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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然睁开双眼,发现青砖石壁、炬火摇曳,分明是在密室之内。
手中铁剑仍在,铜钱法器虽散落一地,但都是完好无损。
“刚才那是幻境?我中术了?”
回想起刚才所遇,无论是令人窒息的黑暗虚空、高悬头顶的审判之声,还是破空而来的三叉戟,每一样都无比清晰,让人难以分辨幻境真实。
尤其是那空间如玻璃般破碎剥落的场景,让他在震撼之余大感好奇,死活也想不透其中的原理。
“师弟,你没事吧”。傅寒上前询问。
易然点头,联想到那破碎空间的刀光,忙问:“方才那刀光是……”
傅寒颔首,声音毫无波动:“我见你一边大喊大叫,一边乱丢法器,似乎还想在地上打滚,于是以刀意将你唤醒”。
领悟刀意了吗,不愧是师兄弟中最有天赋的。
等等,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你看了很久?”
“嗯……不,也没多久”,傅寒脸不红心不跳,“我也着了道,刚刚挣脱”。
不等易然接话,傅寒紧接着问:“你在幻境中遇到了何物”?
易然将刚才所遇讲与傅寒。
“城隍?断案?”傅寒思索片刻,旋即摇头道,“没听过,回去问问门主”。
“不知这幻术是何章法,为何如此逼真?”易然问出心中所疑。
“‘幻’之一字,便已道出其奥妙”,傅寒面无表情,缓缓道,“以特异之法,欺人五识六感,是为幻术。方才的幻术并不高深,施术者修为与我相当,故不难挣脱”。
“所以幻术的核心要义是,骗?”
“可以这么说”。
易然心下了然,继续问:“若我被那三叉戟射中,会如何?”
“会死”。
傅寒剑眉轻皱,似在思索往事,半晌后说道:“一年前,我游历益州时,途径一偏远村庄,村里有男丁数人,都是身体无恙且魂魄完好,但却没有意识无法动弹,宛如活死之人。”
傅寒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一番探察之后,发现是恶人作乱。那恶人为了炼制人傀,布下幻境,使村民们在幻境中经历死亡,让他们误认为自己已死”。
“后来呢?”
“真的死了”,傅寒有些不忍,“擒住那恶贼后,发现他也无法救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村民身体衰竭,最后彻底死去。”
易然听懂了。
这就是脑死亡么。
或者说欺骗大脑,让它误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联想到那幻境的真实之感,易然不由得一阵后怕,忙问:“如何识破幻境”?
“提升修为,别无他途”,傅寒断然道,而后想起了什么,继续补充:“儒门养浩然之气,也是不惧”。
易然点头表示明白,好奇问:“师兄,你那幻境是什么景象”?
傅寒没有回应,火光映衬下,他的脸颊显得格外红润。
嘿,他这幻境里怕是有个师姐。
易然没有追问,与傅寒往深处探去。
在绕过一扇红木屏风后,血腥气扑鼻而来,眼中呈现的景象将他震在当场,久久无法言语。
朱珅死了。
尸体横陈,魂飞魄散。
其怒目圆瞪,眼角处挂有热泪,口中无舌,胸前有一处血洞,似是惨遭掏心而亡。
联想到那朱珅平日所为,易然心道是罪有应得,却不知是何人下手,竟如此狠毒。
他抬头看去,见尸体正后方有棺材一具,棺身被白绫捆绑悬于半空,内里空无一物。棺板横置地面,周遭满是断裂的红绳。
易然走到近前,俯身拾起一截红绳,用手指轻轻揉搓,发现绳面朱粉零落,绳芯乌黑可见,放于鼻前轻嗅,隐有血腥之气。
“是界绳”,易然肯定道。
这玩意儿他太熟悉了,先以鲜血浸泡,后辅以朱砂外涂,制成后具备束缚魂魄的功效,刚才的竹林乩鬼就是用此物困住的。
只不过却邪师们常以动物之血泡制,却不知这绳子用的是什么血。
易然自言自语:“棺材悬空,意在隔绝地气防止尸变;界绳捆绑,目的是将魂魄封印其内……”
他站起身来,将手伸进棺内一摸,发现尚有余温,于是问傅寒:“僵尸、傀儡或是死人复活之后,是何冷热?”
傅寒不假思索,道:“僵尸为死躯,阴气纠缠之下,身躯坚硬寒冷;傀儡为活躯,气血与常人无异,故而温热。至于死人复活……我还没见过这等奇事,传闻道门有活人之法,不过需要无始境大能亲自主持,且代价相当巨大。”
“无始境么,这复活难度着实高了点”,易然感慨。
无始,意为“无有元始”,所谓“道常出乎无始”,其概念直指乾元本初、大道元一。
无始之境,道门一品也。
傅寒继续道:“当然了,这些都只是传闻,道门出尘已久,所以无法考证。”
“道门出尘?”
“久不现于人世”,傅寒肯定道。
易然想到了白天那个丑老头儿,他曾言自己“久居道门”,不知是不是道门中人。
易然低头思索一阵,继续问:“幻术能借物施展吗?”
“能,不过刚才那施术者的修为与我相当,都是六品不到。品级太低了,必须亲自施法”。
九品咸鱼听得想一头撞死。
本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原则,易然结合已知线索推导起来:“那员外曾说要救他的儿子……九转还阳丹、引魄法门……施术者必须亲自施为……”
灵光一闪,思如泉涌。
“凶手与施术者并非同一人,时间对不上”,易然来回踱步,沉声道,“我俩在听到惨叫后第一时间推门而入,随后立即陷入幻术之中。杀人与施术几乎是同时进行的”。
“施术者,我姑且称他为‘城隍’;杀人者,是谁?”
“棺里有余热,是棺中之人!”
“棺中之人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傅寒惊道:“是员外之子!”
“可能是”,易然接话,“假若真是员外的儿子,又为何会杀害全心全意只为救他的父亲呢”。
“丧失心智,或者被控制了。傀儡?”
易然肯定道:“没错,傀儡。僵尸为死躯,身体发寒,复活之术又太过难见,暂且不考虑在内。可能性最大的便是傀儡了……那丹药有问题”。
傅寒皱眉思索,点头不语。
“方才听这员外称要救子,我还以为他儿子已死,看来是我先入为主了。他儿子并没死,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魂魄丢失,所以被封在棺内”。
回想起在石门缝隙处听到的那句“你骗我”,易然猜测:“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员外之子魂魄缺失,城隍给员外丹方,声称可以救回他儿子。员外千辛万苦炼成丹药,给自己的儿子服下后,亲眼看着他变成傀儡,并将自己杀害”。
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
傅寒咋舌,看着尸体眼角的泪痕,心情颇为复杂。
“当然,这些都只是推测,事实可能并非如此”,易然秀眉轻皱,手指捏了捏下巴,“需要足够多的情报来验证”。
见师弟沉浸在状态之中,傅寒也不出声打扰,只是微微颔首,静待下文。
“顺着这个思路走,那袁府侍女,真的是这员外掳来的?广县距此何止百里,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此等行径,与他先前的行事逻辑……行事之道,是否过于冲突了?”
这明显不合常理。
一者,胖员外身为本地豪绅,能力自然是不差的,若要作恶,随便寻一处乡野山村,或者干脆直接对镇民动手便是。
只要下手时注意保密,谁也发现不了。即便是发现了,谁有那个胆量去揭穿?
二者,据易然查验,这胖员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方才摄走小阿朗三魄,加之耕牛事件,足以说明他是个小心谨慎之人。
如此大张旗鼓地从县城掳人,只存在两种可能:一是被迫为之,二是这事儿就不是他做的。
听到这里,傅寒忍不住出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人是城隍掳来的?他这么做目的何在?”
既送配方还送材料,也未免太大方了。
“难道是故意引诱我等前来?”易然猜测,而后觉得不太可能,摇头感叹道,“线索太少了,叫人如何是好”。
他心中有些烦躁。
此次远溪镇之行,本为执行公务而来,如今那袁府侍女是寻到了,元凶也身死道消,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按理说应当高兴才是。
可惜这过程中变故频发,疑点丛生,看起来隐情不小。
那“城隍”究竟是谁?作案动机为何?行凶之后又去向何方?若方才的推测为真,他与这员外之间又有是何愁何怨?
问题接踵而至,让易然倍觉头疼,冥冥中,他仿佛看见有一根线,牵着自己的鼻子。
“那侍女醒来后,也许能问出点什么。也罢,先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线索”。
易然心中思量,继续朝深处搜寻而去。