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战与突破

　　浅滩数十米外，有一处密林，那里本是银冠金雕的巢穴，现在已被宁小然占据。
　　密林由箭齿木构成，此树无叶无花无果，硬如精钢，周身满是尖锐细长的利刺，一眼看去，宛如箭林。密林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巢穴，巢穴离地十米，上面布满尖刺，里面却是柔软的金丝独眼熊皮铺垫。
　　宁小然极为快速地闪进箭齿林，在利刺间跳跃挪腾，向巢穴前进，战技《移形换位》被他练得炉火纯青，他越发觉得这门身法很有用，这几日来让他摆脱了数次困境。虚影一晃，宁小然从空中跃起，灵活地躲过层层尖刺，鱼跃龙门般穿入巢穴洞口。
　　两日前，他来到这片区域，恰好发现银冠金雕的行踪，便一路跟踪至此。
　　这个巢穴是他理想的落脚点，第一，这里是银冠金雕的领地，足够安全，箭齿林就好像天然的防御阵法一样，就算是有外敌入侵，他也有时间作出反应。第二，附近有一处河流浅滩，聚集了众多妖兽，是一个很好的历练地点。第三，箭齿林这种特殊的地方，可以极好地磨练他的身法和反应力。
　　在荒野外目睹了多种妖兽，却还没发现过空中猛禽，危险级中阶妖兽他对付起来就颇为麻烦，飞禽类妖兽更是让人头疼。于是他设下陷阱，引另一头强大的妖兽与之争斗，等它受了重伤后再动手。即使如此，还是费了很大劲才将那头难缠的银冠金雕斩杀。
　　巢**，宁小然颇为疲倦地躺在熊皮上，“今天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收集八块魂晶！”这是他自己定下来的历练任务。
　　此刻的他和刚出城那时相比，有很大的不同。带的三套衣服已全部破损，穿的这件虽然血迹斑斑，衣袖和后背有数道裂缝，却是保存得最好的一件，衣服上有多少道裂缝，他身上便有多少道伤疤，头发散乱，脸有污垢，身上隐约有股难闻的腥味，那是血战群妖留下来的气味。
　　眼眸冷漠，表情严肃，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拒人千里的萧索感，荒野不止危险，还能在不觉中改变人的心性。他不止一次感觉到，那种在苍茫大地独自一人漂泊无依的孤寂寥落，这才是荒野真正让人抓狂的东西。只是隐约间又觉得，若是能抵得住这股荒凉的意境，对自己以后的修行应该有莫大的好处吧。
　　“姐姐，不知你现在如何了？”声音有点低沉，虽说他猜测章楠在这段时间忙着突破应该不会找她麻烦，但猜测毕竟是猜测，总归是担心的。
　　思绪起伏间，最后一块肉干也被他吞下肚子，出城时他带了足够十天消耗的肉干，没想到第四天就全部吃光了。木黎兽虽是炮灰级妖兽，但它的肉里蕴含大量热能，且口感较好，是临安城的主食之一，这种用特殊方法炮制的肉干更是狩猎队必备的干粮。
　　“每天战斗损耗的能量太多，已经将干粮吃光，看来明天得为生存而奋斗了。”
　　宁小然叹了口气，野外妖兽种类繁多，但真正能作为食物的却很少。图鉴上记载的妖兽多达数万种，像木黎兽这种兼具营养和口感的，不过区区数十种，其他的不是有毒便是苦涩难咽。
　　“荒野里除了妖兽，还有许多草药、野果、乃至灵药可吃，说不定吃了灵药可以一举突破高阶武者呢，但我对这些一窍不通啊！”后面，又是深深的叹息。
　　入夜，清朗的月辉洒落密林，让狰狞的箭林巢穴变得轻柔了几分。
　　宁小然抱着斩妖，侧躺着入眠，清风徐徐，月光点亮了整个巢穴。自进入荒野以来，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即使睡觉也不敢深睡，一有动静便马上醒来并作出防御的姿势，以防周围发生变故。
　　“嗡嗡……”
　　极细微的动静在巢**回荡，他猛地睁开眼睛，握紧斩妖，一个翻滚俯身洞口探查外面的情况。良久，一切如常，就在他刚松一口气时，大地开始震动，起初只是很轻微的动静，后来轰鸣声不绝于耳，婉如万马奔腾，银冠金雕的巢穴大幅度摇晃。
　　“又来了，从东北方向传来的动静。”宁小然眉头紧皱，这样的情况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自他来到这片区域，每晚都会有大规模的妖兽迁移。“莫非东北深处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又想起那两头血腥级上阶妖兽死斗所造成的群妖溃逃，“这次不会那么倒霉又遇上吧？”他有些不确定地说，荒野果然危机四伏，妖兽之间的血腥争斗比之人兽之间的敌对有过之而无不及。震耳欲聋的轰鸣一直持续到半柱香的时间，然后才慢慢减弱。
　　“这样声势浩大的动静，怕有上万头妖兽吧。”宁小然脑中浮现一万头妖兽奔腾的场景，不由头皮发麻，“幸好、幸好，虽然动静挺大的，但妖兽迁移的路线离这里还很远。”
　　“既然已经醒了，那便练练《进击二段斩》吧。”
　　在荒野待得越久，越觉得自己的实力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危机感如芒在背，让他抓紧每一刻苦练。
　　定了定心神，宁小然双手握紧斩妖，忽然，一道白芒乍现，刀影突刺，巢穴外的一根尖刺兀然断落，动如脱兔静如处子，他的身影化作两半，在巢**四处翻飞。刀芒如雪如风，时而飘渺时而迅疾，劈、砍、刺、撩、扫，刀的基本式被他一遍遍地使出来，而后刀势一变。
　　“第一式——斩妖”
　　“第二式——侧旋”
　　“第三式——横扫”
　　……
　　第三式使出，刀式回旋，宁小然的气息豁然大变，一股气浪排出，斩妖迸发出刺眼的银光，“第四式——银河落九天”。巢穴外，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久久不散。
　　斩妖收回，宁小然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虽说现在还是得用双手才能使用斩妖，但跟最开始比，已经流畅了许多。力量果然增强了不少，在荒野历练效果真是惊人。”
　　“最重要的是，第四式能熟练地使出来。”第一次使出这招是在面对藤妖时，那时的他还没完成掌握，但威力依旧惊人。现在能熟练地使出完整的招式，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其实从名字就能看出，第四式跟前三式截然不同，威力差的不少一点半点。
　　“轰隆隆……”
　　剧烈的震动又开始出现，这一次的动静比之前的还要大。宁小然的脸色一变，他猛地跃出巢穴，于月光中看到不远处一片猩红的眼，多得像是天上的繁星，轰鸣声越来越近。他暗呼糟糕，回到巢穴快速收拾东西然后远离箭齿林。
　　“轰隆隆、轰隆隆、”
　　就在他刚离开不久，那片多得如繁星的眼在月光中现出身来——铜铃大眼，头顶双角，鼻孔冒烟，身披铁甲，四蹄粗大。这群妖兽全然不惧箭齿林的尖刺，如洪水一般碾压而过，浩浩汤汤地向西奔去，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居然是铁甲兽，看规模，怕不下数万头吧。”宁小然来不及感叹这声势浩大的迁移，当他明白发生什么事之后，不由哀伤万分，“怎么可以这样，我好不容易找到药黎兽的洞穴，谁知当晚就出现了两头血腥级妖兽死斗，害我被迫离开。现在又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大规模妖兽迁移，这完美的落脚点就硬生生地被踩踏成泥，成心不让我好过啊！”
　　再悲伤也只能忍着，因为正向西奔袭的铁甲兽突然分出一小队向宁小然所在的地方杀过来。
　　铁甲兽的体型虽然粗壮，但速度并不慢，只一会便与宁小然的距离拉近到五米之内，这个范围正是铁甲兽发动冲击的最佳距离。数十只铁甲兽红着眼，喘着粗气，四蹄重重踩下，身体骤然加速，如奔雷一般向他撞去。
　　“六十八头，危险级，铁甲兽。”宁小然把包裹放下，握住斩妖，轻轻地说了这一句。这一刻，好像时间的流速变慢了，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头铁甲兽细微的表情，那飞溅的沙石、升腾而起的白烟、慢慢抬起又重重落下的粗蹄……
　　下个瞬间，铁甲兽将他彻底淹没，再下个瞬间，一道白芒出现，惊雷声响起，“银河落九天——斩杀！”。铁甲兽的队列顿时大乱，嘶吼不断，砍断的尖角纷纷掉落。
　　宁小然高高跃起，眼眸里染上了一层寒霜，斩妖已变得鲜红。
　　“血战，开始！”
　　他化作一道虚影冲入铁甲兽群里，斩妖开始肆虐。铁甲兽引以为豪的坚甲根本挡不住斩妖的劈砍，经过荒野数日的历练，上百场的战斗，他对身体的控制达到了一种精细微妙的地步，在几十头妖兽的围攻下闪避挪腾，用最小的移动幅度躲开铁甲兽的攻击，抓住一闪而逝的时机骤然出手。
　　“第三十九、四十头”斩妖横扫，两头妖兽顿时倒地。
　　……
　　铁甲兽的坚甲确实坚韧，斩妖虽然锋利，但他却会疲倦。他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若是坚持不下去必会抽身离去。“哗”斩妖毫无阻碍地划开铁甲兽的腹部，一时间鲜血四溅。
　　“咦”，宁小然突然感觉斩妖变得轻了不少，体内涌出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身体好像打开了一道封印，不止力量变强，连感知也更加敏锐。
　　“好像、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