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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在皇宫给女主当小姑奶奶 / 第 4 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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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春末。
  
  正是雍国举办昭节宴的时候。
  
  相比于二月时出门踏青赏景看花的花朝节,昭节宴只在宫里举办。官员们携上自己的家眷一同入宫,在皇宫几个花苑里看看花,午食时席地而坐,由宫人翩跹而至摆上一碟碟精致的佳肴。
  
  谈天说地,君臣同乐。
  
  这是极少见的,皇帝用以犒劳下属的宴。
  
  而段馡作为大长公主,自然也出席了昭节宴。
  
  虽说是犒劳官员的宴,但也不是谁都能拿下一个名额的。到场的那些官员,不是品级高,就是手里捏着实权,背后藏着靠山。这些人官场得意,自然交谈起来也和洽得很,至少面上看起来是这样。脑子转不过弯来性子又莽的,初筛在就被剔除得精光,留下来的都是群人精。
  
  于是那群人见着段馡,都站的远远的,恭谨问候几句就都绕道走开。生怕多说几句话,会被建元帝认为是图谋不轨居心叵测。
  
  当初后宫嫔妃算计这位,反倒惹得建元帝大怒,数位妃子同她们家族都被清除得干干净净。这事,在场众人可是记得清楚,没谁敢忘。
  
  段馡跪坐在毛毡上,朝着那些站得远远的官员颔首。
  
  见他们如遇洪水猛兽一般,立马四散走开,不免心下好笑。
  
  但一转头她就笑不出来了。
  
  分明她让人引着裴治去了南边苑,那儿是今日官员子女聚集的地方,裴治只要一去就很难脱身。
  
  但现在怎么回事?
  
  裴治竟过来了,还带着一大群官员之女,此时正聚在一处,欢声笑语。而段姒姝也看到了他,正离开自己的位置朝他那边走过去。
  
  段馡无奈,就在段姒姝快走到裴治所在的位置时,她叹口气,站起来道:“裴九皇子。”
  
  闻声,一群人纷纷扭头看过来。
  
  一见是段馡,里面那些官员之女立马站起身,远远的作揖行礼。
  
  段馡的位置在她们身后,不仔细看注意不到。现在被那位传说中的长清大长公主打招呼,就算对象不是她们,这些人也吓得不轻。
  
  反观裴治,一脸浮夸的惊诧,装模做样挥了挥手。“原来阿馡你在这儿,难怪我寻了半天。”
  
  段馡不擅长应付裴治这种性格的人,只好抿着嘴笑笑应付过去。然后又对她们道:“诸位不嫌弃的话,便过来这边罢。”
  
  明面上说的是苑中各个地方,随意选地方坐。但像段馡这个位置,是早就定好了的。地势平缓,树荫遮蔽,温度适宜,比裴治他们那儿好上几倍。
  
  段馡亲自开口,自然没有谁会拒绝。
  
  宫人们忙碌起来,将那些毛毡都移到段馡身边,手脚利落,不一会儿就好了。
  
  众人再次谢过段馡,才坐下来。
  
  段云芝同段姒姝同样跟了过来,当着段馡的面,那些出身好家里有权有势的大臣之女才没有给两人难堪,十分默契的让出了段馡左右的位置。
  
  于是,段姒姝不得不坐在了段馡右边,段云芝则高高兴兴坐在了左边。
  
  这一阴一阳两张脸,段馡也看得清楚,无奈之下只能当作不知道。
  
  建元帝见不得妃嫔大臣接近段馡,恐那些腌臜事污了她的眼睛,年龄相仿的大臣之女倒是不加约束。过来的这群人,差不多都是同龄,性子活泼,对段馡十分好奇。
  
  也可以说,权贵圈子里,只要知晓段馡存在的人,就没有不对段馡好奇的。
  
  传闻中这位长清大长公主,深居简出极其神秘,连皇宫里的皇子公主都很难见着她。皇宫里的各种宫宴时常缺席,年节时命妇想要拜见她都必须得到建元帝的恩准。也有小道消息,说这位大长公主当年出生时亲母就撒手人寰,从娘胎里带了病出来,长就一张消瘦枯槁的脸,故而不喜见人。
  
  小道消息传了两天,后来就听说那个传消息的人出事了。不过这个消息却被许多人记在了心里。
  
  于是这些大臣之女见着段馡,都忍不住去觑她的脸。
  
  户部侍郎之女李月看得眼睛都直了,被身边的好友戳了一胳膊肘,“你可把你那眼神收收,眼珠子不想要了?”
  
  “谁说殿下貌若无盐?瞎了眼的。”李月痛心疾首,“若不是听信了那番谣言,我怎么会到如今才见得殿下一面?谣言误我!”
  
  她说着,一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好友翻了个白眼,不过对李月的话却没作反驳。她借着前面人的遮挡,再次隐晦看了这位大长公主一眼。
  
  确实,月华一般,令人心向神往。
  
  段馡并不知道自己曾被人传成形容枯槁的无盐女,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怎么在意。
  
  此时,她身旁坐的是段姒姝段云芝两人,裴治在她正对面,中间隔着七八个人,距离足够安全。于是段馡淡定地接过那些贵女们递过来的话题,还时不时让段姒姝段云芝参与进来。温柔亲切,每个人都照顾得很好。
  
  裴治却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他今日随意披了件鹤氅,朱底白鹤,盘腿坐下时下摆落在草地上,同它的主人一样完全不懂内敛为何物,旁若无人地占据大片地方。
  
  见他这样,段馡忍不住去看段姒姝。
  
  果然,这会儿段姒姝的注意力全在裴治身上了。她皱着眉,长了冻疮的手指紧紧攥住裙摆,想出声问问却又因为常年不善言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段馡想了想,选择性遗忘了自己代替段姒姝去问候裴治的这个选项。她极其自然地,将段姒姝生了冻疮的那只手捂在双手手心里,打断对方的思绪。
  
  “手怎的这般冷。”
  
  段姒姝顿时浑身紧绷,整个人一激灵,哪儿还记得担心裴治?
  
  而在一旁扮演了半天不开心模样,就为了换个位置躲躲太阳的裴治,眨了眨眼。
  
  *
  寒冬过了几个月,春日里的寒气还是冻人得很。这种气候,皇宫里不少宫人手上都生了冻疮,奇痒难耐。他们大多是时常接触冰水,干粗活的人,手指冻得多了就容易生冻疮。
  
  段姒姝和他们却不同,她虽然不受宠,做不到像大公主段凝华那样山珍海味狐裘披身,但起码一个暖手的炉子,擦手的热水还是有的。
  
  怎么也生了冻疮?
  
  昭节宴结束后,段馡打算让身边大宫女送药膏去琴璋宫,还交代她去六局看看,有没有人克扣了琴璋宫的东西。
  
  临了,她又把人叫住。
  
  “你去六局看看,琴璋宫那边,便由我去。”
  
  大宫女应了声,躬身退出去之后就往六局走去。她是段馡身边的大宫女,在宫里头也是有头有脸的。在六局走了一圈就无数人凑上去同她打招呼。这大宫女也是个机灵的,每到一个地方就对人说今年这春寒厉害,把琴璋宫里小主子的手都冻伤了。现在她们大长公主正往琴璋宫送药呢。
  
  六局闻弦歌而知雅意,流着冷汗,立马就开始去查有没有克扣琴璋宫里面肖美人和李美人的东西。
  
  一片鸡飞狗跳。
  
  另一边,段馡到了琴璋宫偏殿。
  
  春日里偏殿外头一片杂草,负责除扫的宫人偷奸耍滑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段馡把这事记在心里,继续往前走,但眼前见到的场景却让她皱起眉头。
  
  偏殿前有一排短短的栏杆,防止下阶梯时有人滑倒。
  
  这应该是每日由宫人擦拭的,但现在段姒姝却背对着她,拧了帕子,沉默地擦拭着这段栏杆。
  
  背影孱弱,瘦削的肩头在春日寒风像极了纸糊的。
  
  贵为公主却在做些宫人干的粗活,这种模样,大概谁都不想被别人看到。
  
  那个背影突然顿住,似乎知道身后有人过来。
  
  这两人,一个背着身,一个不再上前。
  
  静默之下,段馡垂了眼睫,将药膏放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开。
  
  没有问段姒姝在做什么,也没有问为什么要做这些。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来过这边一样。
  
  段姒姝听着背后的脚步声消失,木讷的脸上没有其余表情,只是僵直的背放松了一些。她抓着抹布的手已经冻得完全失去了知觉,此时动了下手指,抹布就直接掉在地上,变得更脏。
  
  肖美人从屋内走出来,她生得清丽可人,眉宇间的刻薄却硬生生把这份清丽压下去九成,显得俗不可耐。
  
  “整天摆着张死人脸,怪不得自从生了你陛下就不爱来我这儿了。赔钱货,还愣着干什么?干个活儿都不会?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听到这些再耳熟不过的话,段姒姝蹲下去把抹布捡起来,沉闷的五官像是木头雕刻出来的一样,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肖美人骂了许久,骂得口都干了才停下来,进屋找水喝去了。
  
  段姒姝重复着擦拭栏杆的动作,没有拧干的污水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滴,滚落在地面晕开一片深色。
  
  栏杆终于擦好,她把木桶里的污水和抹布处理好,又细细洗干净了手,右手上的冻疮也被细细搓了一番,伤口处甚至流出点血。
  
  垂着眼,恍若未觉。
  
  做好所有的事情之后,段姒姝呆呆站了一会儿,她微微仰起头,迎着光打量着这只粗糙的,长了冻疮的手,下一秒,又像是被蜇到了一般飞快移开眼神。她没有预兆地转了身,两三步走到方才来过人的地方。
  
  一支瓷白的小瓶正静静立在那儿,细腻的瓶身在白日里闪着微光,与周遭泥土灰尘一比,格格不入。
  
  段姒姝蹲下身,那双眼睛冷冷打量着长颈圆身的瓶子,除此之外什么表情都没有。
  
  她沉默地回了屋,门将最后一条缝隙闭上,屋内俨然成了个隔绝的空间。
  
  嘴角扯起点弧度,类似嘲意。
  
  段姒姝垂着眼,两指捏起瓶口,倏地一松。
  
  一道瓷器破碎的声音,伴随的是在屋内弥漫开的药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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