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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远一愣，颤声道：“那……敢情好啊！恭喜你们了。”也不知黑夜里程姗姗是否能看清他的表情。
“哎，姚远，我就是讨厌你这个样子！心里有话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总是装的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哪有啊，我不是已经恭喜过你们了吗？”
“你……”程姗姗似是气极，指着姚远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又是一声叹息，就像是吐了自己所有的情绪，接着以很平静的语气说着，“父母所定下的婚姻，恐怕我是不能答应你了……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一直把你当做是自己的哥哥一样在看待，等这次暑假我会回镇上自己去和他们说清楚的。”
“没关系的，你不用在意这个，我妈妈本来就不怎么同意这种父母指婚的习俗，其实我也……我也把你当做是自己的……妹妹……李超他人很好……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对吗？”尽管已经极力维持，姚远的这些话还是说的有些哽咽，思路上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嗯，那是当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如果……你没有其他什么事，我该回去了，这几天，你可以多来找我，我们多沟通一下，李超他知道你的事情，没关系的。还有……”程姗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那个……你的那件事我听说了，这几天忙都没有联系你，你真的……你真的很了不起！”
姚远气息一窒，心说“你听说”到底是“听说”到什么程度啊？罢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的形象有没有毁掉都已经不重要了，但表面上还要强让自己不失体面地回道：
“哎！没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巧被我赶遇上了，换了别人肯定也要帮忙的，再说……”说到这里姚远的脸微微发红，几件事情合在一起，他心中的委屈一下子被放大了，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嗫嚅道，“再说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好的，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是不是有些下雨了……”
“没有啊。”
“哦，风大，吹的眼睛有点疼。”
“那……我们走吧……”
……
姚远只觉得原本那个自己熟悉的世界正在渐渐崩塌，接连大打击几乎让他喘不过起来，他无法形容自己是如何走完送程姗姗的那条路的，目送着程姗姗回到宿舍楼，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顺着清白的脸庞滑下，随即被风吹干。
风，真的很大。
“做好事得不到好报也就算了，现在连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也丢尽了颜面，自己的性格真的这么让人讨厌？我只是尽量想让自己显得体面一点，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出丑的样子，结果却全然相反。”姚远愤恨地想着，想学着电视里的人物踢飞一块石头发泄一下，结果却疼得蹲下来捂住脚趾。他不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一味地讲究体面有时是一种懦弱的表现，越是害怕什么就越会失去什么，在心痛的时候，在丢掉了珍逾生命的东西的时候，就应该大声挣扎，就应该摆出战斗的姿态再努力去争取一下。
接下来几天姚远过得浑浑噩噩，只是太阳每天都会照常升起，日子也是要一天一天过下去的。姚远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走了某些东西，整个人像是机械一样每天重复着上课，吃饭，睡觉的动作。只是在别人面前，他依旧会强颜欢笑，甚至每天晚上参与游戏的时间都比以前更多了。在旁人看来一点都没有不妥的地方，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不知不觉间一周时间已经过去，姚远在孙晓彬的提醒下，一同赶到操场参加体育补考。操场上已经横七竖八的站了一大群补考的同学，一眼望去，这群货补考的原因基本都写在身上了：要么是瘦得好像书都拿不起来，要么胖得几乎路都走不动，虽然姚远也属于偏瘦的男生，但站在孙晓彬这一类人边上，立刻就显得高大匀称起来。
这几天姚远严重失眠，体力还不如以前，于是又毫无悬念的跑到不及格的行列里，倒是孙晓彬，放弃了两天玩游戏的时间，卧薪尝胆地在操场上练习过几次，这次以刚好及格的成绩通过了，满脸通红地走到姚远身边，也不知道是疲劳还是兴奋造成的。
“叫你那几天跟我一起练练你不肯，现在你看……”孙晓彬本来还想说下去，见姚远脸色僵硬只好打住。
依然没有及格的同学被体育老师召集过去通知下次补考的时间，姚远被单独留了下来。
“我说你怎么回事，看你这身体……啧啧……也没有什么缺陷啊，跑的时候不会用点力吗？要注意跑直线知道吗？上学期你也没有及格，哎！虽说我这体育课没那么重要，但你毕业的时候这么多达标测试没通过也挺麻烦的……唉！对了，这次的那件好人好事是你做的吧，这样说不定学校可以给你通融一下……这个慢慢再想办法吧，你等会儿有没有课？”体育老师教训完了问道。
“没有……”
“没有的话去器材室把体育器材整理一下，呐！还有你！你和姚远一起去。”边说边指向在不远处等着姚远的孙晓彬。
……
一路上孙晓彬苦着脸不停地抱怨，也不管姚远有没有听进去。教他们的体育老师叫高峰，1米80的个头，省排球队员出身，做了老师后仍旧保持运动和健身，身材异常健硕，手臂快要是姚远的两倍粗。虽然有时候不太会说话，但在学生中口碑很好。他手里很少有考试不过的学生，期末的时候那些能“帮”能“拉”的基本都会照顾一下。这次让姚远去打扫器材室应该也是有意安排，好让期末“照顾”的时候有些理由，但边上的孙晓彬实在属于不慎躺枪的类型。
学校是国家重点大学，也有一点历史了，体育器材室沿用了国民时期的一个地下储藏室，两人走下楼梯就闻到一股霉味。由于年久失修，人踩在旧木板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储藏室不大，大约20平米的样子，乱七八糟地堆满着一些诸如篮球，羽毛拍，气垫等体育器材，摆放球类器材的木架上挂了两三张蜘蛛网，提醒他们接下来的活儿并不轻松。
两人一个扫地，一个整理物品，正忙得热火朝天，楼道里又走下一人，抬头一看是同一幢宿舍楼的李龙：“额，你们在干嘛？我过来拿两个篮球……呦！小便……姚远你也在啊！”李龙一看到姚远，想也没想便蹦出那两个字，现在囧得一脸尴尬。
姚远也并不生气：“那天晚上过来帮忙的是你吧？谢谢了。”
“额……是我……后来我看你也没什么事，正巧我女朋友在边上，就拉着我……我就和她先走了。”李龙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绕着头。
“其实那天救人的是你，要不等会儿你和我一起到辅导员那边去说清楚。”姚远又道。
“不不不！我那会儿就是混在人堆里，哪有你勇敢？这好人好事非你莫属。”李龙忙摆手推辞道。
姚远心道我这哪是救人啊，充其量就是充当了一个沙包的角色。
或许是因为刚才称呼的问题，一旁的孙晓彬倒是有些生气地横了李龙一眼，没好气地指着满地的散乱器械插口道：“看不出来吗？我们在这整理卫生啊，快点过来帮忙。”
“啊？额……我这还要篮球队训练呢！你们继续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把那两有气的球递给我。”李龙一看情况不妙，就准备开溜。这货身高达到了1米88，体重160多斤，运动能力强悍，司校篮球队主力中锋并兼兄弟篮球社副社长，平时嘻嘻哈哈哈大大咧咧的不太注重细节，实际上为人很好。
三人正说话间，头上的地面又传来一阵响动，盈盈走下一名白衣女生。
“薛菲！”李龙瞪大眼睛一下子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