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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大行英雄传 / 第九章 马嵬兵变

第九章 马嵬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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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休烦絮,崇尧率部来到潞州。早有人禀报到安忠志帅府。安忠志道:“我还以为他一辈子躲在山上不敢来了呢。这不是天随我意,教我拔除这颗眼中钉么?”时有部将道:“将军,皇帝命你出兵井陉,截断郭子仪跟李光弼的后路么。怎么能抗命呢?”忠志道:“我岂不知耶。用你来教我怎样用兵打仗?”部将唯唯道:“岂敢,只是圣命难为,贻误了战机,罪名不小。”忠志道:“区区一个吕崇尧,何足道哉。用不了两日,就教他粉身碎骨,然后再去抄郭子仪后路,断了他的粮草供应,教他死在河北。”遂传命各部进兵,围歼吕崇尧。
  崇尧将兵屯扎,同昱人,镜平,亦踔,霍演商议怎么打。昱人道:“安忠志必是想着要与我决战,而我们跟他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我想分兵三路对安忠志形成合围之势,他打哪处,另外两处就袭扰他,进行侧翼攻击。使他首尾不能相顾,疲于奔命。然后我们伺机消灭他的有生力量。”镜平道:“十二弟一语中的。我再补充一句,我们分兵三路可以占据险要地势,形成掎角之势,同本土百姓建立良好关系。”霍演便说:“我跟着二哥做一路。”亦踔道:“我跟着八哥罢。”
  昱人嘿然无语,少顷,说道:“我引兵八百据守太行,响应八哥便是。”自将兵八百驰赴太行而去。镜平望着昱人远去的背影,说道:“十二弟心高气傲,兄弟们多跟他不和,总觉得跟我们一处受寡气。这一去他是不会轻易回舜王坪了。”崇尧便迁怒亦踔,说道:“十一弟,你也真是的。便不能跟十二弟去么,惹他气恼,使性子走了。”亦踔道:“我不管。八哥在哪,我就跟到哪。十二弟也是知道我跟你的交情的,量他不会记在心上。”镜平道:“只怕他不是这么想哩。误以为是我们合起来排挤他啊。”崇尧道:“莫管他。他会想明白的。”
  忽闻报:“泽州,潞州都出动兵马,对我部形成合围之势。”镜平道:“我们分头行动,在他们合围之势没有形成之前,跳出圈子,绕到他身后,打他后队,夺了辎重,见好就收。”当下崇尧同镜平各领兵六百,分道去了。话说安忠志两路兵马倍道而进,集结一处,却不见了吕崇尧兵马。正在疑惑,寻思:“是不是又撤回舜王坪去了。”传令撤兵时,闻报:“后队遭到袭击,辎重被抢了。”安忠志暴跳如雷,叫道:“吕崇尧竖子,欺人太甚。”又闻报:“泽州后队也遭到袭击。”安忠志传令:“后队变前队,咬住他们,不能放过。”再说崇尧攫夺了潞州后队辎重,贼兵紧紧咬住不放,厮杀的甚是猛恶。崇尧忙命亦踔护送辎重先行撤退,自个领兵阻击。叛军将崇尧兵马紧紧裹住,崇尧一口大刀舞的风驰电掣,杀死数十名贼兵,叵耐贼兵甚众,愈来愈多,杀得人困马乏,急切不能脱出重围,且打且走奔上一座山丘据守。贼兵蜂拥攀登,崇尧教放箭,射杀无数敌军。叛军打了一天,又饿又累,围住了山丘,露宿歇息,埋锅造饭。
  日头西沉,黑暗笼罩大地。崇尧看着士卒个个灰头土脸,疮疤累累,打了一天,挣出性命,连饭都吃不上,甚是痛惜,说道:“兄弟们后悔跟我来么?”众人叫道:“不后悔。大丈夫死生有命,有什后悔?我们这条命都是门主救的,便是今日死了,也多活了些日子了。”倏听山丘下,叛军喊道:“山上的兄弟们快下来啊。香喷喷的猪肉炖粉条,还有包子,下来吃啊。安将军大仁大义,不会亏待了兄弟们。舜王坪早晚要被天朝大兵剿灭,不要再为腐朽的朝廷卖命了。”崇尧道:“你们逃命去罢。”众人道:“我们不走。我们跟他们决一死战罢。”崇尧道:“我们只有三百多人,怎么拼得过他们?”众人道:“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明日安忠志率领援军赶来,我们就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想冲突出去都难了。”崇尧道:“十二弟带的兵不会走远,他一定会救我们的。还有三哥,我们再等等。”教兄弟们睡上一觉,养足精神,预备明日突围。
  睡到半夜,大家都饿得醒过来,盯着山下的叛军。叛军一晚炊烟不息,酒肉飘香,传到山丘上。几个人悄悄商议道:“我们假做投降,落得饱餐一顿,然后杀翻贼兵,夺回酒饭来给兄弟们吃,也好明日有力气破敌。”当下倒有数十人响应,说道:“便是一死,也要吃个饱。”只瞒着崇尧一个。那数十人便拖了刀枪,相携下山,挨到贼兵营前。贼兵只道是真的怕死,纷纷给他们包子吃,又将酒肴款待,好言抚慰,教山上兄弟砍了崇尧首级来见,另有重赏。大家都含糊答应,只顾吃喝,说道:“能否容我带些酒饭回去,教兄弟们吃饱了,好下手。”那贼兵将领见不是话,已自有了主意,暗打个手势。身后贼兵舞动起刀枪立时戳翻十数个,余下的吓的发一声喊,端了装包子的篓子,便撒腿向山丘上跑。
  贼兵直杀得赶上山来,骂道:“贼智到多,杀光你这班骗人吃喝的贱种。”比及崇尧得知,山上的兄弟们下来接应,杀退贼兵。那数十个兄弟已死伤惨重,所剩无几了。一个兄弟被枪十余处,兀自端起篓子,说道:“门主,我给你带回包子来了,快吃罢。”崇尧留着眼泪,接过篓子,哽咽的说道:“好兄弟。”那个兄弟微微一笑,扑地倒下,已然气绝。崇尧眼中落泪,望着带回来的几篓包子,染上了他们的血,叫一声:“这是他们用命换来的,兄弟们吃啊。”众兄弟们哭声呜咽,吃着包子,竟不能下咽。崇尧喝道:“别哭。包子是冷的,可兄弟们的血是热的。大伙吃饱了好给他们报仇。”兄弟们方才逐渐止了哭,大口咀嚼,吃饱肚子。贼兵在山丘下骂了一夜,叫说:“舜王坪的贼人,安将军来了,杀绝了你们,拿去做肉包子喂狗。”
  唐兵闻听,多哭泣起来:“我们正儿八经的朝廷兵马反成了贼,他们到成了官。”一早,崇尧整装,集合兄弟们,说道:“今日一战,生死攸关。兄弟们务必同心协力,冲开一个缺口,便有生还希望。活下来的,可以自由去谋生路,也可以去找十二弟,或者回舜王坪。”众兄弟们齐声喊道:“我们跟门主血战到底,绝不苟活。”崇尧道:“莫要逞一时之勇,留着有用之身多为百姓造福罢。”说罢,绰刀上马,振臂道:“杀。”两百多人跟着呐喊道:“杀。”挺了刀枪跟着便向山丘下冲击而下。贼兵将领道声:“杀了吕崇尧,重重有赏。”喝令擂鼓进兵,四面包抄。混战间,闻听的贼兵后面杀声喧闹,乱作一团。崇尧叫道:“我们的救兵到了。兄弟们跟我杀出去。”众人发声喊,鼓起勇气,奋力拼杀,杀得贼兵阵脚大乱。
  又听得贼兵喊叫:“安将军大兵来了,他们跑不了了。”贼兵士气陡长,杀得唐兵尸横遍野。安忠志站在高岗上,望着吕崇尧跟另一路唐兵被围困在核心,搅作一团厮杀,笑道:“有意思。吕崇尧这番算是死定了。”忽尔一骑快马奔上高岗,禀道:“潞州城遭到唐兵袭击,岌岌可危,请令定夺。”忠志大惊:“是郭子仪麽?”那人道:“不知。将军,潞州失守,皇上一定见责,我们也将没有退路啊。”忠志道:“火速回援潞州。”传令撤兵。忠志率众急急奔赴潞州,围困崇尧的兵马闻知撤兵消息,无心恋战,撤围而走。
  崇尧见救他们的是徐镜平一路,说道:“若非三哥,我们就葬身此地了。”镜平道:“我们差点全军覆没啊。若不是有人趁着潞州守备空虚,安忠志不会就此善罢的。”崇尧道:“你何以到此?”霍演道:“三哥打了泽州兵马后队,泽州兵追击,好不容易甩脱了。三哥担心八哥,星夜赶来,正巧撞上八哥被围,便率兄弟们将叛军围了,没成想安忠志大军赶到又将我们围了。想着就此要殉国了呢,倒是命大,不该死。”崇尧心下甚是感动,他们连夜奔驰了上百里,却说的那么轻松,说道:“不知是哪路唐兵打潞州城?会不会是十二弟?”镜平道:“极有可能。八哥有甚打算?”崇尧道:“我们兵马只剩下这点了,不能分开作战了,还是合在一处罢。”镜平道:“我正有此意。”
  却说昱人听得说忠志引兵去打崇尧,潞州城防空虚,便寻思:“叛军进占潞州数月之久,一定积攒下不少珍珠宝贝,金银细软。加上叛军不得人心,民怨沸腾,我打下潞州夺了他的财物,分了他的粮食给百姓,杀了守军,除了伪官,一定是大快人心,远近响应。占据太行,招兵买马,称王称霸,却不强似在舜王坪只做个十二爷。也可借此解了八哥之困。”遂吩咐进兵潞州。部将道:“十二爷,潞州城池坚固,守兵众多,凭我们这区区八百人能打的下来么?”昱人呵斥道:“休要罗唣,再敢扰乱军心,小心军法论处。”那部将原是欧阳部下,心怀叵测,便挑拨将士离心。昱人得知,把来杀了祭旗。自此人人畏惧,不敢再生二心。
  是日教几个心腹换了百姓衣裳,拉一车柴火入城,走到城门口柴火中抽出刀来,剁翻守军,一直杀上城墙。昱人率大队急骤杀入城中,指挥部下杀死各城门上守军,分头杀入官衙,尽数劫掠了忠志经营已久,私藏下的财货宝物。又将粮仓打开,教百姓任意扛驮,真个是人人欢喜,称赞唐兵。昱人教手下肆意抢掠伪官府邸。时有部下劝诫:“门主知道了,定受重处。”昱人道:“你们只认得他,不知我耶?这里我说了算,休要啰嗦。”一日之间载了上百辆车,逶迤出城望太行山而去。比及忠志率军赶回,昱人已是走了两日了,捶胸大骂,便命一千铁骑轻装追击,自领大军随后跟进。昱人料得忠志必然追赶,早已在各处山沟设下诱敌游兵。纵马驰骋,拖着树枝带起烟尘滚滚。叛军铁骑追到,不过是疑兵。以此瞒天过海,延挨时日,忠志踌躇,不知他们去向。
  昱人早已上了太行,安营扎寨,占据险要,立住了脚。又多以财物结好山中居民,远近悦服,争相前来投奔,数日间兵马又添一倍。时有一人名唤石牛儿,颇有智勇,乃是在洛阳时便跟随在身边的心腹,说道:“十二爷兵强马壮,据守太行,当另竖旗帜同舜王坪遥相呼应,振臂一呼,追随的人都会闻风而来,庶几大事可定。”昱人闻言大喜,说道:“此言正合我意,旗帜上又怎么说呢?”石牛儿说道:“我们终究是大行门的人,便唤作太行山大行门,为国军支队,如何?”昱人大喜,即日便竖起这面大旗,远近听之,从者甚众。又有一人姓李名殿英,乃是此间猎户,曾经为乡里除害,杀死过伤人的老虎,远近闻名,率领宗族数百人前来投奔。昱人见他武艺高强,又是此间豪强,遂用为副将,甚是倚重。
  忠志撤兵回潞州,教搜刮被百姓取去的粮食,多有杀戮,惹得百姓愤忿,衔恨终日,暗中结交唐兵,为以后举事牵线。崇尧的行动,忠志一无所知,而忠志的行动,崇尧早有地方通报消息,屡屡化险为夷,声势愈来愈大,搅得忠志夜不能寐。如此相持数月,忠志剿灭不了崇尧,方使崇尧做大,鲸吞蚕食,占据数个县城,屯兵壶关与他对抗。忠志被崇尧,昱人两路兵马搅闹的焦头烂额,想去截断郭子仪退路,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郁闷终日。忽一日,忠志闻报:“哥舒翰中了崔乾调虎离山之计,在灵宝全军覆没。”不胜欢喜,说道:“潼关在我掌握之中了,长安势必不保耳。”招来众将商量。时有一将进言:“郭子仪得知哥舒翰兵败,必然撤兵井陉。那时我们截断他的退路,史将军必然与我两面夹击,消灭他。”忠志闻言,便决定亲自领兵去井陉,留下副将镇守潞州,阻击崇尧。
  话说子仪,光弼在河北同思明大战数月,思明不敌,退守博陵。光弼与他周旋相持。子仪料贼势衰颓,不足为虑,遂召集众将,商议北图范阳,直捣叛军老巢,给予安贼致命一击。忽闻报:“皇帝听信国忠谗言,责令哥舒翰出关迎敌,同敌军决战。”子仪跌足大惊道:“国忠误国耶。”未几又闻报:“天下兵马副元帅哥舒翰,因君命难违,被迫出关,结果中了叛将崔乾诱敌之计,在灵宝中伏。十七八万官军一战,土崩瓦解。”遂传令退守井陉。
  崇尧听说潼关失守,镜平说道:“近日听得安忠志集合兵马有所异动,定是想去扼守井陉。我等岂能教他得逞。”崇尧道:“我等正应火速驰赴井陉,打不退安忠志,也好给友军点援助。”镜平道:“我再教兄弟知会十二弟一声,教他打援,防备我腹背受敌。”崇尧道:“十二弟在这关键时候,一定不会袖手。速派人去。”崇尧,镜平,亦踔,霍演四个率部进兵井陉,却教叛军阻击。打了一夜,昱人率部赶到,截住叛军厮杀,教崇尧率部赶去井陉。比及崇尧兵马到达井陉,子仪同忠志已是打得不可开交,忠志兵马败下阵来,又教崇尧厮杀一阵,大败亏输退回潞州。崇尧同兄弟们进见子仪,一一引见过了。子仪问他们是哪处兵马。崇尧便将睢阳从军,洛阳助战,及至失陷,据守舜王坪,继续抗敌,潞州同忠志对峙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子仪道:“舜王坪真乃忠义之士。亏得你们拖住了安忠志,我们在河北也不会打的这般顺利。可是天不佑我大唐啊。”镜平道:“可是为了潼关失守的事烦忧?”子仪屏去左右,说道:“请说说看。”镜平道:“潼关失守,节度大人忧心皇上安危,不得已退兵井陉,进退失据。空有一腔报国之志,奈何圣聪难达,只怕奸人弄权,混淆视听,负了抱负。”子仪叹息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啊。镜平兄此来,可不是天助我也。”镜平笑道:“这天气也不像是个下雨的。”子仪道:“一路顺风。只是足下一人去不得,兵马又谁人带领?”镜平便说同八弟,十四弟去一趟,就由十一弟杨亦踔暂且带领。
  崇尧吩咐了亦踔数语。亦踔道:“八哥,只管放心去便是。我率领兄弟们跟着节度大人,听他指挥,量无大事。”三人便打点行装,带了盘缠,乘马登程上路。崇尧道:“我还是不懂。节度大人想要领兵勤王,奈何要我等上覆天听?”霍演笑道:“三哥,这你就不懂了罢。节度大人领兵在外,私自回师,恐怕有人诬陷个临阵脱逃罪名哩。又不好派自家人去说,我们是封常清提拔的,委婉进言,不会招人非议。”晓行夜宿,在路非止一日。来到长安,遇上逃难的百姓官吏人等拖家带口出奔,络绎不绝,真个是如丧家之犬,恓恓惶惶。崇尧听说了皇帝出奔西逃去了,都是惊骇失色。又听得孙孝哲贼兵数万骤然驰来。
  崇尧尚想组织军民抵抗,镜平止了,遂向西行。至天黑,见到前面叛军杀人放火,屠杀了百姓。三人躲入一间茅舍藏身,崇尧恨不得出去拼杀。镜平几次三番止了,说:“天亮时候,我们便走。”半夜听得隔壁一人饮泣吟哦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等语,语音哽咽,竟至泣不成声。崇尧道:“此乃义士耶。”倏闻两个贼兵高叫:“开门,开门。”打门声甚急。镜平道:“这人太不小心了,教人听了去,性命难保。”崇尧道:“我们不能见死不救。”霍演道:“八哥,动不的手。左近尽是贼兵,露了马脚,不是耍处。”镜平寻思一策,向崇尧附耳如此如此说了。崇尧道:“只要能救人便了。”便同他到隔壁,只见这两个贼兵要拖那老夫子前去见本官领赏钱。那老夫子不从,贼兵气恼,便要挥刀将他杀了。崇尧喝叫道:“对待老师恁麽无理,讨打。”
  那两个贼兵到呆住了,将眼望着他们三个。镜平道:“量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先生,有甚钱财值你动手,把来杀了,又有何益?”霍演便将几个钱给他两个,说:“去买酒吃,饶他去罢。”两个贼兵诧然,接过钱藏了,兀自嘀咕:“谁的部下,恁麽心好。”边说边去了。崇尧便问:“老师贵姓?”那先生答:“不才姓杜,多亏两位军爷,高抬贵手了。”拭去老泪,便要告辞。崇尧道:“老师要往哪去?这里处处是贼兵,独自行走,性命不保。”那先生闻言,觉得怪异,将眼望他。崇尧道:“我们不是叛兵,是假装的。”那先生方才喜悦,作揖道:“敢情是好人,吓煞我也。”崇尧道:“这里不大安全,可同我们一起去。”那杜先生欣喜无限,说道:“如此,多谢了。”崇尧等人遂同杜先生乘马一道前行。
  行了半日,离此不上一箭之地,却有人在前方杀人越货。杜先生着慌道:“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崇尧道:“他们不似百姓,像是宫里人,少不得要管一管。杜老师快去躲一躲。”那杜先生乘着驴子径自去躲了。崇尧等人赶去一看,却是路登云师兄弟三个胁迫宫人,逼问皇帝去处,当时到吃一惊。路登云亦是没有想到在这相遇,笑吟吟道:“敢情是冤家路窄。”莫南道:“吕崇尧,来得正好。快将旷夫刀交出来。”崇尧道:“你们这帮败类。”镜平道:“八弟,他们手段高强,打不得。”崇尧不听纵马向前,拔出旷夫刀便杀。登云跳起身来相敌,不上数合,崇尧险象环生。不渝,莫南两个围攻镜平,霍演,转轮般厮杀,好是险恶。崇尧思量:“路登云在此,燕山翁,雷钧,裴宽也在附近了。”
  那登云知道附近唐兵随时会赶到,一直强攻,想要在数合杀了崇尧。崇尧被逼的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又打数合,手臂上中了一剑,拨转马头,挥刀架开莫南,不渝的剑,叫道:“三哥,十四弟,你们快走。”镜平道:“我们不能丢下你,要走的话,一块闯过去。”登云道:“你们一个都休想走。”那被解救的宫人,吓得撒腿便跑。登云喝声:“不许走。”那十数个宫人闻声,站住磕头道:“大王饶命啊。”登云,不渝截住崇尧等三人厮杀,莫南便去杀那宫人,连杀数人,问道:“皇帝在哪?”一个宫人见了那明晃晃的剑身上沾满的血,支吾道:“就在前面的马嵬驿。”莫南道:“如此,你也去死罢。”举剑便刺。
  倏地一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叛军还没打到这儿来的,草寇便行凶杀人了。”莫南停手,望着那个唐将,道:“你是何人?”那唐将身旁一人道:“瞎了你的眼,这是新上任的关内泽潞节度使王思礼,王将军。”那几乎教莫南杀死的宦官欣然道:“啊,将军救命。我是东宫的人。”莫南见他带的兵不多,轻笑道:“又来个送死的。”仗剑来杀。王思礼气的叫道:“反了,反了。”率众招架,数合间便教杀了几个手下,甚是惊讶。崇尧道:“他们不是山贼草寇,是安贼的鹰犬。”王思礼惊道:“鬼子忒猖獗了也。”舞剑砍杀,却是敌不过莫南。这时一队溃逃官兵仓皇奔来,叫道:“不好,贼兵杀来了。”思礼道:“都给我站住。”溃逃官兵道声:“你谁呀?”思礼道:“关内泽潞节度使,听我命令,杀了这几个叛军爪牙。”
  众溃兵见这么大的官都在凛然不惧的抵抗,便止了步,向莫南,登云冲杀。登云抵挡不住众兵围攻,纵身跳出圈子,道:“吕崇尧,你就是个只会以多欺少的懦夫。”招呼莫南,不渝纵身去了。崇尧,镜平,霍演便来向思礼道谢,报了姓名。思礼闻言,肃然起敬道:“原来是舜王坪的良臣。”便问其来意。崇尧遂将出兵井陉,子仪遣来之意说了。镜平便问潼关何以失守备细。思礼便细细说了。原来前任天下兵马副元帅高仙芝教边令诚陷害,同封常清一道被处死,继而哥舒翰抱病上任天下兵马副元帅,奉命镇守潼关。便命行军司马田良丘代理军政事务,田良丘又命思礼统领骑兵,李承光统领步兵,军令不一,招致矛盾重重。哥舒翰又不听劝告请令诛杀奸相杨国忠,以致于奸相怂恿皇帝责令哥舒翰出兵,致使兵败等事说了。
  崇尧道:“原来恁的,都是奸相害人,十七八万官军命丧灵宝。饶他不得。”思礼道:“莫说此话,教人听了去,性命不保。”那东宫宦官凑来说道:“多谢王将军救命大恩。”思礼淡淡说:“汝是谁?”那人道:“东宫宦官李辅国。”思礼道:“莫做坏事,去罢。”辅国见他这般傲慢,怏怏去了。镜平想起适才辅国为求保命,出卖皇帝行止,说道:“这人贼眉鼠眼,心术不正,留不得。”崇尧道:“天下分崩离析,为保性命者,卖主求荣比比皆是。我们不能念他一时差错,便妄下杀心,不是仁爱之道。”思礼道:“莫为一个小人烦心了。足下果敢勇决,实在叫人倾佩。他日有缘,可来我军前效力,定能使崇尧兄一展抱负。”崇尧道:“一定。”又听人声喧沸,道是贼兵杀来。崇尧道:“将军快走。”思礼依依不舍,别过崇尧,率部匆匆去了。
  崇尧等来找寻那老夫子,已经不知去向。三人便向西行,行不上一箭之地,耳听身后哭喊声,驻了马足。只见几个人风驰电掣似的沿路放火,杀人。崇尧道:“又是路登云。”霍演道:“八哥,我们尚且自身难保,不要管他闲事了。”崇尧道:“前方不远便是马嵬驿,我们得把尾巴给它斩断了。”便喝住几个兵卒,道:“不想死的,跟我来。”纵马奔上山坡,伏在草丛中。崇尧道:“三哥,看你的。”将弓箭递给他。镜平握着弓箭,待看到那几个贼兵时,说道:“是燕山翁,雷钧,裴宽三个。”霍演道:“死性不改,射杀他们罢。”听得山翁道:“前方不远就是皇帝驻扎的地方,我们悄悄摸过去,杀了皇帝,便是头功。”
  镜平瞧得真切,瞄准山翁,嗖的一箭射去。那山翁何等了得,耳听风声,伸手一抄,将那枝箭,抄在手中,厉声道:“何等鼠辈,敢放冷箭耶?”将手一甩,那支箭倒射回来。镜平滚身闪过,身后一个兵士竟被射死。慌得众兵发声喊,滚下山坡,逃命去了。镜平寻思:“射他不死,便射雷钧。”连珠箭射去。雷钧闪了几箭,一个疏忽,被射中左肩,叫道:“山上有埋伏。”裴宽也被射中肋下,栽下马背。山翁道声“晦气”。裴宽忍痛翻上马背,说道:“皇帝有那么多人护驾,我们杀不了他。”山翁道:“罢了。”雷钧道:“这场功劳就让给路登云他们罢。”拨转马头同他两个,从原路扬长而去。霍演虚惊一场,方才喘息道:“吓死我了,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乖乖,幸好走了。”镜平道:“这是他们不知道我们虚实,如果知道我们只有三个人,我们可是死定了。”
  崇尧道:“他们遇上了路登云一伙,我们就露馅了。快走。”霍演道:“说的是。”三人翻下山坡,跃上马背,向西疾驰。遇上数名路上向村民讨饭的军士,讨了些稀饭吃了,勉强填饱肚子,便问皇帝在哪。军士说:“前面不远。”遂将受伤的扶上马背,结伴同行。叙起家常,那些军士便哭起来,埋怨朝廷腐败,主上昏庸,奸相弄权弄得如今父南子北,家破人亡,家眷陷于长安,生死不知。又听说奸相早就使副使崔圆往剑南道准备御驾,剑南节度使杨国忠还不知要如何玩弄权术,挟制皇帝。他们流落异乡,不知在何时就做了异乡的孤魂野鬼。崇尧听在心里,忧在心头,只想国忠不死,永无宁日。众人逶迤走了两日,到了马嵬驿。其时怨气充塞每个军士胸臆,口出不逊。
  镜平见士兵们都愤恨的盯着国忠,又见二十多个吐蕃使节拦住了国忠马头,索要饭食。镜平暗暗冷笑:“来的好巧,正想杀你,便来了。”遂向霍演使个眼色。霍演意会,煽动道:“杨国忠与胡人谋反耶。”此言一出,群情激愤,再也抑制不住心头那股无明业火。立时有人射箭射杀了国忠的坐骑。国忠跌下马背,顾不得痛疼,向驿门奔去。众兵赶上将他乱刀砍死,又肢解了尸身,将头颅用长枪挑起挂在驿站外示众。又杀了国忠儿子杨暄以及秦国夫人,韩国夫人,御史大夫魏方进,打伤了韦见素。龙武大将军陈玄礼遏制不住作乱兵士,皇帝出来安慰兵士,教退下。众兵士请求杀了贵妃。
  玄宗不置可否,退回驿站,说道:“贵妃久居深宫,戒备森严,国忠谋反,贵妃岂能知道。”高力士在侧,说道:“士兵们已经杀了国忠,贵妃岂能再伺候皇上。如果继续留在皇上身边,士兵们怎能心安?”韦谔也说:“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只有贵妃死了,皇上才能安全,请三思。”玄宗潸然泪下,千回百转,难下决心。
  且说霍演向镜平,崇尧,说道:“久闻杨玉环通晓音律,能歌善舞,生的羞花般容貌,就要死了,何不去偷偷看上一眼。”崇尧斥责他胡闹。霍演做好做歉,央求镜平个不住。镜平没奈何,只得说:“我带你去,可不许出声。”便同霍演来到驿站后,携他轻轻掠上房坡,伏在屋脊上偷窥。只见那贵妃闻听得兵士们一意要杀她,正跟玄宗两个哭哭啼啼,作生离死别的道别,甚是不舍。霍演瞧得心酸,轻声道了一句:“可惜。”镜平嗔怪道:“为甚可惜?”霍演道:“红颜薄命哩。”镜平亦是心下恻然,想道:“可怜她嫁给个皇帝,如果嫁得个百姓,夫妻恩恩爱爱,男耕女织,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到强似了做一个薄命鸳鸯的贵妃。”
  崇尧禁不住亦翻上屋脊窥看,却见他两泪流满面,撕心裂肺,割舍不下,着实笃爱至深,超人想象,心道:“可叹一国之君大难来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力保护,只能以泪洗面。常听人说三千宠爱在一身,今日所见,决非谬传。他们爱情真挚,到比那些薄情寡义的人不知要好多少。”不忍目睹他们凄凄惨惨生离死别的情景,翻下屋脊来。少时镜平,霍演退下来。崇尧道:“贵妃实在无罪,三哥何不解救她于危难?”镜平骇然道:“这个怎敢?我哪里有这能耐救她?”崇尧道:“别人是不能,我知道你有这个能耐。”镜平犹豫道:“可是兵士们。哎,走了些少风声,我们性命难保啊。”
  崇尧道:“三哥易容之术,天下无双。救她一命,教她远走高飞,嫁个百姓过日子,不是更好么。”又说:“即便日后事发,哪个知道是你我做的?或许事过境迁,贵妃又得宽宥无罪,也未可知。”霍演道:“这个可知好哩。我知道有几个外国使节深的贵妃厚恩,听说要死,长吁短叹哩。我去联络他们,接应了贵妃,便走。保准神不知鬼不觉。”镜平道:“也罢,就冒一回险。十四弟,你去联络好了。”崇尧叹道:“我们只是救一个无辜的女人罢了。”当晚,月夜昏黑。镜平准备了行头,潜入驿站,将来意向贵妃说了。贵妃亦不想死,唤过一个生的厮像的贴身宫女,说了此话。那宫女深受大恩,情愿代死。镜平便给她易容,换了衣裳,与贵妃着实无二。崇尧,霍演将真贵妃从后门接走,交付使节。贵妃泣谢辞别,匆匆走了。
  过了片时,力士奉命来缢杀贵妃。假贵妃饮泣吞声,不则一言,甘愿赴死。力士不加细辩,将尸身抬出至庭院。玄宗伤痛欲绝,泪眼模糊,不忍多视,竟不知有人弄虚作假。令兵士入驿站观望,玄宗大恸一场,教将贵妃安葬。至此众兵将无不欢呼雀跃,倾心保护皇帝,再无口出怨言者。传下圣谕摆驾剑南。崇尧便想向皇帝道明子仪遣来之意。却见一群百姓扶老携幼前来,跪地恳求教留下太子李亨,主持平叛。玄宗禁不住百姓,将士们的恳求,便教太子留下,自同了一帮太监宫女走了。
  崇尧等三人随同太子李亨来到灵武,委婉的说了子仪在河北英勇抗敌,收复河北失地的事。李亨道:“素闻子仪忠勇,矢志报国,提兵抗敌,屡建奇功,足堪大任。”李泌道:“殿下所言极是。”又建议召集各路兵马前来勤王。那帮宦官辅国等曾受崇尧等三人活命之恩,竭力奉承崇尧。又不想他们留在这里,一旦说破那日丑相,不好相看,便盛赞他们忠心为国,堪当宣旨之任。
  李亨随即颁布诏书,教各路兵马前来。镜平道:“我等立即回去宣布殿下诏谕,教郭大帅回师灵武。”接了诏谕,随即动身驰赴河北宣召。沿路听的人说国忠其妻子裴柔同小儿子杨希,以及虢国夫人同她的儿子裴徽一同逃到陈仓,被县令薛景仙捕获,杀死。时建宁王李炎率数千兵马赶来勤王,见了他们几个,问了去意。崇尧将上项事说了。李炎道:“正合我意。速去宣召,我可保奏郭节度为天下兵马元帅。”
  在路非止一日,听说当日哥舒翰被部下火拔归仁绑缚到了洛阳。崇尧不听犹可,听了此话,想起盈盈便是前来寻找叔叔,正是这个火拔归仁。心下隐隐有些不安,将这件事向镜平说了。镜平说道:“这件事传到了舜王坪,那还了得。盈盈一定不顾深浅前往洛阳,天真的去劝说他的叔叔重新效命朝廷。后果不堪设想。”崇尧道:“量她叔叔不会将她怎么的罢?”镜平道:“人心难测啊。歌舒是他的上官,他都能为了自己活命,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升官发财,胁迫了盈盈姑娘,打舜王坪的主意呢?”崇尧道:“那该怎么办?”镜平道:“我去宣读殿下旨意。八弟马上赶回舜王坪,希望能够还能来得及阻止盈盈南下洛阳。”崇尧道:“那么,大帅那边的事就托付你了。”镜平道:“不消多嘱。”崇尧同镜平,霍演别过,分道行事。不在话下。
  未数日,崇尧回到舜王坪,直至忠义堂上。宝应,朝玉,得晗三个正要嘘寒问暖。崇尧不及叙礼,问道:“盈盈可在山上么?”宝应道:“前日盈盈说是有个远亲,就在附近居住,便去拜访,至今未归。”崇尧失声道:“坏了,坏了。”宝应忙问到底甚事这般惶急。崇尧便将盈盈寻访叔叔火拔归仁未遇,这才上了舜王坪的事说了。宝应吃惊道:“原来恁的。前日她听说了火拔归仁缚了哥舒翰,投降安贼的事之后,便神思恍惚,像得了病似的。谁问她都不说,便撂下几句话,下山去了。敢情是为了这个。”得晗道:“火拔是个卖主求荣的人,盈盈姑娘这一去,不是羊入虎口么?”
  宝应道:“我想她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无非她是想劝说火拔归正,如若不成,最多是火拔将她软禁起来,劝她充当内应,夺取舜王坪。至于胁迫她来使我们就犯,那是下策了。”崇尧道:“安忠志近来有甚动静?”得晗道:“安忠志几番进犯,都教我们打退了。如今我们舜王坪军民一心,众志成城,守的铁桶相似,他也没奈何了。”宝应道:“得晗兄弟又教僧兵加入飞鹰队,一块训练,神出鬼没,烧他粮草,杀他将官,袭扰的他们夜不能寐。退出山外,在空旷处围绕舜王坪结成三个大寨,只做窥视罢了。”崇尧道:“他们心有不甘,绝不会善罢,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宝应便问镜平,昱人他们所作甚事,没有一道回来。崇尧遂将潞州鏖战,昱人易帜,潼关失守,及至马嵬兵变,听说了火拔叛变,同镜平分道等事一一细说了。宝应道:“之前来报说潼关失守之后,郭大帅退兵井陉,只有光弼仍在河北同思明周旋。十二弟素有大志,太行易帜,正有用武之地。大帅接到圣旨,一定还师灵武,整军反攻长安。”崇尧又问欧阳同霍温两家可曾生事。宝应笑道:“他们两家正在较劲哩。”崇尧道:“怎么较劲?”宝应道:“欧阳家兵成立铁枪营,逐日操演枪阵,同安忠志作战,屡屡获胜。霍温家不甘示弱,便成立了大刀营,配以短刀,远战近战,都不亏输。声名压倒了欧阳家兵,欧阳不服又练骑射,颇有威力。铁枪营在前佯攻,大队后面却藏着射手,临阵射杀敌人,使得叛军闻风丧胆啊。”
  崇尧满心欢喜,说道:“难得他们如此用心。舜王坪将士们都像他们这般奋发,何愁没有冲下山跟安忠志决战的勇气。”宝应道:“贼兵个个身经百战,长于野战。想要粉碎他的封锁,彻底击败他,尚须时日。”朝玉道:“将士们同百姓常时在山上耕作,田间地里一派欣欣向荣哩。”崇尧道:“理应如此。我们不怕贼兵的封锁,想要饿死我们,偏不教他得逞。”得晗道:“黄四哥同十三弟简良开炉冶炼,打造兵器,操练军队,也是十分兴旺。”崇尧道:“如此,我无后顾之忧了。”宝应看出他的忧愁,说道:“你一人去洛阳解救盈盈姑娘,不甚稳妥。须得再同一个兄弟去方好。”得晗道:“我带飞鹰队跟门主去走一遭。”
  崇尧沉吟不决。宝应道:“可是担心锯齿山隘口?”崇尧道:“六哥身系重任。我不能因一个人的安危置数万人的性命不管。”得晗道:“也罢。我留下来镇守锯齿山隘口,挑选飞鹰队精英随你同去。”崇尧道:“如此甚好。”宝应道:“你要带多少人?”崇尧道:“十个人。”得晗道:“好。我挑选十个武艺精熟,精明胆大的与你去,保管打起来能够以一敌百。”崇尧道:“那就拜托了。”得晗道:“自家兄弟,何须见外。”便去选拨人手去了。
  蓦然间,一个身影在厅堂外闪过。宝应道:“你去见见她罢。”崇尧知道说的是谁,说道:“我去去便来。”朝玉道:“要去洛阳也不在这一时半会,这样明日一早起身罢。”崇尧道:“救人如救火,岂能延误时间。”宝应道:“张雁她在你走后,茶不思饭不想,整日在隘口探望,好不容易盼着你回来了。你不能就这么连一句知冷知热的话也没有就走罢。未免不近人情了,教人说我舜王坪尽是没心肝的莽夫。”崇尧道:“我去看看。”遂起身来到住处。
  张雁站在门口偷垂泪眼,说道:“盈盈有难,你还不走,找我作甚?”崇尧道:“二哥说。”张雁道:“你还没有吃饭罢。我煮了碗面,就去取来。”进了她的卧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来,径直入了他的卧房。崇尧亦步亦趋的随着她进了房间,只见桌子上几样菜肴格外精美芳香,整个房间都收拾的异常整洁,纤尘不染,心下甚是感动,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张雁破涕为笑道:“傻瓜,坐啊。”径自拽了他的手,按在凳子上,笑道:“吃啊,嫌我做的不好么?”崇尧道:“谢谢你。”拿起筷子夹起菜肴,又想起什么,抬头道:“你也坐下来吃。”张雁嫣然一笑道:“我吃过了。”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将一碗面吃完。又说:“我去倒茶。”崇尧忙说:“别。有面汤就来一碗罢。”张雁道:“有有,我给你备好了。”取过他的碗便去盛来。崇尧喝了,把眼望着她。此时盛夏季节她穿着一身粉色轻纱,曲线玲珑,风姿绰约,显得格外多姿,一时竟自痴了。
  张雁浑不在意,收拾碗筷,擦抹桌子,说道:“洛阳戒备森严,又有你的画影图形在那里,真是龙潭虎穴。能不能不去?”崇尧闻言,一怔道:“你要我见死不救么?”张雁言辞犀利地说道:“火拔未必就会伤害他的侄女。说不定这是他们故意设的陷阱,等着你去钻啊。你有没有想过?”崇尧愤然道:“你怀疑盈盈?”张雁道:“不能不叫人怀疑。她跟火拔是亲人,你呢?”崇尧道:“我相信她。”又说:“自从遇上了她,我就将她当妹妹待。我清楚她,不是坏人。你不要再说她的坏话了。”张雁道:“好了,我不说就是。既然你决意要去,我也拦不住你。”又说:“你要活着回来。”崇尧心头一荡,岂能听不出她这一句情意深厚。半晌说道:“谢谢。”
  张雁笑道:“大哥待我还这般见外。”端了碗筷,转身便走了。崇尧叹息一声,听得隔壁嘤嘤啜泣,心道:“她对我一往情深,我却伤害了她。”想要去安慰她,走到她的房门外,蓦然止住了脚步,退了回来,闷闷地坐了一回,甚觉没情没趣。又听的她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张雁莲步轻盈踱了入来,说道:“大哥,鞍马劳顿多日,一定累了。我给你铺好床,早点歇着罢。”径自给他铺好被褥。崇尧想要拒绝,可是鼓不起勇气来,明知是拗不过她的,又拙于口才,便只能听之任之,由得她了。
  次日,崇尧起床,梳洗罢。张雁已自端来饺子,说道:“山上百姓种的作物甚多,蔬菜丰富。这不他们听说了大哥回来,就送来了很多菜,还有猪肉。我就拣了韭菜,剁了肉,给你包了饺子。”崇尧听言,想着她夜晚为他包饺子,却没有听到剁肉的声音,想是为怕影响他休息,出去外面做的,一番情意可以想见。默默地吃了。
  那时得晗来报说:“行装打点好了。”张雁送出来,说:“我等大哥回来。”崇尧点点头随同得晗去了。来到忠义堂,宝应,得晗,朝玉,尚基,简良。欧阳,太清,中流,石柱等军民拖家带口都来送别,都是教他珍重的话语。宝应教崇尧带了当日张大尹给的过关路引,盘缠同十个飞鹰队兄弟扮作客商登程下山。解决了两个细作,绕过了安忠志的军营,取大道直往洛阳而来。那几个兄弟都知道崇尧上回大闹洛阳,混乱中死了水鹭白,惊跑了安贼,顺手牵羊拿了旷夫刀,杀伤贼兵将多人,轰动了洛阳城。安贼便将舜王坪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接连催命安忠志攻取舜王坪,屡屡被挫败。这番二次进城,一定又能够搅得洛阳天翻地覆,都是摩拳擦掌,想要一显身手。崇尧告诫他们,不可生事,坏了营救盈盈的大计。
  话说禄山打破洛阳,称帝登基以来,纵兵将四出攻略,多有捷报。又破了长安,皇帝出奔,以为天下大定。逐渐放松警惕,诏令商贸往来,城门不禁,以此伪饰繁荣气象。故而虽然各处打的甚急,唯是洛阳附近地带,只关隘盘查严密而已。崇尧进行伪装,得以同十个兄弟安然入城。又不知张大尹近来如何,不敢造次求见,遂投客栈歇宿。崇尧教两个兄弟出去打探张大尹近来所作何事,是否改变了初衷,死心塌地效忠了安贼。两个兄弟去了半日,转回,说是张大尹未曾有甚残害黎民的举动。崇尧道:“那么大尹还是向着朝廷的。乘夜我去见他,托他打听消息罢。”
  至夜,崇尧装扮停当,藏了刀刃,隐形潜踪来到大尹住宅,腾身跃进去,直至大尹卧房,轻轻叩了两下窗户。大尹道:“谁?”将灯光点亮了,推门出来。借着微弱的月色,依稀认出了是他,慌得一把抓住他,说道:“怎的又来了?不要命了?”崇尧道:“我是不得已,烦劳张大人再施援手,感激不尽。”大尹道:“甚事这般紧要,值你拼了命来。”屋内夫人道:“谁啊,这么晚还来打搅我家老头子。”大尹道:“睡你的罢。一个相识有点困难,一会便来。”将崇尧拉过一边,说道:“甚事,请讲。”崇尧便将盈盈下山寻找她的叔叔火拔归仁的事说了。大尹道:“这个你可算找对人了。”便将盈盈女扮男装来到洛阳找过他的事说了。崇尧道:“你怎么就不拦着她啊?”大尹道:“她定要找她叔叔责问他为甚背叛朝廷,卖主求荣。我是拦也拦不住啊,要蝶儿看着她,找机会送她回去,可是一不留神,教她跑了。哎呀,我是干着急没办法,只能暗中看她动静了。”
  崇尧道:“现在怎样了?”大尹道:“我教人暗中寻访,回说她早进了火府。又听得说火拔将她软禁起来,而且向庆绪邀功,说是捉住了舜王坪的人,正在哄诱她做内应。”崇尧以手加额,庆幸道:“如此甚好。二哥就料定火拔不会不念亲情,推她堕入火坑的。”又说:“只是得抓紧解救才是。希望张大人不要推脱。”大尹道:“那火拔初来投顺,献上哥舒翰。安贼待他如同心腹,派重兵保护。火拔又是何等的精细,家中明岗暗哨,布满机关,等闲近不得他家。”崇尧愁苦道:“似此,怎生是好?”大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道:“安贼恼怒安忠志打不下舜王坪,正愁没计策诱捕舜王坪将士。我们何不来个将计就计。”遂说:“我明日便去向安贼进言,说可以使火拔挟制盈盈,领军前往安忠志大营。火拔立功心切,必用盈盈引诱舜王坪人马下山,安贼一定答应。那时就看你们在半道上设法解救了。”
  崇尧道:“大人深谋远略,一席话使我顿开茅塞,有拨云见日之感。”大尹道:“我还有一句话要崇尧兄记住。”崇尧道:“请讲。”大尹道:“上回来过之后,也就那么几个人知道是我暗中帮衬你们。盈盈姑娘一来到洛阳,直接就进了我家的门,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暴露了,说过话之后方知她是听山上的兄弟说的。你可懂我的意思。”崇尧愧然道:“是我一时见不到,至有此疏漏,给大人招来隐患。我会问清楚盈盈是谁告诉她来这里可以找你的,一查到底,消除大人的隐患。”大尹笑道:“那就感激不尽了。”又教崇尧明日便可出城,于路观察,伺机救人便是。崇尧谢过,辞别出来,径回客栈,放心睡觉。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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