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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立新刚入行或是比他更早的那个年代，旅行社还都是躺着赚钱的，尤其是他所在的这种有资源的大国企。作为早期旅游工作者，会外语的导游们接待的都是来中国游览的外宾，那时候，在国内导游还算是一个被众人羡慕的职业。上世纪90年代，能说几句外语，再带着一帮金发碧眼的外国友人，穿行在后海胡同里，经常出入和平门的全聚德烤鸭店，和位于东长安街的北京饭店，这种平头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场所。这一代的旅游从业者们，在为我国创收创汇上功不可没，储备了大量的外汇。到了千禧年前后，随着国民收入提升，大家的荷包也渐渐鼓了起来，国内的旅游形式已渐渐不能满足国人的需求，加之那几年，中国刚刚加入到世贸组织，媒体对国外的宣传增加，民营企业的外贸往来日渐增多，人们希望走出国门出去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资本家们是如何把牛奶倒进河里的。又经过大概十年左右的时间，到了2010年前后国民持有护照总数超过了3000万，这3000万是那批先富起来的人。
中午，刚送走外宾团的杨立新，从机场赶回旅行社食堂打饭，杨立新的领导老崔正坐在食堂中间的餐桌望着大师傅给员工盛饭。
“立新~”老崔的声音像从一对立体声音箱发出的，浑厚有力，就像是武侠小说里内功深厚者。老崔当年也是社里的老陪同，从底层做起，是扛过旗子的导游。
“呦~崔总！这都12点多了，您这还没吃完呢？是胃病又犯了？”一边说着杨立新把餐盘放在老崔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这几年不带团了，胃病也就好了。坐这时啊，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老崔放下筷子看着杨立新。杨立新也放下手里的勺子，想听听是什么事能让老崔这么茶不思饭不想的。
“你说咱们做入境还能干几年？现在国内生活水平都改善了，各种物价也都跟着往上涨，老外们来中国的成本也高了，明显这几年入境团越来越少了。”老崔越说脸上越凝重，
“原来一年也接不到10个东南亚领事的老周，这两年做了新马泰出境线路，可是风生水起啊！这不，刚社里领导说让老周准备准备，今年年会上给大家做汇报总结。”
“是啊，我可听说了啊，前几天老周他们收内宾客人的团款，点钞机可都点坏了~”杨立新帮和着说，“崔总，要不咱们也搞搞出境团？”
“立新，我也有此意，搞出境咱们得有境外地接资源。”老崔老眉舒展，“这样吧，周末跟我去趟上海，咱们去转转正在开放中的旅交会。”
“崔总，咱们这么大国企，还没几个国外资源啊，费得着咱们这么大劲自己去旅交会寻摸？”杨立新难涩道，“我这下周还有个美国大团要接呢。”
“咱们导游这行做久了，人就容易变得太过务实，什么都爱算计，美国人确实爱给小费，又出手大方，但咱们要算大账啊，不能总盯着自己兜里那点小账看！”老崔语重心长地说，“咱们既然准备做出境市场，就一定要自己去聊一些境外资源，虽然社里有境外各地的办事处，那个规模做商务接待没问题，但如果像老周那样每周发100人出去，肯定接待不了。”
老崔顿了顿，“下周那个美国团，让小李替你接吧，总得给你徒弟留点好团啊，别让人觉得你这个师父总是把自己挑剩下的团给徒弟，我当初带你入行的时候，可是肥瘦都给你排好了。”
“得，崔总，您说的对，我这可不是护食啊，我也是想让新人接受多一些磨炼，多上一些英国散客团，再上几十人的大团，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就让小李替我吧。”
“好，你先吃着，我回去写个报告。”老崔说着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两张粉红色的火车票，眯起眼睛仔细辨识了一下火车票上的人名，分出一张拍到了杨立新的桌上，“这是周五去上海的火车票。”说完老崔端着餐盘走出了食堂。留下杨立新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火车票，心想“合着老崔早就安排完了，坐在这等我入瓮呢？嗨~去上海转转也无妨。”
杨立新和老崔出了上海火车站，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奔赴位于浦东龙阳路的上海新国际博览中心。这里汇集了来着各大洲的参展国家组织和企业，穿着各民族服装宣传着本国的民俗和文化，又敲又打的好不热闹。杨立新和老崔像是逛洋庙会一样走马观花，走到德国展台前驻足，顺手接过身穿巴伐利亚传统服装的德国大妞递来品尝的香肠和啤酒，二人正在品鉴德国啤酒时，迎面走来一个人。
“二位好，我是欧洲商贸会德国分会会长张松，这是我的名片。”说着递上两张印有德文和中文的名片。“请问二位是来了解什么的，看看咱们有没有合作机会。”
“张会长，您好，我们是北京蓝地球旅行社入境接待部的，这是我的名片崔正义，这位是我的同事杨立新。我们来上海旅交会，是为了寻找欧洲地接资源，我们北京蓝地球有着多年游客接待经验，当年周总理宴请外国友人时，就是我社负责接待的。”作为第一代陪同导游，老崔那时还算是外事编制，每每提起此事甚是自豪。
张松看起来也就30岁出头，与杨立新年龄相仿的样子，但外表看起来却是老成历练，行成于思的样子。
“啊，原来是北京蓝地球啊，久仰！我想二位是找对人了，我的另一个身份是欧洲导游协会副会长，我在德国有注册的旅行社，而且我们德国导游是接受过正规旅游知识培训，和咱们国内一样，也是需要通过考试才能获得导游资格，不像他们说X语的，基本上会说普通话就敢接团。”张松圆滑又巧妙的转变成了另一个身份。张松的这几句话正中老崔下怀，作为老一代旅游人，品牌比赚钱更重要。
回京后，老崔和已经回到德国的张松又通了几次电话，并接受了张松的邀请。老崔、杨立新和另外两位社里骨干组成一行四人团队前往欧洲考察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