木的山岗脱落，寂静的村庄化成碎片….钟小楼等人先前看到的景象如同变脸一般交换着。
　　最后，场景定格在一片荒凉废弃的山村之中。这才是村子本来的面目。
　　剩余的鬼魅突然化成一缕缕黑烟，随着剥离的场景消失不见。
　　人影一身灰衣，一眼便能认出他是那位领路人。钟小楼更是心中明白，眼前这人便是布这个迷幻之阵的主人。
　　钟小楼还剑入鞘，沉默的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灰衣老人，等着他先开口说话。
　　若想说，无需多问。若不想说，问再多也是徒劳。道理很简单，钟小楼的做法也很简单。
　　苏海月几人也赶忙围了上来，他们不知道该问什么，该说什么。尤其是两位英华宗的弟子，阅历太少了。华音与铜锣都以钟小楼为首，而对这件事情看得最透彻的，几人中也只有钟小楼。
　　灰衣老人勉强站了起来，他不喜欢别人俯视自己，更何况对方是年轻人。
　　双方陷入了沉默的对峙，谁也不愿先开口。陈见石几次想说话，好在这次憋住了。
　　总有人会先憋不住，灰衣老人的伤势不容许自己再跟年轻人较劲了，虚弱苍老的声音说道：
　　“你是如何识破这迷幻之阵的。”你指的是钟小楼。
　　钟小楼认真的想了一想，将几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用了好长的时间，钟小楼才回答说：“就在刚刚，你的阵眼败了。”
　　灰衣老人面露惊异，没想到钟小楼居然能看破。灰衣老人其实不是人，他与铜锣一样都是精怪。而与铜锣不同的是，或者与其他精怪不同的是，他善于修行，尤其是阵法。
　　精怪是由天地孕育而生，出生时与死去时相貌永远都不会改变，他们不曾年轻，却会逐渐老去。虽受日精月华，天地孕育，但精怪出生，更•确切的说是醒来，均是有大机缘。
　　白事村在祖山脚下已有几百年的历史，村中流传下来的手艺便是扎彩，手艺再好点的便是打造棺椁。虽然这个行当不讨人喜欢，但好在收入颇为丰盛，这么手艺因此才在村中流传下来。但这种白事的行当在外人眼中终归是受冷落，村子中的年轻人陆陆续续离开，尤其是当年佛教在前梁越来越兴盛，这种颇为世俗的白事行当逐渐萧条。
　　纸人纸马纸钱，终归是给的死人物质享受。但精神上的只能是佛教的超度来解决。
　　村子内的年轻人离开的更多了，村子越来越萧条。而村子的转机随之而来。
　　有一天，村子突然来了一批外地人，这批外地人说是要建造一座陵墓，陵墓主人是一名富商，但他不信奉佛教，这在将佛教视为国教的前梁很是少见。富商不愿以佛教之礼火化，而是以世俗之礼埋葬，因此想在此地修建一所陵墓。
　　村子中人初开始还很警惕，后来便踊跃的投入到陵墓的修筑中去，因为富商给的报酬实在是太过丰厚，太过诱人了。消息不胫而走，慢慢在离开村子的年轻人中传开，毕竟他们还有亲属留在村中。
　　年轻人也陆陆续续回到村子，修完陵墓，拿到报酬再离开也不迟。这是多数年轻人的想法。可他们没有再能离开过，就连最后的报酬也没有领到手。他们在陵墓中再也没有出来过，村子中仅剩的二百零一名村民，在一个黑夜中被残忍的杀害了。杀害他们的便是那名自称姓白的木匠，那天是白木匠迎娶新娘的日子。
　　那天只有新郎，没有新娘。因为新娘是贪婪，是杀戮，是野心，她看不到摸不着，但她却真实的存在。
　　这个迷幻之阵，是新郎再次来到村子时发动的，为了便是困住他，让他在回忆中忏悔。
　　而我便是这个迷幻之阵的主人，守护这个村子的精怪。
　　白烟，便是我的名字。
　　灰衣老人娓娓道来，将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钟小楼等人。
　　钟小楼听完，平静而沉默的面容突然笑了起来，他本就不是一个寡言欢笑的人。
　　“陵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