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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中邪，你们快放开我。”
幽暗破败的柴房内，一个半大的男孩歇斯底里的大喊。
在男孩身前，站着三个人。
一对面容愁苦，穿着褴褛的佃农夫妇。
一个身穿白色披风，满脸皱纹，腰间挂了十几个布袋的神婆。
夫妇中的女人眼中含泪，看着被绑在立柱上的男孩，用颤抖的语气说道：
“儿啊，你不要怪娘，娘也是为你好。”
男孩停止叫喊，两眼直盯着女人，哭泣道：
“娘，我真的是你的小宝，你一定要救我啊。”
女人闻言，两个眼圈登时通红一片，身躯不由自主的向前迈动。
“你疯了！”
夫妇中的男人一把拉住自家婆娘，口中呵斥，
“小宝一早起来，嘴里就嘀咕什么打倒地主，平分田地，还要大炼钢铁······”
后面的词，男人既不理解也没记住，停顿片刻，咬牙说道：
“总之，小宝一定是中邪了。”
“我没有中邪。”
男孩在一边重复的说道。
“你有没有中邪，我一试便知。”
神婆面容严肃，枯瘦如鸡爪的双手，在腰间的十几个布袋里抓来抓去，掏出一堆混合在一起的不知名粉末，转头命令男人道：
“掰开他的嘴。”
“不······不······”
男孩疯狂摇头，但还是逃不过男人的一双长满老茧的大手，被掰开嘴巴。
“乖，吃下去，吃下去你的病就好了。”
神婆语气和蔼，面带笑容，将手中的粉末悉数倒进男孩的嘴巴里。
“咳咳，我······”
男孩剧烈咳嗽起来，想要把嘴里的粉末吐出来，但那些粉末与口水混合，变成粘性极强的浆糊，堵在他的喉咙里。
“坐在灵山把凡观，众生儿女把罪受，无生老母泪已干，老母哭得肝肠断······”
神婆围绕着男孩绕圈，紧闭双眼，双手掐诀，口中絮絮不停。
男孩的咳嗽声早已停下，低垂着头，除了胸口微弱的起伏，仿佛已经死去。
“小宝。”
女人忍不住低声呼唤。
“住口。”
男人一把堵住自家婆娘的嘴。
“嘿嘿，我是小宝，小宝是我。”
忽然间，男孩抬起头来，眼神浑浊，嘴角歪斜着发出低沉的笑声，口水稀稀拉拉从嘴里溢出，
“小宝是一条狗，汪汪汪。”
“小宝，你看看我，我是你娘。”
女人扑上前去，双手捧住男孩的下巴，心情忐忑不安。
“娘。”
男孩应了一句。
见此，神婆长舒一口气，对夫妇两人说道：
“我已帮你们把小宝体内的邪魂去除，但是小宝的神魂还是有一些受损，今后可能会有一点痴傻。”
“痴傻一点也好，听话。”
男人点点头。
一场驱邪仪式就此结束，佃农夫妇搀扶着自己儿子从柴房离开。
神婆面带笑容的将手中的十几个铜板来回数着。
咔嚓。
这时，柴房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谁在外面？”
神婆立刻收起铜板，揣进袖口，颤颤巍巍的从身边提起一根木杖。
“喵喵喵。”
几秒种后，柴房外响起小猫的叫声。
“哪里来的夜猫，吓我一跳。”
神婆拍拍胸口，放下手中的木杖。
柴房外，方田惟妙惟肖的模仿者猫咪的叫声，伏地身子，慢慢离开。
他的眼中，隐藏着深深的后怕，
“幸亏，我伪装的够好，没让身体的原父母察觉出异常。”
半个小时后，方田回到家中。
两间泥糊的屋子，一圈篱笆围成的院子，三只病恹恹的母鸡躲在阴凉处打着盹。
大腹便便的陈王氏正在院子里费力的浆洗着衣服。
这是她从村子里的张员外家接的活计，每洗好十件给一枚铜钱，如果把衣服洗破或是丢失，还要补钱。
“妹妹呢？”
方田随口问道。
平日里，都是妹妹帮着方王氏一起浆洗衣服。
“卖了。”
方王氏平静的说着，呼啦一声从水盆里提起一件男子的亵裤，扭过头对方田喊道：
“过来，帮我把裤子的水拧掉。”
“卖了也好。”
方田像是没听到似的，直愣愣的走进屋子里，转个身，来到里屋，一屁股坐在炕上，泪水顷刻间从眼角流淌出来，
“妹妹，我没有妹妹了。”
他想到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只有小腿高的妹妹揪着他的衣角，瓮声瓮气的说着，
“哥哥，我好饿，你能给我去河里抓泥鳅吃吗？”
砰。
方田一拳打在床沿，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心中暗恨，
可惜，我没有力量，即便是早上不出门，也不能阻止妹妹被卖掉。
力量。
一念及此，方田心中恨意更甚，他低声喝道：
“沙比系统，给我出来。”
一道只有他可以看到的光幕浮现在身前半空，
姓名:方田
性别:男
寿命:40
灵魂能量:97
暗面之门：未开启
才艺:计算机编程高级，头发护理中级，耕田初级。
“用灵魂能量增加我的力量和敏捷。”
方田深吸一口气。
与之前无数次的尝试一样，光幕中的灵魂能量数值纹丝不动，冷冰冰的数字仿佛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自他开启这个鸡肋般地系统以来，灵魂能量每个月除了固定的增加一到两点外，对于他的生存起不到半点作用。
还不如寿命显示来的有用。
五年前，他的寿命还是86。
五年后，他的寿命变成40。
繁重的体力劳动，不干净的食物，几场小小的伤风感冒，无形中夺去了他四十多年的寿命。
方田摊开双掌，看着自己长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掌，变形的十指，退化的指甲，脑海里浮现出一抹悲凉，
难道我的一辈子就这样了？
傍晚时分，方田的父亲方根扛着锄头，从田地里回到家中。
一家人吃着晚饭。
用米糠和杂面做成的烤饼，就着陈王氏煮的一锅清亮的野菜汤。
方根呼呼几口野菜汤下肚，满意的拍拍肚皮，开口说道：
“咱估摸着今年的收成不错，粮食可以多收几斗。”
多收了三五斗。
默默吃饼的方田脑子里冒出几个字来。
“咱家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方王氏小心翼翼的迎合道。
方根龇着牙，吐出嘴里的小石子，慢悠悠地说道：
“咱今天听村东头的老李说，县城里的铁虎帮正在招人，他想让自家大儿子进去，不但可以学到功夫，还能有薪金拿。”
“那敢情好。”
方王氏笑道。
“好个屁！”
方根一拍大腿，面露不屑，
“进了铁虎帮，那可是要给别人卖命的，一不小心就死球了。哪能跟咱种地的一样，每日安安稳稳的耕田，怎么样也不会少了咱一口吃的。”
“是的，卖命钱不好拿。”
方王氏说道。
铁虎帮。
方根心中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深夜，当方根和方王氏陷入熟睡。
方田睁开眼睛，从炕上下来，悄无声息的穿好衣服和鞋子，从墙角掏出藏好的行李，然后头也不回的摸出院门。
既然生活是一潭死水，为何不冒死一跃。
目标，县城，铁虎帮。
方田独身一人踏出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