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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在皇宫给女主当小姑奶奶 / 第 5 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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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二十一。
  朝庆宫。
  
  段馡喝了口汤,她吃得差不多了,对面的段姒姝却几乎没动筷子。
  
  “这些菜不合胃口?”段馡轻声问她,得到低低的一声否认。
  
  “那是今日身子不舒服?”
  
  “不是。”
  
  “还是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不是。”
  
  “那便是厌恶我,厌恶得吃不下饭了。”段馡眨眨眼,意料之中的看到段姒姝猛地抬起头,那张素来宛如死水的脸裂开条缝。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段姒姝又低下头,“姒姝不敢。”
  
  这句话倒是带了点情绪。
  
  段馡无声笑起来,然后解释道:“前些日陛下让我多活动活动,太医也说适当的运动有助于安眠。但我一个人没意思得很,总是时不时的,便想偷懒。所以就差人请了你过来,看看你是否有空,陪着我散散步,或者监督监督我。”
  
  一大清早,段馡就让雪琴亲自去琴璋宫请了段姒姝过来。阵仗闹得有些大,就是为了让别人知道她与段姒姝关系不浅,继而给她撑腰。
  
  “您为何找我?”段姒姝低着头缩着肩,看似怯懦,说话却直戳重点,冷静又有条理。
  
  “这个倒是没想那么多,”段馡支着下巴,作出一副正在思索的模样,“当时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你了,怎么,姒姝不愿意吗?”
  
  “不敢。”又是这句话。
  
  言语间恭敬,却每句话都颇具反骨。
  
  段馡想到那个成长起来后,将兄弟姐妹都杀了个干净的十五岁的段姒姝,隐忍冷血,为爱疯魔。
  
  但现在只是个还不会掩藏自己情绪的孩子,学不会旁人的圆滑,平日里看着倒是老老实实的,一对上自己却满身的抗拒,连遮掩都不打算遮掩。也没想过这样会不会惹来麻烦。
  
  “姒姝愿意留下来帮我的话,我是极开心的。不过,不愿意也没有关系。”
  
  话音刚落,段姒姝就要站起来告辞,却听到段馡的下一句话。
  
  “那劳烦姒姝帮我问问云芝,看她有没有空。”
  
  段姒姝出门的动作顿住,脸上终于再次有了表情。
  
  像是一块木头表面被糊了乱七八糟各种颜色,精彩万分。
  
  她张了张嘴,又觉得自己此时说话漏了怯,于是又闭上了嘴。但下一秒她还是没忍住,闷声道:“我走了,您就要找段云芝?”
  
  “是啊,怎么了?”段馡明知故问,惋惜地叹了口气,“要是姒姝你有时间陪我,我也不用花功夫找旁人了。”
  
  “有时间……”段姒姝重新坐下去,然后抬起眼直视段馡,“多谢姑祖母抬爱。”
  
  她声音很细很低,飘飘忽忽的,实在听不出来什么谢意。段馡恍若没有察觉其中异样,笑着道:“有时间就好,你先好好吃饭,不然等会儿去散步没力气,还得让我等你。”
  
  段姒姝眼神里多了几分怪异,她隐晦打量段馡一番,不予置评。不过倒是真的捧起饭碗,开始好好吃饭了。
  
  这一次,段姒姝添了两回饭。
  
  吃过饭,两人正准备出去,雪琴掀了帘子走进来说:“裴九皇子来了,正在外头等您呢。”
  
  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段馡吸了口气,当着段姒姝的面总不能把裴治轰出去,但也不能让这两人见面。于是她歉意地笑笑,“今日有事,姒姝先回罢。”
  
  段姒姝掀起眼皮看了段馡几眼,竟也没有说要跟着她去见裴治的话,行了个晚辈礼转身就走了。
  
  今日这散步没散成,原先的目的倒是达到了。
  
  不管段姒姝是被宫人欺辱,还是被她生母肖美人惩罚,经此一事,她出入朝庆宫的消息就会传出去,有人想要拿捏段姒姝也要掂量掂量。
  
  解决完心里的一件事,本该轻松一些的,但想到还在外头等着的裴治,段馡就觉得头疼。
  
  “阿馡——”
  
  远远的就听到裴治拖长了的声音,他今日罕见地带了个内侍在身边,此时整个人窝进藤椅里,两条长腿老实地折叠起来。一身朱袍,露出雪白的内衬领子,那张脸也雪白雪白的,没精打采。
  
  段馡走近过去,才瞧见他右边脸上生了一块红斑,眼角到颧骨的位置,映着好看的眉眼另有一种美感。
  
  “这是怎么了?”段馡没忍住问了一句。
  
  昨日看还好好的,今儿怎么突然就长了块红斑?
  
  “日头太烈,晒的。”裴治语气幽怨,直直盯着段馡,“好看么?”
  
  段馡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说了句好看。裴治脸上立马就亮起来,他稍稍扬了扬下巴,“听着了吗?”
  
  这话显然不是对自己说的,段馡看向站在一旁的那个内侍,眼生的很,应该是裴治从宋国带过来的亲信,模样很是憨厚。
  
  而那憨厚人此时正满脸生无可恋,不带感情地回复他主子:“听见了,九皇子殿下。”
  
  “听见了就好。”裴治一改先前无精打采的模样,转过头去找段馡说话。
  
  “方才去琴璋宫那边,宫人说姒姝来这儿了,怎的不见人?”得到赞美之后,他便也自信地相信了那句话,转头就把脸上一块红斑的事情抛之脑后。
  
  段馡看着他猛地拉近两人的距离,往后退了退,然后不动声色问道:“你来的时候才走的,找她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裴治迟疑一下,身边那内侍随即嗤笑一声,被他狠狠盯着,眼神警告了一顿。
  
  回过头来之后裴治再次斩钉截铁重复了一遍,“没什么事。”
  
  段馡也只能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他。
  
  上辈子十七岁,这辈子十二岁,两世的经历混合在一起,让段馡对上现在可以说是同龄的人,总是会不自觉带上一点包容。
  
  对裴治也是一样。
  
  即使她并不喜欢他。
  
  这个时而兴起,一身孩子气的人,生了张让人不忍心朝他发怒的脸,什么表情在这张脸上都合适得不得了。就比如此时他皱着眉佯装不快,说自己渴了,竟然连茶水都没得喝。
  
  脸上的各种小表情都让人恨不得顺着他的心意把什么都准备好。
  
  段馡叹气,朝雪琴点了点头。
  
  原先是打算尽快打发裴治,所以也就没让雪琴上茶。这人却好似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耍赖般破了段馡的小算盘。
  
  等了会儿,雪琴端着茶上来。裴治极其讲究先闻了茶香,然后立马就皱起那张俊脸,挑剔泡茶的水温度不对,没拿捏好火候。
  
  又重新沏了杯茶,这回裴治却说这茶杯同茶不配,缺了意思。
  
  于是再次沏了杯,这回总算是没有什么不对了。但这人又说只有茶,没有点心,有些乏味。
  
  段馡让人上了点心。
  
  在裴治又一次想开口的时候,段馡放下手里的茶杯,温和看着他,问道:“还想要什么?”
  
  从前有只白毛蓝眼的波斯猫,冒失跑进她宫里的。当着她的面将所有能够够着的东西都挠了一遍,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后,确定了自己的安全,就趴在那儿打起了盹。
  
  当然,裴治并不是那只波斯猫,段馡温和的语气里也带上了警告。
  
  于是裴治停下了折腾,结束这场不知所谓的试探。
  
  他老实起来,窝在藤椅里喝着茶,吃着点心。
  
  段馡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又听到这人问:“阿馡读过《龙韬·将威》吗?”
  
  声音有些飘渺,神情被茶杯里升腾起来的雾气阻隔,仿佛戴上了张面具,叫人看不清楚。
  
  段馡察觉了他今日情绪不对劲,但这和她又没什么关系,于是慢悠悠喝了口茶,“不曾。”
  
  裴治几不可查的放松了些,他笑着,张口就念了《龙韬·将威》中的一段。
  
  “将以诛大为威,以赏小为明;以罚审为禁止而令行。故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赏一人而万人说者,赏之。杀贵大,赏贵小,杀及当路贵重之臣,是刑上极也;赏及牛竖马洗厩养之徒,是赏下通也。刑上极,赏下通,是将威之所行也。”
  
  听到这一段,段馡指尖轻轻敲在茶杯上。主将以杀地位高的人来树立威信,以奖赏地位卑下的人来体现严明,收买人心。这意思她自然听得懂,却不知裴治是什么意思。
  
  “昔年吴将为士兵吮吸脓疮,麾下兵将无不唯命是从,此为‘赏一人而万人说者’。后来有陈将效仿此法,战时却兵士纷纷逃散,败如丧家之犬。”
  
  裴治低头看着在水中舒展的茶叶,脸上罕见的没有了什么表情。
  
  “阿馡觉得,为什么吴将为士兵吮吸脓疮能使万人听命,舍生忘死,陈将却不行?”
  
  这话看起来是在问段馡,却又像是在问他自己,不限定是谁,只要这时候站在他面前,都会被他拦住,一遍遍地问这个问题,直到问出答案来。
  
  段馡客套笑笑,仍旧不想搭理。正打算敷衍过去,却瞧见站在裴治身后的内侍脸色惶然,卑微又乞求地看了过来。
  
  敷衍的话到了嘴边,段馡到底还是心软了。她沉思片刻,斟酌着用词。
  
  “就好比有一日,你出门淋了场雨,有两个人邀请你去他家避雨。”
  
  “一人是你的相熟者,年长,心善,且离得近,看起来不求回报。而另一人,年纪轻轻,第一回见,家里还离得远,并且一看就是让你避了雨还要收取报酬的那种。”
  
  “旁人能做到的,并不意味着任何人都能做到。年龄,身份,局势,诸如此类均有差异。往往我们认为只差了分毫的东西,都会影响到结果。”
  
  “吴将成,那是天时地利人和。陈将败,世上也多的是这样的例子。纸上谈兵,约莫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番话不可为不通俗易懂,裴治却怔愣了许久。
  
  他手中的茶杯还未放下,然后笑了,茶水荡起层层波纹。
  
  又笑了几声,接着是止不住的轻笑,撑着额角仿佛听到了什么让他乐不可支的事情。
  
  脸藏在手心覆下的阴影里,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那内侍也是愣了一下,略微失神,重复了一遍“纸上谈兵”四字。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段馡,可惜惊叹,又仿佛是松了口气,接着轻声朝段馡致歉。
  
  “九殿下他心里不舒服,让您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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