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遇

　　姚远是一位很自负而且自尊心很强的男生，总觉得与程珊珊订亲这事儿有些“趁人之危”，自打两人离开家乡，进到大学后，就再也没有提过。思想开明的他也知道父母指婚这种事，在现代社会，尤其是大城市，可以说是一件很荒谬可笑的事情。但是要说他对聪慧靓丽的程珊珊不动心是假的，只是想着当初两人背着两大包家乡的土特产，手牵手走下火车，惊讶地看着这座繁华而陌生的城市，姚远紧紧地握住了程珊珊的手，心中豪情万丈，这一瞬间，他决心用生命来守护身边的这个女孩，然而现在觉得自己与当初的少女正在渐行渐远，不免感到一阵阵失落和哀伤。
　　第二天姚远走在路上总遭遇到别人的指指点点，便有些不妙，上到第四节课果然教室里的广播响起，全校通报批评了昨天那件事，那两个混混学生每人记一次大过，黄毛因为本身在留校察看期间，直接就给开除了，接着广播里大肆表扬了姚远的先进英勇事迹，并号召广大学生像他学习。
　　听着全班经久不息的掌声，姚远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自己这回算式出名了。
　　出名并不是坏事，但要看是怎样的出名，比如他的这次的先进事例，就整个过程而言没有任何光彩的地方———恰恰相反是非常的丢脸。中午的时候辅导员把他叫到办公室里一顿猛夸，并许诺在学期末的时候加学分绩点，学校里也给他颁发了社会工作奖和先进个人奖，他的事迹就这样不可阻止地在全校传开了。
　　第二天姚远得知自己有了一个新外号，叫做“小便侠”，已经成了全校学生私下里聊天调侃的热门人物。当然这话是孙晓彬私底下告诉他的，从没有人当着他的面叫过或者提起过。只是现在他走在路上总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同学们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等到他转过身的时候，对方又立即停止说话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自那件事以后，姚远就没有再见过那个受欺负的女孩，朋友们嘲笑他为什么不问人家要电话号码，姚远一想到自己满身是尿的样子，只能连连叹气。这几天都没有见到程姗姗，真希望她不要知道这个事情。
　　姚远生平第一次做了好事却感到有些后悔。
　　这样又是几天过去了，晚上姚远同舍友们打了几局游戏，实在没什么心思再玩下去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出门去吹吹夜风。大学校园的夜景绝对是丰富多彩的，无论是灯火阑珊处还是星光不可照及的幽暗地方，都会有一对对情侣在那里牵着手互相倾诉着绵绵情话，当然不排除一些人是会做出比接吻更加出格的事情的。
　　姚远走在一条人群比较稀少的狭长小路上，两旁分别载满了高大的梧桐树。他只觉得心中苦闷无处排解，在自己长大的山镇的时候，有着母亲的管教，加上镇上的孩子普遍花在养猪上面的心思比读书上的多，他确实是“天之骄子”，学习成绩和举止言谈上都远远胜出同龄的孩子一筹。可是自从进了这大学后，他渐渐发现一山更有一山高，以前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太小了，现在四周围到处都是学霸级人物，按着以前的学习方式，成绩虽然不至于落后太多，可以再也不发做到名列前茅了，有时甚至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如以前好使了，英语单词背多了就觉得头昏脑涨，一开始背的几个单词全然不记得了。更让他在意的是，大学校园中的操场也是男儿们一战雄姿的地方，看着女生一群群簇拥在一起尖叫着为场上奔跑的篮球好手们加油，姚远心中好不羡慕，论身高，他完全可以担任班级篮球队的主力，可以在身体的速度，力量，弹跳，协调性方面，他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你们看，那个好像是‘小便侠’！”
　　尽管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四周静谧的环境还是让这句话顺利传到姚远的耳朵，是从不远处的几个黑影发出的。
　　“嘘！轻点，不要让他听见！”另一个同样低沉的声音提醒道。
　　“有什么关系！你看他这大老晚的跑到这条路上来，估计是又想“英雄救美”了吧，哈哈……”
　　“我看是又想喝尿了吧！”
　　“哈哈……”
　　“哈哈哈哈……”这最后的一连串哄笑已经完全是肆无忌惮了。
　　姚远觉得他们这样小丑般的故意放低声音，可最后还是让自己听到的做法很可笑，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迅速地跑开几步，远离了那几个黑影，不想再听到那刺耳的笑声。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平息心中的郁闷，用力甩了几下头似乎想把脑袋中的颓废感全部甩出去。调整了好一会儿，感觉终于舒服了点，“从明天开始，要加倍努力学习了，晚上不自习到9点，绝不回宿舍，双休日坚持去健身。不管前面怎样，从现在开始做好自己，每天充满正能量！”姚远这样想着，从兜中掏出一个塑料小瓶，倒出两粒药丸放入口中，也不喝水，脖子一扬直接吞进腹中。药是母亲规定他吃的，姚远至今不知道这药是什么有什么作用，从小吃到现在，每天一次，吃的时候还需回避其他人。母亲的说法是他先天患有一种麻烦的疾病，断了要会有生命危险。姚远时常想这可能就是自己身体孱弱的原因吧。
　　“要不像李龙他们那样学着喝点酒抽点烟？”姚远开始胡思乱想之际，耳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吓得他差点跳起来，声源处似乎也发现了姚远，突然安静下来，姚远也慢慢恢复镇定，仔细辨寻了一下发出声音的地方，就在前面5米左右的一棵大树后面，姚远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这种人气旺盛的学校总不会冒出个鬼来吧，当然，如果是个美艳的女鬼，那倒也不错！姚远想到这些顿时觉得又轻松了一些，也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几步走到树后，探头一看，一时愣在了那里。
　　树后尴尬地站着两个人，夜色掩盖不住女子靓丽的姿色，那细弯的柳眉，俊挺的鼻梁，浅薄的嘴唇，加上此时略带红晕的脸庞，似乎可以让每一个男人都心跳加速，“姗姗！”姚远脱口而出。
　　树后的两人正是程姗姗和之前一起吃饭的那个工科男，男生显然没有女生那样显得惊慌和羞涩，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站在那里。姚远尽然让自己不去想他们刚才躲在树后干些什么，努力地维持着正常的语气说到：
　　“真巧啊！你们也在这里……这里散步啊！”
　　对面两人愣了半天，心中构思了100中对答的方式，可哪知对面问出来的这么一句。3人沉默了一会儿，感觉气氛尴尬地快要凝固起来，最终还是程姗姗深深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
　　“李超，你先回去吧，我和姚远有些话要说。”
　　姚远现在终于知道了那名男生叫李超，李超看了看了面前的两人一会儿，没有说话，对着姚远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了。
　　“姚远，今天我们有话就说清楚吧，李超现在是我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已经一个月了。”程姗姗很认真地对姚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