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怕死

　　吴凡逃到了泗水河边，一路上都是那些逃散的徐州俘虏，而身后紧跟着的那一百多骑追兵，对这些俘虏却不管不顾，只是一味的追着他不放。
　　虽然他骑的是白鹄马，跑得比较快，但现在逃到了河边，一时也没办法过河。
　　看着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吴凡不得已，只能拍马沿着泗水河向东南方向逃去。
　　跑了将近二十里路，见后面没有追兵了，便停下了马，望着泗水河，想要寻一处窄处过河。
　　不多久，又见后面乐进带着几十骑远远的出现，向他奔来。
　　真的是不死不罢休了啊。
　　没办法，自己现在要是有一百多支箭，便只停在此处射他们就行了，可是他箭囊里只剩下三支箭了。
　　只能再跑了。
　　又一口气跑了十几里，吴凡发现这里泗水河中有一处较窄的河段，两岸相隔只有三丈左右。心想当初白鹄马坐着曹操和曹洪都能渡河，现在应该也能过去。
　　他发现马上还挂着曹操所赏的那二十斤黄金，为了减轻白鹄马的负重，他想了许久，又见远处乐进等人追来，虽然只有十几骑了，可是自己只有三支箭，一样的打不过他们。
　　最后只能忍痛，把那二十斤黄金扔到地上，拍马离河近百步，让马有一个冲刺，急抽马鞭，向河对岸冲去。
　　吴凡感觉白鹄马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临河之时，只觉耳中风响，倏忽间，白鹄马已经跃过了对岸。
　　乐进此时追至，那十几骑见到地上的黄金，急忙去争抢，只有乐进驻足河边，对吴凡喊道：“吴凡，你为何刺杀将军？可知忠为何物？”
　　吴凡也勒马来到河边，他不怕对岸的曹军会以弓射他，只要谁拿弓谁就死得快。不过，对岸的那些曹军也不敢靠近河边，只有乐进不怕吴凡。
　　其实此时吴凡要是想射杀乐进，似乎也不那么难，但他并不想这么做。
　　“文谦，那你可知，仁为何物？曹操欲屠杀彭城全部百姓，别说我是徐州人，就算我不是，我也会尽力去阻止的。你忠而不仁，岂不是愚忠吗？”
　　“我在军则只听军令，仁恶岂是我能揣度之事。”
　　“文谦，我敬佩你的胆烈和勇猛，只可惜你随了曹操，助纣为虐，今日我射了曹操，日后再见，我们便是为敌了，告辞。”
　　吴凡说完拍马向北而去，他现在还不想回东海，他是想到武原县去，可以补充一下箭支，同时也要打听一下彭城的情况。
　　如果真的是曹操把彭城百姓全部屠尽，那自己便是跟到鄄城，也要去把曹操杀了，为这彭城的百姓报仇。
　　乐进望河兴叹，只恨自己的马不能跃河，追不了吴凡，最后恨恨而回。
　　吴凡往武原的路上，遇到了许多从彭城逃回的那些俘虏兵士。
　　他们大多都会游泳，游过了泗水河，要回东海去。
　　见到了吴凡，他们喜道：“吴郎，今日是你救了我等，若不是你，现在我等已是曹军刀下之魂了。”
　　说着他们就向吴凡一拜。
　　吴凡听了只是笑笑，不过突然心中一动，如果这些散兵游勇就这么回东海去，难免路上饥饿，会做出劫略百姓之事，既然他们感恩于自己，不如收拢他们，也算是约束一下他们。
　　而且，还是要打探一下彭城的情况，如果曹操真的屠杀了彭城的百姓，继续向东海进兵的话，那自己可以带着这些人，沿途袭扰一下曹军，迟缓他们的进兵速度。
　　他对那些人说，等其他人过河后再一起回东海，他们都表示同意。
　　于是他带着那些人留在那里，等着其他继续过河的徐州兵士。
　　等到太阳已经西落的时候，渐渐地竟聚集了两千多人。除去一些逃散他处的，看来这五千多俘虏，竟可能是死了一半人。
　　这两千多人大多数都是徐州兵，他们有亲眼见到吴凡举箭射曹操的，就算是没见到，听别人说也知道了这吴凡的勇略。而且吴凡又是徐州琅邪人，纷纷表示愿意听吴凡统领。
　　吴凡在徐州并没有军职，他们便都叫吴凡为吴郎。
　　“吴郎，如今我们该去何处？”围在吴凡旁边的一位校尉问道。
　　吴凡没有回答他，而是言道：“你们表示愿意跟着我，虽然我不是将军，但是有几点我必须要提前说清楚。”
　　“吴郎请说。”有人应道。
　　“你们既然都是军人，那便要遵军令，第一，不许杀害劫略百姓，如有违者，斩。”吴凡站到了一个土丘上，大声对众人喊道。
　　“这是应当的，应当的。”
　　吴凡扫视着众人：“第二，你们这里面有没有琅邪人？我们琅邪之兵，有一句名言，那就是当兵岂有惧死之理。所以，你们当中如果有怕死的，现在就离开，我不带惧死之兵。”
　　“我是琅邪人，琅邪有这句名言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死谁都怕，但是也要看是怎么死。”
　　“吴郎，你带着我们，我们就不怕死了。”
　　“不只是琅邪兵，我们徐州兵都一样，当兵岂有惧死之理。”
　　“……”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却是没有人离开。
　　没人离开不代表没人怕死，怕死的现在也不敢走啊。
　　“既然……”吴凡提高了声音，“你们都不怕死，那你们有没有胆量打过江去，去救彭城的百姓？有胆量的人就留下来，没胆量的人可以走。”
　　吴凡这句话一说，底下瞬间就炸开了。
　　刚刚才刀底逃生，现在又要回去送死，傻子才会那么做呢。
　　吴凡看着底下的人扰攘了一阵，然后逐渐的有一半以上的人相继离开。对于这些离开的人，吴凡是理解的，也不管他们，任由他们走。
　　然而，留下来的人最终还是有一千二百多人，其中大多数是琅邪人和东海人。还有这么多人敢留下来，吴凡非常满意了。
　　“吴郎，就算我们要打回去，那我们也得要有兵器啊，而且我们现在都还饿着肚子呢。”有人喊道。
　　吴凡一笑：“是啊，你们这些不怕死的人，既然愿意跟着我去送死，那我们就算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不是。我们先到武原去休整一下，吃饱喝足了，手里有了兵器，就回去把曹操赶出徐州。”
　　听了此言，众人纷纷叫好。
　　吴凡又选出几人，让他们先到附近百姓家中讨些吃的，然后游过河去，探查一下彭城的情况，再回武原来报。
　　然后，带着其他人，向武原而去。
　　同时，派出几人先行探路，毕竟曹仁带着那两万人也是在傅阳和武原这一带，万一碰上了，有人提前警醒，大家还能逃条命。
　　这要是走到眼前才发现，那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大家可都饿着肚子腿脚无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