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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道剑芒如秋日之风,气势虽不见得多么多么如虹,却如秋风而过,扫去树枝上的落叶般随意。
破阵,连营剑法中威力最大的三招剑招之一。
任何功法均有招和式之分,招是修行者的手段,是御敌之时的方法,是修为高低最直观的表现。招的威力越大,代表的修为越大。而式是修行者掌控的技巧,比如连营剑法的回梦式,虽然威力不见得多么大,却是钟小楼控制剑的一种技巧。
剑芒斩破空气,发出的声响却没有那种强烈的撕破声,仿佛与天地相容,那么随意,那么自然,那么萧瑟。
白木匠看到剑芒袭来,赶忙向后掠去,七道剑芒已将左右门户全部封死。白木匠临危不乱,后退之时脚步轻点,纵然跃起。险之又险,剑芒擦着白木匠的脚底斩过。
钟小楼却不停歇,真气运转祈雨剑又是斩出。
惊弦!
一剑斩出却生出无数的声响,像是千万把铁琵琶在百万军中同时响起。声音如同夏日的燥蝉,又如飞流直下三千的瀑布,又如万千铁骑挥鞭而去震起尘土的马蹄声,又如两军死战昏天黑地的喊杀声。
而后声音却又婉转直下,恰如独守空房的哀怨声,恰如夫死妇随的决然声,恰如孤雁南飞的哀鸣声。
黄目道人修道之前曾是齐国的一名将军,半生戎马生涯双手满是鲜血,一将功成万骨枯,却又是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凄惨。连营剑法创出,是他的杀伐果断,更是他叹息的无奈。一朝入道,北齐少了一名战功赫赫的杀人,世间多了一位济世救人的道人。
声音突然消失,无数的剑意突然涌入白木匠的心神,白木匠一声惨叫,口吐鲜血从半空中跌落地上。
功法中的招分为有形与无形,用在剑法中便是有形的剑芒与无形的剑意。剑芒蕴含真气,锋芒毕露,威力无穷。而剑意婉转无形,真气内秀其中,杀人于无形。
而无形的剑意只有在心门开通之后方能用出。心门掌控真气的无形变化,形门掌控真气的有形变化,两门之间互不两立却又遥相呼应。
钟小楼心门已开,何时开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遇到师父浩然剑仙何孟肖之后,他的心门便打开了。
淬体,筑气,造府,融气,踏仙,亦或者传说中的掌天,归神等境界,古往今来无数的修行者均有所达到。但九门、七厅却是横在修行者前面的一道无形的墙壁,这与修行高低无关,哪怕是进入踏仙境的强者,却也未必能开启一门。沈落秋能够开通形门,靠的是天赋,是自己的艰苦努力。
而钟小楼开启心门,是自己对天地的通悟。
惊弦一剑斩完,白木匠身上被斩出百道剑痕,剑痕虽然不是很深未能致命,却是一种宣告。宣告着的钟小楼剑意,剑意更多的是心神上的创伤。
“居然是剑意!”白木匠喘着粗气,眼神中露出丝丝的惊恐。
钟小楼在战斗中不喜欢说话,白木匠刚说完,手中祈雨剑又是一招,天露心法如细流滋养汇集的真气一下迸发出来。
了却天下事!连营剑法的最后一招。
破阵、惊弦,而后是了却天下事,如同大江东去浪淘尽,滚滚历史巨轮有谁能去阻挡。
最后一件,了却的不是君王天下事,而是苍生正道的天下事。
威严的剑意将白木匠瞬间笼罩,那是一种淡然的豪气。十数道剑芒隔空而至,是西北望射天狼的气概。
白木匠无路可退,两双鬼手挡无可挡。
先是一声惨叫响起,这是白木匠绝望的声音。再是雷霆轰击地面的声音,这是剑芒斩击在白木匠身上爆炸声。最后是细微的喘息声,这是苟延残喘将死的挣扎声。
钟小楼轻身一跃,来到白木匠身前,将手中的祈雨剑指着白木匠,。此时的白木匠的眼神中没了先前的嗜血和冷漠,只有空洞的虚弱。身上的重创让他身体有些畸形,伤口处的鲜血不断涌出,血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钟小楼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眉头却皱了起来,因为在白木匠的右手臂上,发现了一个印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印记,这个印记伴随了钟小楼六年。
黄目道人的手臂上也有同样的印记,只不过实在左手臂,这是齐国军人的红雁印记。钟小楼年少时以为这个印记是厉害的符文,缠着黄目道人传授自己。黄目道人被钟小楼扰的没有办法,只得将印记的来历告诉了钟小楼,钟小楼才就此罢休。
钟小楼很是惊讶,没想到白木匠竟然是齐人。眼下东原最惨烈的战线便是楚国与齐国的交界处。
也许是潜入楚国的奸细,或者是很久之前潜入梁国的奸细。但这些对于钟小楼都不重要。战争也好,合纵也罢,争权夺利钟小楼没有兴趣,更与自己无关。齐人也好,楚人也罢,终归是天下人,争来争去都是与自己争。
“你认得这印记?”白木匠见钟小楼盯着自己的右臂印记看,呲的一声笑了出来,血水顺着嘴角往外淌。
钟小楼没有想到白木匠的生命力如此顽强,居然还能硬挺着一口气。认得印记又如何呢,钟小楼只是点了一下头,沉默不语,静等在一旁。
白木匠大声笑了起来,却牵扯到身上的伤口,面目因为疼痛狰狞的更加厉害。
“有这印记的人不多了。”白木匠艰难的举起右手臂,盯着印记说道:“我曾经想把印记毁去,但怎么洗也洗不掉,哪怕用刀子将这块皮肉割了去,用炭火烧了去。但新长出的皮肉还会长出来。”
“印记毁不掉,关于它的记忆更忘不掉,每晚在噩梦中惊醒,挥之不去,越陷越深。”白木匠空洞眼神突然亮了起来,说道:“这是使命,是秘密,是可怕的现实。”
静静的等着,钟小楼要等着白木匠把话说完,将死之人的话说不出来应该很憋的上。这是钟小楼的习惯,再恶的人或者妖都有权利将遗言说完,这是他们的心声,他们在尘世最后的不舍。,这是钟小楼心中的敬畏和尊重。
“而我,终是逃不出命运的诅咒!”
白木匠话未说完,迷幻之阵再次发动,场景随之又变。钟小楼又回到了村子的场院中,躺在身前的白木匠却消失不见。
钟小楼环顾四周,铜锣几人正与鬼魅混战在一起,突然真气迸发,手中的祈雨剑轻啸一声,剑意直冲密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