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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笛没再继续问下去，不是他没办法，而是已经知道了答案，便没了这个必要！以陶冶现在这样子，再耍些手段，让他拖了短裤都会乖乖听话，问几个赖了几回床，撵了几次鸡也算不得什么事。
正所谓做人留一线，何必把人问的赤条条！
日上三竿，陶冶才从睡梦中醒来，强忍着又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好久才缓过劲来。
“醒了，好些了了没？”
陶冶点点头，有摇摇头，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只剩下空洞。
“我明天便走，以后你就是想要我坐你的竹筏也不可能了。”陈笛似有不舍道。
“先生也要走？”陶冶猛然回过神来。
“我辈读书人，天下之大只为功名，奈何圣人也无功，我便只好泛舟追寻那丝飘渺的名，现在我目的达到了，自然是要走的。”陈笛说此话时豪气冲天。
陶冶看得有些痴了，男儿当本色，挥手便是纵横天下，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世。
“先生可否带我？”陶冶弱弱道，生怕陈笛一个不答应。
“我若带你，你爹娘岂不担心，岂不是要怪我？”
陈笛笑笑，小孩子就是好忽悠，这就成了！
年少轻狂，以为凭借一腔血气，便可欲与天公试比高；可今古多少仙人，搓揉百年，再仰首，天苍依旧，未曾近了半分，大抵是某人太高了吧！
陶冶牙一咬，拳头紧握，说出了憋了他一晚上的话：“我爹年要把我给卖了。”
“有这事？”
“是，是我身体不好，不怪我爹娘。”陶冶急忙解释，生怕陈笛误会。
爹娘每日披星戴月早出晚归，为的也不过是多攒些银子，可每到年末都被他花了个干净，今年没能攒到钱，要是犯病便是个死，要是卖给好人家，得几两银子，还能抓几服药撑上一两年。
心中虽有抱怨，却也不敢往爹娘身上撒，他们已经尽力了。
先生是个好人，重要的是有钱，若能跟着，做牛做马也算个活路。
“可想好了？”
“先生，我……”陶冶惊喜，病冰冷的手脚也回过了一些温度来，觉得先先生特别好说话：“先，先生这是同意了？”
陈笛点头，但并不急着走。
得到了肯定，陶笛干活也有了力气，黄昏落下就打上了满满一篓子的鱼虾回到了陶家圩。
陶冶在一艘老渔船外徘徊了许久，却是不敢进去。
把一篓子鱼虾轻轻放在船头上，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接着有接下贴在胸口的一小袋子铜钱，足足有百来个，是这一年他一枚一枚攒下的。
本来是想着自己攒钱抓药的，但一年来一不够一副的药钱，现在他走了，这铜钱便留给家里，让爹娘少点忧愁。
端端正正朝老渔船磕了三个头，算回报点这些年的恩情。
‘爹娘，二妹，三弟，我走了，不能陪你们过年了，你们要好好保重！’
陈笛只是静静的看着，离别吗，都这样，总要有个过程。
“起——”
陈笛收回几只从草丛里爬回来的几只纸，念动法诀，竹排便凌空飞起。
“先生，这，您，您真是仙人。”
陶冶呆呆地望着在脚下不断变小的陶家圩，惊呼出声，手脚不知往哪儿放。
“呵呵。”
陈笛略略得意地瞟一眼失态的陶冶，帅不？
接着抓出一把银豆子洒下，银豆子稳稳地落到老渔船上，未成发出半点动静，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颗。
陈笛的银豆子计量都是算好的，一两十颗，一百颗便是十两，也是大多大户人家买个少年仆役的价格。
……
银子嵌入甲板的声音，惊动了老渔船里的陶老爹。掀开帘子，就看到一个装满鱼虾的篓子静静立在船头。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篓子正是大儿子的，旁边还摆着一个大儿子贴身的布袋子。
陶老爹顿时明白了过来，四下张望却不见大儿子的踪影。
这下才想到，往常这个时候大娃差不多也回来了。
陶老爹一惊便猜到了，大娃可能听到了他和他娘的对话，脸色一变。
这时陶娘也走了出来，见陶老爹脸色不好，问道：“老头子这是咋了？发生啥了？”
“大娃他走了。”
“走……走了？”陶娘也是聪明人，又那能不知道原因。
陶冶从小就懂事听话，但骨子里却还是个倔强的人，被人打了也不会啃一声，却总能让别人吃亏。
“大娃，回来——”
“娘错了。”
“娘不会真的把你送出去……”
陶娘慌了，跌在船头，撕心呼喊。
陶老爹，也是做在一边，一声不吭，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爹爹，娘，你们看，这是什么？”陶老三发现了嵌在甲板上的一排银豆子。
陶老爹小心扣出一块来，那到眼前瞧了瞧，又放到嘴里咬了咬。
“是银子？”
……
陈笛忽然朝老渔船的方向一笑，他耍了些小手段，把这些银豆子打入甲板里，有深有浅，想要全扣出来可不容易。
‘嗯，劳动最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