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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方田早早出门,提前在南城门大街上占了一个位置。
这时城门未开,人还显得比较少。
他用半块砖头在地上歪歪扭扭写了四个大字,“代客写信”。
有一个早起卖烧饼的男人,看他的样子很是好奇,便问道:
“小子,你在地上写得是什么意思?”
“代客写信,”
方田和声答道:
“就是帮一些不识字的人写家信。”
卖烧饼的男人听了,没说什么,支起自己的摊子,把几个热气腾腾的烧饼摆在外面。
一股油盐芝麻的香气飘荡过来。
方田的肚子咕咕直叫,他起床后只吃了一碗稀饭,这时候闻到烧饼的香气,真叫人馋的要命。
但是受困于干瘪的荷包,他只得靠着身后的砖墙,蹲在地上,两只手揣起来用力的按住肚子,以减轻腹中的饥饿感。
“烧饼,烧饼,热乎乎的烧饼。”
偏偏在此时,卖烧饼的男人叫卖起来,声音从丹田发出,洪亮干脆,
“又香又脆的烧饼,好吃不贵又实惠,两个铜钱买一个,吃了解馋又解饿。”
咕咕咕。
方田腹中刚刚被压下的饥饿感,转瞬间便如野草般生长起来,他默默咽下一大口唾沫,心中念道:
我不饿,我不饿,我不饿。
“喂!臭小子,是谁让你占猫爷的地方的?”
就在方田心神恍惚之际,一个愤怒的声音自他头顶响起。
方田抬起头,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脸大的烧饼。
烧饼张开的嘴巴,露出一口烂牙,唾沫星子漫天飞舞,
“你给老子滚开,要不然老子让你好看。”
方田揉揉眼睛,再度凝神一看,原来说话的并不是脸大的烧饼,而是一张烧饼似的大脸。
这张脸黑黑的,到处是芝麻似的斑点,而且圆乎乎的,像极了一个烤糊的烧饼。
见到自己发了半天狠话,对手无动于衷,烧饼脸的职业乞丐面色更怒,一抬脚,踹向方田。
方田灵活的滚向一边,躲开烧饼脸的一脚,然后抓起身边的半块砖头,照着烧饼脸站着的另一只脚的脚面,结结实实的砸了下去。
啪。
方田手中的半块砖头登时碎开。
“哎呦,我的妈呀。”
烧饼脸咕咚一下倒在地上,抱着受伤的左脚不住地哀嚎。
“你服不服?”
方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烧饼脸,语气中带着一股狠劲。
“服了,我服了。”
烧饼脸鼻涕眼泪流了满脸。
“滚吧。”
方田大度的挥挥手。
烧饼脸连滚带爬,一瘸一拐的跑开。
等他跑了十几米远的时候,又停下身来,转过头,指着方田咒骂道:
“好你个臭小子,你跟老子等着,老子要是打不死你,老子跟你姓。”
烧饼脸还想再接着骂下去,但是当他看到方田低头捡砖头的时候,立刻浑身一哆嗦,彻底跑掉了。
打斗来得突然,吸引了街上许多人的注意和围观,等到结束,围观的行人将要散去时,方田拍拍手,说道:
“各位客官,来瞧一瞧看一看,代客写信有大优惠,写一封送一封,只限今日。”
有一个挎着竹篮的妇人凑上前来,问道:
“多少钱?”
“三个铜钱一封信。”
方田竖起三根手指。
“就你的字,能值这个价钱吗?”
妇人指着方田写在地上的“代客写信”四个歪歪扭扭,狗爬似的大字,深感怀疑。
方田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
“自然不是我写,是我父亲。我父亲要在家中读书,以待来年参加科举,由我出来经营摊子。”
“原来是一个读书的相公,那么学问一定是极好的。”
妇人眼前一亮,接着埋怨道:
“我丈夫去了临县做生意,半年也没个消息,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我老早就想给他写一封信了,可是我不识字,让别人写又太贵,一封信要五个铜钱。”
看来是我不懂行情,明天我把价格也定在五个铜钱一封信。
方田心里想着,面上保持微笑,说道:
“一切交给我好了。”
“后生,你可要给我算便宜些。”
妇人说道。
“你是我第一个客人,我给你算两个铜钱一封信,仍是写一送一。”
方田点头。
妇人想了想,又对方田说道:
“后生,我只写一封信,不用你陪送一封信,你干脆退给我一枚铜钱好了。”
退一枚铜钱?
方田面容一阵僵硬,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等到妇人推了推他的胳膊,又把自己的要求重复一遍,
“是这样的,我现在还不想写信,还要回去问问附近的邻居,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要捎带着让我丈夫带回来的,所以我先不给你我写信的一枚铜钱,你只需要把我不写的第二封信的一枚铜钱退给我就好了。”
“奇变偶不变?”
方田低声说道。
妇人奇怪的看着方田,说道:
“后生,你说什么?我现在赶时间,你快把我的一枚铜钱给我吧。”
方田暗暗地长舒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非常肯定眼前的妇人也是一个穿越者。
若非如此,为何这个妇人会这样熟练的运用华尔街资本家的金钱理论,
我把你口袋里的钱借给你,然后你还要付我利息。
结果,这个妇人并不是穿越者,她只是这个世界资本主义萌芽前的一个征兆。
“不行。”
方田摇摇头。
“你这后生,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妇人神情变得很是激动,一把抱住方田的胳膊,扯开嗓子嚎叫道:
“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后生欠钱不还。”
方田深深吸气,拳头紧握,他很想一拳打在嚎叫的妇人脸上,让她尝尝什么叫做豪腕一出,女人痛哭。
四周的路人纷纷侧目,对着方田指指点点。
方田没有出手,他明白,拳头一出,他大概率会被在场的正义人士按住,带去送官。
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口中叫得更欢了。
“歇歇吧,刘二婶。”
这时,一个穿着蓝色粗布短褂,身形矮壮的男人挤出人群,对着妇人沉声说道。
方田看去,说话的正是卖烧饼的男人。
“李······李大哥。”
奇怪的是,卖烧饼的男人一开口,妇人立刻松开方田,面色显得有些慌乱。
这两人之间,有秘密。
方田脑中猜测。
“给,带着烧饼回家给孩子吃,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儿子不容易。”
卖烧饼的男人把一摞七八个烧饼塞进妇人的竹篮里。
妇人没有推辞,粗糙的脸上一阵泛红,低着头挤开人群。
“小子,想在南城门大街上混,没那么容易。”
说完,卖烧饼的男人返回自己的摊子。
······
傍晚时分,方田向着卖菜铺子的方向回去。
在距离卖菜铺子一百米距离时,他稍稍停住,攥紧拳头,对着自己的脸,猛地打出一拳。
砰。
滴滴答答的血液从鼻孔里流出来。
方田忍着疼痛,继续朝着自己的脸又是两拳。
砰。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