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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蝉不知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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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等院巡察官林秋毫蹲在王家院子里,凑热闹的村民被两列官差隔开。
  林秋毫在勘察现场、验尸审问、收集物证等方面都富有经验,因老练的断案手法,深得兰遵赏识,在炎城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他对歪痞的尸身仔细查验,发现除了脑后方头骨大面积碎裂,全身再无外伤,心里也充满疑惑。
  “一个身高还不到死者腰部的小孩,有这样的手段吗?”
  这时,去黑柴家的官差禀报,除了大家口中的小孩,还带来了一个可疑的成年人。
  “成年人?”
  林秋毫皱着眉头,拨开众人刚看清来者,浑身一哆嗦,将身体躬成了直角。
  “兰……兰公子,您怎么在这里?”
  村民们见平等院的官老爷如此态度,不用猜也知道这个“兰公子”是何许人了。
  现今村里余下的几乎都是妇人和老人,这些女性如饥似渴打量着兰循,似乎才发觉中午走进翡翠村的这个年轻人美貌逸群,气质脱俗。
  “竟是城主家公子?”
  “我还是第一次见呢,都长这么大了?”
  “啧啧,不愧是族长后人,模样不是我们庄稼人能比的!”
  到黑柴家抓人的几个官差看到林秋毫也缩成了只鹌鹑,遍体筛糠,大气也不敢出。
  “咳咳,林大人有什么发现吗?”
  既然被熟人撞破,兰循也不掩饰身份了,和往常一样掏出折扇,摆出贵公子的姿态。
  “看来公子知道发生命案了……在夜间追逐,还要准确击中死者头部要害,对他这样一个孩子来说,确实不大可能,只是再无其余线索。”
  黑柴眼里泛着星星,满脸崇拜望向兰循。他又像刚才和兰循交谈一样,接受了林秋毫一番问话。
  王大妈也不管黑柴有城主家的公子护着,强行挤开人群,冲过来抱住林秋毫的腿,再度开启哭腔。
  “青天大老爷哟!我家儿子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啊!他爹去得早,我就这么一个孩儿!你要替我做主啊!”
  村民们都晓得歪痞劣迹斑斑,也不太现出同情,倒更关心谁是真凶。
  兰循想了想,要找到这起悬案的头绪,得用一些“特殊方法”。于是靠近一脸为难的林秋毫,悄声问道:“林大人,可否允许我试验尸体。”
  “哦?”
  林秋毫从没听说城主让他家公子学过这些,对兰循的要求感到十分奇怪。
  但他当然是点头同意,兰循要求众人回避,官差和村民们都退出门外。
  兰循拱手道:“林大人,劳烦你也出去下。”
  “我也要?”
  院里只剩下兰循一个人,他轻轻合上门栓,环顾四壁并无缝隙。这孤儿寡母的农家也是造化弄人,处处尽透出一个凄凉。
  兰循深吸一口气,蹲到歪痞身旁,揭去身上草席。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面对人的尸体,上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死亡是什么时候呢?
  兰循心里按捺不住那个涌现出的冒失想法,他想到书院里的那只猫,想到怀中油纸包裹的鱼,想到自己触碰死尸的奇妙回应。
  他慢慢将手伸向已经发臭的歪痞,期待着一次雷击般的触感,但除了引人不适的僵硬感,并没有别的感觉。
  “奇怪,对人不管用吗?”
  兰循努力回顾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一定是遗漏了某个重要的细节。
  歪痞脸歪向一边,稍微有些变形,干枯紧闭的嘴唇在将死之际,似乎已没有气力吐出最后的呻吟。脑后破裂的伤口不再渗血,已经凝固的血迹经由太阳穴流向耳后根。
  越是注视尸体,兰循越变得大胆,他伸出食指,在歪痞脑后刮了一道,慢慢放到嘴边。
  人的味觉比自己想象中敏锐许多,即使一粒沙子飘进嘴里,如果集中精神感受,也能尝出微妙的味道。
  但对兰循而言,味蕾发生的转化反应是另一回事,这一刻足够让他确信,自己能从血里尝到死亡的滋味。
  他似乎被人瞬间抽离了筋骨,浑身瘫软,紧接着天地倒转,再后是突如其来从高空自由落地的刺激感,随着脑袋触地,仿佛一声浑沉的喑哑钟鸣在耳边撞开……
  “兰公子!兰公子!”
  兰循缓缓睁开眼,林秋毫抱着他的肩膀不停呼唤,其余人惊恐万状地围住他——这一幕,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缓过神来后,兰循摸了摸脑壳,自己果然安然无恙,忙对林秋毫说不打紧。
  “下官听院里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实在忍不住撞门进来,就发现公子躺在地上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我学尸体躺着冥想呢!”
  林秋毫素闻常、织两家子嗣各有所长,唯独兰家城主公子难以捉摸,现不料亲眼所见,竟诡谲到如此地步,但以其风采又绝不像精神异常之人。
  “下官办案多年,也没见过兰公子这样……验尸的……可把大家吓坏了。”
  林秋毫抹着脖子上的汗,见兰循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小心问道:“公子有何发现?可知凶器了?亦或何人行凶?”
  “林大人,有句话叫‘蝉不知雪’……”
  兰循用折扇推了下眼镜,在围观者中扫视一周,视线停留在王大妈脸上。
  “看见死者在平地上头骨裂开,就叫嚷着是被钝器重创,看见一个孩子出现在尸体边,就叫嚷他是杀人凶手,正如聒噪的夏蝉从未见过雪,却兴致冲冲描绘冬天的模样。”
  “此话何意?”
  林秋毫听得稀里糊涂。
  “人很容易被常识左右思维,就杀人而言,这世上有太多我们想不到的手法。”
  “您知道作案手法了?”
  “不知。”
  “那您知道凶手是谁了?”
  “也不知。”
  兰循趾高气扬的长篇大论后得出这些结论,聚精会神的村民们不约而同发出失落的嘘声,又七嘴八舌低声议论起来。
  林秋毫感觉兰循话里有话,再问:“那兰公子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他是从高处跌落,摔死的!”
  兰循斩钉截铁地说,但林秋毫立马摆手反对。
  “不可能!兰公子开玩笑呢!这翡翠村就是一整块平地,最高民房不过二丈,死者遇害的溪边连个坡都没有,就是夜里绊了一脚磕在卵石上,也不会摔成这样。”
  兰循其实心里也清楚,刚才和官差们沿岸走来,歪痞倒下的地方确实一览无遗,最近的屋舍是章老汉搭的瓜棚,怎么也不会让人想到失足摔死。
  但兰循相信在自己身上屡次应验的事。
  林秋毫只当兰循说胡话,又带一行人到溪边走了半天,没找到半点线索,最后在黑柴家和兰循告别。
  “兰公子,容下官今夜回去梳理一番案情,明日再议吧。今夜村长特意安排了食宿,何不同行?”
  夜幕已至,林秋毫奔波劳累了一天,倍感疲倦,官差们也东倒西歪,忍着不打哈欠。
  兰循谦让道:“不必了,黑柴家后院有一‘雅舍’,我在那过夜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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